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瞳的眸光微微閃動,他的迴答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戰場才是他施展才能的天地,看來他把它看得很重,其實,她給他擺這道難題,卻不是因為雲瑾之事。


    冷君邪見宋清瞳遲遲不語,語氣變得更加堅決:“皇上,臣可以交出兵權,但是若是北秦有危臣還是要披掛上陣!請皇上成全!”


    宋清瞳眉頭微蹙,太醫說他中的箭傷到了心脈,從今以後別說不能上陣殺敵,甚至不能勞累和做任何運動,東方瑞怕他承受不了這個打擊,不敢將病情告訴他。


    帶著沉思的目光看著冷君邪,他目前傷勢沉重,這個消息不能告訴他,聲音放緩道:“阿邪,方才的話朕先放著,你若想好了,隨時都可以來告訴朕。”讓他自己選擇留在後宮,會比迫不得已感覺好一些吧。


    冷君邪見宋清瞳語氣緩和,心漸漸放下,她或許隻是想收迴兵權。執起筷子費力地夾起一隻餃子放到宋清瞳碗裏。


    宋清瞳一笑,夾起餃子咬了一口,讚道:“很好吃!你也嚐嚐。”


    冷君邪不由微笑,冷峻的麵容變得柔和,夾起餃子整個放進嘴裏,含情的目光注視著宋清瞳,大殿上的氣氛溫馨起來。


    忽聽殿門外響起倉促的腳步聲,聽聲音來的不止一人,宋清瞳放下筷子,目光看向殿門。


    最先走進來的是上官瀲月,其後是澄觀,湛盧攙扶著他,他的腳似乎扭到了,最後走進來的人,身穿道服,風姿飄逸,正是水鏡!


    見水鏡和澄觀平安歸來,宋清瞳懸著的心這才放下,起身離席,問上官瀲月:“怎麽迴事?”


    上官瀲月望著宋清瞳,簡短說道:“文貴君和澄良人來的路上遇到劫匪。”


    什麽!宋清瞳聞言頗感驚異,青峰觀在京城附近,一路上都是官道,什麽劫匪膽子這麽大?目光看向走到近前的水鏡,道服上布滿細小的褶皺,衣擺被枝杈劃破好幾道口子,凍得通紅的手背上有一處明顯的劃傷,連忙扶水鏡坐下,“水鏡,你都傷到哪了?”


    水鏡溫潤一笑:“我很好,瞳瞳。”鳳目細細端詳,她的目光明澈富有神采,麵容白皙中透出紅潤,看來她已康複,這些天來他的辛苦沒有白費。想到她現在懷著身孕,反手扶宋清瞳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會兒,他要為她把脈。


    此時,湛盧扶著澄觀也坐在椅子上,澄觀的頭垂得很低,進來以後一言不發。


    宋清瞳命湛盧找禦醫來,又命玉兒取來繃帶和金瘡藥,親自為水鏡包紮傷口,一邊包紮一邊問:“水鏡,你們在哪裏遇到的劫匪?”


    水鏡眸光閃爍,目光投向澄觀,思索著道:“在京城北郊附近的山穀。”


    冷君邪劍眉皺起來,質疑道:“那座山穀本將在平滅離宮亂黨時搜查過多次,不見任何異常,而且,你們從青峰觀出發到皇宮,根本不會途經那座山穀。”


    澄觀的眼皮明顯一跳,深深吸一口氣,低聲說:“是阿觀要臨時改變路線,馬車行至一半,阿觀隱隱聽到一陣笛音,那首笛曲似曾相識,於是阿觀要侍衛朝曲子傳來的方向前行,一直來到那座山穀,阿觀不顧水鏡和侍衛阻攔,進入山穀,就遭遇數十名蒙麵人,那夥人二話不說抽刀就砍,那些侍衛為了保護阿觀死的死傷的傷,還有水鏡道長也——”說到這裏,澄觀吸著鼻子哽咽起來。


    宋清瞳皺眉聽著,劫匪顯然是故意引澄觀來到山穀,這次截殺是有預謀的,可是,他們怎麽知道澄觀一定會被他們牽著鼻子走?他們是想捉拿澄觀?是因為他背上的圖畫?


    “匪徒抓到了嗎?”


    上官瀲月迴道:“臣趕到時,正碰上水鏡道長扶著澄觀和幾名侍衛從山穀裏出來,臣帶人進入山穀,發現山穀裏隻有侍衛和劫匪的屍體,沒有留下一活口,臣已命人搜山。”


    水鏡瞳眸微轉,腦海裏閃現山穀裏打鬥的情景,他的拂塵眼看掃到其中一名匪徒,澄觀似乎無意間掠過去,他因擔心誤傷到澄觀,不得不收迴拂塵,那名匪徒趁機挾持澄觀逃入山穀深處,他一路追蹤找到腳踝受傷的澄觀,那名匪徒已不知去向。


    澄觀感覺到水鏡投來的目光,心變得局促起來,快速看一眼宋清瞳,嘴唇抖了抖:“瞳,瞳姐姐,對不起,你送阿觀的那幅畫,阿觀不曾離身,可是在打鬥時,不小心——掉了。”


    宋清瞳的心微微一沉,那幅畫正是那日她用鉛條畫下的,後來見他愛不釋手,便送給了他,本來是想喚起他的記憶,現在既然弄丟了,也沒什麽大不了,那座山穀人跡罕至,一會兒她派人去找找。她真正好奇的是究竟是什麽樣的笛聲吸引住澄觀,據她觀察,澄觀對琴曲並不嗜好。


    水鏡道:“瞳瞳,那支曲子我還記得。”


    宋清瞳眸光一亮,命人取來笛子,水鏡拿起短笛,置於唇邊吹奏,嘹亮的笛音響徹殿宇,漸漸地,笛音越來越婉轉纏綿,一曲吹下來令人覺得迴味無窮。


    宋清瞳頜首,這曲子是很好聽,隻是不像她在皇宮裏聽過的曲調。


    上官瀲月的臉上現出一抹了然,這支曲子不是出自北秦,而是南朝,確切的說是西羅!待笛音停止後,上官瀲月說道:“這支曲子名曰思歸,本來流傳於西羅民間,後來經宮廷樂師改良後,在西羅皇室廣為流傳。”


    宋清瞳心思轉動,她問過澄觀小時候的事,他似乎隻記得五歲之後,之前的記憶是空白的,若是紫煞根本不是他的姐姐,那麽他的身世又隱藏著怎樣的玄機?這支思歸曲,是不是預示著他幼時生長在西羅?


    此時,太醫已為澄觀包紮完腳傷,並夾上木片固定,囑咐澄觀十日後才可以去除,百日之內腳上盡量不要著力,退下時留下一副拐杖。


    一場意外暫告段落,除夕宴繼續,宋清瞳坐迴冷君邪身旁,水鏡坐在她的另一側,上官瀲月和澄觀坐在對麵。


    宋清瞳環視在座的眾人,微微一笑:“今日是合家團圓的日子,你們就當是在家裏,不必拘謹。”話音未落,澄觀已經吃下去兩個餃子,上官瀲月也喝了兩口茶水,冷君邪笨拙地握著筷子,一片肉顫顫微微送到嘴邊。


    宋清瞳額上布滿黑線,他們就不能給她留點麵子,難怪在他們麵前,她總找不到當皇帝的感覺,餘光發現水鏡沒有動筷,心中湧起感動之情,還是他待她最好。


    目光注視著水鏡,溫柔地說:“水鏡,這次迴來就不要走了。”


    水鏡溫潤一笑:“這是自然,你忘了嗎?我說過要做你的專職醫生。”


    宋清瞳又是一陣感動,夾起一隻餃子放在水鏡麵前的碗裏,飽含柔情地說:“這是我特意命禦廚房為你做的素餃,嚐嚐看。”其實,禦廚房每次煮的餃子都分為葷素兩種餡。


    水鏡的身體裏有暖流通過,夾起餃子,目光卻一瞬不瞬注視著宋清瞳,兩個人這廂含情脈脈,其他幾個男人臉色不好看了。


    上官瀲月低頭瞧著空空蕩蕩的碗,一聲長歎,歎息聲裏蘊含著悲涼,淒苦,孤獨等等各種憂鬱的情感,宋清瞳這才發覺,她光顧著跟水鏡蕩漾了,不知不覺冷落了旁人。


    一隻手攏著寬大的袖子,一隻手執筷夾起一片青筍放入上官瀲月碗裏,為澄觀碗裏夾了一隻鴨腿,為冷君邪夾兩塊牛肉,三個人臉上都有了暖意。


    宋清瞳暗暗想,後宮戲裏爭風吃醋,是不是也源於皇帝沒將一碗水端平?看來她要注意了,而且,以後不要將這群男人聚到一起,她又沒有分身術,很難照顧周全。


    除夕宴結束,四個男人都沒有離開的意思,雖然宋清瞳表示要休息了,但是他們一個個依然穩坐如鍾,宋清瞳的眼睛危險地眯起來。


    水鏡鳳目一閃:“瞳瞳,等會兒我要為你把脈。”


    宋清瞳點點頭,這個理由很好,她跟水鏡一直是聚少離多,在她內心深處也是希望水鏡可以留下來。


    澄觀的嘴巴嘟起來,不滿道:“瞳姐姐,阿觀行動不便,可以留下來嗎?”雖是征詢的話語,但是語氣卻是堅決的。


    宋清瞳眉頭皺起來,餘光見冷君邪扶著桌子正費力往起站,宋清瞳伸手扶住,本想吩咐赤霄湛盧扶他迴銅雀宮,眼睛觸上一道頗顯幽怨的眼神,話到嘴邊硬生生咽迴肚子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對麵,上官瀲月緩緩站起身,略顯遲疑的目光看向宋清瞳,宋清瞳眼鋒掃過去,他要是敢說留下來,有他好看!


    上官瀲月唇角抽了抽,目光閃了閃:“咳,皇上,臣去過問一下搜山的情況。”


    宋清瞳舒出一口氣:“皇後辛苦了,日前南方進貢來雨後龍井,朕覺得不錯,一會兒朕命人送到你宮裏。”


    上官瀲月深深注視著宋清瞳,柔情似水的聲音說:“臣謝謝皇上,但是臣更想吃皇上——”聲音不高不低,入到耳中格外清晰。


    宋清瞳的眼睛立起來,他竟敢當著水鏡他們的麵公然調戲她!卻聽上官瀲月接著說:“——親手泡的。”說完唇角高高揚起,她生氣的模樣真是可愛。


    宋清瞳怔了怔,將兩段話連在一起,臉上溫度躥升,他絕對是故意的,目光觸到上官瀲月別有深意的目光,想起那次下毒未遂反被他毒暈,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熱,咬著牙惡狠狠地說:“皇後若是無事,下去忙吧!”


    上官瀲月不禁心情大好,臉上帶著笑離開寢殿。


    宋清瞳穩了穩紊亂的心跳,剩下三個男人,還是感覺多了些,頭疼地揉著太陽穴。就在這時,承影適時進殿:“皇上,太傅遣人來接榮貴君迴府換藥。”


    宋清瞳舒出一口氣,又解決掉一個,緊緊握住冷君邪的手,戀戀不舍地說:“阿邪,你隨太醫迴去換藥,朕明日下了朝,去太傅府看你。”


    冷君邪早看出宋清瞳為難,雖然他很想她陪在自己身邊,但是,她跟水鏡久別重逢,有許多話要說,不再刁難:“瞳兒,阿邪先迴府了,明天記得來府上。”


    宋清瞳重重地點點頭,赤霄湛盧扶著冷君邪走出寢殿後,宋清瞳的目光落在澄觀身上,澄觀故意扭過頭裝作不知。宋清瞳眉毛挑起來,他以為這樣子就可以躲過去?吩咐:“魚腸,扶澄良人迴去休息。”


    魚腸現身,澄觀撅著嘴拄拐站起身,瞳姐姐明顯偏心!負氣的沒用湛盧攙扶,擰擰地出了寢殿大門,其實他心裏有話,想要告訴宋清瞳。方才,他聽到水鏡吹的曲子時,腦海裏忽然閃現一個雍容華貴美若天仙的女人,而且,那個女人朝他露出親切笑容,記憶很模糊。算了,等他的記憶清晰了以後再說吧。


    澄觀走後,宋清瞳命宮人將筵席撤下去,攙扶著水鏡坐到龍床邊,灼亮的眸子注視著水鏡,他內傷未愈又經過一場打鬥,體力嚴重透支,溫柔說道:“水鏡,我來幫你寬衣。”


    水鏡握住宋清瞳伸過來的手,臉上溫暖含笑:“不急,我先為你把脈。”


    宋清瞳一陣感動,他對她總是這樣好,她能為他做些什麽?


    水鏡的將指頭搭在一段皓腕上,片刻後,心情變得越來越沉重,她腹中的孩子,先天不足是一定的,而且能不能生下來都很難說,歎息一聲,鬆開手。


    宋清瞳的額頭滲出汗珠,焦灼地問:“孩子怎麽樣?”話語間,眼眶微紅,眼中閃動著淚光。


    水鏡將宋清瞳的緊張脆弱看在眼中,這是她的第一個孩子,他就是拚了性命也一定要為她保住,握住宋清瞳發涼的小手,寬慰一笑:“瞳瞳,孩子現在很好,你隻需記得平時不要操勞,過幾天,我再煉製安胎丸,你吃了以後就不會有問題了。”


    宋清瞳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不去探究話裏的真假,做母親的人心都是一樣的,隻願將孩子往好的一方麵想象,微笑著說:“既然沒事,安胎丸不急於一時,等你的傷完全好了再說吧!”


    水鏡點點頭,她腹中的孩子恐怕等不及他傷好的那一天,他必須抓緊時間,隻需要三天,安胎丸便可以煉成,明天他就得起身迴青峰觀,用紫銅煉丹爐效率會提升,也許用不上兩天。


    大手溫柔的撫上她的肩頭,宋清瞳順勢依偎在他的懷裏,帳幔輕輕闔上,殿中燭影搖紅。


    三日後


    景德宮中,宋清瞳席地坐在茶台前,眼中欣賞著上官瀲月炫目的泡茶手法,鼻子裏聞著濃鬱的茶香,還未品茶已然陶醉,當然,她來他這裏是有正事的。


    除夕那晚,她在冷君邪麵前信誓旦旦要拿下蕭煜,說得簡單做起來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唯一可行的法子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對蕭煜來一個美人計,可是,和親的人選著實讓她犯難,上次蕭煜在畫冊上選中的和親對象是東方瑞的孫女冷紅菱。


    昨日冷紅菱登上金鑾殿,主動請求和親遼國,這讓宋清瞳深感意外,冷眼觀瞧,冷紅菱在大殿上舉止大方得體,一望之下,眉宇間透出颯爽英氣,甚至東方瑞在一旁一力保舉,但是,她不會派冷紅菱去和親。


    “皇後,聽聞你有一名手下擅長易容,朕想派一名女子去遼國和親。”確切的說,她想派一名會武功的女子易容成冷紅菱的模樣。


    上官瀲月抬眸瞟一眼宋清瞳,眸光閃了閃,“本宮倒是覺得,皇上沒有必要大費周章。”


    宋清瞳微微一怔,他有辦法?問:“皇後怎麽看?”


    上官瀲月將泡好的茶水遞給宋清瞳,答道:“冷紅菱是京城十大美人之一,聰敏多才自幼習武,她的武藝不比她的美貌遜色。”


    宋清瞳聞言眼睛閃亮,照上官瀲月說的,冷紅菱倒是和親的上佳人選,更何況的被蕭煜欽點的。不過,欣喜的心隨即一沉,冷紅菱是冷君邪的堂妹,派她去和親,她對不起冷君邪,此事不可行。


    上官瀲月見宋清瞳還在皺眉頭,微微一笑:“本宮聽聞冷紅菱素來胸有大誌,自幼刻苦習武,即使皇上如今恢複了武功,也不見得能夠打贏她。”


    宋清瞳先是一怔,臉上很快變黑,目光緊盯著上官瀲月,他怎麽張口閉口都是冷紅菱,還對她這麽了解,不冷不熱地說:“看來皇後對冷姑娘蠻青睞的,不如朕把她欽點給你?”


    上官瀲月臉上的笑容不由加深,他是不是可以將她的話理解成——她吃醋?卻聽宋清瞳話鋒一轉:“隻可惜,她阿邪的妹妹,朕不會委屈了她,你一個失了身的男人肯定是配不起她。”


    這迴輪到上官瀲月臉上發黑,失了身?用來形容他這個堂堂須眉太不合適!其實,上官瀲月忘記了,這句話原本出自於他。


    上官瀲月好容易緩過來這口氣,默默搖動手中的茶杯,撇去茶沫,悠悠地說:“皇上若是實在不放心,可以派人寸步不離保護她。”


    宋清瞳點了點頭,她還要征詢冷君邪的意見,而且,還要往遼國飛鴿傳書,妥善安排。


    低頭啜一口茶水,她頭疼的不止這一件事,那日赤霄和魚腸率隊搜查山穀,沒有找到半片畫紙,這兩天一直沒有劫匪的蹤跡,水鏡迴道觀煉丹去了,臨行前告訴她山穀那晚澄觀的反常,這讓她懷疑這夥劫匪跟紫煞有關。


    “關於那日的劫匪,皇後覺得是些什麽人?”


    上官瀲月一陣沉吟,道:“臣懷疑是慶王的人,不過,現在還不清楚他們到底有何目的。”


    宋清瞳眉頭皺起,差點把慶王給忘了,腦海裏快速閃過一個想法,但是快得讓她不及把握,所有事似乎都圍繞著澄觀,雖然她知道澄觀是無辜的,還是命人暗中監視,京城周圍也加強防衛,慶王不除始終都是隱患,這其中更包括紫煞!


    迴到寢宮,宋清瞳叫出承影和湛盧,吩咐:“去官塾為朕挑選十名聰敏好學適合練武的孩子,年齡在六歲到十歲之間。”她信得過的人太少,赤霄他們還是楚天墨送給她的,是時候培植自己的勢力了。


    轉過天,承影和湛盧引著十個孩子來到宋清瞳寢宮,十個孩子在宋清瞳麵前站成一排,宋清瞳看了看,不論高矮長得都很精神,目光落在其中個子最小的孩子身上,小臉粉雕玉琢長得著實可愛,一雙大眼眼尾上翹,黑漆漆的瞳子顯得極富神采,不過,看他的年紀似乎不到六歲。


    宋清瞳問那孩子:“你叫什麽名字,幾歲了?”


    小孩兒眼珠轉了轉,脆生生迴答:“迴皇上,小人名叫金禾,今年五歲。”


    承影連忙稟道:“稟主子,屬下見他根骨不凡,是練武的材料,所以自作主張帶他來見皇上。”


    宋清瞳頜首,看著金禾不禁微笑,看他年紀雖小,但是談吐有致毫不怯場,想必將來不可限量。


    金禾眨了眨眼睛,大概覺得宋清瞳沒有傳聞那麽可怕,心裏最後一絲緊張蕩然無存,“皇上,金禾有一個請求。”


    宋清瞳越發覺得這孩子可愛,溫和一笑:“請講——”


    金禾認真地說:“金禾希望可以利用課餘時間修習武功,將來成為文武全才,為皇上效力。”


    湛盧不出所料的眼神瞥一眼承影,承影額上冒汗,此刻很後悔該聽湛盧的勸告,這小孩太精靈,似乎不適合做暗衛。


    宋清瞳笑意加深,這小孩不但機靈而且很有抱負,心裏由衷喜愛,吩咐承影湛盧,這些孩子雖是要培養成暗衛,但也不可荒廢了學業。


    承影湛盧諾諾應著,同時唿出一口氣,看來皇上很喜歡這孩子,他們要重點培養了。


    時光荏苒,一晃過去三個月,冰雪消融,春迴大地。


    這日,宋清瞳下了早朝,乘著龍輦先去了禦書房,上官瀲月還像往常一樣,坐在太師椅上批閱奏折,見宋清瞳走進來,早已起身上去攙扶,玉兒承影退出禦書房,宋清瞳扶著上官瀲月的手臂,緩慢走到龍椅前坐下,現在肚子裏的孩子已六個多月,她平時倍加小心,作息也很有規律。現在,她經常能夠覺出胎動,看樣子孩子很健康,水鏡也是這樣說的。


    上官瀲月看著宋清瞳略顯笨拙的動作,不由蹙眉,“身子不方便就不要來這裏了。”


    宋清瞳聞言麵色一沉,他在嫌棄她?其實上官瀲月完全出自一片好心,但是聽到她的耳朵裏就變了味。宋清瞳平時是不大照鏡子的,那是因為她對自己的容貌很有自信,但是現在這種自信隨著腰圍的增長在一點點流逝。


    那日,她無意間照鏡子發現,她的臉變圓了,白嫩的臉頰上生出了難看的斑紋,她變醜了,她的臉成了活脫脫一張芝麻餅,這讓她情何以堪。上官瀲月一定是厭煩看到自己這張臉,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不光是他,水鏡也這樣,他昨天晚上就不辭而別。


    其實是宋清瞳想多了,這也許就是女人懷孕的過度反應吧。今天是三月初三,這在北秦不是一個重要的節日,但是對於道士而言,卻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水鏡是迴道觀去主持一年一度的真武大帝壽誕盛典,之前水鏡跟她提起過,不過,早被她望到了腦後。


    宋清瞳沉著臉掃一眼桌案上的奏折,冷冷地問:“有從遼國發來的消息?”


    上官瀲月早已適應宋清瞳越來越古怪的脾氣,微笑迴答:“還沒有。”


    宋清瞳的心又是一沉,冷紅菱嫁過去兩個多月了,她派赤霄魚腸保護她,一個月前赤霄傳信來,右院大王表示願意與她合作,又稱冷紅菱很得寵,這無疑是好消息,冷紅菱若能懷上身孕,蕭煜便沒有必要留著了。


    “還有什麽大事?”宋清瞳依然沉著臉問。


    “沒有了。”上官瀲月的笑容越發溫柔,她生氣的模樣像個鬧脾氣的小孩,不知她將來如何當人家的娘親,眼見宋清瞳眼鋒掃來,上官瀲月的心跳漏了半拍,忽然想到了什麽,“哦,對了,楚相和安南王發來折子,定於這個月初十返京。”


    “什麽?”宋清瞳騰地站起身,這個消息對於她**脆弱的神經而言,無疑是晴天霹靂!她這個樣子不能見他們!


    上官瀲月連忙伸手去扶,“你慢點——”牙根有點泛酸,至於這麽興奮?他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


    宋清瞳神色不安,反手拉住上官瀲月的手臂,“南朝的事情這麽快就解決了?沒有未辦的了?”


    上官瀲月微微一怔,一時間沒明白宋清瞳的意思。


    宋清瞳啟發道:“南朝的貨幣計量跟北秦有很大不同,還有漢字語言,讓他們把這些處理妥當了,再迴來吧。”


    上官瀲月詫異地看著宋清瞳,他沒聽錯吧?這些可不是十天半月就能辦完的,他越來越猜不透她的想法了,不過,不管怎麽說,她不想盡快看到他們,他的內心還是雀躍的。


    “皇上說的是,臣這就擬旨。”


    宋清瞳長長唿出一口氣,可令她始料不及的是,五天後,楚天墨和風淩雪提前歸來!


    接風宴是上官瀲月主持的,氣氛還算熱烈,席間眾臣頻頻舉杯,楚天墨溫和含笑,耐心迴答每一位大臣的提問,風淩雪的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微笑,朝臣的敬酒也很有風度的一一飲下。


    上官瀲月端坐在禦座上,注意到楚天墨和風淩雪的話都很少,臉上的笑意不達眼底,心中明白他們是想見宋清瞳,唇角暗暗勾起,今晚他們恐怕見不到她了。


    銅雀宮


    宋清瞳走到床前,看向平臥在**的冷君邪,這些日子待在宮裏,他的麵頰恢複紅潤,方才銅雀宮的太監過來稟告,冷君邪胸口痛,所以赴宴之前特意趕來看望。那個壞消息她還沒有告訴他,隻告訴他還需靜養暫時先不要練武。


    “阿邪,現在感覺怎麽樣了?”說話間,宋清瞳坐到床邊。


    冷君邪的目光望向宋清瞳,她一身盛裝打扮,頭頂戴著精致的冕旒,她穿得這樣隆重是去為楚天墨和風淩雪接風吧,想到她有事務在身,還抽出時間來看他,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抬手握住宋清瞳的小手,低聲說:“瞳兒,我想你了。”


    宋清瞳一笑:“阿邪,你不是天天都能見到我。”麵容因這一笑變得異常柔和。


    冷君邪望著眼前明豔的笑臉,心神早已蕩漾,此刻他隻想將她攬入懷裏,這個想法剛一冒出頭,就被冷君邪付諸實踐,手上用力一帶,宋清瞳微微一怔,以她目前的武功,對付冷君邪根本不在話下,但是她怕她傷到他,隻是護住腹部,沒做任何反抗,躺倒在冷君邪懷裏。


    “留下來陪我!”


    冷君邪說著,似乎是怕她跑掉,緊抱住懷裏的人,宋清瞳忽然想到,他或許不是胸口痛吧,無論是楚天墨還是風淩雪,在他內心深處都是排斥的。心底湧起憐憫,是不是受傷的人心靈會變得脆弱?


    “好的,阿邪,今晚我留下來陪你。”


    冷君邪本來對自己無理的要求沒抱希望,不成想宋清瞳竟然應下,驚喜之餘,心中幸福流溢,飽含感情說道:“瞳兒,不論過多久,十年還是二十年,這一輩子,即使你厭倦我了,我都不會離開你。”


    宋清瞳一陣感動,她能夠給他的太少,仰起頭輕啄冷君邪的嘴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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