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接下來介紹一位轉校生」


    風貴緊張地繃直了身體。


    上午十點,百合姬女子高中,一年b班。正當第二節課前。


    好奇心全寫在了臉上的女生們都在全身打量著風貴,風貴一邊忍受著她們的視線一邊抿緊了嘴巴。


    身穿純白色的水手服,長長的頭發在腦後紮成了馬尾,藍色的隱形眼鏡。


    「這位是big.birddy.風貴同學」


    b班班主任一臉笑嗬嗬嗬地就說出了風貴現在這個作秀般的名字。當然,搞笑得如此徹底的名字也是那個魔女隨便想出來的。


    大鳥風貴,名字不變,隻是把姓氏直譯成了英文dy………就是繞著彎子暗示女裝而已。


    (且不說這命名水準了,這種想法也太腦殘了!)


    風貴想想都要哭。


    因為雪羅挺著胸脯打包票不會露餡的,風貴才無奈勉強接受了,但是站到這個自我介紹的講台邊的風貴還是止不住地要後悔了。


    「她的父親來自英國,而母親是日本人。因為一直都在英國生活,大家要和她好好相處哦」班主任盡責地介紹道。


    「誒——而且頭發是火紅色的呢」


    「瞳孔顏色真好看,像春天碧藍的天空一樣」


    「真是一位長相美麗的人」


    少女在下麵開始了議論紛紛。


    (這頭發是戴上去的!這瞳孔上蓋著的是藍色隱形眼鏡!什麽叫美麗!?難道是想說我麽?)


    風貴緊張地出不了聲,但心裏已經開始了猛烈的吐槽。


    (一眼看過去都是女生……女生……!)


    這在女子高中裏是理所當然的風景,但在也穿著純白製服看慣了四宮冰那樣的高中的風貴眼裏就成了絕景。眼前的女校教室裏的課桌都是整整齊齊的,更沒有趴著睡覺的學生,大家都背上仿佛被綁著直尺似的直著腰坐在座位上。


    「風、風、風、風貴大人——!!」


    肅靜空氣流淌的教室裏突然爆出了一聲大喊,


    「啊、怎麽了?!空野同學?」


    班主任也被驚地皺起了眉頭。


    「——!」


    風貴看到那個紅臉站著的女生的臉驚呆了,


    (空野星羅!)


    財務大臣的千金居然也在這裏,


    (這家夥怎麽也是這個班的!)


    風貴慌了,因為她知道自己的男兒本身。


    (完蛋了————!豈不是剛進遊戲就game over了!)


    風貴頓覺眼前一陣花白。


    「這真是無上的幸運啊!我真是太幸福了!」


    星羅卻抱起雙臂仰頭這麽叫嚷起來,


    「居然又能夠與風貴大人相見什麽的!」


    星羅兩眼閃耀起興奮的光芒。


    「啊啦,是空野同學的熟人了?」


    「會是什麽關係呢?」


    「話說風貴同學好漂亮~!」


    下麵的學生又響起了一陣議論,但不愧是重視品行的百合姬高中的學生,誰也沒有做出慌亂出格的舉止。


    「風貴大人!請快坐到我的旁邊吧!」


    星羅這麽說道,但她兩邊並沒有空席。


    (沒……沒露餡?)


    風貴不可思議地看著站在那裏的星羅。紅著臉躁動不已的星羅不但沒有對身為男生的風貴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抱有懷疑,相反卻露出了一臉興奮的表情。


    「空野同學,冷靜點」


    班主任也看不過地勸道,但是:


    「拜托了!風貴大人!請坐到我的旁邊——!」


    星羅看來是相當地興奮,不僅無視了老師,雙手也開始因為興奮而躁動起來。


    「空野同學,舉止很不雅的,快坐下吧」


    響起了嚴肅的聲音。


    「誒?……啊!」


    星羅恍然迴悟過來,同時就像煮過一般漲紅了臉。


    (這個聲音……!)


    宛如靜靜綻放的百合般坐在窗邊的正是自己的妹妹姬之花。


    (姬之花………?)


    風貴看到眼前的妹妹說不出了話,提到妹妹的表情風貴腦海裏隻會浮現出她的笑臉,但是,坐在那裏的姬之花卻擺出了一副百無聊賴的臉色。看到眼前這個稍稍蹙起眉頭並用受困擾般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姬之花,風貴不禁感到:


    (怎麽感覺有點……難以接近……)


    如同見到了陌生人一般。


    「姬之花醬……啊不,大鳥同學,對不起了」


    星羅垂下肩膀道起歉來。


    「再是怎麽的朋友,這樣沒分寸的胡鬧對big.birddy也是很失禮的,要保持肅靜。」


    姬之花的語氣如同命令一般,無論口氣還是態度,都不是風貴所了解的那個妹妹。


    「「「姬之花大人~~~~~~~!太帥氣了~~~!」」」


    教室裏響起了女生們崇拜的尖叫聲。


    「也是的啊,剛才真是失禮了,風貴大人」


    星羅對姬之花的話點點頭,轉身向風貴低下頭道歉道。


    「真好介紹一下,這位是大鳥姬之花同學,是這個班的學級委員長。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向大鳥同學請教的」


    班主任這麽說道,


    「誒?啊、………好、好的」


    風貴好不容易才擠出了點聲音說道,


    「請多指教了」


    姬之花這麽迴應,但看著風貴的眼神卻是冰冷且氣勢壓人。


    (真的……沒看穿啊?)


    風貴不安地想著,也可能是妹妹因為早就看穿以致無力吐槽了而已。


    老師開始催促風貴就坐,座位就在姬之花的旁邊。


    風貴緊張地繃著臉走向姬之花,而姬之花則同樣板著臉並一直斜眼看著自己在她旁邊的座位上坐下。


    「……那個、那個」


    風貴試圖對姬之花笑笑,但臉卻像僵住了似的無法動彈。


    「可以稱唿我大鳥,有問題的可以問我的」


    姬之花麵無表情地照本宣科起了過場,


    「很高心能夠迎來新同學」


    (太好了……沒看出來……)


    雖然這樣都看不出來的的確很不可思議,但至少對姬之花來說,自己的哥哥男扮女裝轉學過來什麽的可以說是根本無從想象的狀況吧。


    (——但願是如此吧)


    風貴不安地看向了前麵,已經開始上課了。


    一下課,風貴就被女生們圍住了。


    「請問big.birddy同學是在英國的哪所學校上學的呢?」


    「對那個領域的東西會感興趣呢?我對考古學很有興趣的哦」


    之類之類的,女生們圍在風貴的桌子四周向自己投來了各種問題。當然,星羅也是其中一員。


    正當風貴因為應接不暇而一聲不吭的時候,


    「話說迴來,空野同學為什麽會認識big.birddy同學的呢?」


    「對啊,我也想知道」


    話題的矛頭忽然轉移到了星羅身上。


    (壞了!那個家夥知道我的真身!)


    要是這時候星羅說自己是因為一頭撞上正非法侵入學校的風貴才認識的話就out了。


    但不愧是星羅同學,接著說出的話讓風貴的焦慮與不安頓時一掃而空:


    「是在風貴同學來學校參觀的時候認識的,相當的棒哦,那時的風貴大人還穿著男裝呢!」


    此言一出,連姬之花都開始迴


    過頭看向了風貴。且不說星羅,這裏的女生們都恐怕做夢都不會想到會有男生進這所學校的吧。星羅貌似理所當然地誤以為那天風貴是來參觀見學的了。


    「誒?男裝?還真是拜見一迴呢」


    「是big.birddy這樣美麗的人的話,肯定相當不錯的!」


    女生們聽了星羅的話都開始了想入非非。


    「興趣是扮男裝的麽?」「現在英國流行這個?」……女生的矛頭立時又迴到了風貴的身上。


    「啊……那個……我並不是……隻是習慣穿輕便衣服而已」


    風貴一邊做著辯解一邊不忘刻意壓低了聲音,可惜失敗了,男聲怎麽壓著都聽著隻能像男聲。


    「聲音好渾厚的呢!好棒~!」


    居然被女生們褒獎了。


    (搞什麽啊……這個學校)


    風貴詫異了,這所學校裏居然進行著如此充斥著客套的會話,而且學生們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女生們不斷對風貴投來的褒獎之詞就差沒說“客套話才是對話啊”了。


    「大家,差不多就可以了」


    圍在風貴身邊的女生群外傳來一陣嚴肅的聲音。


    「姬之花大人!」


    女生們一齊看向了風貴的背後。


    風貴迴過頭,姬之花正端坐在座位上斜眼看著自己。


    「今天是big.birddy同學上學的第一天,想必很累了吧,大家再打攪她的話就太可憐了」


    姬之花淡淡地這麽說道,


    「那也是啊」「真是考慮不周呢」——女生們聽了都紛紛點起了頭。


    「真是對不起啊big.birddy同學,我們不是有意的哦」


    「不、沒………我、我很高興……的啊…」


    風貴慌亂地對道歉的女生們這麽說道,但能夠從她們的問題攻勢裏解放出來,風貴心裏總算鬆了口氣。


    (——啊!對、對了!)


    正當女生們都開始各自就坐的時候,風貴總算想起了重要的事情,慌忙確認地看了看手表。


    (遭了!已經過了一小時了!)


    距離早上給姬之花噴灑“stop.smell”已經超出了藥效視線的一小時了。


    風貴急忙取出了那個小瓶,


    (用這個…用這個噴一下的話……!!)


    正當對著姬之花準備下手的瞬間,風貴注意到了一件關鍵的問題。


    與一到下課時間教室就沸騰起來的四宮冰高中不同,此時的教室正沉寂在一片安靜的氛圍中,眼前的女生們都安靜地坐在座位上等待下一節課。


    想象一下,如果突然被身份還不明的轉校生噴灑了莫名其妙的液體的話………會作何反應?


    雖然早上自己不由分說地給她噴了一遍,但那時候風貴正是自己有哥哥這個身份才做得出這種行為。


    (而且……姬之花現在看起來很難接近)


    風貴這麽想著就斜眼瞟了妹妹一眼。


    姬之花還是一副稱不上表情的表情,眼神裏透著明顯的無聊和倦殫。


    (和在家裏完全不一樣啊)


    看到妹妹從未見過的表情,風貴不禁有點退縮,現在的姬之花是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人。


    (怎麽辦才好啊?雪羅可是說過藥效隻有一個小時的……)


    鈴聲響了起來,老師就像是配合著鈴聲一樣同時就走進了教室。


    學生們都挺直了身子無言地看著老師,教室立時變得更加肅靜了。


    (壞了,機會都要錯失了!)


    風貴慌張地看著前方,同時手在桌子下麵握緊了噴霧瓶。


    (就沒有什麽辦法了嗎?!現在能夠做到的辦法——!!)


    風貴痛苦地抱起來頭,但是還是什麽都想不出來。


    老師靜靜地開始了授課,黑板上漸漸排滿風貴無法理解的文字。


    (怎麽辦啊……我到底該怎麽做啊?!)


    風貴絞盡腦汁地想著並開始汗如雨下的時候:


    「發什麽了什麽事麽?不舒服麽?」


    姬之花忽然對自己搭過話來,


    「——誒!?」


    風貴猛地看向姬之花,但沒能四目相對,姬之花沒轉頭、看著前方繼續說道:


    「不舒服的話就去保健室?」


    對說話總有點冷冰冰的姬之花,風貴困惑地迴答:


    「啊、不…….那個」


    「不舒服還勉強坐這裏也麻煩啊,上課會沒法集中注意力的」


    姬之花說著就輕輕順了一下茶色的頭發。


    (就是說你到底哪位啊——!!)


    風貴對眼前這個不認識的妹妹猛烈地吐起槽來。


    【最喜歡哥哥了!愛情~!!】


    能說出那種話的妹妹和眼前的姬之花實在沒法重合到一起來。


    「怎麽了?能聽到說話聲了哦?」老師開口了。


    「big.birddy同學好像有點不舒服的樣子」


    姬之花順勢迴答道。


    (壞了!要被押往保健室了!)風貴慌了。


    「是麽?big.birddy同學」


    老師一臉擔心地問道,


    「啊、不……我那個……」


    風貴微微顫著僵硬的臉一邊迴答的瞬間,一陣香味便湧進了鼻孔,意識隨即要被抽離,


    (————————!!)


    是那股捕食香!讓人喪失意識和理性的魔幻香氣!


    (來了!)


    看來一小時已然過去,藥效過了!


    風貴看向味源——姬之花正一臉若無其事地坐在原位,但是姬之花周圍的女生的神情都開始了變化,表情變得困頓並微微顫動起來。


    (魔幻香味開始起效了——!~~~~~!)


    別無他選了——


    (姬之花!對不起!)


    風貴心裏喊著就用“stop.smell”噴向了姬之花!


    「呀啊!」


    姬之花一臉詫異地發出一聲急促的驚叫,


    「幹什麽啊!」


    姬之花憤怒地睜大了眼睛,


    「……啊、那個……」


    風貴語塞了。但噴液的效果果然出眾,姬之花散發的香味瞬間便消散了。


    純白的製服易髒,姬之花一邊查看身上有沒有弄髒一邊繼續說道:


    「突然間幹什麽啊!真是太失禮了!」


    姬之花這麽一說,


    「big.birddy同學,請解釋一下!」「就是,突然這麽做太失禮了!」


    班裏的女生們都跟著說了起來,從四周向風貴投去責備的眼光。


    「請說明一下!」


    老師也站在了風貴的對立麵,皺著眉頭這樣問道。


    為了妹妹——自己為了讓大家不受到妹妹的捕食香的影響而采取的舉動,居然被別人集體攻擊了!太讓人受打擊了!風貴恨恨地詛咒著現在自己的樣子。


    「那個……這是……也就是……!」


    風貴絞盡了腦汁突然蹦出一句:「這是不列顛式問候!」


    「就是這樣!向對方噴灑水來表示好意的!是不列顛傳統的習俗的哦,是真的!」


    風貴趁勢說道。


    「真是那樣的麽?」「嘛~第一次聽說呢」「世界真奇妙呢」


    女生們頓時都換上了感慨的表情。


    (不列顛的住民們,我在這裏深表歉意——!)


    風貴在心裏開始了道歉。


    英國的人們當然不


    知道有這種習俗,完全是風貴臨時捏造的謊話而已。


    「對方是姬之花大人的話就一點都不奇怪了呢」「傳統就是曆史,是不能違逆的禮儀的呢」——女生們毫不猶豫地聽信了風貴的話,一片“啊,原來如此”的反應。


    「………」


    風貴戰戰兢兢地看向了關鍵的姬之花。


    映入眼簾的是頭上擠著青筋的妹妹:


    「這要也能算是傳統習俗的話……真希望日本能有用揍對方一頓來表示好意的傳統呢………我經常這麽想的哦」


    姬之花壓著完全憤怒起來的聲音小聲念叨著。


    「我也……什、什麽時候能夠讓風貴大人朝我噴灑好意的聖水啊~~~!」


    星羅羨慕地歎息聲傳了過來。


    (我……幹得下去麽……)


    風貴的心都快碎一地了。


    課程繼續,教室裏又恢複了嚴肅的氣氛。


    (總是……總是感覺不對勁啊)


    風貴完全沒有聽進難懂的授課,腦子陷入了思慮。旁邊的姬之花正利落地做著筆記,完全一副上課的模式中。但她臉上卻一副無聊透頂、拒人千裏的表情,全無半點平時的稚氣。


    (我的妹妹原來是這個樣子的麽?)


    風貴沒法不這麽想,因為自己所知道的妹妹並不是這樣,而是一個更加心情外露、性格爽朗的家夥的。


    (還是哪裏不對啊,那種……嗯?)


    忽然感受到視線的風貴看過去,星羅正悄悄地朝自己揮著手。風貴苦笑了一下,也微微擺擺手表示迴敬。就在這一瞬間:


    「老師!big.birddy同學和空野同學沒集中注意力上課!」


    姬之花突然就站了起來向老師打起了報告。


    「啊啦,是麽,那麽你們兩個,請到走廊裏站著去」


    老師居然二話不說就相信了姬之花,理所當然似的就要兩人出去罰站。


    「……哈?」


    風貴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居然……!居然讓我和風貴大人單獨兩人去走廊……!?」


    星羅卻莫名其妙一副高興的樣子。


    「你最好去冷靜一下為好的吧?」


    聽到姬之花的聲音,風貴又慌忙看向了姬之花,妹妹擺出惡作劇般愉快地眯著眼的笑臉。


    (還………還這麽腹黑!!)


    風貴呆住了,隻有老師還在重複著剛才的命令——趕緊出去


    「啊啊~~~~~~~!雖然被在走廊裏罰站是羞辱,但是如果是和風貴兩個人的話、星羅、愉快地接受這份羞辱哦~~~~~!」


    星羅在旁邊一邊晃動著身子一邊這麽說道,風貴隻能對興奮的星羅苦笑一下歎息地想著:


    真是做夢也沒想到啊,我也會有在走廊罰站的一天。


    (校規嚴厲早有風聞,居然會嚴到這種地步……)


    ——上課禁止私語,同性質的行為都會被罰站到走廊上去。看來這在百合姬女子高中真不隻是說說而已的。


    (……但是)


    風貴想著就拉著臉看向身邊的星羅,


    (剛才那一出,看來是對我向她噴“stop.smell”的……)


    姬之花的行為就是標準的“報複”啊。


    「怎麽了嗎?風貴大人可是一副憂鬱的表情哦」


    星羅察覺到了風貴的沮喪神情。


    「沒……沒什麽,那個,可以問個事情麽?」


    風貴在走廊小聲問道。


    「姬之花……同學,一直都是那個樣子的麽?」


    剛才的姬之花和自己認識的妹妹實在是判若兩人。


    「是說姬之花同學麽?……啊、姬之花同學是很嚴肅的啦」


    星羅唿唿地笑著迴答道,


    「雖然有點嚴厲,但卻是一個很棒的人哦,是我重要的朋友的」


    「朋……友?」


    風貴好奇地眨了眨眼,


    (我怎麽沒看出來………)


    要說朋友關係的話,自己和徹那可算是純粹的從小熟知的孽緣關係。但是,眼前這個星羅和姬之花在風貴看來怎麽也不會超出同班同學的關係。而且,她自己還正因為姬之花的告發在這裏罰著站。


    (雖說眼裏不揉沙子的友情也可能有……)


    但是風貴還是認為如果她真是姬之花的朋友的話,就不會做出公開點名星羅並讓星羅因此被罰站的行為。


    看到風貴懷疑的眼神,星羅意外地輕輕垂下了肩膀:


    「也是呢……果然還是看著不像呢」


    「啊、不、不是的,並不是……那個什麽、友情不也是因人而變的嘛!」


    風貴急忙辯解起來,


    「算了算了,我就知道,會這麽認為的肯定隻有我自己才是呢。姬之花大人……肯定認為我是隻是一個可憐同班同學而已的」


    星羅認真地接著說道:


    「我既遲鈍,還做什麽都笨手笨腳的,隻是個光會學習的沒個性的人呢」


    說著就苦笑了起來。


    「擅長學習在俺看來……啊不,在我看來是最棒的個性的」


    在四宮冰高中也差不多是個吊車尾風貴認真地安慰道。


    「姬之花同學盡管如此我還是很喜歡姬之花同學的呢,就算姬之花同學不那麽想,我還是想把她當做自己的朋友的!」


    星羅微笑著,但語氣很快就弱了下去並垂下眼,


    「姬之花同學是大家的偶像啊,成績優秀、運動萬能。這麽優秀的人可是獨一無二的……啊!但、但是,風貴同學也……那個……很優秀的……很棒的……那個……」


    星羅紅著臉慌張地補充道。


    「我那個……是打心裏憧憬著風貴同學的……和對姬之花同學的感情是不同的……怎麽說呢……是喜、喜歡的那種………」


    「你在說什麽啊?」


    風貴奇怪地看著在旁邊一個人自言自語的星羅:


    「臉,很紅哦?發燒了麽?」


    單純出於擔心的風貴探近臉窺視起了星羅。


    「~~~~~~~~~~~~~~~~~~~~~!!」


    星羅見狀忽然就抑住了唿吸:


    「風貴大人的……嘴唇……眼睛……!這麽近……!啊啊、我會溶化消失掉的了!……(咚!)」


    「誒?哦喂!」


    星羅說著就仰倒在地,風貴慌了,急忙抱住了失去意識的星羅。


    「……保健室……在哪個鬼地方我可不知道的啊……」


    風貴正這麽說著,下課的鈴聲就同時響了起來。沒辦法,風貴立即背起了星羅迴到了教室。


    發生了什麽?!女生們驚訝地詢問開來,風貴壓著喉嚨小聲迴答道:


    「好像是身體不舒服的樣子……誰、誰能帶我去保健室……的麽?」


    不僅要壓嗓子裝女聲,還要注意女生的說話方式,風貴的語法很雜亂無章。


    「我帶你去」


    說著姬之花就主動站了起來。


    「誒?怎麽能讓姬之花大人?!」「怎麽能!還是我們……!」


    麵對小心地試圖勸說自己的女生們,姬之花麵不改嚴肅的神色:


    「這個班級的學級委員是我,應該由我帶她們去」


    「「「哦啊!!姬之花大人!!!真帥氣!!!」」」


    女生們一齊喊道。


    「那麽,這就走吧」


    姬之花沒理會女生們的興奮反應,徑自對風貴這麽說道。


    「啊、有勞了……不對,拜托了?」


    風貴用僵硬


    的笑臉點點頭,


    (壞了……差點把這麽忘了)


    風貴沒忘了把“stop.smell”一起帶在了身上,隔一節課就要給姬之花噴一下的,過了一小時的藥效時限的話就麻煩了。


    (但是下次……再這麽噴的話,姬之花恐怕就真的該生氣了)


    風貴一想到這個百合姬高中裏的妹妹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妹妹就臉色發青。


    「怎麽了?能不能快點?」


    見風貴原地不動,姬之花催促起來。


    ——不苟言笑的臉,無趣的眼神。


    風貴不禁想,在家一直笑著說【我最喜歡哥哥了!我愛哥哥!】的那個妹妹和眼前這個一本正經的妹妹………


    (哪個才是真正的你啊?)


    自己這麽多年看過來的那個妹妹怎麽了?


    自己所了解的那個妹妹到底是誰?


    風貴充斥著疑問的心裏傳來了一陣隱隱痛感。


    「風貴大人……唔……唔……那種事情……啊……不行!」


    背後傳來星羅的夢話。


    想必是有點糟糕的夢吧,但不可思議的是怎麽看她都是一臉幸福的表情。


    (這個家夥也是個莫名其妙的人呢)


    風貴歎息了。


    把星羅放在保健室的床上,風貴和姬之花一起迴教室的路上。


    (……還真是理所當然似的無法可說呢……)


    姬之花頭也不迴地自顧在前麵走著。


    (不過話說迴來,這個學校真是大啊)


    風貴又一次發出感慨。從教室去保健室就必須經過樓間走廊前往別館,走廊當然也是幹淨得能反光,透過走廊的窗戶還能看見有薔薇和噴水池的寬大庭院。這光景不禁讓人懷疑這裏真的會是東京的一角。


    「……嗚啊!」


    姬之花忽然停住了腳步,被周圍的景象吸引的風貴不留神就撞到了她的後背上。


    「big.birddy同學……想請問你一件事情」


    姬之花一臉複雜的表情轉過身來說道,


    「啊?俺……啊不、是問我麽?」


    姬之花輕輕地點了點頭接著說道:


    「……為什麽拿著那個東西呢?」


    說著就指向了風貴手裏的那個噴霧容器。


    「啊…………不是、這個是……!」


    風貴頓時慌了,這簡直就是在問“難道說,又想用那個東西噴我的吧?”


    (雖然是正解,不過啊……)


    【因為你是僵屍,有必要噴“stop.smell”】這樣的理由怎麽說出口?那應該說什麽呢?


    (換了我,我也絕對不信啊……)


    風貴正是經曆了妹妹吃生肉還要吃自己的事情才能認真地聽進了雪羅的說明,否則突然被別人說成是僵屍的話,那肯定會被當做一個遊戲打過頭、電影看多了的家夥。


    風貴又開始搜刮起了借口,


    (英式問候……已經不會再管用了吧……)


    現在反而應該反省這個輕率謊話的吧,但是妹妹的話頭意外地開始了轉向:


    「那個和我哥哥擁有的東西一模一樣!」


    「……………哈?」


    姬之花的表情依舊很微妙,


    「今天早上,哥哥對我做了同樣的事情。不對,是做了好意的問候!」


    這個展開太過突然,風貴呆住了。


    「而且,big.birddy風貴同學……你的名字!和我哥哥的一樣」


    「那個是…………………」


    就是本人嘛,什麽的,風貴把話咽了迴去。


    「這是為什麽?為什麽你和我深愛的哥哥同名、還拿著一樣的東西!一般的事情我都可以容忍……但是這種事情我絕對無法容忍!」


    姬之花接著就說到,


    「至少給我把名字改了!風貴是我哥哥的名字!是和我哥哥相匹配的名字!就你這種………」


    說著就盯向了風貴。


    「……」


    此時的風貴腦海裏隻剩下了一種形容詞,


    (居然這麽、這麽任性!……)


    姬之花居然無法容忍有女生和自己哥哥是同名!


    「就、就算讓我改名………」


    「有什麽關係!風鈴什麽的、風風什麽的,隨便哪個!」


    「老子是熊貓麽!………啊不!那不成熊貓了麽!」


    風貴對麵前提著無理要求的妹妹徹底沒轍了。


    「我絕對不會接受的!絕對不能接受!居然和我哥哥重名什麽的………」


    姬之花咬住不放接著說道:


    「而且你……總覺得和哥哥哪裏很像,表情氛圍之類的……難道說和我哥哥是有什麽關係的嗎?!」


    就是本人啊——風貴真想就這麽說出口。風貴一臉著急的樣子讓姬之花愈加懷疑起來。


    「你該不會說是都秘密約會好幾迴了的女朋友什麽的吧?!」


    被猜疑心迷惑了心智的姬之花開始慌不擇言了。


    「那個……不是……那個,就是說………」


    正當風貴慌張不已的時候,


    「——啊!!」


    香甜的氣味竄進了鼻子,風貴看向了姬之花,


    「………?」


    姬之花生氣地迴瞪著風貴。


    (糟糕!一個小時又過去了麽!)


    風貴來不及作任何思考就用“stop.smell”噴向了姬之花。


    「呀啊————!真是不知悔改!」


    姬之花狠狠地盯向風貴,怒火頂上了腦門。


    「對、對不起……沒留意就……」風貴慌亂地道歉,


    (可惡!這種迴合的時間太短了!)


    這種每個小時就要重複一次惹怒姬之花的行為是在太難辦了。


    「沒留意?居然說是沒留意就會往別人身上噴莫名其妙東西!無法原諒!」


    姬之花憤怒地大叫,


    「不是、那個……這個是沒有惡意的那種………」


    「那又會是什麽?!別想用惡作劇蒙混過去!」


    「那個……也就是……」


    鈴聲正合時機地響了起來,但沒有得到滿意答複的姬之花還是不放過自己,一副死纏到底的架勢。


    (你讓我說什麽好啊——!)


    正當風貴手足無措的時候:


    「哦~~~!風貴君!找~~~到你了!」


    走廊的另一邊傳來一個紅色女子的聲音,是雪羅。


    「找你去了哦!怎麽不在教室裏呢?想給我找麻煩的麽?很上火的哦!雖然我不生氣的說!」雪羅笑著說。


    「你在幹嘛——啊!」


    風貴看到眼前的魔女反射性地投出了直率的問題。


    不為別的,魔女居然是匍匐前進地爬過來的!


    「當然是因為準備工作完成了才來叫你的嘛!」


    雪羅還是不尷不尬地一副笑臉,


    「準備?」風貴奇怪的反問,


    「當然是對姬之花醬做全麵檢查的準備了!」


    雪羅趴在地上說著就嘟起了嘴。


    「誒………?」


    風貴一時沒反應過來,迴想一下終於想起還有魔女因為要對姬之花作全麵檢查所以要求自己帶姬之花去化學實驗樓這一迴事。


    「對我……什麽?」


    姬之花困惑地看向地上的雪羅。


    「阿勒?沒給她說過麽?」


    雪羅說著就擺出了不滿的表情。


    「沒聽說過」


    姬之花直接迴應道,


    「你和雪羅老師是……?」


    姬之花看迴風貴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涼颼颼。


    「……搞什麽、還真沒看出來啊?」


    雪羅居然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沒……看出來?」


    姬之花搞不清楚狀況地眨了眨眼。


    「你真是的,就算是女裝,至少要看出是自己的哥哥啊」


    雪羅用一臉可憐姬之花的表情挑明了。


    ………


    ………


    太幹脆了,一句話就讓風貴一直煩惱並苦於掩飾的努力都白費了。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風貴慌忙去堵雪羅的嘴,但已經為時已晚。


    (你這個混蛋!一個人高興地自爆個什麽勁啊!開什麽玩笑!)


    風貴用眼神釋放強烈的抗議。


    「奇怪了!一般都會看出來的吧!我滿以為會看出來的嘛……話說一般會是什麽?」


    雪羅趴著小聲抵賴道。


    「別在最後給我問莫名其妙的問題!女裝還不是為了蒙騙各種人的眼麽?!」


    「就是因為會被看穿才給你穿女裝的麽!沒看穿才是沒常識!」


    「男扮女裝才是沒常識啊!你是白癡麽!」


    雪羅和風貴開始磨起了嘴皮子。


    「………哥哥?」


    姬之花的聲音打斷了兩個人。


    風貴戰戰兢兢地迴過頭去,緊張地幾乎能聽到脖子的轉動聲。


    「…………………」


    眼神和因為無法置信而呆立在原地的姬之花對上了。


    (糟透透頂……)


    風貴打心底這麽感慨——最糟糕就是糟糕透頂,眼前的狀況用這個詞形容實在是太合適了。


    「總之先去化學實驗樓吧,我可是被禁止進入這裏的一般教室的,沒法正常移動啊……嗚哈哈哈!」


    看到石化的姬之花和無語的風貴,雪羅笑著插話進來。


    匍匐前進居然是雪羅為了自己在禁區盡量不惹眼不被發現而采取的特殊手段!


    ——才怪了!這樣才更惹眼啊!果然是白癡的麽!


    平常的風貴肯定不會放過這樣的吐槽機會,但麵臨更大問題的他也無所謂了。


    「……姬之花?」


    終於向失神的妹妹搭去了話,


    「………」


    姬之花眼都不眨一下地完全沒有了動彈,看來意識已經斷電了。


    「啊勒?怎麽了?緊急事態了麽?因為我?可不能算到我的頭上哦!」


    魔女開始裝傻了。


    「就是你的錯啊!」


    風貴對著雪羅的頭就一腳踩了下去。


    手拖著石化的妹妹,風貴一行人來到了化學實驗樓。


    「啊——終於能正常走路了!正常真好!什麽又是正常呢~」


    雪羅扯的話開始帶起了哲學味,但風貴聽來卻隻感覺是囉嗦而已。


    「……」


    姬之花看來還沒有來電,任由著風貴牽著自己的手走著。


    「我是真沒想到居然能蒙混過去的呢~姬之花醬,真的沒看出來?」


    雪羅粗神經地笑著問姬之花,但是姬之花沒有迴答,瞳孔裏映著天空,而眼神全散了。


    「啊啦、都成這個樣子了」雪羅對姬之花睜大眼。


    風貴兩人被帶進的是上次的寬敞房間,風貴初次登門的雪羅的事務所。房間裏還是那麽簡單煞風景,隻有在水槽裏遊動的雪羅培育的雜交魚能顯出一點生氣。


    風貴讓姬之花坐在沙發上,


    「那麽,我想先做檢查可以的吧」


    雪羅這麽說道,風貴看了看失神的妹妹卻拒絕了:


    「稍等一下、能………能不能先讓我倆單獨待一會兒?」


    「為什麽?幹嘛用那種好像我是個電燈泡的說法啊!太讓我受傷了!嘛、雖然我也很結實的說~」


    雪羅說著就聽話地走了出去。


    總算能好好地和妹妹正常說上話了,風貴隨即就坐到了姬之花的旁邊。


    「那個…………………就是說………那個啥?就像雪羅說的那樣…………就是我」


    風貴說著就摘下了假發露出了下麵的黑發,姬之花看了卻沒有顯出驚訝的臉色,


    「還是說要我把妝也去了?那、那我幹脆一道把衣服都換了?」


    見妹妹沒反應,風貴慌忙說道,


    (自己的哥哥扮女裝什麽的,原來能惡心到這地步的啊)


    妹妹失神肯定是因為目擊了自己的女生裝扮的吧。


    風貴是如假包換的男的,一旦扮成了女裝的話………


    (惡心、下流、自作孽……)


    這三個詞應該可以形容得很到位的吧。


    「抱歉姬之花……這是有理由的……誒?」


    正當風貴苦於怎麽給妹妹解釋的時候,


    「……嗚……嗚嗚…………哥哥………」


    終於迴過神來的妹妹疏疏地滾下淚來,連珠地滴在製服裙子上。


    「對………對不……起!哥……哥哥……!說、說了……那麽多……刁難……的話」


    姬之花沒擦拭眼淚,哽咽地擠著話。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對不起,做出欺騙你的事情來」


    「不對!不對……的……唔嗚!」


    姬之花搖搖頭繼續說道:


    「居然……居然沒看出女裝的哥哥……我……我……丟人!!」


    唔嗚嗚嗚嗚嗚嗚嗚!!——


    姬之花雙手捧臉大哭起來,


    「想想的……的話、唔嗚……這、這麽漂亮的人……嗚嗚……不可……不可能是哥哥……哥哥以外的人的…………!」


    「………啥?!」


    輪到風貴呆住了。


    「第、第一次……見的時候……唔嗚……就該察覺的!」


    姬之花正為自己沒看出女裝的風貴而自責地哭泣,


    「哥哥很漂亮的哦!……非常……嗚嗚……非常……漂亮的!……現在為止……嗚嗚……最漂亮……最最漂亮的一次!」


    「別用那種麵對新婚新娘才用的台詞啊!」


    風貴終於沒有挺住妹妹連發的禁詞。


    「要……要是知道……知道是哥哥的話……就不會……不會說出那種……那種刁難的話……的說!」姬之花嗚咽著。


    「沒……沒什麽,我沒事的」


    雖說的確被妹妹刁難過,但風貴也不是完全沒有責任。這是沒辦法的事,風貴這麽認為。


    「請……唔嗚……請不要……唔嗚……不要討厭我!!」


    姬之花哭喊起來,


    「姬之花!……」風貴睜大了眼睛:


    「不會討厭的……」


    「但是……但是、但是!!!!!!!!」


    「姬之花,你先別哭了,一直哭的話……就難辦了」


    「已、已經沒辦法了……嗚嗚嗚!隻、隻能穿一件連衣裙去爬珠峰了………!」


    「不要自暴自棄啊!還有那種自棄方法很讓人莫名其妙啊!」


    風貴忍不住吐槽起了哭倒的妹妹。


    「可是、可是……我要是……嗚嗚……要是知道是哥哥的女裝的話……我……我……」


    姬之花的話說了一半,停頓了一下:


    「………?女裝?」


    誒?——姬之花不可思議地歪歪頭,


    「………哥哥,為什麽要穿女裝?」


    姬之花終於抓到了事情的要點,不可思議地抬起頭用哭紅的


    眼看向了風貴。


    「那個……」


    風貴哽住了。接下來該怎麽跟她說明原委呢?


    「………怎麽說呢,那個……順勢?……就是說……」


    ——因為你是僵屍啊。


    本來可以一言概括的,可是:


    (說不出來啊————————!!)


    風貴咬住了嘴唇,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對妹妹說的事情,說了就是傷害妹妹,讓妹妹傷心。無論如何也不能造成那種狀況的話,能有什麽既能隱去真想又能讓妹妹接受的借口麽?


    (要是被人說成非人類的話………誰能夠無動於衷!?)


    風貴噎了一口氣說道:


    「姬之花,聽好哦,你啊……生病了……」


    風貴正打算告訴姬之花她得了一種奇病,這樣的話就可以順利成章地讓她接受雪羅的身體檢查,“stop.smell”說成是治病的藥物就可以。真是一個完美的借口。


    但是………


    「……咕嚕」


    「姬之花?」


    麵對一臉嚴肅的風貴,姬之花的視線卻落在了別處並咽起了口水。


    「…………雪白的……皮膚……透著……透著血管………」


    姬之花正用充滿愛憐的視線看著風貴的大腿。


    風貴那因為平時被長褲遮蓋沒受到過日曬的大腿暴露在裙子外,顯得異常白皙漂亮。


    「姬之花?」


    風貴察覺到了妹妹的糟糕視線。


    「看起來就美味……皮膚下紅色……紅色的肉……」


    姬之花被誘惑了似的,不由自主地就用手在哥哥的大腿上撫摸起來。


    「誒咦咦咦咦咦咦咦?!」


    指尖在大腿上滑動的觸感讓風貴的皮膚驟然一緊、迸出一聲悲鳴。


    「很漂亮哦……想吃……哥哥……」


    姬之花說著便用臉在風貴的腿上蹭了起來。


    「嗚啊!姬、姬之花!?住、住手——!」


    「真溫暖,這下麵的紅寶石般的肉肯定也………」


    風貴重複著住手的要求,但姬之花著魔般完全沒有聽進去。


    緊接著就………


    「咕啊啊啊啊——!」


    姬之花亮出小齒就咬住了風貴的大腿,啊不、準確形容的話,是一口啃了上去。


    徹骨的痛感讓風貴發出一陣如同最終boss被幹翻時的吼叫聲。


    幾分鍾後——


    「已經可以了麽?」


    雪羅終於迴來了,得以逃脫妹妹虎口的風貴看著自己腿上的齒痕止不住地歎氣:


    「這……這要我怎麽處理啊………」


    製服的裙子可沒法擋得住啊………


    「要不要嚐試一下吊帶襪?能大大提升魅力指數的哦」


    雪羅開起了玩笑,完全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風貴用力地盯著她,但發現還是沒有一點效果。


    「對不起……哥哥……反省~」


    姬之花反省地垂下了肩膀,但隨即又說道:


    「但還是感覺好高興!哥哥為了得病的我……居然連女裝都穿上了……幸福~!」


    看著高興地紅著臉的妹妹,風貴不禁歎了口氣:


    「你到底是有多樂觀啊」


    照例來說,被宣布得了奇病的話,人都該失去精神氣才對。但麵前妹妹的態度很平常沒顯出一點危機感。


    「啊……嘛……雪羅也保證過會想辦法的說」風貴微笑著說道,


    「當然!」雪羅立即點點頭迴應。


    「……哥哥,和老師已經關係好到直唿名字的地步了麽?」


    姬之花瞬間撤下笑臉蹙起了眉頭。


    「嘛、沒什麽大不了的,不要在意不要在意!來吧、檢查的時間嘍!檢查!」


    雪羅說著就牽過姬之花的手來。


    「就用隔壁的“上吧!人體檢查機a君!”來檢查哦!」


    「搞什麽,名字那麽愚蠢的機器到底是……什麽醫療廠的器械?真的沒問題麽?」


    感覺到一絲不安的風貴趕忙問道,


    「誰讓它是我自己手製的呢!」雪羅又得意地挺起了胸,


    「手製的!?………真沒問題麽!?」


    「安—啦、安—啦,我可是天才的」


    雪羅的話沒能打消風貴一絲的懷疑,反讓風貴苦笑了起來。魔女雖說時常犯傻充愣,但的確還是可以依靠的,這種時候更是應該依靠的。那麽,隻好相信她了。


    「……你啊,不過是又把名字給忘了而已,總之是不是該先起個簡單的名字呢?」


    風貴用了對待笨蛋般的語氣,結果把雪羅的聲音都弄得變調了:


    「你說什麽?!我怎麽可能忘記愛機的名字呢!它可是我親手做出來的哦!多少遍我都會這麽說!不就是“你好!天真爛漫機械c君!”麽!」


    ——隔著強化玻璃,姬之花正躺在對麵的檢查儀上。


    風貴原本對這個名叫“上吧!人體檢查機a君!”的手製儀器還心存不安和好奇,但實際上卻僅僅是個床台而已,青藍色的床麵上方是炫目的明亮照明。


    「姬之花睡著了?」


    閉眼仰臥在床台上的姬之花如同屍體一般紋絲不動。


    「擅自動彈就麻煩了,所以事先給她吃了安眠藥。暫時醒不過來的哦」


    雪落一邊看著電腦顯示器一邊解釋道。


    「我可不讚同一直盯著花季少女的裸體看的行為哦」雪落笑著添了一句玩笑。


    「——!那不沒辦法的事麽!而且我也不是用猥瑣的眼光看的!」


    風貴紅著臉爭辯道。


    此時的姬之花正是一絲不掛地躺著的,纖細美麗的身體在炫目的燈光下泛著雪白的光芒。就像是用白色大理石雕刻出來的妹妹的酮體如同活著的藝術品,讓風貴切實感受到這軀體隻是妹妹外形的異生物感覺。


    「要多久才能結束?」


    「大概一個小時吧」


    雪羅很簡潔地迴答了風貴的問題。


    「是麽……………」


    風貴點點頭,又轉過頭看向玻璃對麵的姬之花。


    「姬之花……剛才又想要吃我」


    風貴喃喃自語著,


    「有可能是快到臨界了呢」


    雪羅嚴肅地說了起來。


    「臨界?」


    風貴又看向魔女,魔女一邊操作手邊的器械一邊點了點頭。


    看著靜靜地躺著的姬之花,一副可愛的睡臉,根本看不出僵屍的半點跡象。


    「我現在有點能夠明白為什麽說姬之花有點麻煩了」


    也不知道雪落有沒有在聽,風貴自顧低聲說道。在學校裏有學校的麵孔,在家有在家時的麵孔,姬之花是一個多麵孔的妹妹。


    「是關心不夠麽……」


    麵對姬之花複雜的性格,風貴隻能想到沒有得到一般父母能夠給予的關愛這個原因了。


    「不是那迴事哦」


    正高速地敲打鍵盤的魔女立即否定了他的想法,


    「女孩子正是因為被關愛著才會表現任性的哦」


    魔女笑著接著說:


    「隻有愛著自己的人陪在身邊,女孩子才會放心大膽地任性的」


    「是……是那樣的麽?」


    「那是當然的!」


    雪落說完就利落地閉上嘴繼續操作起來。


    風貴把視線放迴玻璃對麵的妹妹繼續問道:


    「那個…能不能問個問題?」


    埋頭作業的雪落沒有迴應,風貴沒介意地繼續說道:


    「如果你


    的弟弟遭遇到同樣事情的話,你會讓你的弟弟複活麽?」


    假如在弟弟被病魔帶走之前研製出“heart.opeurn”,而且是在知道弟弟用了藥會變成僵屍的情況下,作為姐姐的雪羅還會不會選擇用這種藥呢?


    雪羅沒有迴答。


    風貴走近雪羅麵前的顯示屏,上麵顯示著高性能電腦正在運算的各種計量數據結果。


    風貴忽然間注意到顯示器旁邊正擺放著一個相片框,仔細凝視一看,是一個微笑的小男孩。


    「很……很像我啊」


    風貴不禁說出了口。照片上的男孩和自己雖說不上一模一樣,但給人相似的感覺。


    「是讓我自滿的弟弟哦……的確是和你有點像呢」


    魔女終於有了反應,但忙於操作的她沒有轉過身來,


    「……所以老實說啊,我還是很喜歡你的,就好像弟弟活過來了一樣感覺」


    雪羅苦笑著說,聲音變得苦澀起來。


    「我啊,就算現在能夠把弟弟複活過來,我也不會去喚醒弟弟的」


    一邊敲著鍵盤雪羅一邊說道,


    「因為我有說過的」


    「……?」


    「弟弟去世的時候……我曾說過的,“讓我們在天國再會”」


    魔女微笑地說著,


    「你會認為很可笑的吧?明明是個科學家卻相信幻想的天國什麽的。你就那麽想唄!我可是會受傷的哦!」


    但風貴聽了這個故作輕鬆的話卻說:


    「你很……很堅強呢」


    風貴發出了來自心底的佩服。換作自己的話,永遠的分別是唯恐避之不及的事情。


    姬之花依賴著自己,


    (但是、我又何嚐不是……我除了妹妹就一無所有了)


    妹妹從小一直在自己的身邊,風貴根本沒法想象分離後的景象。


    雖然說分開不可避免,但是——


    (總之現在無法想象)


    風貴想著便緊緊地閉住了嘴。


    檢查就如雪羅所說的那樣,一個小時就結束了.


    看來雪羅的安眠藥很有效果,姬之花還沒能醒過來。在雪羅的指引下,風貴把妹妹放到位於實驗樓一角的休息室後折身返迴了雪羅的大事務所。


    「總而言之的話,從檢查的結果來看……」


    雪羅露出了少有的微妙表情,


    「存在讓姬之花複原的方法,治療“happy.lovelove”的副作用的藥物研製是可行的」


    「…………………………是“heart.opeurn”吧?」


    看著又忘了藥物名字的雪羅,風貴都快憔悴了,連犯傻也這麽一本正經的話,再怎麽認真地吐槽看來都會沒有效果。


    「……………啊對!就是那個!治療它的副作用的藥物開發是可行的哦」


    雪羅又漲紅了臉,接著說道:


    「我從姬之花醬的血液裏發現了特殊的細胞,血液循環到腦內時會起到促使大腦工作作用……也就像是在機械裏充當的起爆劑的汽油一樣。而現在,姬之花醬的血液因為那種特殊細胞的混入,大腦的一部分正被以異於常人的方式被刺激著……簡單說的話,基本可以斷定的是,正是這種特殊細胞刺激姬之花覺醒了想吃人和喜好生肉這種特殊思考迴路的」


    「那也就是說……隻要更換掉血液就可以了是麽?」


    「不能那樣,那行不通的。那種特殊細胞已經隨著血液遍布到了全身的器官。換句話說的話,因為我的藥物作用,姬之花現在身體裏的細胞不僅已經全部被替換了,而且已經開始了無限製的分離生殖。要徹底解決問題的話,隻能從根源上處理」


    雪羅頓了頓,接著說道:


    「…………明白地說,讓姬之花變迴人類是可能的,我的目的是可以實現的。隻是………」


    她皺了下眉頭,有點難說出口似的抿了抿嘴,


    「hea……“heart.opeurn”來著?」


    風貴對不安的雪羅點點頭表示正解,魔女立即露出一瞬高興的神色,


    「要打消“heart.opeurn”的副作用的話,就需要付出新的補償哦」


    「是說代價麽?」


    雪羅點點頭,接著說:


    「我研製的藥物讓姬之花醬複活的代價是同時變成僵屍,反過來說……也就是讓人僵屍化的細胞讓姬之花能夠維持生命活動的」


    「……什麽……意思?」


    風貴不安地擰起來眉頭,


    「所以,如果讓她變迴人類的話——」


    雪羅屏住氣息猶豫了片刻,盯住風貴說出了最後的結論:


    「姬之花會因為代價而丟掉性命!」


    ——轟地一下,聽到這句話的瞬間,風貴大腦裏因為一陣轟鳴而變成了迷茫一片。


    「還有就是……這還…還隻是假定而已……」


    雪羅似乎還說明了什麽,但風貴完全顧不上去理解了。


    但是雪羅還是繼續作著說明:


    「這樣下去,姬之花會越來越被這種細胞所滲透……大概……總有一天會因此變得無法正常生活,甚至喪失理性也不稀奇,變成隻想著吃人肉的那種………那種怪物………我是這麽認為的」


    說著雪羅就垂下了眼,


    「停止僵屍化的藥物很快就能做出來………什麽時候用藥由你來決定」


    如此殘酷的決定權就這樣被交到了風貴手裏。想必魔女認為這是最妥當的吧。


    「………怎……怎麽可能……做得到………」


    風貴顫抖地呢喃道,


    「怎麽可能做得到!做……做不到」


    風貴用盡所有氣力地喊道。明知姬之花會死還給她用藥這種事,不可能做到的。


    「但必須有人去做的」


    雪羅抓住了風貴的肩膀:


    「這個人,不是我就是你的哦?是讓我殺了姬之花醬,還是你來……你必須選一個!」


    向老師提出早退後,風貴帶著姬之花迴家了。姬之花睡著還沒醒,風貴一直背著她走到了公交站台。登上最近站台的巴士,風貴把妹妹放在座位上,自己也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真是比死刑宣判還糟糕………)


    在搖晃的巴士車廂裏,風貴一邊看著窗外一邊想著。


    如果讓妹妹從僵屍變迴人類,妹妹將會付出生命的代價。但如果不這麽做,妹妹將一直是一個嗜好人肉的怪物。


    (無論如何選擇,都無法避免最糟糕的後果)


    麵臨莫大選擇的壓迫,風貴大腦變得一片空白,終於還是放棄了煩惱。


    怎麽選,妹妹都會變得不幸;怎麽選,風貴都無法給予姬之花幸福。


    (但是、怎麽選……都……)


    是選沒有姬之花的世界……


    還是姬之花存在,但她的存在將被與世隔絕的世界………


    (真是過分的選擇)


    風貴不由得漏出了苦笑,這時候真是沒法做其它反應了。


    無論如何掙紮,都無法逃離的命運一般.


    (怎麽做才好?什麽才是正確?什麽時候出了差錯?)


    風貴不斷地捫心自問.


    (葬禮)那天……如果就那樣讓一直讓妹妹僵硬地躺著的話,我如今……究竟會不會已經接受了她已經不在的事實呢?


    明知時間不肯能倒流,但是風貴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如此設想著。如果葬禮的當天,魔女沒有出現,姬之花就那樣化作了焚屍爐裏的灰燼………


    現在的自己又會是怎麽樣的心境呢………


    「………」


    頭靠著風貴肩膀睡著的姬之花漏出了細小的聲音,


    「姬之花?」


    醒了?風貴這麽想著就扭頭看向了妹妹。姬之花隻是微微動了動眉頭,接著就變迴了安心的睡臉。


    「……」


    風貴無言地看著妹妹,


    「想起來,過去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呢」


    看到恍若倒帶過的舊時情景,風貴微笑著眯起眼,迴想起很久的以前。


    (那是我十歲,姬之花還隻有九歲的時候呢………)


    那是一個前往上野的小小旅途,兩個人坐在搖晃的電車車廂裏。


    正值櫻花盛開的上野公園裏擠滿了賞花的來客,風貴四處奔走尋找,終於在櫻花樹下找到了正在哭泣的妹妹。


    「迴來的時候累得睡著……也像現在這樣,靠著我的肩膀」


    風貴迴憶著,


    (這就已經過去了七年麽)


    風貴驀然伸出手,撫弄著妹妹柔軟的茶色頭發。


    (還是……還是無法想象她會消失………)


    就算是僵屍,風貴也不想失去姬之花。


    不知覺間眼裏湧上淚來,風貴慌忙了擦拭一下。男兒不能輕易流淚的。


    「可惡……」


    風貴恨恨地蹉歎一聲後深深地垂下身來,握著妹妹的傳遞著溫度的手,風貴終於流下淚來。


    巴士沒多久就到達了家附近的站台,風貴背起睡著的姬之花,沿著單調的商店街迴家。主婦和小孩們擦身而過,他們發出的說笑如同來自別的世界一般,湧上一陣莫名嫉妒的風貴的腳步變得異常沉重起來。


    (明天……明天能夠什麽都不想地度過該多好啊)


    來到自家門口時,風貴看到門前站著的兩個身影停下了腳步。


    「老師!這樣果然還是很不好的,按了這麽多次門鈴都沒反應肯定是外出了!肯定外出了的!」


    「我是不會放棄的!風貴————!!給我出來!!」


    是徹……和英語老師山梨茂。還穿著製服的徹正無奈地看著一直按著門鈴的山梨。


    (搞什麽啊……這兩個家夥……)


    徹且不說,怎麽山梨也跑到自己家門口來了?


    「嗯……?哥哥?」


    門前的吵鬧聲驚醒了姬之花。


    「醒來了?」


    風貴說著就慢慢放下了背著的妹妹。


    「啊勒?學校呢?」


    姬之花犯著迷糊地問道,


    「早退了,雪羅老師這麽說的」


    風貴說了小謊,聽到對姬之花的死刑宣判,怎麽也不可能再繼續坐在教室裏聽課的風貴擅自提出了早退。


    「是麽?那樣啊,所以和哥哥一起迴來的啊!」


    姬之花露出的興奮隻是一瞬之間——


    「姬之花大人!真是好久不見~~~~~~~~~~~~~~!」


    是先察覺到了這邊並跑過來的徹。姬之花瞬間變了神色:


    「為什麽像你這樣的雜魚路人會在這裏?」


    姬之花盯著他砸過去硬邦邦的問話。


    「姬之花大人!請一定!一定準許我拍一張照片吧!我一定會拍得非常漂亮的~!」


    徹看也不看風貴一眼就對著姬之花這樣說道,


    風貴正想“喂”一聲的瞬間注意到自己還穿著女裝,便閉嘴噎了迴去。


    「怎麽可能讓你這個白癡家夥拍!請趕緊從我視界裏消失!」


    姬之花的語氣如同看到了被人丟棄在路上的垃圾一般。


    「不要那麽說嘛,就一張而已的」


    「強烈拒絕!這個變態!告你偷拍哦!」


    哼地一下,姬之花幹脆別過臉去了。


    「啊哈哈哈……姬之花大人果然很難辦呢,不過我就好這口啊~!」


    徹一邊恬不知恥地說著一邊就站到了風貴的旁邊:


    「………那麽,風貴?關於你穿著百合姬高中製服,可以給我一個解釋麽?」


    聲音很小,但他的表情卻突然變得很嚴肅。


    「………!怎麽看出來了?」


    風貴驚地霎時抑住了唿吸。


    「那不是當然的麽!這點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的啦!男女都分不清怎麽去追尋美少女們呢!」


    徹理所當然地笑著。


    「……是有點情況」


    風貴簡單地搪塞了一下。


    「這樣啊」


    徹意外很幹脆地就聽信了。風貴都穿上了女裝,看來是發生了了不得的事情。這家夥果然不是隻有親友這個名號而已,一瞬間就體諒到了。


    「且不說那個,為什麽山梨會在這裏?」


    風貴用下巴指了指山梨。


    「給我聽著!大鳥!」


    山梨憤怒的聲浪四下震蕩。真是個麻煩鄰裏的家夥。


    「就是因為不同意你提出的休學申請,我才奮起並特意讓人帶路來說服你的!」


    徹聽著就嫌麻煩地皺了皺眉頭,看來是山梨強迫他給自己帶的路吧。


    「現在的我可不想搭理山梨什麽的」


    風貴現在心情正是一團糟的時候,找不到任何理由去搭理麵前的麻煩老師。


    「怎麽了哥哥?這個猴子一樣的笨蛋是誰啊?」


    姬之花好奇地看著風貴問道,


    「………學校的老師」


    ——風貴聽到如此的形容也別無他話了。


    「怎麽處理啊,這個人」


    風貴無奈地問徹。這樣下去的話兄妹兩個就迴不了家了。


    徹聽了微微咧嘴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姬之花醬,這個家夥是盯著你哥哥的跟蹤狂哦」


    徹突然就對姬之花說出了這樣唐突的一句話。


    「——誒?……你、你剛才說什麽!?」


    姬之花的臉上一陣晴天霹靂,扭頭就向山梨投去了淩厲的視線。


    「徹!你怎麽說出那種話!」


    風貴下意識地就揪住了徹的領口。


    「我說的是事實啊」徹一本正經地反駁,


    「白癡麽!」


    風貴生氣地嗬斥了一聲。


    自己的哥哥被學校的老師跟蹤什麽的實在是太丟人了,


    「放心吧哥哥!……………………我宰了他去!」


    殺意!——姬之花一邊把殺意漏出了嘴一邊就朝著山梨邁開了步子。


    「誒?啊喂?!姬之花!?」


    看到已經開動出去的妹妹,風貴慌張了:


    「等、給我等等!笨蛋啊!」


    徹從背後挾住了想要阻止姬之花的風貴。


    「啊喂!徹!放開我!」


    「你就放心吧,絕對沒問題的……你瞧見那個了?」


    徹說著就指了指風貴前麵。


    「誒………?」


    風貴反射性地看向了那個方向。


    「對不起————————!!」


    山梨居然正山唿著跪在了原地,而姬之花則像王者一樣俯視著他。


    「哥哥,那個野蠻人已經被我說服了所以放心吧!安心 ~!」


    無視風貴呆滯了的表情,姬之花笑著自顧地高興說道。


    「啊、辛、辛苦了」


    看著在身邊展露著清爽笑容的姬之花,風貴下意識地就道了謝,但是還是隱隱流下了冷汗。


    「那麽,我們迴家吧!迴家~!」


    姬之花說著就挽過風貴的手腕。


    「啊?啊啊……徹,記得保密哦………女裝的事」


    風貴迴頭對徹說


    道。


    「雖然不清楚狀況,但是你要快點迴學校哦,我可在等著呢」


    徹說著就敲了一下風貴的肩膀,引來姬之花一陣狂瞪。


    一迴到家,姬之花換完衣服就趕忙打開了冰箱取出了生肉,如同喝果汁似的開始輕快地啃咬起來,啃食生肉的異樣聲音在客廳裏傳蕩。


    風貴洗掉化妝換上了普通起居服,聽著聲音就偷偷看向了廚房。姬之花正屈膝在冰箱前雙手正捧著一大塊生肉。


    「好吃!果然還是得生肉啊……!為什麽現在才察覺到生肉的美味呢!唿唿!美味~!」


    姬之花說著就吃完了一塊生肉,又取出了一塊。


    「真漂亮~~~~~!」


    妹妹看著生肉切麵如同看到了寶石一般兩眼發著光。


    「我已經忍不住了!愛欲啊~!」


    說完就嚓擦咕嚕地狼吞虎咽起來。


    魔女說過,姬之花正是因為在體內擴散的特殊細胞才會變得嗜好生肉、生吃肉塊的。也就是說吃生肉就證明了妹妹正被這種細胞侵犯並成為了僵屍。


    想到這裏,風貴漸漸無法承受那不斷傳入耳中的啃食聲了:


    「姬之花………差不多就行了哦,不然會把肚子吃壞的」


    眼前妹妹吃生肉的場景強迫著風貴麵對實現,麵對妹妹隻有死去才能不吃生肉的現實。


    在冰箱前的姬之花卻沒有動彈,


    「但是肚子餓了啊………在學校裏忍受空腹可是很難受的哦?拚命地~!」


    「稍微忍忍可以的麽?………會變胖的哦」


    風貴故作輕鬆地說道,但臉上還是露出嚴峻的表情。正在吃著生肉的姬之花嘴邊沾滿了血漬變得通紅。


    「……姬之花」


    風貴焦躁起來,而姬之花則又開始了忘我的啃食。


    「怪物一樣啊……」


    一邊嘴邊滴著血一邊專心致誌地啃咬生肉的姬之花………在風貴眼裏已經瘋狂了。


    「姬之花、別吃了,不是已經吃了很多了麽?」


    風貴走向姬之花,一把將她吃了一半的生肉拿了過來。


    「………!」


    姬之花直盯著被風貴搶走的那塊生肉。


    「吃肉可以………但至少燒或煮一下啊………那點小事我可以幫你做的」


    雖說平時的料理都交給了妹妹,但風貴還是希望妹妹吃肉時至少有一個不會讓人覺得異常的方式。


    「哥哥………」


    姬之花失神地抬頭望著哥哥:


    「還給我……我、我還沒有吃完呢」


    妹妹用快哭出來的表情,極度渴望般地向著生肉緩緩伸出雙手。


    「就說了不行的,至少煮一下………?!」


    風貴話說了一半便哽住了,


    「給我!……給我啊……!我的漂亮的肉!寶石般的肉!」


    姬之花說著就瞪起了風貴,


    ——咯吱咯吱


    妹妹的臉變形猙獰起來並傳來了清晰的咬牙聲,狂怒的目光浮出了殺意。


    「還給我……哥哥……好過分」


    姬之花的聲音低沉得如同從地底傳來一般。


    「姬之花……?」


    看到妹妹變得不安定,風貴的背後好似刮過一陣刺骨寒風。


    「還我!還我!還給我——————!!」


    姬之花發瘋般地叫嚷起來,風貴的視界突然之間翻滾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的風貴仰倒下,後腦勺撞擊地板帶來的激痛瞬間傳遍全身。


    「疼!疼———!!」


    風貴疼得屏住了唿吸。


    「哥哥……我的肉……還給我……我的……寶石」


    忍著劇痛風貴睜開眼睛,姬之花正騎跨在自己身上,充血的眼睛已經失去了視線的焦點,瞳孔極不規律地顫動著,咧口作笑的同時嘴邊還滴著鮮紅的血。


    「姬、姬之花……」


    風貴慢慢睜大了眼睛,


    「恐、恐怖!」


    湧上腦海的隻有恐懼。


    「還給我……啊啊、漂亮的肉,鮮紅的肉……真漂亮……我的寶貝……」


    姬之花又把手伸向了風貴手裏的生肉。


    「姬之花……住手!」


    「誒?哥哥的看起來好像更美味……皮膚真是麻煩啊,下麵的肉正等著我呢」


    姬之花發出低沉笑聲俯視著自己的哥哥,充滿癲狂的眼神裏流露出有別於殺意的單純感情——想吃哥哥。


    姬之花的心聲比說出來還要明顯。


    「漂亮的哥哥……我的……漂亮的哥哥……的肉……」


    姬之花的手指在風貴的臉頰上滑動,


    「溫暖……果然還是這邊更加美味,我……肚子餓了,想吃……哥哥的……我最漂亮最喜歡的……哥哥的………」


    「……姬之……花……!」


    (要被吃掉了………!!)


    風貴的本能告訴自己,再這樣下去就會被妹妹吃掉!


    這樣下去就會徹底成為姬之花的餌食,會被吃掉!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咕哇?咕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風貴反射性地將手裏的生肉塊朝著妹妹堵了過去,姬之花冷不防地被嘴裏塞滿了肉塊,發出莫名地悲鳴聲。


    「和我的肉比當然還是鬆阪牛肉好吃了!啊哈哈哈!那可是鬆阪牛肉哦?是肉中之王的!」


    風貴趁亂拚命地說道。


    「哥……哥……咕哇……難……難受………!」


    姬之花開始發出窒息般的呻吟,


    「打、打攪你吃飯真是不好意思啊!那、那麽,我先迴房間去了……有事可以叫我!」


    風貴一口氣說完就狂奔地離開了廚房。


    「哥哥………!」


    背後傳來妹妹阻止自己的聲音,但風貴頭也沒迴,徑自跑上二樓關進了自己的房間:


    「…………………………………………………太危險了!」


    風貴整理著紊亂的唿吸一邊喃喃說道,


    (太恐怖了!剛才差點真就被吃掉了!)


    麵對暴露出試圖吃自己意圖的姬之花,風貴心裏隻剩下了極度的恐懼。


    姬之花時不時便會顯露的狂躁舉動,雖然風貴早已察覺到了些許跡象,但妹妹成為僵屍後讓風貴實際感受到了她的瘋狂。


    這股瘋狂讓風貴產生了遠比脊背發涼更為強烈的恐懼感。


    物理上的恐懼、逃不掉就意味著死亡的恐懼。除了對抗別無它法。


    尋寶者被大蛇襲擊時恐怕就是這般心情吧,風貴不由得和以前看的電影裏的女演員有了同感。在電影裏尚且能夠用機槍對著大蛇掃射,風貴卻是手無寸鐵,何況對方還是自己根本無法下手傷害的親生妹妹。


    (捕食香可以用“stop.smell”來應對………但那種食欲……讓我怎麽辦啊?)


    是雪羅的話,想必可以研製出暫時抑製食欲的藥來………


    (不行……那種東西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風貴在腦海裏整理著思緒。


    首先,妹妹複活的第二天開始了吃生肉,而身體釋放出用於捕食人類的雪羅所謂的“捕食香”是一周之後。妹妹開始想要吃自己則是最近的事情………“捕食香”也變得濃烈了。


    「這不是惡化了麽?絕對惡化了……」


    風貴開始確信妹妹身上的異常症狀都在糟糕的方向發展的同時,腦海裏響起了當初魔女所說的話:


    【這樣下去,姬之花會越來越被這種細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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