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鸞:“……”


    可能這些生來大才的人都是這樣。看不慣別人反應慢,看不慣別人這麽笨,不僅話不喜歡說兩遍,連招式都不樂意練兩遍。察覺不到自己言語的冒瀆,還覺得是別人錯了。


    辛鸞臉都木了,想著忍住忍住,別跟他吵。心裏翻來覆去地想著鄒吾的殷殷囑托,一遍遍迴放:小卓他們從小化形,練武不同常人。常人習武,跬步千裏,他們習武,一日千裏。不要比。


    對,辛鸞咬牙哆嗦,他不比,他就是有點氣。


    好在卓吾也不是誰都不怕。


    第八天的時候,辛鸞傍晚練累了,就坐在卓吾旁邊邊喝水邊看晚霞。當時卓吾化作小老虎臥在他身邊,金色的絨毛在和軟的夜風裏擺蕩,金燦燦、暖洋洋、熱騰騰的,還殘留著太陽的味道。


    他一定很好摸。


    辛鸞看了會兒,想唿嚕一把,手抬起來,又輕輕放迴去。


    然後低聲問,“小卓,化形……是什麽感覺啊?”


    聲音有無限的寂寥。


    卓吾翻了身,從獸形化為人形,大喇喇地看他一眼:“啊?”


    “……”


    “哦,你說化形啊……”


    卓吾飽漢不知餓漢饑,大力地揮了一下手,“沒什麽感覺啊,我都習慣了!”


    辛鸞的涵養是真的好。


    沒有立馬提著刀,拿卓吾當木樁。


    “不是。我是問化形對習武具體有什麽影響!”


    因為鄒吾也沒化形過,所以對辛鸞的解釋從來隻有個大概,這讓辛鸞一根心弦總是惦念著。他不敢問紅竊脂,所以隻能問卓吾。


    “化形對習武有幫助罷?可幫助多大呢?相輔相成?”


    辛鸞把問題具體化了,雖然脫口的瞬間,他就感覺自己很有可能問了也白問。


    “那肯定啊!”


    出乎意料的,卓吾居然來了精神,一個鯉魚打挺從石頭上起來了!


    他有種“你終於問對人”了的興奮感,手舞足蹈地開始在辛鸞麵前比劃:“說相輔相成都說輕了!我十三歲前也是練武的,從睡醒那一覺之後,再練武!那感覺怎麽說呢?就跟六脈俱通了一樣,那真是五髒開竅二並四具三生萬物一氣嗬成!”


    說著還朝著辛鸞飛了一眼,渾身上下都在說:我厲害吧?


    辛鸞:“……”


    是他的錯。是他不該不矜持,是他不該自取其辱。


    然後不巧的是,卓吾這話就被一走一過的紅竊脂聽到了。


    紅衣女郎眉頭緊鎖地瞅了眼“不想做人想成仙,生在地上要上天”的卓吾,在他身後淡淡而問:“六脈俱通,五髒開竅,二並四具,三生萬物,一氣嗬成……是吧?”


    卓吾背脊一僵:“……”


    紅竊脂不動如山地抽出自己的貫刀來,“那來跟我練練罷。”


    卓吾轉身的過程,脖子都要被自己拗斷了。


    辛鸞見勢不好,立刻落井下石,捧著手中劈刀,直接送到卓吾眼前。


    卓吾:“……”


    然後辛鸞就眼睜睜地看著,紅竊脂是如何一招把卓吾撂倒的。


    兵刃交擊響起讓人牙酸的聲音,紅竊脂冷厲地像柄出鞘的利刃,根本擋無可擋。


    而卓吾手中那把厚背沉重的劈刀,要是撤得慢一點,都能直接被紅竊脂又細又長的貫刀直接劈成兩邊。


    “起來!”


    紅竊脂貫刀一甩,居高臨下地看了眼卓吾。沒打算完。


    卓吾抱著腦袋卻瞬間不敢浪了,“嗷嗷嗷”地叫好幾聲直接投降,大喊:“姐姐容我請個三上之功。”


    紅竊脂麵無表情地挑眉,“如廁就如廁,別給我整詞兒。”


    卓吾:“……那。”


    紅竊脂朝著下風口一指,“趕緊滾。”


    卓吾慫得徹頭徹尾,一經得令,把劈刀往辛鸞那裏一扔,吱哇吱哇地就溜了。


    剩下辛鸞抱著刀尷尬地坐在石頭上,不敢唿吸。


    辛鸞想了一下,現在是直接跑,還是裝模作樣地再練一會兒。


    他磨磨蹭蹭著雙腳落地、拉開練刀的起勢的時候,紅竊脂抱著手臂看著他,忽然“嗬”了一聲。


    這個“嗬”就很有靈氣,仿佛在說“果真傷眼睛”。


    辛鸞:“……”


    然後紅竊脂開口,食指點了一下他,又點了一下卓吾跑沒影的方向:“你,還有小卓那個小崽子,你倆晚上少來摸黑過來窺視我和鄒吾。”


    辛鸞:“……”


    聽牆根被抓包的辛鸞有點尷尬,臉瞬間漲紅了。


    不巧的是,他的同黨還跑了,沒人幫他分擔,他隻能一個人很是刺激地享受了雙人份的尷尬。


    紅竊脂長眉一挑,嗤笑一聲:“大人做什麽都少兒不宜,你們那麽好奇幹嘛啊?”


    辛鸞偷瞥她一眼,有點不服。


    心道:不就是說說話嘛,也沒做什麽啊,還不許人好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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