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丘下方，《逸》的軍隊正猛攻過來。
迎擊的霧使們將森林作為陣地。
到處都閃耀著霧的磷光。就像螢火蟲一樣。
就像祭典一樣。
從我這裏看去，除了光點其他什麽都看不到。
毫無疑問，真正的戰場上，霧使們正在殊死戰鬥著。
「雖然你打倒了幾隻，但是還有三十多隻呢」
「恩。棘彈大蠍是最危險的呢，還有兩隻」
月丸低聲說：
「棘彈大蠍還有兩隻麽……真棘手啊」
「但是……不能輸呢」
「就是這樣。我們身後還有一千七百個毫無防備的一般人呢」
現在正在學園中安穩地睡覺的人們。
要是被《逸》襲擊的話……
「一定能做到的」
「隻是二十個不強的霧使的話挺難的呢」
月丸自嘲般地說道。
真是堅強啊。我對他的冷靜折服了。
就算情況再怎麽險惡也不絕不會陷入混亂。不會自暴自棄。而是冷靜地計算著，做著正確的事情。月丸就是這樣的一個領導者。
「話雖如此，我們也並不是毫無對策。現在是將森林裏的《逸》分散開，然後實行各個擊破戰略。鈴音前輩很善長做這個的」
「主力就是鈴音前輩的獨立部隊？」
「不過這麽大規模的作戰還是第一次呢。集團演練過的也就隻有她的那一組了」
月丸苦澀地說道。
我和小學部的加起來不過十九人的霧使分成了兩派。
以西岡月丸為中心的多數派，還有一乃藏鈴音為中心的少數派。
月丸是高中二年級的學生，所以對霧的操縱技術十分熟練。
為了提升自己，他很熱心地指導每一個來求教的霧使。
另一邊是一乃藏鈴音的那一派，一共隻有五個人。一直進行著很嚴格的訓練，變成了一支很能戰鬥的獨立部隊。
「鈴音前輩的部隊將《逸》分散開，其他的人就負責進攻。小學部的就負責進行觀察」
「神樂呢？她也是負責進攻的麽？」
「她像是那種會聽命令的人麽」
那倒也是呢，我苦笑著。
「她好像是一個人去和《逸》的遠程部隊戰鬥了。不過看來潛行不是很成功呢。你剛才也說了，還有兩隻棘彈大蠍……畢竟是棘彈大蠍」
唔，就算是神樂也還是對那樣的彈幕束手無策吧。
像我之前做的從敵陣中突破的戰術，好像也不能用第二次……
針彈月兔也還有好幾隻。與棘彈大蠍一起合作實在是棘手啊。
「月丸你不參戰麽？」
「你以為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被反問了。唔。
「溫柔的月丸是來照顧精疲力竭的我的麽？」
「我可對照顧男人沒興趣。你已經休息好了嗎？」
啊，說起來我剛才到後來已經累到無法使用霧了……
我單手試著操縱霧氣。
手上的霧發出了磷光，收縮成了棒球大小。
「唔，好像能行的樣子」
「那就走吧，你知道戰況吧」
那當然了。
就算是我也知道不能光靠看來學習呢。
我突然感覺月丸正盯著我。
「幹什麽？」
「沒什麽」
月丸撓了撓頭，抿嘴笑道。
「隻是覺得你剛才好像露出了愉快的笑容的樣子」
「是這樣麽」
「整理好心態了的話那就恭喜了。畢竟就算你在煩惱我也什麽都做不了」
「……你發現了？」
「不知道呢。嘛，這個先不管，現在先……」
「應該怎麽做呢？」
「有兩種選擇。你去幫神樂一起攻擊《逸》的後衛部隊，或者去前線壓製掩護其他的霧使」
「月丸你覺得哪邊更艱難呢」
真是困擾啊。
「需要先處理完的應該是……」
不對，等等。
我突然想起了什麽。
在戰鬥開始之前看見的，那個巨大的《逸》。
隻晃一眼就覺得它全長有超過十米。那應該是它們的首領。
那家夥為什麽不在戰場上呢。
「……這樣啊，那家夥，速度很慢呢」
正因如此，它才脫離了主力部隊。
「我知道了。我就去調查一下那個首領。你就去……」
「去前線掩護其他霧使。趁神樂在後方的時候我先減少敵人的戰鬥力吧」
月丸點了點頭。
「對了，這是雪姬給的，拿著吧」
月丸丟過來的是沾滿泥巴的電擊槍。
「已經換了電池了」
「多謝了！」
我跳到地上，跑了起來。
「別亂來哦！」
月丸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
我不會說什麽一點都不累這種話。
背了吉野小姐走了那麽久，又戰鬥了那麽久。
真的很累很累了。
雙腿就像棒子一樣麻木，手腳也到處都是傷痕。身上的各處關節也都發出了悲鳴。
但是我還不能倒下。
「……霧結」
我製造出一塊立足點，在樹枝間飛行著。
視線的一角看見了一個又粗又長的影子。
紫貝大蛇麽？
像是《逸》的東西正在追著一個小小的人影。
糟了！那個人影摔倒了！
我反射性地揮動起月刃天斧。
月牙形的霧彈飛了出去。
四枚霧彈很準確的擊中了那個大影子。
大蛇蜷曲著身子呻吟著。
紫色與粉紅被月光反射出來。
紫貝大蛇朝著樹枝上的我衝了過來。
在它身後還有兩隻紅甲蟻。
就這點的話……
「霧結……」
連續生成了八枚霧彈。
「霧擊！」
一起發射出去。
大蛇與大蟻的身影被塵土湮沒了。
我用電擊槍朝著煙塵中露出來的大蛇的眼睛刺去。
攻擊完了立刻逃開。
紫貝大蛇痛苦地掙紮著。那巨大的身體將紅甲蟻與周圍的樹木一起打飛了。
哈哈哈，自相殘殺了。紫貝大蛇果然是個兇暴的家夥呢。
「……深森……麽」
剛才被《逸》追著的少女從灌木叢中露出頭來瞪著我。
是一乃藏鈴音。
被厭惡的我救了呢。啊，真不舒服……
抱歉，不過現在這麽說好像也不太合適。
不對，為什麽我非道歉不可啊。
鈴音前輩還是一如既往地麵無表情。
不過也可以從肩膀的抖動看出來在急促地唿吸著。
畢竟一次和三隻戰鬥對普通的霧使來說太難了。
不過她還是這麽做了就說明……
不這麽做的話，其他人就危險了。
這森林的某處戰況很糟糕。
現在我沒空去體驗被她厭惡的感覺。
「我來掩護」
「知道了，到右邊去吧」
鈴音前輩點了點頭，從灌木叢中消失了。
「……對了，之前我說的太過了，抱歉」
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了她的聲音。
我照著鈴音前輩的指
示到了右邊，看到了正在和兩隻紅眼白狼戰鬥的初中部的少年。
「快逃到樹上去！」
我跑到少年身邊說道。
在他身後，一隻卡車大小的狼飛撲了過來。
「……霧凝」
我用最擅長的霧之壁將突進的紅眼白狼擋住了。
「霧結……霧擊！」
封住它的行動之後，就近距離用霧彈來招待它。
在這麽近的瞄準，霧彈直接擊中了兩隻紅眼白狼的兩眼之間。
巨獸發出低吟，同時倒在了地上。
大地都搖晃了。
「深森前輩！身體沒事吧」
照我的指示逃到樹上的兩個少年跳了下來。
看來都沒受傷的樣子。
不過臉色發青，而且都在發抖，看來真的嚇到了。
「唔，我沒事。你們才是要多加小心……」
初中部的孩子都得與這樣的對手戰鬥，形勢很嚴峻。
「接下來去哪裏戰鬥好呢」
「這前麵還有一組，我們剛剛從那裏引過來了兩隻」
「知道了，你們去別處吧」
那邊我也能很快搞定的。
霧使們散開由我來擊倒《逸》。
我現在這樣已經打倒了好幾隻《逸》了。
很熟練地排除了一個又一個敵人。
「這邊也好了」
搞定第十隻的時候，鈴音前輩出現了。
「之後就交給我們了，你去……」
鈴音前輩指著山丘。
那裏發出了陣陣爆裂聲。
神樂正在與後衛戰鬥著。
「去那裏吧」
「知道了！」
我從山丘的側麵上去，俯視整個戰場。
離森林前線不遠的小山腰處，棘彈大蠍和針彈月兔就在那裏。
神樂數次從空中發起突擊。
不過每次都被彈幕擊退了。
不行，這樣根本不能突破敵人的防線。
不過也多虧她這樣吸引了注意力，才使得森林裏的霧使們沒有受到遠程攻擊。從結果上來說也已經起到了壓製住棘彈大蠍的作用。
不過也快要到極限了。
神樂的動作開始變慢了，累了麽。
「不過真是很魯莽地正麵進攻呢……」
仗著自己操霧量很高，一直都隻是單靠蠻力戰鬥著，沒有用過其他的方法。
也許是不會別的吧。
哈哈哈，要是這樣對她說肯定會被殺掉的。
「那麽久趁她在吸引注意力的時候……」
我反手握著電擊槍。
「霧凝……霧結」
月刃天斧的刀刃反著光。
第一目標，將剩下的兩隻棘彈大蠍擊破。
第二目標，將針彈月兔部隊擊破。
隻要攻擊這邊的話，就可以掩護到大家了。然後再各個擊破，應該能做到的。
神樂與彈幕激突之後，空中激起陣陣火花。
霧散去之後，視線被煙塵籠罩著。
就是現在！我俯著身子在山丘上跑步前進。
「神樂！拜托了！千萬可別打到我啊」
曾經和她做過練習。她那毫無保留地放出來的霧彈打中身體還是很痛的。被擊中一次都有可能失去意識。
真不想打擊她的激情，不過真的饒了我吧。
煙塵之中可以看見一個黑影。
毫無疑問那就是棘彈大蠍。
「可惡的家夥！」
我對著它的尾巴用電擊槍刺去。
棘彈大蠍發出一陣悲鳴。
巨大的鼇胡亂地揮舞著。
之後我用月刃天斧砍了下去。
霧之刃將鼇從根部砍斷了。
就像切奶油一樣將甲殼交匯處的柔軟部分切開了。
大鼇落地的時候發出咚的一聲。
再來一次！
我從正麵將霧之刃插入了複眼中。
耳邊迴蕩著大蠍的絕叫。
好的，脫離！
到數步之外的另一隻那去……
誒，沒有？
「在邊上！你個渣渣！」
神樂的聲音。
我反射性地用月刃天斧格擋。
解除反射。展開霧之盾。
真是千鈞一發，無數的毒刺打在了霧之盾上。
「嗚哇哇哇」
我被衝擊打翻在地上。
然後反射性地在地上打滾。
幾秒前我所處的位置瞬間被毒刺射穿。
我背後冒出一陣冷汗。別開玩笑了，這種攻擊，光躲一次都夠嗆。
但是神樂卻已經不知避開了多少次這樣的攻擊……
果然我跟神樂差的太遠了。
「別發呆了！快逃啊！」
啊，現在不是發出感歎的時候。
我抬起頭，神樂就在我邊上，用盾幫我擋住邊上針彈月兔發出來的彈幕。
「神樂……」
「你逃脫的判斷做得太晚了！」
「對、對不起」
「要從左邊過來了！」
嗚哇。
「霧凝！」
我做出一個霧之盾。一陣強烈的衝擊襲來。這次我好歹抵住了。
最後一隻棘彈大蠍朝我和神樂發出了毒刺之雨。
「你這呆子！無能！大便！蛆蟲！納豆！白菜！韓國泡菜！」
「我個人認為韓國泡菜很好吃呢」
「我討厭辣的！都怪你，錯過了攻擊的時機……」
「怪我麽？」
「當然！你這混蛋！山榆菜！芥末！紅辣椒！支支吾吾君！」
「支支吾吾君是？」
「你閉嘴！」
神樂抓住我的身體。
嗚哇。
我的身體輕輕地飄了起來。
不，是神樂抱著我跳了起來。
我們從空中俯視著《逸》的遠距離炮擊部隊。
還剩下一隻棘彈大蠍，五隻針彈月兔。
「快做出霧之盾」
「哦……霧凝！」
在下方製造出了霧之盾。
神樂打出了無數的霧彈朝著棘彈大蠍和針彈月兔的彈幕迎擊迴去。
彈幕與彈幕的激突，產生出劇烈的火花和煙塵，根本無法看清前麵。
彈幕中散出來的毒刺和針打在我的盾上。
「……啊……痛痛痛」
我拿著月刃天斧的手已經麻痹了。
「這樣下去就要掉在棘彈大蠍身上了哦」
「知道了！」
我準備好電擊槍。
我們衝進了煙塵中，然後又衝了出來。
眼前是巨大的蠍子的身影。
「霧凝……霧結！」
我最大限度地聚集起霧，一邊下落一邊在麵前展開。
巨大的霧之壁靠著我們自身的下落加速度將棘彈大蠍壓垮了。
「還活著！趕緊了結它吧！」
「最後一擊！」
神樂壓住它的尾巴，我則找到它的甲殼之間的縫隙將電擊槍插入。
打開開關。
最後一隻蠍子發出了悲鳴。
要說棘彈大蠍是戰車的話，針彈月兔就是裝甲車吧。
個子很小，可以輕鬆地在森林中穿梭，火力也和棘彈大蠍不相上下。
相反的，防禦力很低。用霧彈都能造成相當的傷害。
這次的對手數量相對較多，我和神樂決定還是像剛才對付棘彈大蠍一
樣，采取接近戰。
失去了主帥的士兵都很弱。第一次突擊就擊倒了兩隻針彈月兔。
「再來一次，hit and away就行了。上吧」
「了解！」
神樂在空中轉換方向，急速地下落。
我緊隨其後。
神樂的這個動作一氣貫通很自然，但是對於門外漢來說還是很困難的。
「太慢了！再快一點！你這遲鈍的家夥！烏龜！甲魚！」
「甲魚也是烏龜的一種吧」
「別找我茬！渣渣！」
剩下的針彈月兔一起朝著我們發射短針。神樂敏捷地避開了，我則是強行展開霧之盾擋了下來。
先鋒的神樂到了敵陣，揮舞著她的太刀，將敵人斬開。
在敵人反擊之前又脫離了。
下麵輪到我了！
著地，朝著麵前的針彈月兔揮動月刃天斧……
「快逃，笨蛋！」
誒？神樂？
我身邊的少女拖著我橫向移動了兩三步。
剛才我站的地方被槍雨刺穿了。
「什……」
我急忙將月刃天斧舉了起來。
「霧凝！」
展開了霧之盾，擋住來向我射來的槍
咚。一支槍就將我的手打得麻痹了。
嗚哇，好重。這是什麽槍啊！不對，這是……針麽？
話說，神樂呢？
槍雨的另一側我看見了少女的身影，急忙跑了過去。
「神樂！」
「我沒事……」
神樂單手將刀架起，做出盾一邊格擋著，另一隻手摸著左腳踝呻吟著。
「你受傷了？」
「這點傷算不了什麽……」
這可不是一點傷的程度啊。
槍的暴雨結束之後，我環顧四周。
山丘上麵一副慘烈的景象。
剛才與我們戰鬥的針彈月兔都被長槍射穿了，死了。
沒有猶豫的時間了。
「好吧！」
我雙手抱起神樂。
公主抱。
「啊！」
神樂發出了很像一般女孩子的可愛的悲鳴。
「總之先逃到那樹林中去吧」
我抱著神樂，跑進了山丘邊上的樹叢裏。
少女的身體十分的輕盈。也許是因為背了吉野小姐很長時間吧。和大人的吉野小姐相比，我對現在抱著的這個少女的體重有些失望。
嘛，真的很小呢。身體以及其他很多部位都是。
……哈啊。
「喂！你在看著哪裏歎氣啊！」
「嗚哇，別打我！別亂動啊！」
我在樹叢中將神樂放了下來。
神樂大膽地一屁股坐下來「嗚嗚」地呻吟著。嘛，無視好了。反正我隻不過和泥巴一樣。
「腳沒事吧？」
「沒、沒事哦，這點……」
雖然這麽說……那個，神樂，你的臉色很難看哦，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而且，你看，都出了這麽多汗。
腳上全是泥巴看不太清楚，不過看上去不像是外傷呢。
大概是扭傷了。雖然和吉野小姐比起來算是輕的了……
「稍微在這休息一會吧」
「肯定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吧！現在……」
「抱歉。我太遲鈍了，多虧了神樂在，幫了大忙了」
神樂哼地扭頭看向別處。
恩，我知道的。要是神樂沒有把我拖開的話，我根本沒有時間張開盾，會完全被槍雨刺穿的。
那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完完全全是因為我沒有注意。
不過……就算如此，嗯。
現在這裏觀察一下周圍的情況吧。
山丘的周圍一隻活著的《逸》都沒有了。剩下的《逸》都在森林中和霧使周旋著吧。
被攻擊到的隻是山丘周圍而已。受害數這麽小，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話說迴來，剛才的攻擊是什麽？
「看來不像是我方的攻擊呢」
「是女王」
聲音從樹上傳來。
我抬頭一看，月丸正站在那裏。
「我之前看見的那個影子麽？」
「恩。我本來想警告你們的，可還是晚了一步」
月丸的聲音中透著悔恨。大概是因為好不容易調查到了卻沒起到作用吧。
「有六隻腳，黑色的，大的嚇人。有九條尾巴，每隻尾巴上都有像棘彈大蠍一樣的針的發射裝置。就叫它九尾女王好了」
「有多大呢？」
沒見過那個影子的神樂問道。
「高度大概有七八米的樣子。全長應該是不到二十米吧。巨頭鯨大概也就那麽大吧。就像是一個移動要塞」
巨頭鯨是生活在海中的地球上最大的哺乳類動物。
在地上同樣大小的動物麽。
啊呀……不自己親眼看根本不會相信的，大的可怕。
九尾女王麽。
月丸起了個不錯的名字呢。
這不正是符合霸者，這個異界的支配者的異形之名麽。
這樣的東西要是真出現的話，肯定會被世人崇拜的吧。邪神崇拜萬歲。
「那麽，我們該怎麽做呢」
「不是該怎麽做吧」
神樂單膝跪地，生氣地瞪著我。
「是隻有做了吧」
「但是你的腳……」
「神樂，你就休息吧。我跟榮一足夠了……真是不想和這種大家夥對著幹啊」
確實，就算有人來幫忙也會對那彈幕束手無策的吧。
那隻《逸》真是規格外的東西。
要與規格外的東西交手的話，霧使也要用規格外的，就隻有我和神樂了。
然而神樂現在受傷了……
「嘛，也隻能我們上了」
我歎了一口氣。
登上一棵大樹，我和月丸觀察者「那個」。
特別巨大的那隻《逸》正在慢慢地登上我們剛才戰鬥過的小山丘。
那是很陡峭的坡道。就算有路，翻鬥車也是很難登上去的吧。
但是「那個」用六隻腳踏進地麵，一步一步緩緩地前進著。
純黑的裝甲在月光的照射下露出點點銀光。
九條尾巴就像觸手一樣，惡心地威脅著我們。
離地麵稍高的位置，露出了烏龜一樣的頭部。
頭部前端是橢圓形的，甲殼類的頭部。銳利的剪子一樣的大顎和紅色的複眼，看上去有點像螞蟻。
但是全長近二十米的怪物真的能叫螞蟻麽。
「就像戰車一樣呢。比戰車還要大多了」
「德國的笨蛋戰車裏麵也有這麽大的哦」
「那能動麽？」
「本來就沒有能讓它動的道路呢」
月丸聳聳肩。原來如此，總之這東西作為生物來說就是地球上最大的兵器了。
「哼。大也不全是好事呢」
神樂在樹下挺著那什麽都沒有的胸部說道。
嘛，你的確是各種小呢。
「你這個下賤的家夥！在看哪裏啊！」
「痛痛痛」
神樂扔了一塊小石頭上來。被打中會受傷的，別這樣行不行。
「喂喂，不要攻擊同伴啊」
「喂月丸，你不要這麽溫柔地看著啊！」
「我可是對比自己小的人很溫柔的男人」
嘛，這倒不是假話。
月丸的意
思是對孩子，無論男女都很好吧。最近覺得他單純的是個老好人。
「你別把我當小孩！」
「你還真是被害妄想呢。又不是榮一。現在又沒有把你當傻瓜」
月丸撓了撓頭說道。
「那麽，走吧！」
「從正麵麽？」
「那你怎麽辦呢？」
「我自己想辦法吧」
一邊說著，我那值得信賴的夥伴就已經在樹枝間穿梭不見了蹤影。
「別太亂來了！不過還是要稍微亂來一點！」
這什麽亂七八糟的指示啊。
我迴到樹下，神樂正單膝跪地，拚命想要站起來。
不過在我看來她好像沒法保持平衡……
「喂，神樂！」
我急忙撐起她的身體。
「不要亂來啊。之後就交給我們吧」
「切……明明是個大烏龜還把我當笨蛋……」
「我是擔心你才這麽說的」
看上去有點生氣，不過神樂還是什麽都沒說，憤憤地看著我。
眼眶中還能看到淚水。
用力地鼓著臉頰不然眼淚流出來。
啊，那個，對不起。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啊。
「你之後再打我也好，罵我也可以哦。不過現在就先交給我們吧」
「為什麽我要聽你的命令啊！」
「但是。你的腳……」
「我是為了雪姬才在戰鬥的！我根本不能做別的事情啊！」
不能做別的？
為什麽她要做出如此悲壯的覺悟呢。
為了誰而戰鬥我還是知道的，我很清楚地知道。
對我來說，那就是父母。
為了他們而戰鬥，什麽都能做。我真的相信這一點。
但是那兩個人現在已經不在了。
現在的我……
稍微冷靜下來便發現了。
她所說的話有一點……那種感覺。
「你要是再受傷的話雪姬會難過的呢」
我這麽一說完，神樂立刻沉默了。
唔，抱歉。用了卑鄙的手段呢。
不過現在你也沒法上場戰鬥吧。
「那我走了哦」
月丸肯定在邊上等待良機吧。
那麽我的任務就是製造良機了。
「很快就結束了，好好等著吧」
我做出了覺悟，點了點頭。用力握緊了月刃天斧。
一腳踏出了小樹叢。
嘎吱，咚。
神樂抓住了我的腳，我摔了一跤。
「痛痛……」
嗚嗚，喝了好多泥水啊……呸呸呸。
「等等！還沒結束呢！」
啊，那個。好不容易耍一次帥，不要打斷我啊……
「你背著吉野小姐走了很久對吧」
「是啊」
「那背我的話肯定也沒問題了」
「哈？」
「我需要的隻是受傷的腳的代用品。正好你能代替我的腳。來，拉我一把」
啊，唔，這個。
我看著坐在潮濕的樹叢中的神樂。
在月光下的神樂……稍微有點臉紅的樣子。
「要保護我嗎？」
「別、別說傻話了！」
「不對嗎？」
神樂用哼的一聲作為迴答。
「是一起戰鬥哦。我是為了雪姬而戰鬥，進一步說就是為了雪姬周圍的全部而戰鬥。所以請幫我一把」
「啊，都說了，那家夥由我和月丸來……」
「能做到？一定？百分之百？能毫發無傷地迴來？說實話，你打心底能認為自己能絕對絕對做到嗎？」
「額，那個……」
被連珠炮一般問道，我不由得躲開了視線。
唔，很可怕啊……
「真沒用……《逸》就算了，居然還對我畏手畏腳的」
「抱歉……但是，要背著你的話……就等於是把命交到我手上了呢」
「啊啊真是的，吵死了！一開始我不就說了麽！」
「你背著我的話自己也會減慢速度的。風險我們雙方都有。但是這樣就變成了二人份的霧使了。不要光看壞處啊」
「我們可不能輸哦」
神樂說道。
「你根本不知道。你完全不理解自己的力量。我和你都是特別的哦。其他的人就算逃跑也可以。都有人來代替。但是我和你是沒有替代品的。因為我們有能力。你……有覺悟嗎？」
真是敵不過她啊。
她比我還要固執。
要守護雪姬以及整個學院這樣一個強烈的意誌。
我對她還什麽都不知道。
她的事情我一無所知。
但是現在眼前的這個嬌小的少女挺著胸膛露出虎牙向我挑釁一般地笑著。
我望著她的眼睛。
神樂的眼神裏沒有一絲慌亂。
再大的困難也能一擊擊碎一樣的強烈的意誌。
啊……這就是曾經的我所擁有的東西吧。
而我現在……還有嗎。
我能像她一樣麽。能像她一樣找到真正重要的東西麽。
現在就算不迴答。
麵對著眼前這樣擁有強烈意誌的人，我所能做的……隻有一件事。
「……好吧。我知道了。一起戰鬥吧」
我點了點頭，神樂則抿著嘴笑了。
「哼，不錯的迴答嘛。表情也不錯嘛」
這個……是表揚嗎。
「雖然表情怪怪的。就像煮熟了的豆芽一樣」
豆芽又便宜又好吃呢。
我用在周圍找到的蔓藤揉成繩子，將神樂的身體固定住。雙手就算鬆開也不會滑開了……唔，就這樣了。
「要出發了哦」
「恩」
耳邊感到一絲成熟的氣息。
和吉野小姐不一樣。
沒有她那麽成熟，但是那氣息裏滿是霸氣和熱情。
「刀呢？」
「『高天』我已經收在刀鞘裏了。在你背後揮刀太危險了」
那真是太好了。在我背上揮刀什麽的我可受不了。
走出小樹林。
我瞪著正在攀爬山丘的巨大的《逸》。
雙手緊握著月刃天斧。
神樂緩緩地伸過雙手。
「……霧凝」
我和神樂同時開始聚集霧。
周圍的霧發出磷光，形成了一個漩渦。
我背著神樂站在了正在攀登山坡的九尾女王麵前。
「「霧擊！」」
我和神樂的聲音重疊了。
周圍聚集的霧接連變成高密度的霧彈，打了出去。
「「破裂！」」
霧彈分為了兩波，一波用來迎擊飛來的槍，一波從九尾女王上空進行攻擊。
一邊由我操縱，一邊交給神樂。
我的前方和女王的腳上同時迸射出火花。
煙塵飛舞。
「好了，快跑，馬兒！」
「恩！」
在煙霧散去之前，我們趕緊趁著它看不見的時候改變位置。
「霧凝……霧擊！」
我一邊跑著一邊集中著霧的時候，神樂也聚集好了霧，射出了下一波彈幕。
不必確認有沒有集中。那麽大的家夥，沒擊中才怪呢。
再說本來也沒有期待會起什麽作用。要擊穿那麽厚的甲殼是不可能的。體勢也肯定不會被擊垮的吧。
這樣就夠
了。現在總之就是要讓它認為我們是礙事的蒼蠅。
隻要槍雨一來我們就立刻改變位置，所以它大部分時候都判斷失誤了。
「霧結！」
無論如何都躲不開的時候就製造霧之壁來進行格擋。
攻擊都交給了神樂，所以我隻需要負責跳躍。
這很輕鬆。
大概女王找不到在煙霧中消失了身影的我們。現在已經不對神樂的攻擊起反應，而是胡亂地發散性地放射出針而已。
「這家夥果然是靠眼睛的」
也可能依靠耳朵吧，不過在彈幕交集的戰場上，敏銳的聽覺沒什麽意義就是了。
之後就是……打破這膠著狀態的方法了。
交給你了，月丸。你的話，一定能做點什麽的。
我想起了室友那無畏的笑臉。現在他肯定在等著逆轉的機會。
突然，槍雨消失了。
從煙霧中聽見了九尾女王的呻吟聲。
「怎麽了？」
神樂疑惑的聲音。
但是我大概能猜到發生了什麽事。
「霧散！」
霧形成了漩渦，成為一陣強風吹過了山丘。擋住視線的泥土煙塵什麽的全都被吹走了。
烏雲也被吹走了，月光照了下來。
女王巨大的身軀映射出來了。
女王身體發生異變的原因立刻就被發現了。
像觸手一樣的蠕動著的長長的尾巴……纏在了一起，身體動不了了。
「嗚哇……這是怎麽了」
尾巴與尾巴之間被結實的繩子捆了起來。這樣也無法射出彈幕了吧。
九尾女王的身邊還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在動。不，是女王太大了，那個是人類，一個跟我很熟的家夥。
「月丸！」
操繩。
這就是月丸的得意技。
「應該能捆住挺長時間了！後麵就交給你了！」
月丸說完就離開了暴走的九尾女王。
好的，現在就是我們出場了。
「要上了！」
我不等神樂點頭便跑到了九尾女王身邊。
從沒事的尾巴射出了彈幕。不過這點程度跟以前相比不算什麽。躲不開的時候就用盾擋住。
我們跑到了女王腳邊。
它身邊散發出一陣腐臭。
從這個角度看上去真的就像是要塞一般。
女王隻要稍微動一下，大地就劇烈地震動起來。
在我們看來，它的腳往前走一步都像是天塌下來一般的感覺。
就憑我們……能擋得住如此的怪物麽。
該怎麽辦呢。切斷那六條腿？唔，這樣將公交車一樣粗的東西橫著切斷，能做得到麽。
「上麵！咬下來了！」
在我猶豫的時候，女王的斷頭台一般的大顎向我襲來。
「……霧凝」
我架起月刃天斧，擋住了落下來的斷頭台。
當的一聲，女王的大顎被彈開了。
「……嘶」
我為了躲避攻擊，向後跳了一步。在空中製造出立足點，進行跳躍。
多虧了大顎被彈開了，女王的複眼就毫無防備地露在空中。
「要上了，神樂！」
我重整體勢，從天空像女王的複眼突刺過去。
「喂，等等！」
我無視神樂的猶豫。
依靠著下落的衝勁，我揮動著月刃天斧。
切開了左邊的複眼。
雙手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剜下一塊肉的感覺。
女王發出一陣咆哮。
我全身都戰栗了。
「可惡……拔不出來」
我放開了月刃天斧，從女王身邊跳開了。
「喂，喂！你的武器！」
「啊哈哈。插太深了拔不出來了」
「給你，刀」
「恩」
神樂從背上抽出自己的刀『高天』交給我。
我接過刀，重新擺起陣勢。
這把刀也是用結晶石做的。雖然是很古老的東西，不過現在也不清楚究竟是用什麽方法做的……
不管神樂怎麽對刀蓄力都沒有問題。
就算沒有月刃天斧，有這把刀的話，也能承受得住我和神樂的操霧量。
嗖。空氣在震動。
女王在前衝。
失去了一隻眼睛的它陷入了瘋狂。目標不再是登上山丘，而是朝我們追來。
「真是個好機會呢」
「恩，但是好可怕。可以逃走嗎？」
「陣前逃亡是死罪！」
像軍隊一樣。
「要再上了哦」
神樂的雙手和我握著高天的雙手重疊在一起。
嗚哇，好涼。神樂的手是那麽的嬌小……
而且在發抖。
「……神樂？」
「什、什麽。這是激動地在抖！還、還有因為太冷了！嗯，因為太冷所以手有點發抖！」
不用這麽臉紅地找借口啦……
我正這麽想著。
「別把我當笨蛋！」神樂一邊這麽說著一邊打我的腦袋。
「抱歉。不過我有點高興呢」
「什麽啊」
「神樂像我一樣也在害怕呢」
「才沒有害怕呢」
「逞強，虛張聲勢」
我迴過頭，挑釁般地看著神樂。
在周圍霧放出的磷光之下，神樂的臉看上去越來越紅了。
「好好好，害怕是當然的。雪姬也是……再害怕她也強忍著，將害怕之情藏在心底，還在一邊鼓勵我。但是……偶爾也被我看出來了她是在逞強，不過我依然從心裏尊敬著雪姬」
你看，我也是這樣的。
害怕就是害怕。直接承認了也輕鬆許多……
「……你是笨蛋嗎！」
但是神樂卻很堅決地搖了搖頭。
「害怕的話，我們就會輸哦。我不知道你的情況。對我來說，我就隻有這間學園了。我的容身之處就隻有雪姬身邊的這裏了」
「這麽說……你也是從那懸崖對麵過來的？」
我問道。就在這個時候問個明白好了。
香久山神樂。是和我一樣操霧量很大的少女。
照雪姬的說法，我是倒在懸崖下的身份不明的人。她懷疑是不是從懸崖的那一邊過來的。
操霧量在二十萬以上。
這會不會是出身的緣故呢。難道說，神樂，你也……
「……你從雪姬那裏聽說了啊」
「我隻問了我自己的事情。你的事情我不知道。隻是瞎猜的……不對嗎？」
「沒錯呢。我是在這個異界中徘徊的時候被雪姬給救了。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並沒有更之前的記憶了」
果然是這樣麽。
「但是並不隻是這樣。我和你不一樣」
「這樣麽……不過我們有同樣的想要守護的東西呢」
神樂沒有迴答。
同時握著『高天』的神樂的雙手開始用力。
很好。
「「霧凝！」」
兩個人在一起聚集著霧！
神樂的力量加上我的力量，雙方的力量一起流入了『高天』之中，霧被極度地壓縮著，密度相當高。
刀身泛著藍白色的光。
唔，已經超越了白色，而是閃著金光了……
這……這什麽情況。嗚哇。
「別放鬆」
「哇，就算你這麽說我也……」
被注入了兩人份的力量，刀身嗡嗡地輕輕地振動著。
有點無法製禦住溢出來的霧的力量了。
「可惡……」
我們用盡全力地壓縮著霧。
好，雖然有點不安定，不過這樣的話……
「上吧！」
「嗯！」
我和神樂架起了黃金的刀身，朝著女王急速下降。
「神樂。那個。我也有著保護白雲學園的理由哦」
「什麽啊，現在說這個！」
女王舞動著它那斷頭台般的大顎。
我們躲過那斷頭台，落到了女王腳下。
對麵的前腿抬了起來，朝我們踩了下來。
趁著女王全身的重心都在那隻腳上的瞬間！
我們用『高天』進行了一閃。
黃金的刀身伸長到我們身體的數倍之長，華麗地斬斷了女王的腳。
幹淨利落的一擊。
毫無抵抗的一擊。
「你究竟在守護著什麽！」
「一根針」
「哈？」
女王全身都在抖動著……
「我把心愛的一根針放在了學園裏」
失去了重心的女王緩緩地落到了地上。
「你真是太特別了。而我……普通就好了。我做一個為了一根針而努力奮鬥的普通人就好」
「你是笨蛋麽？」
「我是認真的。我要守護從母親那拿來的裁縫用針，這已經是很充分的理由了」
跪在地上的女王拚命地想要站起來。
不會讓你得逞的！
我們對著另一側的女王的腳再次一閃。
「我……」
像原木一樣粗的腳，被我們像切奶油一樣斬斷了。
這次女王的頭部重重地撞在了地上，大地和空氣都震動著。
「我可是很討厭你的哦！」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我們揮動著霧之刃。
女王巨大的身軀四分五裂了。
「我討厭你那悠閑的態度！討厭你那旁若無人的態度！討厭雪姬像你撒嬌！討厭雪姬天天跟我說你的事情！」
誒？你這是在亂發脾氣麽。那個……
「隻想著自己過著普通的生活，我最討厭你這傲慢的態度了！」
我們在空中飛舞著。
然後，給予了女王最後一擊。
我們那巨大的刀刃從上空將女王的臉斬成了兩段。
《逸》中的《逸》，九尾女王就這樣劇烈地扭動著身軀……
咚的一聲，女王倒在了地上。
這次終於再也動不了了。
「我不能過著普通的生活嗎？」
「如果你是認真地這麽問的話……」
神樂瀟灑地轉過身。
在月光的照射下，她那像人偶一樣潔白的臉上掠過一絲陰雲。
「是呢。你一直都是認真的」
「我現在很認真哦」
「但是呢，不可能的。完全不可能」
神樂的語氣與她說的內容完全相反，十分的溫柔。
「隻為了一根針就將這樣的怪物打倒的人是不可能過著普通的生活的」
這是在說我麽？
話說迴來神樂。你對你自己的事情……
「所以，你……」
「那個……」
我想要說話的時候突然全身一陣脫力了。
「啊、啊咧」
將神樂綁在我背上的蔓藤突然斷開了。
我和神樂在空中分開了……不對，我們要掉下去了麽？
「喂喂，你幹什麽！」
神樂伸出手在空中亂抓著。
糟了。已經不能控製在空中飛行的霧的量了。
下落了。神樂雖然想追下來，但是身體卻不聽使喚。她也到了極限了吧。
嗚哇，這下糟了。要頭朝下著地了。
我朦朧地感覺到了生命危險。
嘛……也好。隻要不會把神樂卷進來……
「一點都不好！」
就在我要撞上地麵的時候，不知道被誰接住了。
抬起頭，看見了月丸的光頭。
「真是的，你太亂來了」
「一般這樣來接著主角的不都應該是可愛的女生麽」
「你就別抱怨了」
「下次真想讓吉野小姐來抱我呢」
切，月丸吐了吐舌頭笑了，我也閉上了雙眼。
之前積累的疲勞感一湧而上。我失去了意識。
迎擊的霧使們將森林作為陣地。
到處都閃耀著霧的磷光。就像螢火蟲一樣。
就像祭典一樣。
從我這裏看去，除了光點其他什麽都看不到。
毫無疑問，真正的戰場上，霧使們正在殊死戰鬥著。
「雖然你打倒了幾隻，但是還有三十多隻呢」
「恩。棘彈大蠍是最危險的呢，還有兩隻」
月丸低聲說：
「棘彈大蠍還有兩隻麽……真棘手啊」
「但是……不能輸呢」
「就是這樣。我們身後還有一千七百個毫無防備的一般人呢」
現在正在學園中安穩地睡覺的人們。
要是被《逸》襲擊的話……
「一定能做到的」
「隻是二十個不強的霧使的話挺難的呢」
月丸自嘲般地說道。
真是堅強啊。我對他的冷靜折服了。
就算情況再怎麽險惡也不絕不會陷入混亂。不會自暴自棄。而是冷靜地計算著，做著正確的事情。月丸就是這樣的一個領導者。
「話雖如此，我們也並不是毫無對策。現在是將森林裏的《逸》分散開，然後實行各個擊破戰略。鈴音前輩很善長做這個的」
「主力就是鈴音前輩的獨立部隊？」
「不過這麽大規模的作戰還是第一次呢。集團演練過的也就隻有她的那一組了」
月丸苦澀地說道。
我和小學部的加起來不過十九人的霧使分成了兩派。
以西岡月丸為中心的多數派，還有一乃藏鈴音為中心的少數派。
月丸是高中二年級的學生，所以對霧的操縱技術十分熟練。
為了提升自己，他很熱心地指導每一個來求教的霧使。
另一邊是一乃藏鈴音的那一派，一共隻有五個人。一直進行著很嚴格的訓練，變成了一支很能戰鬥的獨立部隊。
「鈴音前輩的部隊將《逸》分散開，其他的人就負責進攻。小學部的就負責進行觀察」
「神樂呢？她也是負責進攻的麽？」
「她像是那種會聽命令的人麽」
那倒也是呢，我苦笑著。
「她好像是一個人去和《逸》的遠程部隊戰鬥了。不過看來潛行不是很成功呢。你剛才也說了，還有兩隻棘彈大蠍……畢竟是棘彈大蠍」
唔，就算是神樂也還是對那樣的彈幕束手無策吧。
像我之前做的從敵陣中突破的戰術，好像也不能用第二次……
針彈月兔也還有好幾隻。與棘彈大蠍一起合作實在是棘手啊。
「月丸你不參戰麽？」
「你以為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被反問了。唔。
「溫柔的月丸是來照顧精疲力竭的我的麽？」
「我可對照顧男人沒興趣。你已經休息好了嗎？」
啊，說起來我剛才到後來已經累到無法使用霧了……
我單手試著操縱霧氣。
手上的霧發出了磷光，收縮成了棒球大小。
「唔，好像能行的樣子」
「那就走吧，你知道戰況吧」
那當然了。
就算是我也知道不能光靠看來學習呢。
我突然感覺月丸正盯著我。
「幹什麽？」
「沒什麽」
月丸撓了撓頭，抿嘴笑道。
「隻是覺得你剛才好像露出了愉快的笑容的樣子」
「是這樣麽」
「整理好心態了的話那就恭喜了。畢竟就算你在煩惱我也什麽都做不了」
「……你發現了？」
「不知道呢。嘛，這個先不管，現在先……」
「應該怎麽做呢？」
「有兩種選擇。你去幫神樂一起攻擊《逸》的後衛部隊，或者去前線壓製掩護其他的霧使」
「月丸你覺得哪邊更艱難呢」
真是困擾啊。
「需要先處理完的應該是……」
不對，等等。
我突然想起了什麽。
在戰鬥開始之前看見的，那個巨大的《逸》。
隻晃一眼就覺得它全長有超過十米。那應該是它們的首領。
那家夥為什麽不在戰場上呢。
「……這樣啊，那家夥，速度很慢呢」
正因如此，它才脫離了主力部隊。
「我知道了。我就去調查一下那個首領。你就去……」
「去前線掩護其他霧使。趁神樂在後方的時候我先減少敵人的戰鬥力吧」
月丸點了點頭。
「對了，這是雪姬給的，拿著吧」
月丸丟過來的是沾滿泥巴的電擊槍。
「已經換了電池了」
「多謝了！」
我跳到地上，跑了起來。
「別亂來哦！」
月丸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
我不會說什麽一點都不累這種話。
背了吉野小姐走了那麽久，又戰鬥了那麽久。
真的很累很累了。
雙腿就像棒子一樣麻木，手腳也到處都是傷痕。身上的各處關節也都發出了悲鳴。
但是我還不能倒下。
「……霧結」
我製造出一塊立足點，在樹枝間飛行著。
視線的一角看見了一個又粗又長的影子。
紫貝大蛇麽？
像是《逸》的東西正在追著一個小小的人影。
糟了！那個人影摔倒了！
我反射性地揮動起月刃天斧。
月牙形的霧彈飛了出去。
四枚霧彈很準確的擊中了那個大影子。
大蛇蜷曲著身子呻吟著。
紫色與粉紅被月光反射出來。
紫貝大蛇朝著樹枝上的我衝了過來。
在它身後還有兩隻紅甲蟻。
就這點的話……
「霧結……」
連續生成了八枚霧彈。
「霧擊！」
一起發射出去。
大蛇與大蟻的身影被塵土湮沒了。
我用電擊槍朝著煙塵中露出來的大蛇的眼睛刺去。
攻擊完了立刻逃開。
紫貝大蛇痛苦地掙紮著。那巨大的身體將紅甲蟻與周圍的樹木一起打飛了。
哈哈哈，自相殘殺了。紫貝大蛇果然是個兇暴的家夥呢。
「……深森……麽」
剛才被《逸》追著的少女從灌木叢中露出頭來瞪著我。
是一乃藏鈴音。
被厭惡的我救了呢。啊，真不舒服……
抱歉，不過現在這麽說好像也不太合適。
不對，為什麽我非道歉不可啊。
鈴音前輩還是一如既往地麵無表情。
不過也可以從肩膀的抖動看出來在急促地唿吸著。
畢竟一次和三隻戰鬥對普通的霧使來說太難了。
不過她還是這麽做了就說明……
不這麽做的話，其他人就危險了。
這森林的某處戰況很糟糕。
現在我沒空去體驗被她厭惡的感覺。
「我來掩護」
「知道了，到右邊去吧」
鈴音前輩點了點頭，從灌木叢中消失了。
「……對了，之前我說的太過了，抱歉」
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了她的聲音。
我照著鈴音前輩的指
示到了右邊，看到了正在和兩隻紅眼白狼戰鬥的初中部的少年。
「快逃到樹上去！」
我跑到少年身邊說道。
在他身後，一隻卡車大小的狼飛撲了過來。
「……霧凝」
我用最擅長的霧之壁將突進的紅眼白狼擋住了。
「霧結……霧擊！」
封住它的行動之後，就近距離用霧彈來招待它。
在這麽近的瞄準，霧彈直接擊中了兩隻紅眼白狼的兩眼之間。
巨獸發出低吟，同時倒在了地上。
大地都搖晃了。
「深森前輩！身體沒事吧」
照我的指示逃到樹上的兩個少年跳了下來。
看來都沒受傷的樣子。
不過臉色發青，而且都在發抖，看來真的嚇到了。
「唔，我沒事。你們才是要多加小心……」
初中部的孩子都得與這樣的對手戰鬥，形勢很嚴峻。
「接下來去哪裏戰鬥好呢」
「這前麵還有一組，我們剛剛從那裏引過來了兩隻」
「知道了，你們去別處吧」
那邊我也能很快搞定的。
霧使們散開由我來擊倒《逸》。
我現在這樣已經打倒了好幾隻《逸》了。
很熟練地排除了一個又一個敵人。
「這邊也好了」
搞定第十隻的時候，鈴音前輩出現了。
「之後就交給我們了，你去……」
鈴音前輩指著山丘。
那裏發出了陣陣爆裂聲。
神樂正在與後衛戰鬥著。
「去那裏吧」
「知道了！」
我從山丘的側麵上去，俯視整個戰場。
離森林前線不遠的小山腰處，棘彈大蠍和針彈月兔就在那裏。
神樂數次從空中發起突擊。
不過每次都被彈幕擊退了。
不行，這樣根本不能突破敵人的防線。
不過也多虧她這樣吸引了注意力，才使得森林裏的霧使們沒有受到遠程攻擊。從結果上來說也已經起到了壓製住棘彈大蠍的作用。
不過也快要到極限了。
神樂的動作開始變慢了，累了麽。
「不過真是很魯莽地正麵進攻呢……」
仗著自己操霧量很高，一直都隻是單靠蠻力戰鬥著，沒有用過其他的方法。
也許是不會別的吧。
哈哈哈，要是這樣對她說肯定會被殺掉的。
「那麽久趁她在吸引注意力的時候……」
我反手握著電擊槍。
「霧凝……霧結」
月刃天斧的刀刃反著光。
第一目標，將剩下的兩隻棘彈大蠍擊破。
第二目標，將針彈月兔部隊擊破。
隻要攻擊這邊的話，就可以掩護到大家了。然後再各個擊破，應該能做到的。
神樂與彈幕激突之後，空中激起陣陣火花。
霧散去之後，視線被煙塵籠罩著。
就是現在！我俯著身子在山丘上跑步前進。
「神樂！拜托了！千萬可別打到我啊」
曾經和她做過練習。她那毫無保留地放出來的霧彈打中身體還是很痛的。被擊中一次都有可能失去意識。
真不想打擊她的激情，不過真的饒了我吧。
煙塵之中可以看見一個黑影。
毫無疑問那就是棘彈大蠍。
「可惡的家夥！」
我對著它的尾巴用電擊槍刺去。
棘彈大蠍發出一陣悲鳴。
巨大的鼇胡亂地揮舞著。
之後我用月刃天斧砍了下去。
霧之刃將鼇從根部砍斷了。
就像切奶油一樣將甲殼交匯處的柔軟部分切開了。
大鼇落地的時候發出咚的一聲。
再來一次！
我從正麵將霧之刃插入了複眼中。
耳邊迴蕩著大蠍的絕叫。
好的，脫離！
到數步之外的另一隻那去……
誒，沒有？
「在邊上！你個渣渣！」
神樂的聲音。
我反射性地用月刃天斧格擋。
解除反射。展開霧之盾。
真是千鈞一發，無數的毒刺打在了霧之盾上。
「嗚哇哇哇」
我被衝擊打翻在地上。
然後反射性地在地上打滾。
幾秒前我所處的位置瞬間被毒刺射穿。
我背後冒出一陣冷汗。別開玩笑了，這種攻擊，光躲一次都夠嗆。
但是神樂卻已經不知避開了多少次這樣的攻擊……
果然我跟神樂差的太遠了。
「別發呆了！快逃啊！」
啊，現在不是發出感歎的時候。
我抬起頭，神樂就在我邊上，用盾幫我擋住邊上針彈月兔發出來的彈幕。
「神樂……」
「你逃脫的判斷做得太晚了！」
「對、對不起」
「要從左邊過來了！」
嗚哇。
「霧凝！」
我做出一個霧之盾。一陣強烈的衝擊襲來。這次我好歹抵住了。
最後一隻棘彈大蠍朝我和神樂發出了毒刺之雨。
「你這呆子！無能！大便！蛆蟲！納豆！白菜！韓國泡菜！」
「我個人認為韓國泡菜很好吃呢」
「我討厭辣的！都怪你，錯過了攻擊的時機……」
「怪我麽？」
「當然！你這混蛋！山榆菜！芥末！紅辣椒！支支吾吾君！」
「支支吾吾君是？」
「你閉嘴！」
神樂抓住我的身體。
嗚哇。
我的身體輕輕地飄了起來。
不，是神樂抱著我跳了起來。
我們從空中俯視著《逸》的遠距離炮擊部隊。
還剩下一隻棘彈大蠍，五隻針彈月兔。
「快做出霧之盾」
「哦……霧凝！」
在下方製造出了霧之盾。
神樂打出了無數的霧彈朝著棘彈大蠍和針彈月兔的彈幕迎擊迴去。
彈幕與彈幕的激突，產生出劇烈的火花和煙塵，根本無法看清前麵。
彈幕中散出來的毒刺和針打在我的盾上。
「……啊……痛痛痛」
我拿著月刃天斧的手已經麻痹了。
「這樣下去就要掉在棘彈大蠍身上了哦」
「知道了！」
我準備好電擊槍。
我們衝進了煙塵中，然後又衝了出來。
眼前是巨大的蠍子的身影。
「霧凝……霧結！」
我最大限度地聚集起霧，一邊下落一邊在麵前展開。
巨大的霧之壁靠著我們自身的下落加速度將棘彈大蠍壓垮了。
「還活著！趕緊了結它吧！」
「最後一擊！」
神樂壓住它的尾巴，我則找到它的甲殼之間的縫隙將電擊槍插入。
打開開關。
最後一隻蠍子發出了悲鳴。
要說棘彈大蠍是戰車的話，針彈月兔就是裝甲車吧。
個子很小，可以輕鬆地在森林中穿梭，火力也和棘彈大蠍不相上下。
相反的，防禦力很低。用霧彈都能造成相當的傷害。
這次的對手數量相對較多，我和神樂決定還是像剛才對付棘彈大蠍一
樣，采取接近戰。
失去了主帥的士兵都很弱。第一次突擊就擊倒了兩隻針彈月兔。
「再來一次，hit and away就行了。上吧」
「了解！」
神樂在空中轉換方向，急速地下落。
我緊隨其後。
神樂的這個動作一氣貫通很自然，但是對於門外漢來說還是很困難的。
「太慢了！再快一點！你這遲鈍的家夥！烏龜！甲魚！」
「甲魚也是烏龜的一種吧」
「別找我茬！渣渣！」
剩下的針彈月兔一起朝著我們發射短針。神樂敏捷地避開了，我則是強行展開霧之盾擋了下來。
先鋒的神樂到了敵陣，揮舞著她的太刀，將敵人斬開。
在敵人反擊之前又脫離了。
下麵輪到我了！
著地，朝著麵前的針彈月兔揮動月刃天斧……
「快逃，笨蛋！」
誒？神樂？
我身邊的少女拖著我橫向移動了兩三步。
剛才我站的地方被槍雨刺穿了。
「什……」
我急忙將月刃天斧舉了起來。
「霧凝！」
展開了霧之盾，擋住來向我射來的槍
咚。一支槍就將我的手打得麻痹了。
嗚哇，好重。這是什麽槍啊！不對，這是……針麽？
話說，神樂呢？
槍雨的另一側我看見了少女的身影，急忙跑了過去。
「神樂！」
「我沒事……」
神樂單手將刀架起，做出盾一邊格擋著，另一隻手摸著左腳踝呻吟著。
「你受傷了？」
「這點傷算不了什麽……」
這可不是一點傷的程度啊。
槍的暴雨結束之後，我環顧四周。
山丘上麵一副慘烈的景象。
剛才與我們戰鬥的針彈月兔都被長槍射穿了，死了。
沒有猶豫的時間了。
「好吧！」
我雙手抱起神樂。
公主抱。
「啊！」
神樂發出了很像一般女孩子的可愛的悲鳴。
「總之先逃到那樹林中去吧」
我抱著神樂，跑進了山丘邊上的樹叢裏。
少女的身體十分的輕盈。也許是因為背了吉野小姐很長時間吧。和大人的吉野小姐相比，我對現在抱著的這個少女的體重有些失望。
嘛，真的很小呢。身體以及其他很多部位都是。
……哈啊。
「喂！你在看著哪裏歎氣啊！」
「嗚哇，別打我！別亂動啊！」
我在樹叢中將神樂放了下來。
神樂大膽地一屁股坐下來「嗚嗚」地呻吟著。嘛，無視好了。反正我隻不過和泥巴一樣。
「腳沒事吧？」
「沒、沒事哦，這點……」
雖然這麽說……那個，神樂，你的臉色很難看哦，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而且，你看，都出了這麽多汗。
腳上全是泥巴看不太清楚，不過看上去不像是外傷呢。
大概是扭傷了。雖然和吉野小姐比起來算是輕的了……
「稍微在這休息一會吧」
「肯定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吧！現在……」
「抱歉。我太遲鈍了，多虧了神樂在，幫了大忙了」
神樂哼地扭頭看向別處。
恩，我知道的。要是神樂沒有把我拖開的話，我根本沒有時間張開盾，會完全被槍雨刺穿的。
那就是一瞬間的事情，完完全全是因為我沒有注意。
不過……就算如此，嗯。
現在這裏觀察一下周圍的情況吧。
山丘的周圍一隻活著的《逸》都沒有了。剩下的《逸》都在森林中和霧使周旋著吧。
被攻擊到的隻是山丘周圍而已。受害數這麽小，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話說迴來，剛才的攻擊是什麽？
「看來不像是我方的攻擊呢」
「是女王」
聲音從樹上傳來。
我抬頭一看，月丸正站在那裏。
「我之前看見的那個影子麽？」
「恩。我本來想警告你們的，可還是晚了一步」
月丸的聲音中透著悔恨。大概是因為好不容易調查到了卻沒起到作用吧。
「有六隻腳，黑色的，大的嚇人。有九條尾巴，每隻尾巴上都有像棘彈大蠍一樣的針的發射裝置。就叫它九尾女王好了」
「有多大呢？」
沒見過那個影子的神樂問道。
「高度大概有七八米的樣子。全長應該是不到二十米吧。巨頭鯨大概也就那麽大吧。就像是一個移動要塞」
巨頭鯨是生活在海中的地球上最大的哺乳類動物。
在地上同樣大小的動物麽。
啊呀……不自己親眼看根本不會相信的，大的可怕。
九尾女王麽。
月丸起了個不錯的名字呢。
這不正是符合霸者，這個異界的支配者的異形之名麽。
這樣的東西要是真出現的話，肯定會被世人崇拜的吧。邪神崇拜萬歲。
「那麽，我們該怎麽做呢」
「不是該怎麽做吧」
神樂單膝跪地，生氣地瞪著我。
「是隻有做了吧」
「但是你的腳……」
「神樂，你就休息吧。我跟榮一足夠了……真是不想和這種大家夥對著幹啊」
確實，就算有人來幫忙也會對那彈幕束手無策的吧。
那隻《逸》真是規格外的東西。
要與規格外的東西交手的話，霧使也要用規格外的，就隻有我和神樂了。
然而神樂現在受傷了……
「嘛，也隻能我們上了」
我歎了一口氣。
登上一棵大樹，我和月丸觀察者「那個」。
特別巨大的那隻《逸》正在慢慢地登上我們剛才戰鬥過的小山丘。
那是很陡峭的坡道。就算有路，翻鬥車也是很難登上去的吧。
但是「那個」用六隻腳踏進地麵，一步一步緩緩地前進著。
純黑的裝甲在月光的照射下露出點點銀光。
九條尾巴就像觸手一樣，惡心地威脅著我們。
離地麵稍高的位置，露出了烏龜一樣的頭部。
頭部前端是橢圓形的，甲殼類的頭部。銳利的剪子一樣的大顎和紅色的複眼，看上去有點像螞蟻。
但是全長近二十米的怪物真的能叫螞蟻麽。
「就像戰車一樣呢。比戰車還要大多了」
「德國的笨蛋戰車裏麵也有這麽大的哦」
「那能動麽？」
「本來就沒有能讓它動的道路呢」
月丸聳聳肩。原來如此，總之這東西作為生物來說就是地球上最大的兵器了。
「哼。大也不全是好事呢」
神樂在樹下挺著那什麽都沒有的胸部說道。
嘛，你的確是各種小呢。
「你這個下賤的家夥！在看哪裏啊！」
「痛痛痛」
神樂扔了一塊小石頭上來。被打中會受傷的，別這樣行不行。
「喂喂，不要攻擊同伴啊」
「喂月丸，你不要這麽溫柔地看著啊！」
「我可是對比自己小的人很溫柔的男人」
嘛，這倒不是假話。
月丸的意
思是對孩子，無論男女都很好吧。最近覺得他單純的是個老好人。
「你別把我當小孩！」
「你還真是被害妄想呢。又不是榮一。現在又沒有把你當傻瓜」
月丸撓了撓頭說道。
「那麽，走吧！」
「從正麵麽？」
「那你怎麽辦呢？」
「我自己想辦法吧」
一邊說著，我那值得信賴的夥伴就已經在樹枝間穿梭不見了蹤影。
「別太亂來了！不過還是要稍微亂來一點！」
這什麽亂七八糟的指示啊。
我迴到樹下，神樂正單膝跪地，拚命想要站起來。
不過在我看來她好像沒法保持平衡……
「喂，神樂！」
我急忙撐起她的身體。
「不要亂來啊。之後就交給我們吧」
「切……明明是個大烏龜還把我當笨蛋……」
「我是擔心你才這麽說的」
看上去有點生氣，不過神樂還是什麽都沒說，憤憤地看著我。
眼眶中還能看到淚水。
用力地鼓著臉頰不然眼淚流出來。
啊，那個，對不起。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啊。
「你之後再打我也好，罵我也可以哦。不過現在就先交給我們吧」
「為什麽我要聽你的命令啊！」
「但是。你的腳……」
「我是為了雪姬才在戰鬥的！我根本不能做別的事情啊！」
不能做別的？
為什麽她要做出如此悲壯的覺悟呢。
為了誰而戰鬥我還是知道的，我很清楚地知道。
對我來說，那就是父母。
為了他們而戰鬥，什麽都能做。我真的相信這一點。
但是那兩個人現在已經不在了。
現在的我……
稍微冷靜下來便發現了。
她所說的話有一點……那種感覺。
「你要是再受傷的話雪姬會難過的呢」
我這麽一說完，神樂立刻沉默了。
唔，抱歉。用了卑鄙的手段呢。
不過現在你也沒法上場戰鬥吧。
「那我走了哦」
月丸肯定在邊上等待良機吧。
那麽我的任務就是製造良機了。
「很快就結束了，好好等著吧」
我做出了覺悟，點了點頭。用力握緊了月刃天斧。
一腳踏出了小樹叢。
嘎吱，咚。
神樂抓住了我的腳，我摔了一跤。
「痛痛……」
嗚嗚，喝了好多泥水啊……呸呸呸。
「等等！還沒結束呢！」
啊，那個。好不容易耍一次帥，不要打斷我啊……
「你背著吉野小姐走了很久對吧」
「是啊」
「那背我的話肯定也沒問題了」
「哈？」
「我需要的隻是受傷的腳的代用品。正好你能代替我的腳。來，拉我一把」
啊，唔，這個。
我看著坐在潮濕的樹叢中的神樂。
在月光下的神樂……稍微有點臉紅的樣子。
「要保護我嗎？」
「別、別說傻話了！」
「不對嗎？」
神樂用哼的一聲作為迴答。
「是一起戰鬥哦。我是為了雪姬而戰鬥，進一步說就是為了雪姬周圍的全部而戰鬥。所以請幫我一把」
「啊，都說了，那家夥由我和月丸來……」
「能做到？一定？百分之百？能毫發無傷地迴來？說實話，你打心底能認為自己能絕對絕對做到嗎？」
「額，那個……」
被連珠炮一般問道，我不由得躲開了視線。
唔，很可怕啊……
「真沒用……《逸》就算了，居然還對我畏手畏腳的」
「抱歉……但是，要背著你的話……就等於是把命交到我手上了呢」
「啊啊真是的，吵死了！一開始我不就說了麽！」
「你背著我的話自己也會減慢速度的。風險我們雙方都有。但是這樣就變成了二人份的霧使了。不要光看壞處啊」
「我們可不能輸哦」
神樂說道。
「你根本不知道。你完全不理解自己的力量。我和你都是特別的哦。其他的人就算逃跑也可以。都有人來代替。但是我和你是沒有替代品的。因為我們有能力。你……有覺悟嗎？」
真是敵不過她啊。
她比我還要固執。
要守護雪姬以及整個學院這樣一個強烈的意誌。
我對她還什麽都不知道。
她的事情我一無所知。
但是現在眼前的這個嬌小的少女挺著胸膛露出虎牙向我挑釁一般地笑著。
我望著她的眼睛。
神樂的眼神裏沒有一絲慌亂。
再大的困難也能一擊擊碎一樣的強烈的意誌。
啊……這就是曾經的我所擁有的東西吧。
而我現在……還有嗎。
我能像她一樣麽。能像她一樣找到真正重要的東西麽。
現在就算不迴答。
麵對著眼前這樣擁有強烈意誌的人，我所能做的……隻有一件事。
「……好吧。我知道了。一起戰鬥吧」
我點了點頭，神樂則抿著嘴笑了。
「哼，不錯的迴答嘛。表情也不錯嘛」
這個……是表揚嗎。
「雖然表情怪怪的。就像煮熟了的豆芽一樣」
豆芽又便宜又好吃呢。
我用在周圍找到的蔓藤揉成繩子，將神樂的身體固定住。雙手就算鬆開也不會滑開了……唔，就這樣了。
「要出發了哦」
「恩」
耳邊感到一絲成熟的氣息。
和吉野小姐不一樣。
沒有她那麽成熟，但是那氣息裏滿是霸氣和熱情。
「刀呢？」
「『高天』我已經收在刀鞘裏了。在你背後揮刀太危險了」
那真是太好了。在我背上揮刀什麽的我可受不了。
走出小樹林。
我瞪著正在攀爬山丘的巨大的《逸》。
雙手緊握著月刃天斧。
神樂緩緩地伸過雙手。
「……霧凝」
我和神樂同時開始聚集霧。
周圍的霧發出磷光，形成了一個漩渦。
我背著神樂站在了正在攀登山坡的九尾女王麵前。
「「霧擊！」」
我和神樂的聲音重疊了。
周圍聚集的霧接連變成高密度的霧彈，打了出去。
「「破裂！」」
霧彈分為了兩波，一波用來迎擊飛來的槍，一波從九尾女王上空進行攻擊。
一邊由我操縱，一邊交給神樂。
我的前方和女王的腳上同時迸射出火花。
煙塵飛舞。
「好了，快跑，馬兒！」
「恩！」
在煙霧散去之前，我們趕緊趁著它看不見的時候改變位置。
「霧凝……霧擊！」
我一邊跑著一邊集中著霧的時候，神樂也聚集好了霧，射出了下一波彈幕。
不必確認有沒有集中。那麽大的家夥，沒擊中才怪呢。
再說本來也沒有期待會起什麽作用。要擊穿那麽厚的甲殼是不可能的。體勢也肯定不會被擊垮的吧。
這樣就夠
了。現在總之就是要讓它認為我們是礙事的蒼蠅。
隻要槍雨一來我們就立刻改變位置，所以它大部分時候都判斷失誤了。
「霧結！」
無論如何都躲不開的時候就製造霧之壁來進行格擋。
攻擊都交給了神樂，所以我隻需要負責跳躍。
這很輕鬆。
大概女王找不到在煙霧中消失了身影的我們。現在已經不對神樂的攻擊起反應，而是胡亂地發散性地放射出針而已。
「這家夥果然是靠眼睛的」
也可能依靠耳朵吧，不過在彈幕交集的戰場上，敏銳的聽覺沒什麽意義就是了。
之後就是……打破這膠著狀態的方法了。
交給你了，月丸。你的話，一定能做點什麽的。
我想起了室友那無畏的笑臉。現在他肯定在等著逆轉的機會。
突然，槍雨消失了。
從煙霧中聽見了九尾女王的呻吟聲。
「怎麽了？」
神樂疑惑的聲音。
但是我大概能猜到發生了什麽事。
「霧散！」
霧形成了漩渦，成為一陣強風吹過了山丘。擋住視線的泥土煙塵什麽的全都被吹走了。
烏雲也被吹走了，月光照了下來。
女王巨大的身軀映射出來了。
女王身體發生異變的原因立刻就被發現了。
像觸手一樣的蠕動著的長長的尾巴……纏在了一起，身體動不了了。
「嗚哇……這是怎麽了」
尾巴與尾巴之間被結實的繩子捆了起來。這樣也無法射出彈幕了吧。
九尾女王的身邊還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在動。不，是女王太大了，那個是人類，一個跟我很熟的家夥。
「月丸！」
操繩。
這就是月丸的得意技。
「應該能捆住挺長時間了！後麵就交給你了！」
月丸說完就離開了暴走的九尾女王。
好的，現在就是我們出場了。
「要上了！」
我不等神樂點頭便跑到了九尾女王身邊。
從沒事的尾巴射出了彈幕。不過這點程度跟以前相比不算什麽。躲不開的時候就用盾擋住。
我們跑到了女王腳邊。
它身邊散發出一陣腐臭。
從這個角度看上去真的就像是要塞一般。
女王隻要稍微動一下，大地就劇烈地震動起來。
在我們看來，它的腳往前走一步都像是天塌下來一般的感覺。
就憑我們……能擋得住如此的怪物麽。
該怎麽辦呢。切斷那六條腿？唔，這樣將公交車一樣粗的東西橫著切斷，能做得到麽。
「上麵！咬下來了！」
在我猶豫的時候，女王的斷頭台一般的大顎向我襲來。
「……霧凝」
我架起月刃天斧，擋住了落下來的斷頭台。
當的一聲，女王的大顎被彈開了。
「……嘶」
我為了躲避攻擊，向後跳了一步。在空中製造出立足點，進行跳躍。
多虧了大顎被彈開了，女王的複眼就毫無防備地露在空中。
「要上了，神樂！」
我重整體勢，從天空像女王的複眼突刺過去。
「喂，等等！」
我無視神樂的猶豫。
依靠著下落的衝勁，我揮動著月刃天斧。
切開了左邊的複眼。
雙手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剜下一塊肉的感覺。
女王發出一陣咆哮。
我全身都戰栗了。
「可惡……拔不出來」
我放開了月刃天斧，從女王身邊跳開了。
「喂，喂！你的武器！」
「啊哈哈。插太深了拔不出來了」
「給你，刀」
「恩」
神樂從背上抽出自己的刀『高天』交給我。
我接過刀，重新擺起陣勢。
這把刀也是用結晶石做的。雖然是很古老的東西，不過現在也不清楚究竟是用什麽方法做的……
不管神樂怎麽對刀蓄力都沒有問題。
就算沒有月刃天斧，有這把刀的話，也能承受得住我和神樂的操霧量。
嗖。空氣在震動。
女王在前衝。
失去了一隻眼睛的它陷入了瘋狂。目標不再是登上山丘，而是朝我們追來。
「真是個好機會呢」
「恩，但是好可怕。可以逃走嗎？」
「陣前逃亡是死罪！」
像軍隊一樣。
「要再上了哦」
神樂的雙手和我握著高天的雙手重疊在一起。
嗚哇，好涼。神樂的手是那麽的嬌小……
而且在發抖。
「……神樂？」
「什、什麽。這是激動地在抖！還、還有因為太冷了！嗯，因為太冷所以手有點發抖！」
不用這麽臉紅地找借口啦……
我正這麽想著。
「別把我當笨蛋！」神樂一邊這麽說著一邊打我的腦袋。
「抱歉。不過我有點高興呢」
「什麽啊」
「神樂像我一樣也在害怕呢」
「才沒有害怕呢」
「逞強，虛張聲勢」
我迴過頭，挑釁般地看著神樂。
在周圍霧放出的磷光之下，神樂的臉看上去越來越紅了。
「好好好，害怕是當然的。雪姬也是……再害怕她也強忍著，將害怕之情藏在心底，還在一邊鼓勵我。但是……偶爾也被我看出來了她是在逞強，不過我依然從心裏尊敬著雪姬」
你看，我也是這樣的。
害怕就是害怕。直接承認了也輕鬆許多……
「……你是笨蛋嗎！」
但是神樂卻很堅決地搖了搖頭。
「害怕的話，我們就會輸哦。我不知道你的情況。對我來說，我就隻有這間學園了。我的容身之處就隻有雪姬身邊的這裏了」
「這麽說……你也是從那懸崖對麵過來的？」
我問道。就在這個時候問個明白好了。
香久山神樂。是和我一樣操霧量很大的少女。
照雪姬的說法，我是倒在懸崖下的身份不明的人。她懷疑是不是從懸崖的那一邊過來的。
操霧量在二十萬以上。
這會不會是出身的緣故呢。難道說，神樂，你也……
「……你從雪姬那裏聽說了啊」
「我隻問了我自己的事情。你的事情我不知道。隻是瞎猜的……不對嗎？」
「沒錯呢。我是在這個異界中徘徊的時候被雪姬給救了。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並沒有更之前的記憶了」
果然是這樣麽。
「但是並不隻是這樣。我和你不一樣」
「這樣麽……不過我們有同樣的想要守護的東西呢」
神樂沒有迴答。
同時握著『高天』的神樂的雙手開始用力。
很好。
「「霧凝！」」
兩個人在一起聚集著霧！
神樂的力量加上我的力量，雙方的力量一起流入了『高天』之中，霧被極度地壓縮著，密度相當高。
刀身泛著藍白色的光。
唔，已經超越了白色，而是閃著金光了……
這……這什麽情況。嗚哇。
「別放鬆」
「哇，就算你這麽說我也……」
被注入了兩人份的力量，刀身嗡嗡地輕輕地振動著。
有點無法製禦住溢出來的霧的力量了。
「可惡……」
我們用盡全力地壓縮著霧。
好，雖然有點不安定，不過這樣的話……
「上吧！」
「嗯！」
我和神樂架起了黃金的刀身，朝著女王急速下降。
「神樂。那個。我也有著保護白雲學園的理由哦」
「什麽啊，現在說這個！」
女王舞動著它那斷頭台般的大顎。
我們躲過那斷頭台，落到了女王腳下。
對麵的前腿抬了起來，朝我們踩了下來。
趁著女王全身的重心都在那隻腳上的瞬間！
我們用『高天』進行了一閃。
黃金的刀身伸長到我們身體的數倍之長，華麗地斬斷了女王的腳。
幹淨利落的一擊。
毫無抵抗的一擊。
「你究竟在守護著什麽！」
「一根針」
「哈？」
女王全身都在抖動著……
「我把心愛的一根針放在了學園裏」
失去了重心的女王緩緩地落到了地上。
「你真是太特別了。而我……普通就好了。我做一個為了一根針而努力奮鬥的普通人就好」
「你是笨蛋麽？」
「我是認真的。我要守護從母親那拿來的裁縫用針，這已經是很充分的理由了」
跪在地上的女王拚命地想要站起來。
不會讓你得逞的！
我們對著另一側的女王的腳再次一閃。
「我……」
像原木一樣粗的腳，被我們像切奶油一樣斬斷了。
這次女王的頭部重重地撞在了地上，大地和空氣都震動著。
「我可是很討厭你的哦！」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我們揮動著霧之刃。
女王巨大的身軀四分五裂了。
「我討厭你那悠閑的態度！討厭你那旁若無人的態度！討厭雪姬像你撒嬌！討厭雪姬天天跟我說你的事情！」
誒？你這是在亂發脾氣麽。那個……
「隻想著自己過著普通的生活，我最討厭你這傲慢的態度了！」
我們在空中飛舞著。
然後，給予了女王最後一擊。
我們那巨大的刀刃從上空將女王的臉斬成了兩段。
《逸》中的《逸》，九尾女王就這樣劇烈地扭動著身軀……
咚的一聲，女王倒在了地上。
這次終於再也動不了了。
「我不能過著普通的生活嗎？」
「如果你是認真地這麽問的話……」
神樂瀟灑地轉過身。
在月光的照射下，她那像人偶一樣潔白的臉上掠過一絲陰雲。
「是呢。你一直都是認真的」
「我現在很認真哦」
「但是呢，不可能的。完全不可能」
神樂的語氣與她說的內容完全相反，十分的溫柔。
「隻為了一根針就將這樣的怪物打倒的人是不可能過著普通的生活的」
這是在說我麽？
話說迴來神樂。你對你自己的事情……
「所以，你……」
「那個……」
我想要說話的時候突然全身一陣脫力了。
「啊、啊咧」
將神樂綁在我背上的蔓藤突然斷開了。
我和神樂在空中分開了……不對，我們要掉下去了麽？
「喂喂，你幹什麽！」
神樂伸出手在空中亂抓著。
糟了。已經不能控製在空中飛行的霧的量了。
下落了。神樂雖然想追下來，但是身體卻不聽使喚。她也到了極限了吧。
嗚哇，這下糟了。要頭朝下著地了。
我朦朧地感覺到了生命危險。
嘛……也好。隻要不會把神樂卷進來……
「一點都不好！」
就在我要撞上地麵的時候，不知道被誰接住了。
抬起頭，看見了月丸的光頭。
「真是的，你太亂來了」
「一般這樣來接著主角的不都應該是可愛的女生麽」
「你就別抱怨了」
「下次真想讓吉野小姐來抱我呢」
切，月丸吐了吐舌頭笑了，我也閉上了雙眼。
之前積累的疲勞感一湧而上。我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