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太多,一群禁衛一邊圍追堵截,一邊投鼠忌器,一時間竟然拿他不得!


    申豪眼見著這局麵越來越亂,也不矜持身份,瞧準了地方飛身撲了過去——


    「都讓開!」隨著他高聲一喊,百姓應聲而開,通宵浪蕩了一宿的申豪動起手來毫不含糊,踩腳一蹬,空中湧身旋了一圈,淩空一把抓住了那男人的肩膀——


    百姓根本看不清這赤炎名將的動作,待申豪雙腿一彈、穩穩站住的時候,那男人已被他用力地往頭上一送,直接從一眾觀禮人的頭上扯飛了出去!九尺高的成年男人被四兩撥千斤,跟隻雞一樣撇了出去,又「砰」地一聲巨響,死豬一樣摔在過道上!


    百姓一驚、又一喜,抬起巴掌,就要喝彩了!


    「別動!」


    武道衙門的人此時終於抓到機會,左右就近協攻,手疾眼快地壓住了那亂民!


    那人被摔得眼冒金星,卻仍本能掙紮,才剛抬起上半身低吼叫罵,一個幹瘦的百夫長立刻快步上前,一個巴掌狠狠抽了過去!


    那耳光抽得實在響亮,驚天動地的,一尺見方裏竟抽幹了所有的雜鬧!


    申豪在人群中拍著手,一時愕然。


    待他撥開人群定睛一看,這才發覺那百夫長有些眼熟,正是那日見縫插針迎著自己叔公報信的那位,隻見他點頭朝他討好一笑,當即高唱著朝祭壇上尖聲唱聲,「稟報殿下,稟報右相!侄少爺飛將軍擒住了這歹人!」


    「我不是歹……」那男人不服。


    「押上來!」申不亥在另一端大喊。


    「啪——!」又是一記耳光,百夫長冷笑著揉了揉手腕,看著那那鬧事者噴出半尺的鼻血,還在哈巴著朝申豪笑,「嘿!侄少爺您瞧,這人這臉可真噁心啊!」


    申豪眉心輕輕一皺。


    那男人臉上其實滿是膿包,兩個巴掌下去,直接破了相流出不詳的鮮艷的黃濃來,那百夫長也不以為意,往褲線處蹭了蹭那手心的穢液,興奮高聲地迴聲應和,「是——!」


    繃成一根弦的氛圍此時總算是鬆弛了下來。


    倒伏的百姓緩緩站了起來,外圈沒有衝進來的亂民也被控製住了,武道衙門的捷足先登讓古柏有些汗顏,他迅速調整守衛,劍戟齊出,在百姓與百官之間,又加了一層防護。


    巢瑞沒什麽表情地看著剛剛一場鬧劇,待申豪緩緩步迴來,兩個對視一眼,抱著手臂,皆是意味不明地聳了聳肩膀。


    灰衣男子很快就壓到了辛鸞的麵前,兩根長棍架在他的脖子上,抬起的臉紅紅黃黃,慘不忍睹。鄒吾看著局麵控製住,早就知禮地退下祭台,此時辛鸞迎著那張慘不忍睹的臉,矜持地上前一步,沉聲問道,「你是何人?為何鬧事大典?」


    辛鸞發臉俱濕,隻眉心一點丹砂還嫣紅著,端正宛如凜然神明。


    那男子抬頭見他一眼便是一愣,憑著一口意氣才能扯住嗓子繼續叫囂:「我不是來鬧事的!我今天就隻是來問問下山城醫署都關了!怎麽壬區的醫署不關?」


    辛鸞沒聽明白這飛天一句,不過目光卻輕輕滑過那武道衙門的兩個人,不輕不重地掃了那百夫長一眼。


    「殿下!此人就是下山城的頑劣刁民而已!」申不亥迎上一步,急不可耐,「我看什麽醫署關門也就是他的說辭,故意小題大做衝撞大典!」


    「我沒有!」


    脖頸上的棍棒卸下了,那男人朝著申不亥困獸般怒吼,「反正我也快要死了,我沒事鬧事做什麽!我今日就隻是想向殿下問個清楚,壬區東境來的是你的百姓,那我們渝都是不是你的百姓!」


    火辣辣的熱地裏,一絲風也沒有,辛鸞站在祭台上,垂著頭,鐵鑄般巍然不動。


    「什麽叫做快死了?」


    辛鸞看著他,眉心微蹙,「你是因為生病了,沒有醫生可看才來找我的?」


    這人說得沒得個章法,辛鸞被他說得一頭霧水,惻隱之意卻仍然自然而然的形於顏色。


    這人何其的「好漢」,幾十多病人,就他一個衝上祭台之上,刀斧加身猶自不服,偏偏辛鸞這簡單的一句,居然逼得他忽地大聲哭了出來,癡沉道,「對,我染病了!我們醫署還關了!我幾天前就該去領藥的!」


    申豪眼神一動,有些失措地看著辛鸞。


    鄒吾抬頭給了高台上一內侍眼神,立刻有人小跑著遞給那人一方幹淨的手帕去。


    申不亥登時急了:「殿下,封侯大禮未畢。此人又語無倫次,狀若瘋子,既然已經拿獲,從速處決也就是了,自不必多做糾纏!」


    底下百夫長同時跪倒:「殿下容稟,這人剛撞傷好些人,更踩踏了好些人,身後更是夥同了幾十個人壯漢衝擊大典,事情恐怕沒有他說的那麽簡單——殿下明查!」


    那男人的氣焰已經沒有了,麵對這樣的局麵,隻抬頭盯著辛鸞,重重地搖頭:「我不是,我沒有……」


    「讓他閉嘴!」


    申不亥皺眉,交手身前,「咆哮慶儀已是大罪,刁民再敢胡言,就地正法!」


    局麵變得太快了。


    乍然麵臨這樣的事情,任誰要搞不清楚,辛鸞最開始還怒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有被人攪了大婚般的不痛快,上次他和鄒吾合個宮被打擾他也就打碎牙和血吞了,怎麽這次精心準備封個侯還是有人打擾?從這個灰衣男人出現,他喉嚨裏就含著一口甜腥,心頭急劇地思索,這次又他媽的是誰?!是沒事兒要給他弄個不大不小的難堪?還是故意安排的由此發難?……但是和這人說了兩句,他又猶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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