逐利而往,那是本性,凡人也好,仙家也罷,畢竟沒有到超凡脫俗的聖人境界,這些都是免不了的事情。


    但出馬仙的仙家,都是重情重義之人,鮮有離心離德的事情發生,大家更多屬於互惠互利的關係。


    離開了少林寺,我們一路上山,上山明明有路,可賈苔偏偏不走,非要走沒路的地方。


    少室山,山勢險峻,並不適合一般人翻越,好在,賈苔不算普通人,我勉強也算是一個初窺門徑的武者,踩著濕滑的山石,很快就到了少室山西側的一處山間。


    周圍滿是植被樹木,若不是我緊緊跟隨,怕是都要跟丟了賈苔。


    也就是彼此認識,否則我還以為賈苔要對我圖謀不軌呢。


    忽然,賈苔停住了,他前麵是一棵彎脖子的大柳樹,在這種地方長著的柳樹,雖然脖子歪了,但頗有一股蒼勁之感。


    我見到賈苔竟然將香插在了地上,雙手合十:“賈苔帶一有緣人,前來拜見高僧。”


    有緣人?看來說的就是我了。


    可這周圍一片安靜,沒有山洞,沒有房屋,哪來的高僧?


    就在我納悶的時候,一道聲音忽然鑽入耳中:“這是大雄寶殿內的香,我聞得出來,你是每年都會去看望師父的那個女人。”


    我愕然抬頭,就見大柳樹的一根樹杈上,赫然站著一人。


    那人穿著一身破爛的麻衣,頂著一個大光頭,看起來不像是僧人,倒像是打獵的。


    隻是,那人的手裏拿著一串佛珠,忽快忽慢的撚動著,很有節奏感,有時候扣一顆珠子,有時候兩顆,有時候三顆,不知是什麽講究。


    賈苔看著那人,道:“大師,苦魚大師坐化前,那畫的幾道線是何意?我參不透,還請大師解惑。”


    那光頭朝著我二人打量,最後竟然將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一瞬間,我汗毛炸起!


    這一眼,竟然給了我一陣極大的壓力,就像是泰山壓頂一般,帶著無窮的威勢!


    我心中吃驚不已!


    哪怕會瞳術的賈苔,也沒有給過我這般大的壓力,就算是當初第一次麵對毒龍眼,我也沒有毫無招架之力的感覺。


    但這個人,卻給了我一股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隻不過,那壓迫感很快消失了,我小心翼翼的看著光頭,他的眼睛雖然反射著月光,光華流轉,但似乎沒有什麽特別的。


    高手……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絕頂高手,並且收斂氣息的能力,是我迄今所見之人中的第一人!


    “你把我給你的舍利,送給了他?”光頭問道。


    我這才知道,原來那活佛舍利,竟然是這個光頭送給賈苔的。


    “是,那日他為了救我,毀了一顆胡三太爺遺落人間的佛珠,我用舍利子作為答謝,送給了他。”


    “為了救人,舍棄胡三太爺的佛珠,也算是大善了,尋常人無法做到。”


    我心中苦笑,事情根本就不是這樣的,當初我要是知道會毀了佛珠,說什麽也不會把佛珠丟過去的,說白了,賈苔和戴琳三個傻帽,就根本不會用那佛珠,白瞎了一個寶貝。


    “請問,你佛珠你來自何處?”光頭問我。


    “是洛陽城外小靈隱寺,一位隱世高僧所贈,他當初為了救我,對抗陰十九,已經圓寂了。”


    “原來是高僧的遺物……”賈苔神色複雜的看著我。


    她臉上浮現了愧疚之色:“我居然不知那是高僧的遺物,毀在我手裏,實在抱歉。”


    我擺了擺手:“算了,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想再多也沒用,想必佛珠救下你們三人,那高僧在泉下有知,也會開心的。”


    “大善!”


    那光頭跳了下來,落地無聲,直接到了我麵前。


    我嚇了一跳,這家夥一點動靜都沒有,突兀的出現在麵前,恐怕換成誰都會嚇到。


    忽然,他將手抬起,兩根手指落到了我的眉心。


    我頓時感覺有什麽東西離開了體內,等我迴神的時候,耳邊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大師佛法好生精湛,可否請教一下大師佛號?”


    是蟒天花!


    我猛地扭頭看了過去,就見蟒天花站在我身後,正看著那光頭。


    我忽然愣住了……


    下一刻,我頓時一陣緊張!


    也就是說,蟒天花一直都在我身邊,隻是沒有現身,剛才我摟著賈苔跳上牆頭的事情,她豈不是都看在眼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見我有些局促,蟒天花瞪了我一眼:“以後再找你算賬!”


    完了……


    我的心……拔涼拔涼的!


    那光頭看著我二人,笑了起來:“我沒有法號,沒有入寺院,隻是一個散修的和尚罷了,什麽佛法精湛,都是玩笑,我不忌酒肉,不忌殺生,世間任何事在我看來,都沒有規矩禮法,生不入佛門,死不入極樂,人間逍遙,假僧一個罷了。”


    這話,讓我著實有點吃驚!


    這和尚,明顯修為很深,並且蟒天花不會亂說,他剛才把蟒天花從我身上逼出,用的肯定是佛門法術!


    但他話裏話外都是破戒的語匯,讓我著實有些不解。


    如此一個放蕩不羈之人,怎麽在賈苔嘴中,會是一個高僧呢?


    似乎,這和尚展現的種種,都和佛門的教義有些……


    忽然,我愣住了!


    剛才對話的時候,他說賈苔每年都會拜訪他的師父,他的師父是誰?


    該不會是山腳下的苦魚大師吧?


    光頭看著蟒天花:“你為了護他,倒是盡心盡力,你們這段姻緣,有始有終,不錯。”


    “有始有終是什麽意思?”蟒天花問道。


    “自然就是話裏的意思。”光頭道。


    我插嘴:“是不是說,我們百年好合,海枯石爛,天長地久?”


    “哈哈!”


    光頭笑了:“你說是便是。”


    我看向了蟒天花,咧嘴一笑:“媳婦,你看人家高僧就是有水平,我覺得他說的靠譜,以後我們努力一點,子孫滿堂,縱享齊人之樂,豈不是……哎呦……”


    我還沒說完,就被蟒天花揪住了耳朵。


    “說什麽胡話呢,誰跟你子孫滿堂!”


    “媳婦,我這話說的沒毛病吧……哎呦呦……您鬆手,太疼了。”我呲牙咧嘴的看著蟒天花。


    “我這些日子不管你,你都要撒花了,我看你日後可不止子孫滿堂,你是要給自己生一個加強連呀!”


    這話說得,好像我出軌了一樣……


    我趕緊討饒:“媳婦,我對你的心日月可鑒,我這是出淤泥而不染,滿肚子的赤誠之心呀,要不然我發個誓?”


    蟒天花終於是鬆開了手,她似乎是不太願意讓我發誓,以前就有過這樣的例子。


    我揉著耳朵,臉上拱出笑容:“媳婦,原來你這段時間都在呀,那我喊你的時候,你怎麽不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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