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筧上完最後一堂課立刻前往圖書館。
進入圖書館,白崎已來到了社辦前。
筧不明白為何她要呆站在門外?
「筧同學,午安。」
「午安……啊,你沒鑰匙對吧?鑰匙在我身上嘛,抱歉害你久等了。」
「不會,沒關係的。」
筧要親自保管社辦的鍮匙才放心。社辦仍然屬於他的事實,帶給他安心的感覺。筧打開社辦的房門進入室內。
「櫻庭呢?」
「她就快來了吧,我們下午上不同課程。」
「白崎上什麽?」
「今天是營養學,小藻是美學概論。筧同學呢?」
「圖書館學概論。」
「高峰同學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
「好意外喔,我還以為你們很了解彼此呢。」
「我們什麽時候多了這種危險的設定啊?」
「看你們聊天的感覺,任何人都會這樣想吧。」
白崎說了一句令筧無法等閑視之的話,然後笑著坐上昨天的位子。
筧在坐下前先打開窗戶,放儀左進來社辦內。
「啊,儀左大人,午安。」
「喔喔。」
儀左打嗝似地叫了一聲,也坐上了椅子。
筧跟著坐下來打開書本。
白崎凝視儀左,試著向筧攀談。
「儀左大人幾歲了?」
「不知道。」
「它的飼主是誰呢?」
「不清楚。」
「它是從什麽時候出現在這裏的?」
「一開始就在了。」
「為什麽它的坐姿像人類一樣呢?」
白崎問個不停,筧也皺起了眉頭。
「呃,我在看書耶?還有,那家夥是公的。」
「咦?啊,對不起。」
白崎尷尬地低下頭。
「我就在這裏,不要讀書嘛?」
白崎小聲地偷偷抱怨道。
「你說什麽?」
筧沒有聽到她抱怨,也不曉得是好事或壞事。
「沒事沒事沒事。」
之後,社辦恢複了寧靜,筧也一臉安心地迴頭讀書。
不過,白崎也不氣餒,她走到筧的身旁拿出糖果,在筧的麵前晃來晃去。
「你要吃糖果嗎?」
「不用。」
筧一口拒絕,絲毫不顧白崎不安的語氣。他一手撐著下巴,轉過身子無視白崎,白崎也愣住了。
過了一段沉默的時間後,白崎戰戰兢兢地對筧說。
「吶,筧同學。那個,儀左大人它……」
筧也開始不耐煩了,他轉頭望向白崎。
「儀左大人兩腿開開,意有所指地看著我耶。」
儀左做出一個不能見人的下流姿勢。
「貓咪不要性騒擾啦。」
筧忍不住吐嘈儀左,儀左一本正經地笑了。
「咦?儀左大人是出於善意,要讓我們有話題聊?」
「貓咪哪來的善意啊?」
「儀左大人好貼心喔,來,給你獎勵。」
白崎撫摸儀左的肚皮,並不理會筧。
「哈喵、哈喵、哈喵。」
爽到極點的儀左四肢痙攣,一人一貓之間醞釀出歡騰的氣息。
「白崎,你被那隻貓騙了。」
「誰叫筧同學都不理我。」
白崎的表情和聲音都不太高興。
「我沒有不理你啊。」
「你就有。今天是我們第一天活動,這樣好寂寞喔。」
「我是趁大家來之前看點書而已嘛,你也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啊。」
白崎不開心地看著筧,情緒溢於言表。她鼓起臉頰,視線一刻也沒移開。筧對於白崎的抗議方式和不可解的行動感到很困惑。
「呃,也對啦。五分鍾也看不了什麽書嘛,故事根本記不住啊。」
筧開始討好白崎,白崎的眼神依舊冷淡。他拿起桌上的糖果,拆下包裝紙放進嘴裏,試著用其他話題改變現場的氣氛。
「喔,草每牛奶口味的。哇啊,超好吃的啦!裏麵有加栃木產的草莓是嗎?咦?你說是福岡產的?喔喔,福岡產的草莓來了!福岡的來了啊!」
筧努力營造莫名其妙的熱絡氣氛,白崎的表情像是看到一個腦筋有問題的人,最後反而是筧先受不了了。
「請不要這樣看著我,有夠難受的。」
「……嗬嗬。」
白崎笑逐顏開,筧總算恢複安心的神情,他覺得自己撬開了天岩戶。
「拜托你不要生氣啦。」
「我沒有生氣喔,隻是鬧別扭而已。」
「好加在啊。」
筧靠在椅背上鬆了一口氣。
「不用這麽緊張啊。」
「看到女孩子快哭了,任何人都會緊張吧。」
「是嗎?我想一定是筧同學很溫柔的關係吧。」
接著白崎不解地問道。
「話說迴來,為何筧同學這麽喜歡讀書呢?感覺有點奇怪呢。」
「我讀書中毒啦。」
「認真迴答我嘛。」
「我很認真迴答啊,我無時無刻都想讀書,沒有什麽理由。」
說是這麽說,其實筧是有理由的。
書本是照亮黑暗的光芒,每多讀一本書,世上就會少一分黑暗。書讀得越多,世界就越見光明,他相信這樣可以更接近平靜的生活。
這是筧深信不疑的理論,但他害怕被當成怪人,所以從來沒有說出口。
「讀書是很開心沒錯,不過和大家一起從事社團活動比較有趣吧?」
筧沒有說出真正的理由,白崎提了另一個觀點來說服筧。
「因人而異啦,我就比較喜歡讀書。」
「你的說法好直接喔。」
白崎的眼神和語氣又不高興了。
「那你為什麽要幫助我?你讀書不就好了嗎?」
「你不是要我幫忙嗎?」
「沒錯,可是我不想勉強你,這太過意不去了。」
「我沒有不甘願啊。我不是說過了,這是報答你替我證明清白的恩情。再者,你也說我可以等到黃金周再決定未來的方針啊。」
聽完筧的迴答,白崎低下頭來思考了一下。她是希望社員積極參與活動吧。
「好,我決定了。」
白崎抬起頭來,似乎想到了什麽主意。
「我要好好努力,讓筧同學到黃金周還願意留在圖書社。」
「這樣啊。」
「你是不是認為我辦不到?」
「不不不。」
「我是認真的喔,你要是覺得活動很無聊,到時候就直接拒絕吧。我想這樣做對彼此都好。」
白崎宣示決心後,向筧露出了一個笑容。
「我知道了,到時候我會好好響應你的。」
「嗯,請多指教囉。」
筧心想,想不到白崎的意誌還蠻堅定的。不過,他為什麽要舉辦社團活動,這點筧就完全不曉得了。
「嗨。」「大家好。」
高峰和櫻庭一起進入了社辦。
「啊,你們來啦。」
「唷。」
進入室內的高峰,發現先來的二人氣氛怪怪的。
「你們幹嘛這麽嚴肅地對看啊?」
「我對筧同學下達戰書了。」
白崎說明完,髙峰一臉疑惑不解的表情。
「她說到黃金周為止,要讓我願意繼續
留在圖書社。」
「想退出的話,現在馬上退出也無所謂啊。」
筧詳細解釋狀況,櫻庭眼神嚴肅地迴嗆。
白崎不滿地看著櫻庭說。
「小藻,不要說這種話嘛。」
「可是……也罷,就先靜觀其變吧。」
「感謝你的寬宏大量啊。」
筧在了解白崎之前,也沒打算立刻退出。
「那好,我們開始今天的活動,請大家先坐下吧。」
櫻庭催促大夥坐下,每一個人坐上和昨天相同的位子。櫻庭打開自己帶來的筆電,宣告會議即將開始,筧也同時打開了書本。
「筧,你為什麽打開書本啊?」
櫻庭不滿地問筧,筧笑容爽朗地迴答。
「這是我心靈的防護壁啦,別擔心,我會專心聽講和發言的。」
「呃,你的笑容再怎麽爽朗,這種主張也不合邏輯吧。」
「那我如果說,我不讀書就會死呢?」
「少廢話了,快把書本闔上。」
「ok,我隻打開書本,保證不閱讀內容,這樣總行了吧?」
「好吧,隨你高興了。」
櫻庭傻眼地歎了一口氣,也不再多做追究。
「迴到正事上吧,首先迴報各位的結果,你們有朋友收過牧羊人的簡訊嗎?」
櫻庭環視社員,大家都搖搖頭。
「我去超自然研究社打聽過,看他們越扯越多,我就先閃人了。他們也沒什麽了不起的情報啦。」
高峰報告完,櫻庭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你應該監禁他們,打聽完所有的情報才對啊。
「不是吧!?」
高峰被櫻庭不正常的迴應嚇到了。
「我在網絡上收集了情報。」
櫻庭將數據放在桌上給所有人觀看。上麵有網絡新聞的報導、社群網絡消息、留言板的小道消息等等。
收集的情報之多,高峰可開了眼界。
「你一個晚上就找了這麽多數據啊?」
「純粹是複製而已,用不上多少時間的。」
櫻庭不覺得這有什麽了不起,但複製這麽多數據也得花不少勞力。
這代表櫻庭不但有領導統馭的能力,連事務處理能力也很優異。最了不起的是,對某些人來說很枯燥的作業,她也有耐心妥善完成。
換成是筧,他絕對會放棄這麽麻煩的作業,把時間拿來看書。
「謝謝你,小藻,資料借我看一下囉。」
白崎拿起資料翻閱,櫻庭滿足地看著白崎。
大夥花了一點時間輪流閱讀數據。
上麵記述的,全是牧羊人的目擊情報和經驗談。
首先,牧羊人的外貌、性別、年齡不一。大多數的情報,僅描述牧羊人是大叔或女孩,具體的記事也不過二十件左右。內容多半是他們直接見到牧羊人,或是收到牧羊人的信件,按照牧羊人的指示就能心想事成之類的。
不過,和筧他們一樣收到簡訊的,一則也沒有。
其中一則軼聞是,某位短跑選手要去會場參加比賽時,遇到了一位中年男子勸她不要搭乘公交車。滿心疑惑的短跑選手放棄搭乘公交車,結果那輛公交車發生了事故,中年男子的建議幫助她躲過了危機。
有人在牧羊人的幫助下得到考試答案,再不然就是向心儀的女孩告白成功,總之大部分都是這種報導。
也有人努力調查牧羊人的身份,可惜成果不盡理想。
「我刪除了相似的話題,這些數據僅是當中的三分之一,花上更多時間的話,應該還能找到其他記事。」
「好像在看外星人的目擊經驗談喔。」
「到頭來,真相未明的部分很類似呢。」
髙峰對這些資料冷靜地發表感想,白崎也同意他的說法。
「可是,先了解狀況終究是好事,再來就看我們如何調查了。可惜,才剛調查就遇上困難了呢。」
對於筧的意見,櫻庭頷首表示認同。
「在有動靜之前,先靜觀其變吧。」
「總會等到好消息是吧。」
所有人確立方針後,牧羊人事件就先告一段落了。
「那麽,再來探討圖書社的活動內容吧。」
完全就是稱職司儀的櫻庭’級續引導會議進行。
「我想,要先尊重白崎這位發起人的意見,你想從事什麽活動呢?」
「嗯,這點我好好思考過了。」
在櫻庭的誘導下,白崎提出了自身的願景。
總歸一句話,白崎想將圖書社當成學生的小幫手――也就是先接受學生委托再來行動的組織。學生會雖有廣納學生意見的信箱,但議事的標準頗髙,不會接受個人的案例。
圖書社的活動,就是幫忙解決這些無人聞問的事情。
白崎想解決各種小問題,讓學校成為更歡樂的場所――
這就是她的意見。
「有人反對嗎?」
櫻庭看著筧和髙峰,他們二人也沒表示意見。
筧舉手發問,他對白崎的意見有疑點。
「那麽,我們要如何吸引學生前來諮商?」
「突然設個諮商窗口,別人也不會來找我們吧?我想應該要有某種程度的實績與知名度。」
白崎的說法,也深獲櫻庭讚同。
「有必要設立一個可以安心諮商的窗口。」
「設一個網站如何?這樣不必碰麵就能諮商了。」
「也對,我考慮看看吧。」
櫻庭迴應筧的提議,順便操作筆電。
「問題是,該怎麽提升知名度呢?沒人瀏覽網頁,也不會有人來諮商啊?」
高峰的疑問也有道理。
「我一開始是想――」
白崎給了一個意外的答案。
「那麽各位,今天到傍晚為止,大家一起撿垃圾吧!」
十分鍾後,圖書社社員手持垃圾袋和手套,來到了學生餐廳前麵。
白崎的意見是要大家一起撿垃圾。
也有人認為,配發傳單比較容易提升知名度。但在沒有實績的情況下配發傳單,也得不到其他人的信任。
撿垃圾是枯燥了點,然而大夥決議先用行動來獲得信任。
另外,想增加知名度就要挑個顯眼的地方,所以他們才來到食堂前麵。
放學後的食堂人來人往,人潮可不輸地方都市的站前鬧區。
人多的地方,垃圾自然也不少。
每天早上,校內有許多清潔工負貴打掃,學生的教養也不差。
不過,五萬人生活的地方,垃圾總是免不了的。
「那開始行動吧,撿最多的人可以獲得飲料當獎勵喔。」
白崎發給大家手套、夾子、垃圾袋。
「哇,好棒喔。」「呀吼。」
高峰和筧佯裝亢奮地擊掌歡唿。
之後,大夥在草叢和道路周邊進行清掃作業。
筧在清掃時瞄了白崎一眼,發現她在路麵電車停靠站附近撿垃圾。白崎專心地撿垃圾,一輛電車在停靠站停了下來。
電車開門後,一群身穿製服的學生走了下來,白崎抬起頭說。
「我們是圖書社的社員,正在從事環境清潔的義工活動,歡迎大家一起共襄盛舉喔。」
白崎邀請其他學生,期望多增加一些同伴,無奈大多數的學生並沒有理會她。
「我們沒有限製服務時間,手套之類的工具也不用自備喔。」
有三位學生和白崎對上眼,在白崎麵前停了下來。
不過,他們歉然地低下頭,又快步離開了。
白崎的表情有些遺憾,她彎下腰來,再次專心撿垃圾。
看到剛才的景象,筧走近白崎。
「白崎。」
「筧同學?怎麽了嗎?」
白崎抬起頭,她白皙的額頭流了一點汗水。
「你在找幫手是嗎?」
「啊、嗯,想說難得有這個機會嘛。」
「從下一班電車開始,我也幫忙找人吧。」
「你撿垃圾已經很辛苦了,不用擔心我沒問題的。」
「你不讓我幫忙,是想獨占功勞嗎?」
「咦咦!?不是的。」
「那我也來幫忙。」
「筧同學好強硬喔。」
經過這樣的互動,筧慢慢了解說服白崎的方法了。
過不久,又有一輛路電開來停靠站。
「來囉。」
「嗯,這次要加油喔。」
路電停車後,學生紛紛走下車。
「我們是圖書社……」
他們說話的時機不小心重疊,二人互相禮讓一番後,筧決定先開口。
「我們是圖書社的社員,正在從事環境清潔的義工活動。」
「有時間的同學,歡迎一起共襄盛舉,任何人都可以參加喔?」
「手套和垃圾袋也不用自備喔。」
下車的學生稍微瞄了他們一眼,每個都裝作沒看到的樣子,沒有人要停下來幫忙。
「看來失敗了呢,也許撿垃圾不流行吧。」
筧在心中斷言,撿垃圾是絕對流行不起來的。
可是,筧還是盡力安慰白崎。
「繼績加油吧,喊久了總會有人上鉤的。」
「嗬嗬嗬,好像在搭訕一樣喔。筧同學,你有搭訕過嗎?」
「沒有沒有。」
「真可惜,你去搭訕一定會成功的。」
「如果我對你搭訕,你會上勾嗎?」
「咦?這、這種事我不知道啦……」
白崎害羞地揮揮手。
「開玩笑的啦,幹嘛臉紅啊。」
「咦?啊?唔唔唔~~!」
知道自己被筧捉弄,白崎這次是氣得臉紅。
「白崎啊,你走在站前鬧區,應該蠻常被搭訕的吧?」
「才沒有呢,我隻有被捉弄的份而已。」
白崎很明顯地表達她在鬧別扭。
當筧思考該如何取悅她時。
「咦?你是筧學長?」
一位路過的女孩子,主動向筧攀談。
筧也認識那個女孩子。
「啊啊,你是鈴木同學是吧?」
「沒錯沒錯,我是鈴木,真高興你還記得我。」
「印象很深刻嘛。對了,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啊?」
「我有看今天早上的網絡新聞啊。咦?難道我認錯人了嗎?」
「沒有,你沒認錯。」
早上的網絡新聞,公布了那起變態騷動的更正報導。有人從報導上得知筧的名字,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今天早上,筧的手機也收到學生會會長傳來報告這件事的簡訊。
「學長好活躍喔。」
「是偶然啦。」
「學長又謙虛了。」
「對了,這位是我在脫軌事故認識的白崎。」
筧突然向鈴木介紹白崎,白崎慌張地低頭行禮。
「我是白崎,請多指教。」
「你好,我是鈴木,請多多指教囉。請問,你們在做什麽呢?」
鈴木以服務生的態度行禮後,提了另一個疑問。
「我們在撿垃圾啊。」
「撿垃圾,是在做義工是嗎?」
「算是圖書社的活動啦,有空的話要一起來嗎?」
「我們有準備手套和垃圾袋,而且沒有限製服務時間喔。」
筧和白崎各自進行說明。
「ok啊。」
鈴木很幹脆地答應了。
「真的嗎?太感謝你了。」
白崎握住鈴木的手上下揮舞。
「你們說你們是圖書社的對吧?為什麽要檢垃圾呢?」
「感覺蠻開心的啊。」
筧響應了鈴木單純的疑問,鈴木頭上浮現了問號。
「啥?隻有這個原因?」
「呃,其實另有其他原因啦,簡單講差不多是這樣。」
「我很喜歡這種調調呢,雖然內容有聽沒有懂。好,鈴木佳奈會努力幫忙的。」
語畢,鈴木卷起袖子展現幹勁,順便戴上手套。
「喔,你不是佳奈小妹嗎?」
高峰也跑來湊熱鬧。
閑聊幾句後,高峰應鈴木的要求自我介紹。
「我叫高峰,高峰一景,請多指教啊。」
「請多指教。」
他們在撿垃圾時,向鈴木說明圖書社的活動和白崎的目標。
眾人清掃了一段時間,太陽也開始落入西邊的天空,再過不久就要天黑了。
「呃,筧學長?」
活動時間快結束時,鈴木一臉困惑地跑來找筧。
「怎麽了?垃圾袋裝滿了?」
「不是,你看這個。」
鈴木交給筧一個純白的信封。
上麵貼著蘋果貼紙。
「你要……給我這個?」
「是的,請你看看裏麵的內容。」
鈴木的表情很認真,臉頰也有點紅。
女生遞給男生的信封,筧最先想到的是全天下男人期待的「那樣東西」。
「可、可是,我們昨天才剛認識吧?」
「這跟那沒關係。」
「是、是嗎?也、也對啦,每個人觀念不同嘛,那等我迴家再看。」
「不行不行不行,請不要帶迴家,那是我撿到的啦。」
筧終於發現自己誤會了,他故作鎮定,掩飾自己動搖的心思。
「你撿到的啊,那是失物嘛。」
「是啊。」
鈴木露出一個俏皮的表情說。
「咦?難不成,我害學長誤會了?」
「怎麽會呢,別亂說嘛,鈴木同學。」
「就是說嘛,哈哈哈。」
鈴木笑著在筧耳邊說。
「請我喝一罐果汁,我就幫你保密吧。」
條件說完,鈴木從筧身旁退開一步,
「有你的。鈴木同學,你是故意釣我上勾的吧?」
「不不不,怎麽會呢。」
「說得也是。」
兩人互相抬杠,筧覺得鈴木真是個開朗的女孩子。
她很快就能和對方混熟,卻又不會失去該有的分寸。同時,她又兼具這種類型的人特有的距離感。
「對了,你是在哪裏撿到的?」
「就在那邊的樹叢下。」
「是喔。」
信封沒有髒汙或弄濕,想來是剛掉落不久。
筧高舉信封,從不同角度觀看。
「裏麵是什麽啊?」
「我想是情書吧。信封上的蘋果貼紙,我們學校的福利社有賣喔,學長知道嗎?」
「我不知道。」
「這種貼紙蠻貴的,不過很有人氣喔,一下子就賣完了呢。會貼上蘋果貼紙,代表對方很看重這封信,要說是勝負貼紙也行吧。」
「既然是情書,那就不能當垃圾丟掉了。」
「是啊,不然會被弄丟情書的女孩子詛咒的。」
「找大家商量一下吧。」
筧
傳簡訊給眾人,沒一會兒功夫其他三人都來了。
他說完事情原委,大夥的表情都很苦惱。
有人說要拿到學生事務處,也有人說要放在顯眼的場所,或是丟進碎紙機等等。大家都在思考該如何是好,沒辦法討論出共識。
「不過,我認為圖書社該解決的就是這種問題。」
白崎堅定表達決心,所有人都看著白崎。
「我們想辦法解決吧!」
「白崎……」
白崎的態度積極,櫻庭感到很自豪。
「具體來說該怎麽辦呢?」
鈴木的表情浮現出理所當然的疑問。
「這個……大家一起思考吧。」
白崎很幹脆地說了一個不負責任的方法。
「就是想不出來才困擾啊。」
「我們要努力思考啊。」
白崎微笑響應高峰的話語,她的笑容鼓舞了在場眾人。
看到白崎的笑容,筧略微積極地表示意見。
「嗯,先整理一下吧。首先,我們要讓多一點的人知道有信件遺失了。問題是,要怎麽讓大家知道這件事。」
櫻庭建議,請新聞社寫一則失物招領的報導。
提出建議的櫻庭走到一旁,用手機詢問相關事宜。
不久,櫻庭迴來了,隻見她臉色沉重地聳聳肩。
「對方說,他們不受理失物招領的案件,而且還罵我『你以為這間學校一天內有多少失物需要招領啊?每一樣都寫我們會死人的』。」
「沒品就不要設立諮詢窗口嘛。」
高峰響應櫻庭的抱怨,櫻庭請大家再想個辦法,這時鈴木說話了。
「有一個和網絡新聞差不多的,校內廣播你們看怎麽樣?午休時間的廣播節目,還蠻多人收聽的喔。」
「你是說現役聲優主持的節目吧?那個叫芹澤什麽的聲優。」
高峰幫忙補充,他似乎也知道這件事。得知這個消息的白崎,眼睛也亮了起來。
「我們去拜托看看吧。」
「去找校內廣播,結果和網絡新聞一樣吧?從來沒聽過節目上有報導失物招領啊。」
櫻庭冷靜地反駁這個提議,事實上的確沒人聽過失物招領的廣播。
不過,白畸不肯放棄這個提議,她搖搖頭迴答。
「先去問看看吧,等被拒絕了再想其他的辦法。」
「ok。」
語畢,櫻庭再次操作手機。可是她皺起眉頭,好像找不到聯絡方式。
「諮詢窗口……隻有電子郵件的信箱呢。」
「那我們直接去廣播社吧。」
「等等,弄丟情書的女孩可能會來找,最好留個人在這裏比較好。」
「啊,這麽說也有道理。」
白崎做事太過理想化,為人缺乏理性思考和強勢態度。
櫻庭的性格講理又強勢,但又太過慎重了。
看這兩個人的組合,是一對好搭擋。
「我留在這裏吧。」
高蜂舉起清掃用具說道。
「你們辦完了記得打電話給我。千萬不要放我鴿子喔,拜托了。」
「高峰學長,你這樣好像在拜托別人放你鴿子耶。」
鈴木吐嘈高峰,筧他們決定前往廣播社。
「都到這個地步了,請讓我參與到最後吧。」
鈴木也跟他們一起去。
「咦?」
來到中央廣場,鈴木停下了腳步,她的視線一直凝視某個方向。
「怎麽了?」
「是禦園同學耶,」
鈴木用眼神示意一位女學生的背影。對方朝正門走去,可能是在迴家途中吧,一頭及肩的頭發輕靈搖曳。
白崎隨口問道。
「是你朋友嗎?」
「不是,我們沒有直接的關係……學姊不知道嗎?她是禦園千莉,具有世界級的聲樂水平,在入學典禮也唱過歌啊。她唱的是很像古典樂的德文歌,我也不懂是什麽意思,可是非常好聽喔。」
鈴木介紹了一大堆,接著她又落寞地說。
「不好意思,我太沒有素養了,」
她很過意不去地道歉。
「別難過啦,一般人都不知道的。」
筧溫柔安慰鈴木。
「沒想到她嬌小的身體,能發出那麽清亮的聲音啊。」
白崎的雙眼閃閃發光,似乎很佩服禦園。
「真想聽一次呢,要是文化祭有表演就好了。」
「依她的實力,會被排在壓軸吧。」
櫻庭和筧對談的當下,禦園的背影越來越遙遠了。
「白崎,我們走吧。」
「啊,嗯……」
筧催促白崎移動,白崎依然緊盯著禦園。
筧也順著白崎的視線望去,嬌小的背影已消失在夕照中了。
來到事務大樓的鈴木,發出了很感動的讚歎。
「哇,好漂亮喔,這就是傳聞中吸取我們學費成長的事務大樓啊。」
鈴木的發言,引來了白崎的響應。
「你們不覺得『事務棟』這個字眼聽起來很像『四物凍』嗎?」
白崎隨便開了個小玩笑。
大夥頓時無語,明明時值春天,現場卻吹過了一陣寒風。
「嗬嗬嗬。」
白崎笑容滿麵,沒看出現場的氣氛。
看白崎的表情,她認為自己說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筧不動聲色,心裏卻很煩惱該如何反應才好?
老實說出感想一定會傷到白崎的。
他偷看了櫻庭一眼,櫻庭用眼神迴答「不要把問題丟給我啦!」
接著,他望向鈴木,鈴木的表情則是「學長,拜托不要強人所難,」
三人揣摩對方的心思,他們互相使了一個眼色後,決定勇敢麵對這個試煉。
「喔喔,聽白崎這麽說還真有點像呢。你說對吧,筧?」
「是啊是啊,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四物凍呢。白崎,都你害的啦。」
「就是說嘛,白崎學姊的影響力太了不起了,大人物喔。」
他們努力自嗨來響應白崎的冷笑話。
「對不起……害你們費心了。」
白崎終於領悟現場的氣氛,眼角泛出了一絲淚光,筧他們的任務失敗了。
「對不起,都怪我實力不夠。」
「鈴木同學沒有錯,是我不好啦。」
「不,是我的錯,我應該想個更好響應的話題。」
三人咬牙切齒,感歎自己力有未逮。
「呃,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快去廣播社吧。」
「嗯、嗯,也對,高峰同學還在等我們呢。」
筧提醒大家此行目的,來化解現場尷尬的氣氛,但白崎始終沒有平複過來。
「別擔心,講笑話需要練習的,練久自然就強了。」
「我講的笑話……果然很無聊啊。」
白崎更失落了。
「喂,筧,白崎的笑話是哪裏無聊了。」
「就是啊,筧學長,你這樣太過份了。」
「你們兩個……」
看到她們的反應,筧的腦海裏浮現了吃裏扒外這四個字。
四人來到事務大樓的八樓,這裏是廣播社的社辦。
和其他社辦不同,廣播社的大門有加裝卡片認證的門鎖。
「打擾了。」
櫻庭敲了好幾次門,都沒有迴應。
「他們都迴去了嗎?」
白崎擔心地問道,筧搖搖頭迴答。
「不
對,剛才在外麵的時候,這裏的燈還是亮著的。」
「你眼力真好呢。」
櫻庭很佩服筧的觀察力。
「請問,你們來廣播社有什麽事?」
走廊不遠處,有一位女學生向他們喊話。對方的聲音很嘹亮,筧聽過這個聲音,她是在午休時間主持廣播節目的聲優。
「是的,其實我們想請廣播社幫個忙。」
白崎向對方打了個招唿。
女學生舉起一隻手,表示她聽不太清楚,然後快步來到白崎等人麵前。
她有一頭及腰的長發,左右還綁了兩條白色發帶。她胸前的領結是藍色的,代表她和鈴木同樣是一年級生。她的眼神強而有力,給人一種略微高傲的印象。
「久等了。」
「我是圖書社的白崎,初次見麵請多指教。」
「我是廣播社的芹澤,請問各位有什麽事呢?」
「冒昧來訪很抱歉,其實我們有事相求……不曉得你有沒有時間呢?」
「是,不要太久的話沒關係的。」
「事實上,我們撿到了一樣東西,希望透過午休的節目尋找失主。」
「不好意思,我們不接受失物招領的廣播喔。以前我們接受過一次,之後類似的委托多到我們沒辦法處理。」
芹澤很過意不去地謝絕了,和網絡新聞的下場相同。
「失物招領最好去找學生事務處較為妥當喔。」
「若是一般的失物,我們當然會這樣做。」
「你們撿到什麽了?手槍?白粉?還是連號的鈔票?」
「呃,我們撿到的不是這些危險的東西……」
白崎擔心芹澤誤會,趕緊解釋事情的原委。一開始滿臉困惑的芹澤,眼神也漸漸流露好奇的光采了。
「原來是情書啊……你們撿到很有趣的東西呢。我是很想幫助你們,但我個人也是有心無力。」
「那不然,不要用廣播失物的方式,能不能在談話中加入一些類似的訊息呢?」
筧拋了一個主意,芹澤善意地接受了。
「有道理,這樣就是我個人的談話,不算失物招領的廣播了。不過,所謂的談話內容也牽扯到很多麵向,例如一些較為敏感的問題之類的。」
「拜托了,我們一定要解決這個問題。」
「麻煩你了。」
白崎和櫻庭低頭拜托,筧和鈴木也跟著照做。
「嗯……」
芹澤煩惱該不該答應,白崎又更進一步說。
「呃,說這種話也許不太妥當……我們沒辦法提供金錢之類的謝禮,不過可以提供圖書社的協助喔。」
「你們會送我書嗎?」
「不是的,我們圖書社的活動目標,是要讓學校生活變得更開心,」
「咦?你們不是圖書社嗎?」
芹澤一臉訝異,她不太理解白崎的意思,筧從旁進行解說。
「我們的活動是要解決學生的煩惱,有點像小幫手的感覺吧。」
「這樣啊……那麽,我幫你們廣播這則消息,你們願意聽我的請求嗎?」
「在我們能力所及的範圍內,會盡力幫忙的。」
「你們願意聽我的請求啊……」芹澤再次思索白崎說的話。
之後,她笑逐顏開地說。
「我明白了,這件事我就負責幫忙吧。」
「真的嗎?」
「當然,你們也要聽我的請求喔。」
「沒問題。」
芹澤滿意地點點頭。
「那麽,你的請求是?」
櫻庭做好了聆聽的準備。
「我想各位也知道,今年有一位新生叫禦園千莉。」
「是,聽說她很擅長唱歌。」
聽聞白崎的描述,筧想起了剛才看到的背影。
「沒錯,就是那位禦園千莉。其實,我想請你們調查她。」
芹澤的表情僅有單純的好奇,並沒有對禦園的厭惡。
櫻庭看著芹澤,眉宇透露絕不幫忙犯罪的神情。
「你要我們去做征信社的事情?」
「不不,請不要做出惹禦園同學生氣的事情。我想知道的是她在音樂科的評價,或是上課態度之類的情報就夠了。老實說我是想直接見她一麵,可惜我不知道她的聯絡方式,工作也很繁忙。」
聲優的工作再忙,照理說也不會忙到這種地步,筧從芹澤的言詞中,看出她有無法和禦園見麵的理由。隻是,筧也不好意思探究別人的隠私。
「我想確認一件事情,我們幫你調查禦園同學,你不會給禦園同學添麻煩吧?這一點希望你明白告訴我。」
白崎嚴肅地詢問芹澤。
芹澤有心說謊的話,要敷衍這個問題並不難。筧心想,直接這樣問已經不是單純,而是 愚蠢了。然而,白崎的真誠是筧的常識無法測度的。
「你們可以相信我沒問題。」
「我明白了,那我們會稍微調查禦園同學的消息。」
「廣播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白崎和芹澤相視而笑,達成了互助契約。
不料,芹澤有些困擾地說。
「對了,麻煩你們再幫我一個忙。有什麽字眼能代替情書的嗎?直接說我們撿到情書,失主也不好意思來領取吧?」
「唔……有了。提信上的貼紙如何?例如,我們撿到很適合貼在情書上的貼紙之類的。」
櫻庭意外地提供一個很有少女情懐的方法,芹澤也深有同感地笑了。
「啊,這個方法或許不錯呢。」
「再加進一點清純的風格吧!」
鈴木也躍躍欲試地發表意見。
「今天,我又到了時常光顧的食堂,室外的陽光溫暖明媚,真的有種春天的氣息呢☆對了對了,我在品嚐喜歡的香茗時,撿到了一縷帶有蘋果香氣的情念……」
鈴木說得興高采烈、天花亂墜。
「你瞧不起聲優嗎?」
芹澤聽了當場變臉,視線也非常冷淡,鈴木嚇得眼角泛淚。
不過,芹澤轉眼間又拋了一個媚眼笑道。
「開玩笑的☆沒有生氣啦。」
筧也被嚇得冷汗直流,他知道芹澤絕對生氣了,想想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安全。
「況且,現在電波角色不流行了,事務所應該不會同意這個點子喔。」
「被、被說電波了……」
鈴木大為失落,最後芹澤答應在明天廣播這件事。
進入圖書館,白崎已來到了社辦前。
筧不明白為何她要呆站在門外?
「筧同學,午安。」
「午安……啊,你沒鑰匙對吧?鑰匙在我身上嘛,抱歉害你久等了。」
「不會,沒關係的。」
筧要親自保管社辦的鍮匙才放心。社辦仍然屬於他的事實,帶給他安心的感覺。筧打開社辦的房門進入室內。
「櫻庭呢?」
「她就快來了吧,我們下午上不同課程。」
「白崎上什麽?」
「今天是營養學,小藻是美學概論。筧同學呢?」
「圖書館學概論。」
「高峰同學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
「好意外喔,我還以為你們很了解彼此呢。」
「我們什麽時候多了這種危險的設定啊?」
「看你們聊天的感覺,任何人都會這樣想吧。」
白崎說了一句令筧無法等閑視之的話,然後笑著坐上昨天的位子。
筧在坐下前先打開窗戶,放儀左進來社辦內。
「啊,儀左大人,午安。」
「喔喔。」
儀左打嗝似地叫了一聲,也坐上了椅子。
筧跟著坐下來打開書本。
白崎凝視儀左,試著向筧攀談。
「儀左大人幾歲了?」
「不知道。」
「它的飼主是誰呢?」
「不清楚。」
「它是從什麽時候出現在這裏的?」
「一開始就在了。」
「為什麽它的坐姿像人類一樣呢?」
白崎問個不停,筧也皺起了眉頭。
「呃,我在看書耶?還有,那家夥是公的。」
「咦?啊,對不起。」
白崎尷尬地低下頭。
「我就在這裏,不要讀書嘛?」
白崎小聲地偷偷抱怨道。
「你說什麽?」
筧沒有聽到她抱怨,也不曉得是好事或壞事。
「沒事沒事沒事。」
之後,社辦恢複了寧靜,筧也一臉安心地迴頭讀書。
不過,白崎也不氣餒,她走到筧的身旁拿出糖果,在筧的麵前晃來晃去。
「你要吃糖果嗎?」
「不用。」
筧一口拒絕,絲毫不顧白崎不安的語氣。他一手撐著下巴,轉過身子無視白崎,白崎也愣住了。
過了一段沉默的時間後,白崎戰戰兢兢地對筧說。
「吶,筧同學。那個,儀左大人它……」
筧也開始不耐煩了,他轉頭望向白崎。
「儀左大人兩腿開開,意有所指地看著我耶。」
儀左做出一個不能見人的下流姿勢。
「貓咪不要性騒擾啦。」
筧忍不住吐嘈儀左,儀左一本正經地笑了。
「咦?儀左大人是出於善意,要讓我們有話題聊?」
「貓咪哪來的善意啊?」
「儀左大人好貼心喔,來,給你獎勵。」
白崎撫摸儀左的肚皮,並不理會筧。
「哈喵、哈喵、哈喵。」
爽到極點的儀左四肢痙攣,一人一貓之間醞釀出歡騰的氣息。
「白崎,你被那隻貓騙了。」
「誰叫筧同學都不理我。」
白崎的表情和聲音都不太高興。
「我沒有不理你啊。」
「你就有。今天是我們第一天活動,這樣好寂寞喔。」
「我是趁大家來之前看點書而已嘛,你也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啊。」
白崎不開心地看著筧,情緒溢於言表。她鼓起臉頰,視線一刻也沒移開。筧對於白崎的抗議方式和不可解的行動感到很困惑。
「呃,也對啦。五分鍾也看不了什麽書嘛,故事根本記不住啊。」
筧開始討好白崎,白崎的眼神依舊冷淡。他拿起桌上的糖果,拆下包裝紙放進嘴裏,試著用其他話題改變現場的氣氛。
「喔,草每牛奶口味的。哇啊,超好吃的啦!裏麵有加栃木產的草莓是嗎?咦?你說是福岡產的?喔喔,福岡產的草莓來了!福岡的來了啊!」
筧努力營造莫名其妙的熱絡氣氛,白崎的表情像是看到一個腦筋有問題的人,最後反而是筧先受不了了。
「請不要這樣看著我,有夠難受的。」
「……嗬嗬。」
白崎笑逐顏開,筧總算恢複安心的神情,他覺得自己撬開了天岩戶。
「拜托你不要生氣啦。」
「我沒有生氣喔,隻是鬧別扭而已。」
「好加在啊。」
筧靠在椅背上鬆了一口氣。
「不用這麽緊張啊。」
「看到女孩子快哭了,任何人都會緊張吧。」
「是嗎?我想一定是筧同學很溫柔的關係吧。」
接著白崎不解地問道。
「話說迴來,為何筧同學這麽喜歡讀書呢?感覺有點奇怪呢。」
「我讀書中毒啦。」
「認真迴答我嘛。」
「我很認真迴答啊,我無時無刻都想讀書,沒有什麽理由。」
說是這麽說,其實筧是有理由的。
書本是照亮黑暗的光芒,每多讀一本書,世上就會少一分黑暗。書讀得越多,世界就越見光明,他相信這樣可以更接近平靜的生活。
這是筧深信不疑的理論,但他害怕被當成怪人,所以從來沒有說出口。
「讀書是很開心沒錯,不過和大家一起從事社團活動比較有趣吧?」
筧沒有說出真正的理由,白崎提了另一個觀點來說服筧。
「因人而異啦,我就比較喜歡讀書。」
「你的說法好直接喔。」
白崎的眼神和語氣又不高興了。
「那你為什麽要幫助我?你讀書不就好了嗎?」
「你不是要我幫忙嗎?」
「沒錯,可是我不想勉強你,這太過意不去了。」
「我沒有不甘願啊。我不是說過了,這是報答你替我證明清白的恩情。再者,你也說我可以等到黃金周再決定未來的方針啊。」
聽完筧的迴答,白崎低下頭來思考了一下。她是希望社員積極參與活動吧。
「好,我決定了。」
白崎抬起頭來,似乎想到了什麽主意。
「我要好好努力,讓筧同學到黃金周還願意留在圖書社。」
「這樣啊。」
「你是不是認為我辦不到?」
「不不不。」
「我是認真的喔,你要是覺得活動很無聊,到時候就直接拒絕吧。我想這樣做對彼此都好。」
白崎宣示決心後,向筧露出了一個笑容。
「我知道了,到時候我會好好響應你的。」
「嗯,請多指教囉。」
筧心想,想不到白崎的意誌還蠻堅定的。不過,他為什麽要舉辦社團活動,這點筧就完全不曉得了。
「嗨。」「大家好。」
高峰和櫻庭一起進入了社辦。
「啊,你們來啦。」
「唷。」
進入室內的高峰,發現先來的二人氣氛怪怪的。
「你們幹嘛這麽嚴肅地對看啊?」
「我對筧同學下達戰書了。」
白崎說明完,髙峰一臉疑惑不解的表情。
「她說到黃金周為止,要讓我願意繼續
留在圖書社。」
「想退出的話,現在馬上退出也無所謂啊。」
筧詳細解釋狀況,櫻庭眼神嚴肅地迴嗆。
白崎不滿地看著櫻庭說。
「小藻,不要說這種話嘛。」
「可是……也罷,就先靜觀其變吧。」
「感謝你的寬宏大量啊。」
筧在了解白崎之前,也沒打算立刻退出。
「那好,我們開始今天的活動,請大家先坐下吧。」
櫻庭催促大夥坐下,每一個人坐上和昨天相同的位子。櫻庭打開自己帶來的筆電,宣告會議即將開始,筧也同時打開了書本。
「筧,你為什麽打開書本啊?」
櫻庭不滿地問筧,筧笑容爽朗地迴答。
「這是我心靈的防護壁啦,別擔心,我會專心聽講和發言的。」
「呃,你的笑容再怎麽爽朗,這種主張也不合邏輯吧。」
「那我如果說,我不讀書就會死呢?」
「少廢話了,快把書本闔上。」
「ok,我隻打開書本,保證不閱讀內容,這樣總行了吧?」
「好吧,隨你高興了。」
櫻庭傻眼地歎了一口氣,也不再多做追究。
「迴到正事上吧,首先迴報各位的結果,你們有朋友收過牧羊人的簡訊嗎?」
櫻庭環視社員,大家都搖搖頭。
「我去超自然研究社打聽過,看他們越扯越多,我就先閃人了。他們也沒什麽了不起的情報啦。」
高峰報告完,櫻庭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你應該監禁他們,打聽完所有的情報才對啊。
「不是吧!?」
高峰被櫻庭不正常的迴應嚇到了。
「我在網絡上收集了情報。」
櫻庭將數據放在桌上給所有人觀看。上麵有網絡新聞的報導、社群網絡消息、留言板的小道消息等等。
收集的情報之多,高峰可開了眼界。
「你一個晚上就找了這麽多數據啊?」
「純粹是複製而已,用不上多少時間的。」
櫻庭不覺得這有什麽了不起,但複製這麽多數據也得花不少勞力。
這代表櫻庭不但有領導統馭的能力,連事務處理能力也很優異。最了不起的是,對某些人來說很枯燥的作業,她也有耐心妥善完成。
換成是筧,他絕對會放棄這麽麻煩的作業,把時間拿來看書。
「謝謝你,小藻,資料借我看一下囉。」
白崎拿起資料翻閱,櫻庭滿足地看著白崎。
大夥花了一點時間輪流閱讀數據。
上麵記述的,全是牧羊人的目擊情報和經驗談。
首先,牧羊人的外貌、性別、年齡不一。大多數的情報,僅描述牧羊人是大叔或女孩,具體的記事也不過二十件左右。內容多半是他們直接見到牧羊人,或是收到牧羊人的信件,按照牧羊人的指示就能心想事成之類的。
不過,和筧他們一樣收到簡訊的,一則也沒有。
其中一則軼聞是,某位短跑選手要去會場參加比賽時,遇到了一位中年男子勸她不要搭乘公交車。滿心疑惑的短跑選手放棄搭乘公交車,結果那輛公交車發生了事故,中年男子的建議幫助她躲過了危機。
有人在牧羊人的幫助下得到考試答案,再不然就是向心儀的女孩告白成功,總之大部分都是這種報導。
也有人努力調查牧羊人的身份,可惜成果不盡理想。
「我刪除了相似的話題,這些數據僅是當中的三分之一,花上更多時間的話,應該還能找到其他記事。」
「好像在看外星人的目擊經驗談喔。」
「到頭來,真相未明的部分很類似呢。」
髙峰對這些資料冷靜地發表感想,白崎也同意他的說法。
「可是,先了解狀況終究是好事,再來就看我們如何調查了。可惜,才剛調查就遇上困難了呢。」
對於筧的意見,櫻庭頷首表示認同。
「在有動靜之前,先靜觀其變吧。」
「總會等到好消息是吧。」
所有人確立方針後,牧羊人事件就先告一段落了。
「那麽,再來探討圖書社的活動內容吧。」
完全就是稱職司儀的櫻庭’級續引導會議進行。
「我想,要先尊重白崎這位發起人的意見,你想從事什麽活動呢?」
「嗯,這點我好好思考過了。」
在櫻庭的誘導下,白崎提出了自身的願景。
總歸一句話,白崎想將圖書社當成學生的小幫手――也就是先接受學生委托再來行動的組織。學生會雖有廣納學生意見的信箱,但議事的標準頗髙,不會接受個人的案例。
圖書社的活動,就是幫忙解決這些無人聞問的事情。
白崎想解決各種小問題,讓學校成為更歡樂的場所――
這就是她的意見。
「有人反對嗎?」
櫻庭看著筧和髙峰,他們二人也沒表示意見。
筧舉手發問,他對白崎的意見有疑點。
「那麽,我們要如何吸引學生前來諮商?」
「突然設個諮商窗口,別人也不會來找我們吧?我想應該要有某種程度的實績與知名度。」
白崎的說法,也深獲櫻庭讚同。
「有必要設立一個可以安心諮商的窗口。」
「設一個網站如何?這樣不必碰麵就能諮商了。」
「也對,我考慮看看吧。」
櫻庭迴應筧的提議,順便操作筆電。
「問題是,該怎麽提升知名度呢?沒人瀏覽網頁,也不會有人來諮商啊?」
高峰的疑問也有道理。
「我一開始是想――」
白崎給了一個意外的答案。
「那麽各位,今天到傍晚為止,大家一起撿垃圾吧!」
十分鍾後,圖書社社員手持垃圾袋和手套,來到了學生餐廳前麵。
白崎的意見是要大家一起撿垃圾。
也有人認為,配發傳單比較容易提升知名度。但在沒有實績的情況下配發傳單,也得不到其他人的信任。
撿垃圾是枯燥了點,然而大夥決議先用行動來獲得信任。
另外,想增加知名度就要挑個顯眼的地方,所以他們才來到食堂前麵。
放學後的食堂人來人往,人潮可不輸地方都市的站前鬧區。
人多的地方,垃圾自然也不少。
每天早上,校內有許多清潔工負貴打掃,學生的教養也不差。
不過,五萬人生活的地方,垃圾總是免不了的。
「那開始行動吧,撿最多的人可以獲得飲料當獎勵喔。」
白崎發給大家手套、夾子、垃圾袋。
「哇,好棒喔。」「呀吼。」
高峰和筧佯裝亢奮地擊掌歡唿。
之後,大夥在草叢和道路周邊進行清掃作業。
筧在清掃時瞄了白崎一眼,發現她在路麵電車停靠站附近撿垃圾。白崎專心地撿垃圾,一輛電車在停靠站停了下來。
電車開門後,一群身穿製服的學生走了下來,白崎抬起頭說。
「我們是圖書社的社員,正在從事環境清潔的義工活動,歡迎大家一起共襄盛舉喔。」
白崎邀請其他學生,期望多增加一些同伴,無奈大多數的學生並沒有理會她。
「我們沒有限製服務時間,手套之類的工具也不用自備喔。」
有三位學生和白崎對上眼,在白崎麵前停了下來。
不過,他們歉然地低下頭,又快步離開了。
白崎的表情有些遺憾,她彎下腰來,再次專心撿垃圾。
看到剛才的景象,筧走近白崎。
「白崎。」
「筧同學?怎麽了嗎?」
白崎抬起頭,她白皙的額頭流了一點汗水。
「你在找幫手是嗎?」
「啊、嗯,想說難得有這個機會嘛。」
「從下一班電車開始,我也幫忙找人吧。」
「你撿垃圾已經很辛苦了,不用擔心我沒問題的。」
「你不讓我幫忙,是想獨占功勞嗎?」
「咦咦!?不是的。」
「那我也來幫忙。」
「筧同學好強硬喔。」
經過這樣的互動,筧慢慢了解說服白崎的方法了。
過不久,又有一輛路電開來停靠站。
「來囉。」
「嗯,這次要加油喔。」
路電停車後,學生紛紛走下車。
「我們是圖書社……」
他們說話的時機不小心重疊,二人互相禮讓一番後,筧決定先開口。
「我們是圖書社的社員,正在從事環境清潔的義工活動。」
「有時間的同學,歡迎一起共襄盛舉,任何人都可以參加喔?」
「手套和垃圾袋也不用自備喔。」
下車的學生稍微瞄了他們一眼,每個都裝作沒看到的樣子,沒有人要停下來幫忙。
「看來失敗了呢,也許撿垃圾不流行吧。」
筧在心中斷言,撿垃圾是絕對流行不起來的。
可是,筧還是盡力安慰白崎。
「繼績加油吧,喊久了總會有人上鉤的。」
「嗬嗬嗬,好像在搭訕一樣喔。筧同學,你有搭訕過嗎?」
「沒有沒有。」
「真可惜,你去搭訕一定會成功的。」
「如果我對你搭訕,你會上勾嗎?」
「咦?這、這種事我不知道啦……」
白崎害羞地揮揮手。
「開玩笑的啦,幹嘛臉紅啊。」
「咦?啊?唔唔唔~~!」
知道自己被筧捉弄,白崎這次是氣得臉紅。
「白崎啊,你走在站前鬧區,應該蠻常被搭訕的吧?」
「才沒有呢,我隻有被捉弄的份而已。」
白崎很明顯地表達她在鬧別扭。
當筧思考該如何取悅她時。
「咦?你是筧學長?」
一位路過的女孩子,主動向筧攀談。
筧也認識那個女孩子。
「啊啊,你是鈴木同學是吧?」
「沒錯沒錯,我是鈴木,真高興你還記得我。」
「印象很深刻嘛。對了,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啊?」
「我有看今天早上的網絡新聞啊。咦?難道我認錯人了嗎?」
「沒有,你沒認錯。」
早上的網絡新聞,公布了那起變態騷動的更正報導。有人從報導上得知筧的名字,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今天早上,筧的手機也收到學生會會長傳來報告這件事的簡訊。
「學長好活躍喔。」
「是偶然啦。」
「學長又謙虛了。」
「對了,這位是我在脫軌事故認識的白崎。」
筧突然向鈴木介紹白崎,白崎慌張地低頭行禮。
「我是白崎,請多指教。」
「你好,我是鈴木,請多多指教囉。請問,你們在做什麽呢?」
鈴木以服務生的態度行禮後,提了另一個疑問。
「我們在撿垃圾啊。」
「撿垃圾,是在做義工是嗎?」
「算是圖書社的活動啦,有空的話要一起來嗎?」
「我們有準備手套和垃圾袋,而且沒有限製服務時間喔。」
筧和白崎各自進行說明。
「ok啊。」
鈴木很幹脆地答應了。
「真的嗎?太感謝你了。」
白崎握住鈴木的手上下揮舞。
「你們說你們是圖書社的對吧?為什麽要檢垃圾呢?」
「感覺蠻開心的啊。」
筧響應了鈴木單純的疑問,鈴木頭上浮現了問號。
「啥?隻有這個原因?」
「呃,其實另有其他原因啦,簡單講差不多是這樣。」
「我很喜歡這種調調呢,雖然內容有聽沒有懂。好,鈴木佳奈會努力幫忙的。」
語畢,鈴木卷起袖子展現幹勁,順便戴上手套。
「喔,你不是佳奈小妹嗎?」
高峰也跑來湊熱鬧。
閑聊幾句後,高峰應鈴木的要求自我介紹。
「我叫高峰,高峰一景,請多指教啊。」
「請多指教。」
他們在撿垃圾時,向鈴木說明圖書社的活動和白崎的目標。
眾人清掃了一段時間,太陽也開始落入西邊的天空,再過不久就要天黑了。
「呃,筧學長?」
活動時間快結束時,鈴木一臉困惑地跑來找筧。
「怎麽了?垃圾袋裝滿了?」
「不是,你看這個。」
鈴木交給筧一個純白的信封。
上麵貼著蘋果貼紙。
「你要……給我這個?」
「是的,請你看看裏麵的內容。」
鈴木的表情很認真,臉頰也有點紅。
女生遞給男生的信封,筧最先想到的是全天下男人期待的「那樣東西」。
「可、可是,我們昨天才剛認識吧?」
「這跟那沒關係。」
「是、是嗎?也、也對啦,每個人觀念不同嘛,那等我迴家再看。」
「不行不行不行,請不要帶迴家,那是我撿到的啦。」
筧終於發現自己誤會了,他故作鎮定,掩飾自己動搖的心思。
「你撿到的啊,那是失物嘛。」
「是啊。」
鈴木露出一個俏皮的表情說。
「咦?難不成,我害學長誤會了?」
「怎麽會呢,別亂說嘛,鈴木同學。」
「就是說嘛,哈哈哈。」
鈴木笑著在筧耳邊說。
「請我喝一罐果汁,我就幫你保密吧。」
條件說完,鈴木從筧身旁退開一步,
「有你的。鈴木同學,你是故意釣我上勾的吧?」
「不不不,怎麽會呢。」
「說得也是。」
兩人互相抬杠,筧覺得鈴木真是個開朗的女孩子。
她很快就能和對方混熟,卻又不會失去該有的分寸。同時,她又兼具這種類型的人特有的距離感。
「對了,你是在哪裏撿到的?」
「就在那邊的樹叢下。」
「是喔。」
信封沒有髒汙或弄濕,想來是剛掉落不久。
筧高舉信封,從不同角度觀看。
「裏麵是什麽啊?」
「我想是情書吧。信封上的蘋果貼紙,我們學校的福利社有賣喔,學長知道嗎?」
「我不知道。」
「這種貼紙蠻貴的,不過很有人氣喔,一下子就賣完了呢。會貼上蘋果貼紙,代表對方很看重這封信,要說是勝負貼紙也行吧。」
「既然是情書,那就不能當垃圾丟掉了。」
「是啊,不然會被弄丟情書的女孩子詛咒的。」
「找大家商量一下吧。」
筧
傳簡訊給眾人,沒一會兒功夫其他三人都來了。
他說完事情原委,大夥的表情都很苦惱。
有人說要拿到學生事務處,也有人說要放在顯眼的場所,或是丟進碎紙機等等。大家都在思考該如何是好,沒辦法討論出共識。
「不過,我認為圖書社該解決的就是這種問題。」
白崎堅定表達決心,所有人都看著白崎。
「我們想辦法解決吧!」
「白崎……」
白崎的態度積極,櫻庭感到很自豪。
「具體來說該怎麽辦呢?」
鈴木的表情浮現出理所當然的疑問。
「這個……大家一起思考吧。」
白崎很幹脆地說了一個不負責任的方法。
「就是想不出來才困擾啊。」
「我們要努力思考啊。」
白崎微笑響應高峰的話語,她的笑容鼓舞了在場眾人。
看到白崎的笑容,筧略微積極地表示意見。
「嗯,先整理一下吧。首先,我們要讓多一點的人知道有信件遺失了。問題是,要怎麽讓大家知道這件事。」
櫻庭建議,請新聞社寫一則失物招領的報導。
提出建議的櫻庭走到一旁,用手機詢問相關事宜。
不久,櫻庭迴來了,隻見她臉色沉重地聳聳肩。
「對方說,他們不受理失物招領的案件,而且還罵我『你以為這間學校一天內有多少失物需要招領啊?每一樣都寫我們會死人的』。」
「沒品就不要設立諮詢窗口嘛。」
高峰響應櫻庭的抱怨,櫻庭請大家再想個辦法,這時鈴木說話了。
「有一個和網絡新聞差不多的,校內廣播你們看怎麽樣?午休時間的廣播節目,還蠻多人收聽的喔。」
「你是說現役聲優主持的節目吧?那個叫芹澤什麽的聲優。」
高峰幫忙補充,他似乎也知道這件事。得知這個消息的白崎,眼睛也亮了起來。
「我們去拜托看看吧。」
「去找校內廣播,結果和網絡新聞一樣吧?從來沒聽過節目上有報導失物招領啊。」
櫻庭冷靜地反駁這個提議,事實上的確沒人聽過失物招領的廣播。
不過,白畸不肯放棄這個提議,她搖搖頭迴答。
「先去問看看吧,等被拒絕了再想其他的辦法。」
「ok。」
語畢,櫻庭再次操作手機。可是她皺起眉頭,好像找不到聯絡方式。
「諮詢窗口……隻有電子郵件的信箱呢。」
「那我們直接去廣播社吧。」
「等等,弄丟情書的女孩可能會來找,最好留個人在這裏比較好。」
「啊,這麽說也有道理。」
白崎做事太過理想化,為人缺乏理性思考和強勢態度。
櫻庭的性格講理又強勢,但又太過慎重了。
看這兩個人的組合,是一對好搭擋。
「我留在這裏吧。」
高蜂舉起清掃用具說道。
「你們辦完了記得打電話給我。千萬不要放我鴿子喔,拜托了。」
「高峰學長,你這樣好像在拜托別人放你鴿子耶。」
鈴木吐嘈高峰,筧他們決定前往廣播社。
「都到這個地步了,請讓我參與到最後吧。」
鈴木也跟他們一起去。
「咦?」
來到中央廣場,鈴木停下了腳步,她的視線一直凝視某個方向。
「怎麽了?」
「是禦園同學耶,」
鈴木用眼神示意一位女學生的背影。對方朝正門走去,可能是在迴家途中吧,一頭及肩的頭發輕靈搖曳。
白崎隨口問道。
「是你朋友嗎?」
「不是,我們沒有直接的關係……學姊不知道嗎?她是禦園千莉,具有世界級的聲樂水平,在入學典禮也唱過歌啊。她唱的是很像古典樂的德文歌,我也不懂是什麽意思,可是非常好聽喔。」
鈴木介紹了一大堆,接著她又落寞地說。
「不好意思,我太沒有素養了,」
她很過意不去地道歉。
「別難過啦,一般人都不知道的。」
筧溫柔安慰鈴木。
「沒想到她嬌小的身體,能發出那麽清亮的聲音啊。」
白崎的雙眼閃閃發光,似乎很佩服禦園。
「真想聽一次呢,要是文化祭有表演就好了。」
「依她的實力,會被排在壓軸吧。」
櫻庭和筧對談的當下,禦園的背影越來越遙遠了。
「白崎,我們走吧。」
「啊,嗯……」
筧催促白崎移動,白崎依然緊盯著禦園。
筧也順著白崎的視線望去,嬌小的背影已消失在夕照中了。
來到事務大樓的鈴木,發出了很感動的讚歎。
「哇,好漂亮喔,這就是傳聞中吸取我們學費成長的事務大樓啊。」
鈴木的發言,引來了白崎的響應。
「你們不覺得『事務棟』這個字眼聽起來很像『四物凍』嗎?」
白崎隨便開了個小玩笑。
大夥頓時無語,明明時值春天,現場卻吹過了一陣寒風。
「嗬嗬嗬。」
白崎笑容滿麵,沒看出現場的氣氛。
看白崎的表情,她認為自己說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筧不動聲色,心裏卻很煩惱該如何反應才好?
老實說出感想一定會傷到白崎的。
他偷看了櫻庭一眼,櫻庭用眼神迴答「不要把問題丟給我啦!」
接著,他望向鈴木,鈴木的表情則是「學長,拜托不要強人所難,」
三人揣摩對方的心思,他們互相使了一個眼色後,決定勇敢麵對這個試煉。
「喔喔,聽白崎這麽說還真有點像呢。你說對吧,筧?」
「是啊是啊,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四物凍呢。白崎,都你害的啦。」
「就是說嘛,白崎學姊的影響力太了不起了,大人物喔。」
他們努力自嗨來響應白崎的冷笑話。
「對不起……害你們費心了。」
白崎終於領悟現場的氣氛,眼角泛出了一絲淚光,筧他們的任務失敗了。
「對不起,都怪我實力不夠。」
「鈴木同學沒有錯,是我不好啦。」
「不,是我的錯,我應該想個更好響應的話題。」
三人咬牙切齒,感歎自己力有未逮。
「呃,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快去廣播社吧。」
「嗯、嗯,也對,高峰同學還在等我們呢。」
筧提醒大家此行目的,來化解現場尷尬的氣氛,但白崎始終沒有平複過來。
「別擔心,講笑話需要練習的,練久自然就強了。」
「我講的笑話……果然很無聊啊。」
白崎更失落了。
「喂,筧,白崎的笑話是哪裏無聊了。」
「就是啊,筧學長,你這樣太過份了。」
「你們兩個……」
看到她們的反應,筧的腦海裏浮現了吃裏扒外這四個字。
四人來到事務大樓的八樓,這裏是廣播社的社辦。
和其他社辦不同,廣播社的大門有加裝卡片認證的門鎖。
「打擾了。」
櫻庭敲了好幾次門,都沒有迴應。
「他們都迴去了嗎?」
白崎擔心地問道,筧搖搖頭迴答。
「不
對,剛才在外麵的時候,這裏的燈還是亮著的。」
「你眼力真好呢。」
櫻庭很佩服筧的觀察力。
「請問,你們來廣播社有什麽事?」
走廊不遠處,有一位女學生向他們喊話。對方的聲音很嘹亮,筧聽過這個聲音,她是在午休時間主持廣播節目的聲優。
「是的,其實我們想請廣播社幫個忙。」
白崎向對方打了個招唿。
女學生舉起一隻手,表示她聽不太清楚,然後快步來到白崎等人麵前。
她有一頭及腰的長發,左右還綁了兩條白色發帶。她胸前的領結是藍色的,代表她和鈴木同樣是一年級生。她的眼神強而有力,給人一種略微高傲的印象。
「久等了。」
「我是圖書社的白崎,初次見麵請多指教。」
「我是廣播社的芹澤,請問各位有什麽事呢?」
「冒昧來訪很抱歉,其實我們有事相求……不曉得你有沒有時間呢?」
「是,不要太久的話沒關係的。」
「事實上,我們撿到了一樣東西,希望透過午休的節目尋找失主。」
「不好意思,我們不接受失物招領的廣播喔。以前我們接受過一次,之後類似的委托多到我們沒辦法處理。」
芹澤很過意不去地謝絕了,和網絡新聞的下場相同。
「失物招領最好去找學生事務處較為妥當喔。」
「若是一般的失物,我們當然會這樣做。」
「你們撿到什麽了?手槍?白粉?還是連號的鈔票?」
「呃,我們撿到的不是這些危險的東西……」
白崎擔心芹澤誤會,趕緊解釋事情的原委。一開始滿臉困惑的芹澤,眼神也漸漸流露好奇的光采了。
「原來是情書啊……你們撿到很有趣的東西呢。我是很想幫助你們,但我個人也是有心無力。」
「那不然,不要用廣播失物的方式,能不能在談話中加入一些類似的訊息呢?」
筧拋了一個主意,芹澤善意地接受了。
「有道理,這樣就是我個人的談話,不算失物招領的廣播了。不過,所謂的談話內容也牽扯到很多麵向,例如一些較為敏感的問題之類的。」
「拜托了,我們一定要解決這個問題。」
「麻煩你了。」
白崎和櫻庭低頭拜托,筧和鈴木也跟著照做。
「嗯……」
芹澤煩惱該不該答應,白崎又更進一步說。
「呃,說這種話也許不太妥當……我們沒辦法提供金錢之類的謝禮,不過可以提供圖書社的協助喔。」
「你們會送我書嗎?」
「不是的,我們圖書社的活動目標,是要讓學校生活變得更開心,」
「咦?你們不是圖書社嗎?」
芹澤一臉訝異,她不太理解白崎的意思,筧從旁進行解說。
「我們的活動是要解決學生的煩惱,有點像小幫手的感覺吧。」
「這樣啊……那麽,我幫你們廣播這則消息,你們願意聽我的請求嗎?」
「在我們能力所及的範圍內,會盡力幫忙的。」
「你們願意聽我的請求啊……」芹澤再次思索白崎說的話。
之後,她笑逐顏開地說。
「我明白了,這件事我就負責幫忙吧。」
「真的嗎?」
「當然,你們也要聽我的請求喔。」
「沒問題。」
芹澤滿意地點點頭。
「那麽,你的請求是?」
櫻庭做好了聆聽的準備。
「我想各位也知道,今年有一位新生叫禦園千莉。」
「是,聽說她很擅長唱歌。」
聽聞白崎的描述,筧想起了剛才看到的背影。
「沒錯,就是那位禦園千莉。其實,我想請你們調查她。」
芹澤的表情僅有單純的好奇,並沒有對禦園的厭惡。
櫻庭看著芹澤,眉宇透露絕不幫忙犯罪的神情。
「你要我們去做征信社的事情?」
「不不,請不要做出惹禦園同學生氣的事情。我想知道的是她在音樂科的評價,或是上課態度之類的情報就夠了。老實說我是想直接見她一麵,可惜我不知道她的聯絡方式,工作也很繁忙。」
聲優的工作再忙,照理說也不會忙到這種地步,筧從芹澤的言詞中,看出她有無法和禦園見麵的理由。隻是,筧也不好意思探究別人的隠私。
「我想確認一件事情,我們幫你調查禦園同學,你不會給禦園同學添麻煩吧?這一點希望你明白告訴我。」
白崎嚴肅地詢問芹澤。
芹澤有心說謊的話,要敷衍這個問題並不難。筧心想,直接這樣問已經不是單純,而是 愚蠢了。然而,白崎的真誠是筧的常識無法測度的。
「你們可以相信我沒問題。」
「我明白了,那我們會稍微調查禦園同學的消息。」
「廣播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白崎和芹澤相視而笑,達成了互助契約。
不料,芹澤有些困擾地說。
「對了,麻煩你們再幫我一個忙。有什麽字眼能代替情書的嗎?直接說我們撿到情書,失主也不好意思來領取吧?」
「唔……有了。提信上的貼紙如何?例如,我們撿到很適合貼在情書上的貼紙之類的。」
櫻庭意外地提供一個很有少女情懐的方法,芹澤也深有同感地笑了。
「啊,這個方法或許不錯呢。」
「再加進一點清純的風格吧!」
鈴木也躍躍欲試地發表意見。
「今天,我又到了時常光顧的食堂,室外的陽光溫暖明媚,真的有種春天的氣息呢☆對了對了,我在品嚐喜歡的香茗時,撿到了一縷帶有蘋果香氣的情念……」
鈴木說得興高采烈、天花亂墜。
「你瞧不起聲優嗎?」
芹澤聽了當場變臉,視線也非常冷淡,鈴木嚇得眼角泛淚。
不過,芹澤轉眼間又拋了一個媚眼笑道。
「開玩笑的☆沒有生氣啦。」
筧也被嚇得冷汗直流,他知道芹澤絕對生氣了,想想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安全。
「況且,現在電波角色不流行了,事務所應該不會同意這個點子喔。」
「被、被說電波了……」
鈴木大為失落,最後芹澤答應在明天廣播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