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樹葉簌簌地響,聽得崔詠軒心煩意燥,他加快腳步,並命令崔詠林:“走快點,我沒工夫陪你耗。”


    崔詠林什麽都沒說,默默地加快腳步。


    而在他們身後,白辛遠帶著兩名心腹不遠不近地跟著。


    “三兄,請進。”


    崔詠林讓進兄長,又吩咐身邊的齊閣:“去準備熱茶和糕點。”


    “不必了。”崔詠軒阻止齊閣後,吩咐道:“你們都出去,我有話單獨跟老四說。”


    崔詠林衝齊閣等人揮了揮手,待他們都退出書房後,他關上了書房的門。


    “不知三兄要跟我說什麽?”崔詠林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中間的空地上。


    崔詠軒掏出書信,衝到崔詠林麵前,狠狠地將書信砸向他:“你自己看吧。”


    冷不丁被書信砸了臉,雖然不痛,卻心中感到恥辱,崔詠林緊了緊拳頭,最終鬆開手,撿起地上的書信。


    目光掃過書信上的內容,崔詠林心中一緊,麵上卻露出憤怒的表情:“這是誣陷,三兄氣勢洶洶而來,該不會是相信了這些無稽之談吧?”


    無稽之談?


    崔詠軒冷嗤:“那你告訴我,大鍾為何會在第二日就突染惡疾?你又為何將他匆匆送出府,還焚燒屍體?”


    崔詠林很鎮定,解釋道:“人生無常,他突然染上惡疾,我也沒有辦法,總不能留他在府中,傳染其他人吧?


    “府中那麽多孩子,萬一他們被傳染了,該怎麽辦?我即便不為自己著想,總要為府中的孩子著想吧。


    “何況,這件事我當時稟明了父親,父親也同意了我的做法。”


    居然搬出了父親,好,好得很。


    崔詠軒暫時壓下心中的憤怒,質問道:“好,就算你說的是真話,那大鍾的家人為何會在他死後就離開了京師?”


    “這不是很簡單嗎?我那個時候自身難保,又如何能護佑他們?就是因為怕被有些人遷怒,他們才離開的。”崔詠林依舊很淡定。


    崔詠軒卻沒有相信他的鬼話,反駁道:“他們離開京師是在你禁足之前,何況,誰會遷怒大鍾的家人,為什麽要遷怒他們?


    “若不是你讓大鍾做了壞事,何必擔心這樣的事?”


    崔詠林一時啞口無言。


    沒想到,數年不見,老三的嘴皮子變得這麽厲害,當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見崔詠林遲遲不說話,崔詠軒堅定了心中的想法,他步步緊逼:“說,為何要害我的兒子?”


    “我沒有。”崔詠林下意識地否認:“你不要冤枉我,你的兒子是你自己摔死的,不是我害死的。”


    此話一出,崔詠軒頓時抓住了他的把柄:“當年母親封鎖了消息,府中的人都不知道這件事,而且信上也並未說我的兒子是被我摔死的,你如何得知?”


    “......”崔詠林語塞,心中無比懊悔。


    看來,囚禁了十五年,他的反應變得遲鈍了。


    崔詠軒趁機審問:“從實招來,為何要害我的兒子?”


    “嗬——”


    崔詠林冷笑:“為何?三兄如此聰明,難道想不明白嗎?”


    崔詠軒身軀一震,迴想當年的情形,答案清晰地躍於腦海中。


    “你......你竟為了......”


    正在這時,房門被人推開,崔詠軒兩兄弟齊齊看向門口。


    隻見崔權大步跨進來,對著崔詠軒就嗬斥:“誰給你的膽子,竟敢違背我的命令?”


    “我......”


    在父親的威壓之下,崔詠軒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兒錯了,請父親息怒。”


    “迴去,以後不許來四房。”崔權命令道。


    一聽這話,崔詠軒不知哪來的勇氣,搶過崔詠林手中的書信,遞到父親麵前:“老四殺了我的兒子,請父親為我做主。”


    “......”


    崔權愣了一下,拿過書信看了起來。


    看完後,他把書信緊緊地攥在手裏,板著臉道:“你是讀書人,怎能相信這等無稽之談?”


    父親說的話居然和老四一樣?


    崔詠軒突然意識到父親和四弟之間有著不同尋常的默契,這個認識讓他很焦慮,又讓他無比憤怒。


    “您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


    “這是誣陷......”


    不等崔權說出後麵的話,崔詠軒就打斷他:“老四都已經承認了。”


    崔權怔住,隨即看向崔詠林,卻見他垂下頭,一副心虛的模樣。


    崔權頓時明白過來,但他仍舊維護著庶子:“這件事已經過去,往後不許再提,也不許沒完沒了地揪著不放。”


    “沒過去。”崔詠軒怒吼:“他搶了我的東西,這件事就沒完......”


    聽到這裏,崔詠林猛地抬起頭,瞪著崔詠軒:“到底是誰搶了誰的東西?別忘了,你的兒子晚了一步。”


    崔詠軒怔住。


    但下一刻,崔詠軒抬起下巴,倨傲道:“你才該記住,你是庶子,無論做什麽事,都得在我後麵。”


    聞言,崔詠林心底的不甘被挑起:“父親當年可說了,隻要......”


    “都給我閉嘴。”


    崔權一聲怒吼,崔詠林立刻跪下請罪:“父親息怒。”


    崔詠軒也被震住,跪了下去:“父親息怒。”


    “跟我出來。”崔權用命令的口吻對崔詠軒說。


    崔詠軒慢慢站起來,小聲警告崔詠林:“你給我等著,此事我絕不會就此罷休。”


    放完狠話,他才離開書房,小心翼翼地跟在父親身後。


    護衛散去,四房再度迴歸平靜。


    過了片刻,一個灰色的影子落在地上,向崔詠林稟道:“四爺,屬下查過了,那封信是有人偷偷放在三爺的書房外麵,被鳴達撿到交給三爺的。


    “至於那送信的人,無人看見,誰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崔詠林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看來,是有人找到了當年的漏網之魚,不然絕不會對當年的事如此清楚。


    “再去查,我要知道今日出入老三書房的所有人。”


    頓了一下,崔詠林又叮囑他:“小心行事,不要被人發現了。”


    “是。”灰衣男子領命而去。


    夜色漸漸來臨,灰衣男子悄然離開四房,在他走後,與屋頂融為一體的黑影終於挪動身體,黑夜中一雙杏眼熠熠生輝,正是那崔衡玥。


    她潛伏在屋頂上已經有大半天,身體早已僵硬,如今趁著灰衣男子離開,她悄然活動身體。


    直到身體恢複如初,她才小心翼翼地避開護衛的視線,離開這片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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