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木佳奈,悄悄地懷抱著一個夢想。
她想學好料理,開一家屬於自己的店。
這就是她小小的夢想。
「好想打工喔。」
最近,一位在班上常和鈴木一起行動的女同學說出了這句話。
鈴木立刻響應她。
「說得也是,我也很想在學生餐廳打工呢。」
「佳奈,感覺你很適合當服務生耶。」
另一位女孩則發表了這種感想。鈴木一臉困惑地揮揮手,否定了那句話。
「不不不,像我這種的怎麽可能,我希望在內場工作。」
「真可惜呢,你一定很快就能成為看板娘的說。」
「還看板娘咧,我又不是餐廳老板的女兒。」
一行人熱絡地討論打工的話題。
鈴木沒有隨其他人起舞,她隻是默默地聽耶些女孩說話。
「不知道有沒有餐廳在招藤打工店員的?」
「好像有一些求才的消息吧?這問學校的學生餐廳本來就很多啊。」
「我記得有十八家吧?」
「有這麽多嗎?」
「當中有各式各樣的店囉。有學生負責掌廚的,也有一流廚師擔任主廚的呢。」
這時鈴木問了一個問題。
「哪一家最有名啊?」
「應該是第一食堂日光沙龍吧?聽說那裏有數百位負責料理的人。」
其中一位女孩立刻迴答鈴木的問題。那位女孩遺介紹了日光沙龍這家店的特色,例如菜色種類繁多或食堂麵積寬廣等等。
其他幾位女孩也跟著討論這個話題。
「可是,若說到甜點的話。果然還是第八的shiomi咖啡廳比較好──」
「想吃日本料理當然要選和風之心啊。那個第三的──」
「品質絕對是──」
「肚子餓的時候啊──」
談話又一次變得熱鬧無比。講到吃的話題,氣氛總是會變得很活潑。
於是,鈴木準備尋找學生餐廳的工機會。
◆
下課後,鈴木為了找尋條件較好的打工機會,獨自一人光顧各家食堂。
過去,鈴木曾以探險的名義巡迴校內的各個角落。該以什麽樣的順序和路線光顧那些食堂,她早已了然於胸。
首先,她前柱的是第八食堂shiomi咖啡廳。
一進到店裏,她體驗到一股西式風格的寧靜氛圍。
鈴木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坐上位子。今天沒有修第六堂課的鈴木,比其他學生更早抵達餐廳,但店內的座位還是坐了不少客人。等會第六堂課結束,光顧的人潮大概會在外麵形成一條人龍吧。
鈴木看著菜單,點了同學們提過的蒙布朗和大吉嶺紅茶。
這家店好像是等客人點菜後才現做的,鈴木等了一陣子才拿到餐點。
「讓您久等了,這是您的蒙布朗和大吉嶺紅茶。」
蒙布朗的海綿蛋糕上放了鮮奶油,下麵遺覆蓋著螺旋狀的栗子醬,頂端加了一顆糖漬甜栗,算是一流的古典蒙布朗。
鈴木連忙舀了一口。
綿密高雅的甜味在口中擴散,栗子的甜味配上海綿蛋糕和鮮奶油,搭配得相得益彰。
「喔喔喔─」
鈴木忍不住發出了讚歎聲。
這家店的蒙布朗絲毫不輸流名店的味道,她從沒吃過這麽順口的蒙布朗。
鈴木又嚐了一口。
逐漸習慣甜味的舌頭,又品嚐到了更深邃的甘甜滋味。
真是好吃得令人感激涕零。
鈴木還想再來一口,不過她的理性克製了這種欲望,一次全部吃光太可惜了。
她拿起盛裝紅茶的杯子喝了一口。
大吉嶺紅茶柔和的甘醇香味和迴甘的酸澀在口中漫延,那種酸澀的味道並非苦澀,而是帶有一種深奧的味道。
當初聽同學說這裏的紅茶味道也是一絕,實際嚐起來果真如此。
鈴木又用叉子舀了一口蒙布朗。
整顆蒙布朗吃完以後,鈴木的臉上盡是滿足的表情。
「唿―,這裏的蒙布朗可以列為世界遺產了。」
鈴木喃喃地稱讚道。她太感動了。
享用完甜點的鈴木離開了shiomi咖啡廳,前往下一家食堂。
鈴木去的下一家店是第三食堂和風之心,從店麵的名稱不難想象這是一家以日本料理為主的食堂。
一進人店裏,裏麵的確是和風的裝潢風格。
木製的和風桌椅上帶有木頭的紋理,蘊釀出一股溫暖的氣息。
內部設有典雅的和室,那邊的和室和這附近一樣,擺設著用相同木材製成的矮桌。
服務人員也身穿繡著箭羽紋的和服與褲裙。
店裏充斥著完美體現和風情懷的設備。
鈴木不太好意思一個人占用和室,因此她選擇坐一般客座。
她看了一下菜單,菜色主要是日本料理定食,甜點也是和風的糕點。
而且,價格還不便宜。
「請給我羊羹……」
鈴木對服務生點了-道甜點。來到這裏卻點這麽少的東西,鈴木多少有些愧疚。可是學生的財力有限,實在經小起浪費。
要決定工作場所,必須先實際感受店內整體的工作氣氛,才能判斷職場是否優良。因此鈴木才想先到店裏來吃點東西。
鈴木在等待羊羹送來的時候,先喝了一口放在桌上的茶。
這杯茶的味道也不錯。
就連不懂茶葉好壞的鈴木,僅喝了一口便為之折服。
羊羹遭沒送來,茶已經先被鈴木喝光了,服務生趕緊又幫她倒了杯茶。工作人員的職業意識之高,由此可見一斑。
久候的羊羹也非常美味,鈴木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和風之心。
這裏也成了她的打工候補之一。
鈴木花了幾天巡禮各家食堂,最後的終點是校內最大的第一食堂日光沙龍。
這家店的規模之大一如眾人的評價。鈴木一踏進店裏,就能理解其他店家的規模根本難以望其項背。
鈴木在服務生的帶領下來到客座。
服務生的製服造型很可愛。鈴木看了也想試穿看看。可是製服的裙子很短,而且看起來篷蓬的,真的穿上去大概會很害羞。
目送服務生前往其他餐桌後,鈴木端詳著手上的菜單。
菜單拿在手上,感覺有些厚重。
打開菜單,裏麵記錄了非比尋常的大量菜色。
就算每天吃一種,也不曉得一年內能否稱霸所有的菜色。
決定在這裏吃晚餐的鈴木,選了『黑毛和牛日光沙龍牛排』,並找來服務生幫她點餐。
「讓您久等了─」
一位女服務生來到了她麵前。
「喔、好嬌─ 」
「嗯?」
好嬌小的服務生喔。鈴木差點說口說出這句話,還好她身上的第六感阻止了她這麽做。想必是她的生存本能感應到,那位笑容滿麵的服務生散發出強烈的殺氣。
「啊、呃呃呃那個……。我要點黑毛和牛日光沙龍牛排。」
「很榮幸能為您點餐,請稍等一下。」
服務生記下鈴木點的菜色後離開了,鈴木幸運撿迴一條小命。
她稍微鬆了一口氣。
待鈴木冷靜下來後,她終於有心情觀察周遭的環境了。廣受好評的食堂果然門庭若市,服務生的動作也相當利落。
鈴木又看了一次菜單。
每一樣菜色旁邊都附了令人食指大動的照片,
種類也多到讓人眼花撩亂。
鈴木茫然地思考著。
她好像在這間日光沙龍,看到了自己將來的夢想。
◆
主意既定,鈴木即刻采取了行動。
吃完晚飯,她迴到自己的房間寫好屨曆表,隔天就到店裏和負責人麵試。
「原來如此。這麽說,你是為了將來的夢想才希望來這裏工作是嗎?」
而現在正是鈴木進行麵試的時候。
幫鈴木麵試的是一位學生餐廳營運課的女職員,以及昨天那位幫她點餐的嬌小女學生。
女性職員提出的疑問,鈴木都能應答如流。
「是的。我想學會製作料理,以後開家自己的店鋪。」
「我們現在召募的是早斑的服務生工作,這樣你可以接受嗎?」
「沒問題。隻是我希望以後能有機會從事調理工作。」
當然鈴木也想嚐試服務生的工作,因此她對這個工作並沒有什麽不滿。
這時那位綢小的女學生從旁問了一句。
「你不喜歡當服務生嗎?」
「沒有這迴事,我純粹是希望未來能有機會從事料理的工作而已。」
「你想靠廚藝獲得心上人的青睞是嗎?」
「不不不,這不是我應征的理由。」
「我個人認為,鈴木同學比較適合常服務生喔。你想不想跟我一起窮究服務生之道?」
「……如果有機會的話。」
閑談告一段落,女性職員將話題導迴正軌。
「那麽,我們就錄用鈴木同學吧。新人的教育工作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當個前輩。認真提攜新人嘿。」
「放心交給我吧。」
女職員對嬌小的女學生交代完後離開了房間。
那位嬌小的女學生對鈴木媽然一笑。
「嗬嗬嗬,鈴木同學,你接下來有什麽事情嗎?」
「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我還挺閑的。」
「那今天開始進行簡單的教育訓練吧。教育訓練也是會支薪的,這點你不用擔心。店裏應該也還有鈴木同學穿得下的製服。」
隔了一會,嬌小的女學生又說了。
「對了,剛忘了自我介紹。我是擔任服務生的嬉野紗弓實,以後讀多多指教囉。」
◆
「……穿成這樣不會很丟臉吧?」
「才沒有這迴事呢。你穿起來很合適。很可愛喔。」
被帶到更衣室的鈴木,自從換上服務生的製服後一直坐立不安。
鈴木對這身製服確實有種憧憬,但實際穿上去才發現裙子真的很短又很蓬。穿起來怪難為情的,她也不太習慣黑色的絲襪。
「穿上這身衣服,要迷倒眾生簡直輕而易舉呢。」
「這不是我的目的啦……」
「先不說這個,我們去練習點餐吧。我先示範一次給你看,之後麻煩你照做囉。」
嬉野拿著托盤,走向一位獨自坐在位子上的男性顧客。
鈴木豎起耳朵仔細觀察嬉野的做法。
「您決定好要點餐了嗎?」
「咦,今天的服務生是嬉野同學啊。」
「是的,我順便在對新人進行示範教育,那麽請點餐吧。」
「如果是嬉野同學親自上菜,我就點蛋包飯吧,醬汁我選蘑菇醬。」
「一客蛋包飯外加磨菇醬是嗎?請稍候一下。」
嬉野記下餐點的數據,隨即迴到鈴木的身旁。
「點餐的方式差不多就是這樣。先把客人點的菜色記錄下來,數據就會自動傳到調理組手上。再來隻要負責運送料理就行了。」
「好高科技喔。」
「程序是不會出錯的嘛。」
「話說,為什麽那個人是看嬉野學姊來決定菜色的?」
「你很好奇嗎?」
「非常好奇。」
「這是秘密。」
嬉野臉上浮現惡作劇的笑容。
「那麽,換鈴木同學了。」嬉野推著鈴木,催促她去幫客人點餐。
鈴木很在意那位客人點蛋包飯的理由,但嬉野不肯明說。她也隻好做罷了。
「 你就參考我的做法,去幫那桌客人點餐。要是對方提出什慶奇怪的要求,你就隨機應變吧。」
鈴木收下點餐的用具前往指定的座位,那一桌的客人也是一位男性。
「請問您決定好要點什麽了嗎?」
「喔、你是新來的?」
鈴木的製服上貼著新人的標誌,對方一看就知道她是新來的店員。
「是的,我還是接受訓練的新人,請您多多指敦。」
「這樣啊,那我想點你,可以外帶嗎?」
「如果您願意點這裏所有的菜色,我再考慮看看。」
「……哈哈哈,難度超高的啦。而貝還隻考慮看看喔。」
「那請點餐。」
「沒辦法。我就點健康和風豆腐漢堡排吧。」
「一客黑毛和牛霜降牛排是嗎?」
「那不是最貴的嗎!」
「開玩笑的,一客健康和風豆腐漢堡排是嗎?請稍候一下。」
鈴木迴到了嬉野身旁,順利完成點餐作業。
嬉野開心地迎接鈴木。
「辛苦囉,你做得很好呢。」
「那種程度的小菜一碟啦。」
「你的臨場反應很好呢,要是讓對方點下全部的菜色就更好了。」
「我也是有良心的嘛……。那種常見的搭訕技倆,我想應該難不倒我的。」
「你果然很適合當我的接班人呢。假以時日,你一定能成為日光沙龍的傳說服務生。」
「傳說的服務生啊,請問是什麽樣的傳說呢?」
「去幫客人點餐,客人就會哭著道歉喔。」
「這是哪門子的世紀末服務生啊……」
鈴木就這樣完成了教育訓練,隔天便以新進員工的身份從事早班的工作。
◆
開始打工後,鈴木的學校生活也慢慢安定下來了。
班上的小團體也幾乎成型,會聚在一起聊天玩耍的成員也逐漸固定了。
其中,鈴木所屬的團體在放學後的教室裏,因為一點細故發生了爭執。
「憑什麽由你做主啊?」
「不然你說還有誰能做主?」
鈴木冷冷地看著眼前發生的爭執。
爭執的起因也沒什麽大不了。
事情的經過大致如下。一群人眾在一起討論放學要去哪裏玩,其中一個人決定要去某個地方,另一個人卻唱反調說要去別的場所。原先提案的人說下次再去那裏,唱反調的家夥非要今天去不可,於是便找來其他人評理。
鈴木思考著兩全齊美的和解辦法,起先她出麵調停也希望能大事化小,但雙方的爭執已到了無法挽迴的地步。
這場爭執也開始引來其他同學的注目。現場的氣氛劍拔弩張,即使兩個人直接打起來也絕不奇怪。
就在這時候──。
「鈴木同學、鈴木同學。我有件事想和你商股一下。」
嬉野不知何時來到了鈴木背後。
「咦,嬉野學姊?」
嬉野笑盈盈地看等鈴木。
「為什雙會有小孩子在教室裏……?」
有人好奇地提出質疑。
嬉野瞬間察覺發聲的方位,視線迅速掃向那個人。
「嗯?」
嬉野以陰狠的笑容看著對方。鈴木心想,假如嬉野用這個笑容看著自己,自己肯定會死命地道歡。
那個沒禮貌的家夥好像也有同樣的想法。
「對不起!」
對方反射性地向嬉野道歡。
「我好歹也是學姊。……沒有下次了喔。」
鈴木茫然地想著,學姊這種時候也能保持笑容,真是太了不起了。
「好了,鈴木同學借我一下囉。」
嬉野拉著鈴木走出教室,來到離教室有一段距離的地方。
她在人潮較少的走廊下,向鈴木低頭致歉。
「不好意思啊,突然跑來教室找你。」
「不,學姊反而幫了我大忙呢。」
嬉野的亂入多少緩和了緊張的氣氛。否則一旦情況越演越烈,後果將不堪設想。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鈴木簡直把嬉野的來訪視為女神降臨。
「話說迴來,我待在教室的後方,學姊很快就找到我了呢。」
「嗬嗬嗬,我視野很好喔。常玩fps,可以鍛煉搜索獵物的速度呢。」
「fps ?」
「沒什麽,不知道的話就算了,請別介意。今天我直接來找你是有事相求的。」
「啊、是。請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請問你放學後有空嗎?我們有幾位服務生感冒請假,需要找人填補缺額才行。 」
「咦,學姊就為了這種事情親自來教室嗎?」
「因為鈴木同學沒有手機不是嗎?我也不好意思用校內廣播唿叫你啊。」
「說得也是……。不好意思,我手機壤掉了。」
「我個人是希望你能盡快解決這個問題。也罷,先不談這件事……。至於代班的請求。你意下如何呢?」
剛才那場爭論的結果如何。鈴木自然不得而知。不過,無論是什麽樣的結果,鈴木寧可選擇去打工。反正以臨時代班的理由脫身,也不用擔心會得罪其他人。
「沒問題,我很樂意代班。請放心交給我鈴木吧。」
「嗬嗬,那真是太好了,這樣一來放學後的人手就沒問題了。待會可能會非常忙碌。麻煩你多多擔待囉。」
「是。」
「還有啊……」
嬉野語帶保留地說。
「不要逞強比較好喔?」
嬉野留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我應該……沒有逞強才對吧。」
鈴木的自言月自語,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
到頭來,那次發生爭執的成員姑且和好了,一群人分成兩組前往各自想去的地方。
鈴木委婉地拒絕了邀約,她誇示了一下自己不得不去代班的難處,答應大家下次一定會一起去。
放學後,鈴木向那群友人略表歉意後,前往了打工的地點日光沙龍。
「哇啊,這裏是戰場嗎?」
看到食堂內的景象,鈴木不禁抱持這種感想。服務生來來往往的數量,排隊專候結賬的人龍,以及接二連三端出的餐盤,整偶景象混亂得猶如戰場一般。
日光沙龍的評價頗高,人潮自然也不少,但今天的客源多到隻能用一句驚人來形容。
「今天的人潮總數,或許可以排入曆年來的前十名呢。」
嬉野老神在在地說道,看來等一下客人還會更多。
「你可千萬別死喔?」
「這次打工結束後,我想迴鄉下老家開一家自己的店。」
「這句話是領便當的前兆喔。」
二人抬杠了一會後,各自開始服務生工作。
今天的工作量多到令人暈頭轉向。可是,鈴木反而覺得很慶幸,因為忙碌讓她無暇思考多餘的事情。
鈴木對於友人的爭執感到很鬱悶。那種事情,她始終無法習慣。
應該說,她也不想習慣。
放學後最繁忙的晚餐時間一過,日光沙龍的人潮終於緩和下來了。處理完手邊工作的鈴木和嬉野。一同進人了休息室。
「……累死人了。」
「辛苦了,臨時找你來代這種班,真是不好意思。老實說我也沒想到會這麽忙呢。 」
「那種工作量持續下去,這裏肯定會榮登黑心企業排行榜。」
「我們最自豪的就是自由和居家的工作氣氛喔。」
「我好像看過某家超級黑心的企業就是用這種標語。……不過,這裏確實有種居家的感覺呢─」
光從這點就能看出,鈴木有多在意今天班上的爭執。
當然,即便是日光沙龍也不可能完全沒有爭執,這點鈴木也非常清楚。
然而,今天那群友人和日光沙龍之間的對比實在過於鮮明。
鈴木罕見地歎了一口氣。
「哎呀、你歎氣了。」
敏銳的嬉野注意到了鈴木的反應。
「咦?」
「原因是教室裏的爭執對嗎?」
「被發現了嗎。」
「不要小看學姊喔。」
嬉野自豪地說道。
「你沒有在工作時露出這種表情,這點價得稱讚。話雖如此,太過壓抑也不是一件好事情喔。」
「我也很清楚,不過就是無法釋懷啊。」
嬉野笑容可掬地問道。
「鈴木同學,你有什麽興趣嗎?」
「我還滿喜歡讀書的……奇怪,為什麽學姊會問這種像是在相親的問題啊?」
「我沒有這個意思啦。你的興趣是讀書對吧,那你今天可以下班了。去大圖書館借幾本書來看,轉換下心情吧。」
「大圖書館?」
「我們學校有一座很大的圖書館喔!規模排得上日本前三名呢。」
鈴木也聽過這間學校有一座大圖書館。
她原先也想找個機會見識一下,但她沒想到嬉野會以這種形式推薦她去圖書館,所以一時有些困惑。
「呃,可是……」
「別多說了。想擁有發自內心的笑容,就得先去淨化你的心靈。服務生要保持白淨無瑕才行喔。」
「拜托請不要把我講得很腹黑一樣嘛。」
最後,鈴木拗不過嬉野的要求,隻好換迴學校製服前往圖書館。
四周夜幕低垂,還好周遭的路燈明亮,加上還有不少學生逗留在校內,鈴木並沒有不安的感覺。
鈴木按照嬉野的指示走著,來到一座巨大的建築物麵前,旁邊的廣告牌寫著『汐美學園綜合圖書館』。
「就是這裏吧。」
鈴木穿越入口來到大廳,圖書館內部燈火通明,還有很多學生待在這裏。
她被不排斥在這裏借書,不過這裏實在太大了。要找到想看的書籍得費一番功夫,她開始思考該怎麽辦才好。
四處走馬看花的鈴木還是想不出什麽好法子。基本上她什麽書都看,偶爾也會依照不同的心情變換閱讀的傾向。
走了一陣子,她才發現自己來到離櫃台有點遠的書架。
「早知道就在櫃台尋問了。」
千金難買早知道,現在說這些也沒意義了。
鈴木正想走迴櫃台,碰巧看到了一位正在整理書架的女學生,她喜孜孜地上前攀談。
「不好意思,可以請你推薦我幾本書嗎?」
「啥?」
對方的響應夾雜著慍怒的音色。
那個女孩轉身麵對鈴木。她留著一頭紮得短短的頭發,左右還係著兩條白色的緞帶,給人一種活潑的印象。她的臉上有一雙知性的眼眸,以及略微剛毅的柳眉和小嘴。
那位女孩的容貌勻稱,任誰看了都會承認她是美女。
不過,最吸引鈴木視線的,莫過於她身上那兩顆巨大的哈密瓜。
超大的。這是鈴木反射性的感想,真是堪稱罪惡的大小。
鈴木下意識地撫模自己的胸口,她快被這個壓倒性的戰力差氣哭了。
「怎麽?你在看什麽?」
「對不起,我的注意力常會被自己缺乏的東西吸引。先不提這個,我想請你幫忙推薦幾本書。」
「啥?」
對方的響應依舊夾雜著慍怒的音色。
「咦、奇怪?怎麽會是這個意外的反應……。你不是圖書委員嗎?」
「你說我?為什麽你會這麽認為?」
「我看你好像在整理書架……」
「我不是在整理書架啦……。也罷,就算我是圖書委員又怎樣?」
「呃―、我是想問,不知道你有沒有推薦的書籍?」
「……不然,這本你看怎慶樣?」
對方的語氣很冷淡,但還是從書架抽出一本書交給鈴木,那是海外傳記的翻譯本。
鈴木瀏覽了一下序章。內容觸動了她的心弦,她決定今天就讀這一本。
「我就想看這個,謝謝──」
鈴木正想道謝,剛才的女學生已經不見人影了。鈴木心想,那位女學生真是生性淡薄的圖書委員。她也沒有特別深究這件事,就這麽翻開書本讀了起來。
不愧是圖書委員推薦的書籍,故事內容豐富趣味,鈴木讀得完全忘記了時間。
就在故啊發展浙入佳境時──。
「那個、圖書館差不多要關門了……」
「喔哇。」
鈴木吃了一驚,她沒注意到有人接近自己。
「啊啊,圖書館要關了是嗎?請問還能辦理借書手續嗎?」
「嗯 ? 沒問題的。」
鈴木到櫃台借走那本書,迴到她居住的彌生宿舍。
她早早鑽進被窩,繼續閱讀那一本書。
書中的內容很有趣。鈴木很久沒有這慶熱衷讀書了。多虧那本書,鈴木才能稍微排解心中的鬱悶。
◆
嚐到了久違的閱讀樂趣,心情大好的鈴木放學後又到了圖書館。
鈴木先歸還之的借閱的書籍。還書時,她將學生證放入機器裏進行掃描記錄。
屏幕上列出了借閱者的名單,上麵登錄了鈴木佳奈的英文縮寫k.s。
還書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不過有件事令鈴木印象很深刻。除了她以外還有另一個人借過這本書,因此另一個人的英文縮寫她記得很清楚。那個人的縮寫是k.k。
這麽好看的書隻有兩個人借過,鈴木一方麵感到惋惜,另一方麵對那位k.k比自己更旱發規這本書的價值感到嫉妒。
「好樣的。」
鈴木不經意地嘀咕道。
她暫時忘記這件事,前去尋找新的書籍。
來到和昨天同一區的書架,鈴木四處觀望了一會, 沒有發現昨天那位女學生。總之,鈴木從昨天的書架上找到了另一本不錯的書籍。
她拿著那本書到櫃台辦好借出手續,今天也提早迴到了宿舍。
鈴木和昨天一樣,沈浸於讀書的樂趣中。
那一本書也很有趣,套一句常見的說法就是,她有種心靈被洗滌的感覺──。
「這樣說也太做作了一點。」
鈴木忍不住自言自語。
多虧了那本書,鈴木今天也能安然入夢,她非常滿足。
隔天,鈴木同樣以圖書館的機器掃描學生證,辦理歸還書務的手續。屏幕上登錄了鈴木的英文編寫k.s,同時她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錯了。
k.k。
在她之前,又是同一個人借走這本書,當然,光憑英文縮寫無法斷定k.k是同一個學生,但鈴木相信這絕對是同一個人。
後來鈴木借的下一本書,也被那位k.k讀過了。
鈴木原以為這純屬巧合,偏偏之後借的每一本書都標示著k.k的縮寫,她開始感覺到一種不可思議的緣份。
「是跟縱狂嗎?……不、這種情況下,跟蹤狂是我才對吧。」
自己喜歡的書籍,幾乎都被k.k讀過了。
這種巧合反倒激起了鈴木的好奇心。
可是放眼望去,她根本不知道圖書館裏誰才是k.k。
◆
鈴木在打工場所的休息室裏獨自沉思。
「哎呀,瞧你的表情,心情好了以後又在煩惱其他的事情對吧?」
「學姊你有超能力嗎?」
嬉野猜中了鈴木的心思。
鈴木不曉得自己的表情是否真的如此易懂,她試著按摩自己的臉蛋,臉部肌肉並沒有特別僵硬。
鈴木大略說明了事情經過。
「……就是這樣。我借的書全都被k.k借過了。所以我想當一下偵探。」
「我知道了,你想和那個人見麵是嗎?」
「嗯―,這就不一定了。我隻是很好奇對方是什麽人而已。見不到也無所謂。」
「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幫你調查喔?」
「咦?」
「隻要稍微入侵圖書館的計算機係統,就能取得內部情報囉。」
「不行不行,這不是遊走法律邊緣的灰色地帶嗎?」
「是跨越了超級黑暗的灰色地帶喔。」
換言之就是貨真價實的犯罪。
「還是算了吧。」
「嗬嗬嗬,開玩笑的啦。我這個人不會做劃不來的事情。」
意思是劃得來就會去做囉?鈴木很在意這件事,但她深怕禍從口出。因此憋在心裏沒有說出。
「我自己慢慢找就好……」
「嗯,加油囉。」
◆
說實話,鈴木對k.k這個人很感興趣。
不過,有件事令她更在意。
「那個人還讀過哪些書籍呢?」
在意歸在意,鈴木隻有在還書的時候才能得知k.k借了哪些書籍。
到目前為止,鈴木借的每一本書都被k.k借閱過了。不知道這純屬巧合,或是那家夥的閱讀量超乎常人。隻是照這樣下去,這份不可思議的緣份將會就此斷絕。
鈴木有種寂寥的心情。
讀了k.k借過的書籍,鈴木的心靈逐漸獲得了治愈。不但消除了班上的爭執所帶來的苦悶,她甚至認為繼續閱讀k.k看過的書籍。或許可以治愈過去痛苦的迴憶。
鈴木還想再多讀一點。
她的內心開始產生這種近乎渴望的念頭。
「可是,這是不可能的吧。」
鈴木趴在圖書館的桌子上哺喃自語。
今天她完全沒有心情讀書。
當她要放棄閱讀直接迴家的時候,正好看到圖書委買站在書架前。
――死馬常活馬醫吧。
鈴木抱著這種心情發動突擊。
「打擾一下。」
「……又是你?什麽事?」
那位圖書委員迴過頭來,兩座巨大的山峰映入鈴木的眼簾。
鈴木看到那兩座山峰,立刻想起那是之前推薦書籍給她的圖書委員。鈴木趕緊將自己的請求告訴對方。
「我有件事想拜托一下圖書委員。」
「麻煩死了。」
「求求你先聽我說!其實我有很想讀的書籍。詳情是這樣的──」
鈴木徑自對不清楚來龍去脈的圖書委員,說明她想閱讀k.k借閱過的書籍。
她的那股熱忱,彷佛無論如何都要跟戀人在一起似的。
「……你是跟縱狂啊?」
「找相信自己應該不是跟蹤狂。」
「我想任何人都會覺得你的行徑是跟蹤狂吧?」
「啊―、說得也是。可是,如果能讀到k.k看過的書,我願意承受這種罵名!」
「……我再確認一次喔,你不是想見到本人對吧?」
「我沒有這種奢望,我也不想成為真正的跟蹤狂啊。」
「唉……」
歎了一口氣的圖書委員無言地離開了。
鈴木正想追上去,對方要她在原地等候,她隻好乖乖照辦。沒過多久,那位圖書委員迴來了。
「我挑了其中一部分的清單,你千萬不可以告訴別人喔。」
「謝謝,這是當然的,鈴木佳奈絕對會遵守約定。」
收下清單,鈴木驚訝得目瞪口呆。
上麵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書名。
「……這隻是其中一部分?」
「全部打印出來不曉得要印多少張。要不是那家夥被圖書委員會列入黑名單,我也不會答應幫助你,沒有下次囉。」
感謝您的大恩大德,這個恩情來日必報。」
「免了,我純粹是一時興起罷了,也不期待你會報恩啦。」
那位圖書委員揮揮手離開了。
鈴木急忙拿著那張書單從書架上撓出好幾本書。前往櫃台完成借閱手續。
從明天開始到周未,鈴木不需要打工。
她決定六日兩天要盡情讀書。
◆
鈴木埋首閱讀。
有的故事描述主角打倒惡龍,維護了世界和平。
有的故事描述主角的戀人被奪,但最後還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有的故事描述主角召集夥伴,完成了不朽大業。
每讀完一本故事,鈴木的心情就越放鬆。嚴格來說,她不太喜歡杜撰的故事,但 k.k讀的每一本書都很有趣。
鈴木用六日兩天把借來的書都讀完了。沒有一本讓她失望。
她再次體會到k.k優秀的讀書品味。
「不過……」
這些隻是k.k讀過的其中一部分。
那個人還讀了許多其他的書。
鈴木很好奇,為什麽這個人會這慶喜歡讓書呢?
k.k讀的書籍幾乎沒有什慶一致性。
然而,鈴木仍然從k.k讀過的書上感覺到了某些意誌。
那個人是想藉由體驗主角的人生來改變自我?還是想藉由綜觀故事來獲得知識?
鈴木心中浮現各種猜想,但她不認為有哪項是正確的。
「到頭來,沒有實際對談根本無從得知嘛。」
話雖如此──。
好奇心也該適可而止了。
鈴木很清楚,繼續深究不是一件好事情。
畢竟她已經在倫窺別人的興趣了。
也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鈴木已經透過閱讀,成功排解了內心的煩憂。
人興書本的邂逅蓬講求緣份的,她隻期望改天能再次接觸到k.k讀過的書籍。說不定k.k是想告訴她,隨心閱讀自己想看的書就行了。
鈴木將書奉進書包裏,為明天的生活做好準備。
放學後,鈴木的朋友又為了一些細故發生口角。
「我跟你脫。你這個人實在──」
「我剛才說的那句話不是這個意思啦──」
鈴木不懂,她們為什麽要吵架呢?
大家合還年輕,又不像故事中的主角一樣有什麽無法逃避的枷鎖,更沒有非爭執不可的命運。
鈴木深切體認到,這些人爭執的理由隻有互不相讓的虛榮心罷了。
再這麽吵下去,會給周圍的人帶來麻煩。
況旦鈴木也不想再陷入惡劣的心情,她決定采取行動。
──這還真不像我會做的事情。
鈴木自己也這麽認為。
「好了好了─、別生氣、別生氣。」
鈴木強行介入了雙方的爭執。
兩位常事人十分錯愕,鈴木的舉動似乎讓她們很意外。
「今天大家一起去卡拉 ok 歡唱一番,忘掉這些不榆快的小事情吧。」
鈴木轉栘焦點的方式很不自然,不過當事人以外的其他友人也察覺了鈴木的意圖。
周圍的女孩子紛紛附和,好像那兩個人從來沒有發生爭執一樣。
聽到大家這麽說,當事人也吵不下去了,隻好無奈地接受了這個提議。
鈴木的想法是,既然事發的原因沒什麽大不了,那就迫使她們產生白覺無法繼續針鋒相對即可。
這種做法雖然很強硬,效果卻非常顯著。
「哎呀哎呀!爭執結束了是嗎?」
「哇啊!嬉野學姊?」
嬉野和上一次一樣悄悄摸到鈴木背後。鈴木嚇得當場跳了起來。
「你在鬼叫什麽啊?我看起來很像魔王嗎?」
「不不,你一下子出現在我身後。會被嚇到是很止常的吧!」
「先不說這個,本來我今天也想拜托你幫忙代班,看來是沒希望了呢。」
「…………」
當下要答應嬉野的要求是件簡單的事情,而且還能擺脫友人的枷鎖。
可是──。
「不好意思!今天我有重要的事情。」
今天,鈴木想貫徹一下自我意誌。
「了解了,那我去找別人幫忙。祝你玩得愉快囉,再見。」
嬉野離開了教室。
目送嬉野離開後,鈴木靜靜地等待。
「那一起去唱卡拉 ok 吧。」
她在等待別人先開口。
鈴木不適合做意見領袖,至少她自己是這麽想的。
現在先讓別人帶頭就好。
她相信總有一天,一定會遇到願意肯定自己的人。
「好─!大家一起去唱歌吧,鈴木我會幫忙敲響板的。」
「鈴木你也要唱喔。」
「好─」
沒錯,按照自己的意誌行動就好。
這是鈴木間接從k.k身上領悟到的決心。
她想學好料理,開一家屬於自己的店。
這就是她小小的夢想。
「好想打工喔。」
最近,一位在班上常和鈴木一起行動的女同學說出了這句話。
鈴木立刻響應她。
「說得也是,我也很想在學生餐廳打工呢。」
「佳奈,感覺你很適合當服務生耶。」
另一位女孩則發表了這種感想。鈴木一臉困惑地揮揮手,否定了那句話。
「不不不,像我這種的怎麽可能,我希望在內場工作。」
「真可惜呢,你一定很快就能成為看板娘的說。」
「還看板娘咧,我又不是餐廳老板的女兒。」
一行人熱絡地討論打工的話題。
鈴木沒有隨其他人起舞,她隻是默默地聽耶些女孩說話。
「不知道有沒有餐廳在招藤打工店員的?」
「好像有一些求才的消息吧?這問學校的學生餐廳本來就很多啊。」
「我記得有十八家吧?」
「有這麽多嗎?」
「當中有各式各樣的店囉。有學生負責掌廚的,也有一流廚師擔任主廚的呢。」
這時鈴木問了一個問題。
「哪一家最有名啊?」
「應該是第一食堂日光沙龍吧?聽說那裏有數百位負責料理的人。」
其中一位女孩立刻迴答鈴木的問題。那位女孩遺介紹了日光沙龍這家店的特色,例如菜色種類繁多或食堂麵積寬廣等等。
其他幾位女孩也跟著討論這個話題。
「可是,若說到甜點的話。果然還是第八的shiomi咖啡廳比較好──」
「想吃日本料理當然要選和風之心啊。那個第三的──」
「品質絕對是──」
「肚子餓的時候啊──」
談話又一次變得熱鬧無比。講到吃的話題,氣氛總是會變得很活潑。
於是,鈴木準備尋找學生餐廳的工機會。
◆
下課後,鈴木為了找尋條件較好的打工機會,獨自一人光顧各家食堂。
過去,鈴木曾以探險的名義巡迴校內的各個角落。該以什麽樣的順序和路線光顧那些食堂,她早已了然於胸。
首先,她前柱的是第八食堂shiomi咖啡廳。
一進到店裏,她體驗到一股西式風格的寧靜氛圍。
鈴木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坐上位子。今天沒有修第六堂課的鈴木,比其他學生更早抵達餐廳,但店內的座位還是坐了不少客人。等會第六堂課結束,光顧的人潮大概會在外麵形成一條人龍吧。
鈴木看著菜單,點了同學們提過的蒙布朗和大吉嶺紅茶。
這家店好像是等客人點菜後才現做的,鈴木等了一陣子才拿到餐點。
「讓您久等了,這是您的蒙布朗和大吉嶺紅茶。」
蒙布朗的海綿蛋糕上放了鮮奶油,下麵遺覆蓋著螺旋狀的栗子醬,頂端加了一顆糖漬甜栗,算是一流的古典蒙布朗。
鈴木連忙舀了一口。
綿密高雅的甜味在口中擴散,栗子的甜味配上海綿蛋糕和鮮奶油,搭配得相得益彰。
「喔喔喔─」
鈴木忍不住發出了讚歎聲。
這家店的蒙布朗絲毫不輸流名店的味道,她從沒吃過這麽順口的蒙布朗。
鈴木又嚐了一口。
逐漸習慣甜味的舌頭,又品嚐到了更深邃的甘甜滋味。
真是好吃得令人感激涕零。
鈴木還想再來一口,不過她的理性克製了這種欲望,一次全部吃光太可惜了。
她拿起盛裝紅茶的杯子喝了一口。
大吉嶺紅茶柔和的甘醇香味和迴甘的酸澀在口中漫延,那種酸澀的味道並非苦澀,而是帶有一種深奧的味道。
當初聽同學說這裏的紅茶味道也是一絕,實際嚐起來果真如此。
鈴木又用叉子舀了一口蒙布朗。
整顆蒙布朗吃完以後,鈴木的臉上盡是滿足的表情。
「唿―,這裏的蒙布朗可以列為世界遺產了。」
鈴木喃喃地稱讚道。她太感動了。
享用完甜點的鈴木離開了shiomi咖啡廳,前往下一家食堂。
鈴木去的下一家店是第三食堂和風之心,從店麵的名稱不難想象這是一家以日本料理為主的食堂。
一進人店裏,裏麵的確是和風的裝潢風格。
木製的和風桌椅上帶有木頭的紋理,蘊釀出一股溫暖的氣息。
內部設有典雅的和室,那邊的和室和這附近一樣,擺設著用相同木材製成的矮桌。
服務人員也身穿繡著箭羽紋的和服與褲裙。
店裏充斥著完美體現和風情懷的設備。
鈴木不太好意思一個人占用和室,因此她選擇坐一般客座。
她看了一下菜單,菜色主要是日本料理定食,甜點也是和風的糕點。
而且,價格還不便宜。
「請給我羊羹……」
鈴木對服務生點了-道甜點。來到這裏卻點這麽少的東西,鈴木多少有些愧疚。可是學生的財力有限,實在經小起浪費。
要決定工作場所,必須先實際感受店內整體的工作氣氛,才能判斷職場是否優良。因此鈴木才想先到店裏來吃點東西。
鈴木在等待羊羹送來的時候,先喝了一口放在桌上的茶。
這杯茶的味道也不錯。
就連不懂茶葉好壞的鈴木,僅喝了一口便為之折服。
羊羹遭沒送來,茶已經先被鈴木喝光了,服務生趕緊又幫她倒了杯茶。工作人員的職業意識之高,由此可見一斑。
久候的羊羹也非常美味,鈴木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和風之心。
這裏也成了她的打工候補之一。
鈴木花了幾天巡禮各家食堂,最後的終點是校內最大的第一食堂日光沙龍。
這家店的規模之大一如眾人的評價。鈴木一踏進店裏,就能理解其他店家的規模根本難以望其項背。
鈴木在服務生的帶領下來到客座。
服務生的製服造型很可愛。鈴木看了也想試穿看看。可是製服的裙子很短,而且看起來篷蓬的,真的穿上去大概會很害羞。
目送服務生前往其他餐桌後,鈴木端詳著手上的菜單。
菜單拿在手上,感覺有些厚重。
打開菜單,裏麵記錄了非比尋常的大量菜色。
就算每天吃一種,也不曉得一年內能否稱霸所有的菜色。
決定在這裏吃晚餐的鈴木,選了『黑毛和牛日光沙龍牛排』,並找來服務生幫她點餐。
「讓您久等了─」
一位女服務生來到了她麵前。
「喔、好嬌─ 」
「嗯?」
好嬌小的服務生喔。鈴木差點說口說出這句話,還好她身上的第六感阻止了她這麽做。想必是她的生存本能感應到,那位笑容滿麵的服務生散發出強烈的殺氣。
「啊、呃呃呃那個……。我要點黑毛和牛日光沙龍牛排。」
「很榮幸能為您點餐,請稍等一下。」
服務生記下鈴木點的菜色後離開了,鈴木幸運撿迴一條小命。
她稍微鬆了一口氣。
待鈴木冷靜下來後,她終於有心情觀察周遭的環境了。廣受好評的食堂果然門庭若市,服務生的動作也相當利落。
鈴木又看了一次菜單。
每一樣菜色旁邊都附了令人食指大動的照片,
種類也多到讓人眼花撩亂。
鈴木茫然地思考著。
她好像在這間日光沙龍,看到了自己將來的夢想。
◆
主意既定,鈴木即刻采取了行動。
吃完晚飯,她迴到自己的房間寫好屨曆表,隔天就到店裏和負責人麵試。
「原來如此。這麽說,你是為了將來的夢想才希望來這裏工作是嗎?」
而現在正是鈴木進行麵試的時候。
幫鈴木麵試的是一位學生餐廳營運課的女職員,以及昨天那位幫她點餐的嬌小女學生。
女性職員提出的疑問,鈴木都能應答如流。
「是的。我想學會製作料理,以後開家自己的店鋪。」
「我們現在召募的是早斑的服務生工作,這樣你可以接受嗎?」
「沒問題。隻是我希望以後能有機會從事調理工作。」
當然鈴木也想嚐試服務生的工作,因此她對這個工作並沒有什麽不滿。
這時那位綢小的女學生從旁問了一句。
「你不喜歡當服務生嗎?」
「沒有這迴事,我純粹是希望未來能有機會從事料理的工作而已。」
「你想靠廚藝獲得心上人的青睞是嗎?」
「不不不,這不是我應征的理由。」
「我個人認為,鈴木同學比較適合常服務生喔。你想不想跟我一起窮究服務生之道?」
「……如果有機會的話。」
閑談告一段落,女性職員將話題導迴正軌。
「那麽,我們就錄用鈴木同學吧。新人的教育工作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當個前輩。認真提攜新人嘿。」
「放心交給我吧。」
女職員對嬌小的女學生交代完後離開了房間。
那位嬌小的女學生對鈴木媽然一笑。
「嗬嗬嗬,鈴木同學,你接下來有什麽事情嗎?」
「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我還挺閑的。」
「那今天開始進行簡單的教育訓練吧。教育訓練也是會支薪的,這點你不用擔心。店裏應該也還有鈴木同學穿得下的製服。」
隔了一會,嬌小的女學生又說了。
「對了,剛忘了自我介紹。我是擔任服務生的嬉野紗弓實,以後讀多多指教囉。」
◆
「……穿成這樣不會很丟臉吧?」
「才沒有這迴事呢。你穿起來很合適。很可愛喔。」
被帶到更衣室的鈴木,自從換上服務生的製服後一直坐立不安。
鈴木對這身製服確實有種憧憬,但實際穿上去才發現裙子真的很短又很蓬。穿起來怪難為情的,她也不太習慣黑色的絲襪。
「穿上這身衣服,要迷倒眾生簡直輕而易舉呢。」
「這不是我的目的啦……」
「先不說這個,我們去練習點餐吧。我先示範一次給你看,之後麻煩你照做囉。」
嬉野拿著托盤,走向一位獨自坐在位子上的男性顧客。
鈴木豎起耳朵仔細觀察嬉野的做法。
「您決定好要點餐了嗎?」
「咦,今天的服務生是嬉野同學啊。」
「是的,我順便在對新人進行示範教育,那麽請點餐吧。」
「如果是嬉野同學親自上菜,我就點蛋包飯吧,醬汁我選蘑菇醬。」
「一客蛋包飯外加磨菇醬是嗎?請稍候一下。」
嬉野記下餐點的數據,隨即迴到鈴木的身旁。
「點餐的方式差不多就是這樣。先把客人點的菜色記錄下來,數據就會自動傳到調理組手上。再來隻要負責運送料理就行了。」
「好高科技喔。」
「程序是不會出錯的嘛。」
「話說,為什麽那個人是看嬉野學姊來決定菜色的?」
「你很好奇嗎?」
「非常好奇。」
「這是秘密。」
嬉野臉上浮現惡作劇的笑容。
「那麽,換鈴木同學了。」嬉野推著鈴木,催促她去幫客人點餐。
鈴木很在意那位客人點蛋包飯的理由,但嬉野不肯明說。她也隻好做罷了。
「 你就參考我的做法,去幫那桌客人點餐。要是對方提出什慶奇怪的要求,你就隨機應變吧。」
鈴木收下點餐的用具前往指定的座位,那一桌的客人也是一位男性。
「請問您決定好要點什麽了嗎?」
「喔、你是新來的?」
鈴木的製服上貼著新人的標誌,對方一看就知道她是新來的店員。
「是的,我還是接受訓練的新人,請您多多指敦。」
「這樣啊,那我想點你,可以外帶嗎?」
「如果您願意點這裏所有的菜色,我再考慮看看。」
「……哈哈哈,難度超高的啦。而貝還隻考慮看看喔。」
「那請點餐。」
「沒辦法。我就點健康和風豆腐漢堡排吧。」
「一客黑毛和牛霜降牛排是嗎?」
「那不是最貴的嗎!」
「開玩笑的,一客健康和風豆腐漢堡排是嗎?請稍候一下。」
鈴木迴到了嬉野身旁,順利完成點餐作業。
嬉野開心地迎接鈴木。
「辛苦囉,你做得很好呢。」
「那種程度的小菜一碟啦。」
「你的臨場反應很好呢,要是讓對方點下全部的菜色就更好了。」
「我也是有良心的嘛……。那種常見的搭訕技倆,我想應該難不倒我的。」
「你果然很適合當我的接班人呢。假以時日,你一定能成為日光沙龍的傳說服務生。」
「傳說的服務生啊,請問是什麽樣的傳說呢?」
「去幫客人點餐,客人就會哭著道歉喔。」
「這是哪門子的世紀末服務生啊……」
鈴木就這樣完成了教育訓練,隔天便以新進員工的身份從事早班的工作。
◆
開始打工後,鈴木的學校生活也慢慢安定下來了。
班上的小團體也幾乎成型,會聚在一起聊天玩耍的成員也逐漸固定了。
其中,鈴木所屬的團體在放學後的教室裏,因為一點細故發生了爭執。
「憑什麽由你做主啊?」
「不然你說還有誰能做主?」
鈴木冷冷地看著眼前發生的爭執。
爭執的起因也沒什麽大不了。
事情的經過大致如下。一群人眾在一起討論放學要去哪裏玩,其中一個人決定要去某個地方,另一個人卻唱反調說要去別的場所。原先提案的人說下次再去那裏,唱反調的家夥非要今天去不可,於是便找來其他人評理。
鈴木思考著兩全齊美的和解辦法,起先她出麵調停也希望能大事化小,但雙方的爭執已到了無法挽迴的地步。
這場爭執也開始引來其他同學的注目。現場的氣氛劍拔弩張,即使兩個人直接打起來也絕不奇怪。
就在這時候──。
「鈴木同學、鈴木同學。我有件事想和你商股一下。」
嬉野不知何時來到了鈴木背後。
「咦,嬉野學姊?」
嬉野笑盈盈地看等鈴木。
「為什雙會有小孩子在教室裏……?」
有人好奇地提出質疑。
嬉野瞬間察覺發聲的方位,視線迅速掃向那個人。
「嗯?」
嬉野以陰狠的笑容看著對方。鈴木心想,假如嬉野用這個笑容看著自己,自己肯定會死命地道歡。
那個沒禮貌的家夥好像也有同樣的想法。
「對不起!」
對方反射性地向嬉野道歡。
「我好歹也是學姊。……沒有下次了喔。」
鈴木茫然地想著,學姊這種時候也能保持笑容,真是太了不起了。
「好了,鈴木同學借我一下囉。」
嬉野拉著鈴木走出教室,來到離教室有一段距離的地方。
她在人潮較少的走廊下,向鈴木低頭致歉。
「不好意思啊,突然跑來教室找你。」
「不,學姊反而幫了我大忙呢。」
嬉野的亂入多少緩和了緊張的氣氛。否則一旦情況越演越烈,後果將不堪設想。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鈴木簡直把嬉野的來訪視為女神降臨。
「話說迴來,我待在教室的後方,學姊很快就找到我了呢。」
「嗬嗬嗬,我視野很好喔。常玩fps,可以鍛煉搜索獵物的速度呢。」
「fps ?」
「沒什麽,不知道的話就算了,請別介意。今天我直接來找你是有事相求的。」
「啊、是。請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請問你放學後有空嗎?我們有幾位服務生感冒請假,需要找人填補缺額才行。 」
「咦,學姊就為了這種事情親自來教室嗎?」
「因為鈴木同學沒有手機不是嗎?我也不好意思用校內廣播唿叫你啊。」
「說得也是……。不好意思,我手機壤掉了。」
「我個人是希望你能盡快解決這個問題。也罷,先不談這件事……。至於代班的請求。你意下如何呢?」
剛才那場爭論的結果如何。鈴木自然不得而知。不過,無論是什麽樣的結果,鈴木寧可選擇去打工。反正以臨時代班的理由脫身,也不用擔心會得罪其他人。
「沒問題,我很樂意代班。請放心交給我鈴木吧。」
「嗬嗬,那真是太好了,這樣一來放學後的人手就沒問題了。待會可能會非常忙碌。麻煩你多多擔待囉。」
「是。」
「還有啊……」
嬉野語帶保留地說。
「不要逞強比較好喔?」
嬉野留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我應該……沒有逞強才對吧。」
鈴木的自言月自語,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
到頭來,那次發生爭執的成員姑且和好了,一群人分成兩組前往各自想去的地方。
鈴木委婉地拒絕了邀約,她誇示了一下自己不得不去代班的難處,答應大家下次一定會一起去。
放學後,鈴木向那群友人略表歉意後,前往了打工的地點日光沙龍。
「哇啊,這裏是戰場嗎?」
看到食堂內的景象,鈴木不禁抱持這種感想。服務生來來往往的數量,排隊專候結賬的人龍,以及接二連三端出的餐盤,整偶景象混亂得猶如戰場一般。
日光沙龍的評價頗高,人潮自然也不少,但今天的客源多到隻能用一句驚人來形容。
「今天的人潮總數,或許可以排入曆年來的前十名呢。」
嬉野老神在在地說道,看來等一下客人還會更多。
「你可千萬別死喔?」
「這次打工結束後,我想迴鄉下老家開一家自己的店。」
「這句話是領便當的前兆喔。」
二人抬杠了一會後,各自開始服務生工作。
今天的工作量多到令人暈頭轉向。可是,鈴木反而覺得很慶幸,因為忙碌讓她無暇思考多餘的事情。
鈴木對於友人的爭執感到很鬱悶。那種事情,她始終無法習慣。
應該說,她也不想習慣。
放學後最繁忙的晚餐時間一過,日光沙龍的人潮終於緩和下來了。處理完手邊工作的鈴木和嬉野。一同進人了休息室。
「……累死人了。」
「辛苦了,臨時找你來代這種班,真是不好意思。老實說我也沒想到會這麽忙呢。 」
「那種工作量持續下去,這裏肯定會榮登黑心企業排行榜。」
「我們最自豪的就是自由和居家的工作氣氛喔。」
「我好像看過某家超級黑心的企業就是用這種標語。……不過,這裏確實有種居家的感覺呢─」
光從這點就能看出,鈴木有多在意今天班上的爭執。
當然,即便是日光沙龍也不可能完全沒有爭執,這點鈴木也非常清楚。
然而,今天那群友人和日光沙龍之間的對比實在過於鮮明。
鈴木罕見地歎了一口氣。
「哎呀、你歎氣了。」
敏銳的嬉野注意到了鈴木的反應。
「咦?」
「原因是教室裏的爭執對嗎?」
「被發現了嗎。」
「不要小看學姊喔。」
嬉野自豪地說道。
「你沒有在工作時露出這種表情,這點價得稱讚。話雖如此,太過壓抑也不是一件好事情喔。」
「我也很清楚,不過就是無法釋懷啊。」
嬉野笑容可掬地問道。
「鈴木同學,你有什麽興趣嗎?」
「我還滿喜歡讀書的……奇怪,為什麽學姊會問這種像是在相親的問題啊?」
「我沒有這個意思啦。你的興趣是讀書對吧,那你今天可以下班了。去大圖書館借幾本書來看,轉換下心情吧。」
「大圖書館?」
「我們學校有一座很大的圖書館喔!規模排得上日本前三名呢。」
鈴木也聽過這間學校有一座大圖書館。
她原先也想找個機會見識一下,但她沒想到嬉野會以這種形式推薦她去圖書館,所以一時有些困惑。
「呃,可是……」
「別多說了。想擁有發自內心的笑容,就得先去淨化你的心靈。服務生要保持白淨無瑕才行喔。」
「拜托請不要把我講得很腹黑一樣嘛。」
最後,鈴木拗不過嬉野的要求,隻好換迴學校製服前往圖書館。
四周夜幕低垂,還好周遭的路燈明亮,加上還有不少學生逗留在校內,鈴木並沒有不安的感覺。
鈴木按照嬉野的指示走著,來到一座巨大的建築物麵前,旁邊的廣告牌寫著『汐美學園綜合圖書館』。
「就是這裏吧。」
鈴木穿越入口來到大廳,圖書館內部燈火通明,還有很多學生待在這裏。
她被不排斥在這裏借書,不過這裏實在太大了。要找到想看的書籍得費一番功夫,她開始思考該怎麽辦才好。
四處走馬看花的鈴木還是想不出什麽好法子。基本上她什麽書都看,偶爾也會依照不同的心情變換閱讀的傾向。
走了一陣子,她才發現自己來到離櫃台有點遠的書架。
「早知道就在櫃台尋問了。」
千金難買早知道,現在說這些也沒意義了。
鈴木正想走迴櫃台,碰巧看到了一位正在整理書架的女學生,她喜孜孜地上前攀談。
「不好意思,可以請你推薦我幾本書嗎?」
「啥?」
對方的響應夾雜著慍怒的音色。
那個女孩轉身麵對鈴木。她留著一頭紮得短短的頭發,左右還係著兩條白色的緞帶,給人一種活潑的印象。她的臉上有一雙知性的眼眸,以及略微剛毅的柳眉和小嘴。
那位女孩的容貌勻稱,任誰看了都會承認她是美女。
不過,最吸引鈴木視線的,莫過於她身上那兩顆巨大的哈密瓜。
超大的。這是鈴木反射性的感想,真是堪稱罪惡的大小。
鈴木下意識地撫模自己的胸口,她快被這個壓倒性的戰力差氣哭了。
「怎麽?你在看什麽?」
「對不起,我的注意力常會被自己缺乏的東西吸引。先不提這個,我想請你幫忙推薦幾本書。」
「啥?」
對方的響應依舊夾雜著慍怒的音色。
「咦、奇怪?怎麽會是這個意外的反應……。你不是圖書委員嗎?」
「你說我?為什麽你會這麽認為?」
「我看你好像在整理書架……」
「我不是在整理書架啦……。也罷,就算我是圖書委員又怎樣?」
「呃―、我是想問,不知道你有沒有推薦的書籍?」
「……不然,這本你看怎慶樣?」
對方的語氣很冷淡,但還是從書架抽出一本書交給鈴木,那是海外傳記的翻譯本。
鈴木瀏覽了一下序章。內容觸動了她的心弦,她決定今天就讀這一本。
「我就想看這個,謝謝──」
鈴木正想道謝,剛才的女學生已經不見人影了。鈴木心想,那位女學生真是生性淡薄的圖書委員。她也沒有特別深究這件事,就這麽翻開書本讀了起來。
不愧是圖書委員推薦的書籍,故事內容豐富趣味,鈴木讀得完全忘記了時間。
就在故啊發展浙入佳境時──。
「那個、圖書館差不多要關門了……」
「喔哇。」
鈴木吃了一驚,她沒注意到有人接近自己。
「啊啊,圖書館要關了是嗎?請問還能辦理借書手續嗎?」
「嗯 ? 沒問題的。」
鈴木到櫃台借走那本書,迴到她居住的彌生宿舍。
她早早鑽進被窩,繼續閱讀那一本書。
書中的內容很有趣。鈴木很久沒有這慶熱衷讀書了。多虧那本書,鈴木才能稍微排解心中的鬱悶。
◆
嚐到了久違的閱讀樂趣,心情大好的鈴木放學後又到了圖書館。
鈴木先歸還之的借閱的書籍。還書時,她將學生證放入機器裏進行掃描記錄。
屏幕上列出了借閱者的名單,上麵登錄了鈴木佳奈的英文縮寫k.s。
還書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不過有件事令鈴木印象很深刻。除了她以外還有另一個人借過這本書,因此另一個人的英文縮寫她記得很清楚。那個人的縮寫是k.k。
這麽好看的書隻有兩個人借過,鈴木一方麵感到惋惜,另一方麵對那位k.k比自己更旱發規這本書的價值感到嫉妒。
「好樣的。」
鈴木不經意地嘀咕道。
她暫時忘記這件事,前去尋找新的書籍。
來到和昨天同一區的書架,鈴木四處觀望了一會, 沒有發現昨天那位女學生。總之,鈴木從昨天的書架上找到了另一本不錯的書籍。
她拿著那本書到櫃台辦好借出手續,今天也提早迴到了宿舍。
鈴木和昨天一樣,沈浸於讀書的樂趣中。
那一本書也很有趣,套一句常見的說法就是,她有種心靈被洗滌的感覺──。
「這樣說也太做作了一點。」
鈴木忍不住自言自語。
多虧了那本書,鈴木今天也能安然入夢,她非常滿足。
隔天,鈴木同樣以圖書館的機器掃描學生證,辦理歸還書務的手續。屏幕上登錄了鈴木的英文編寫k.s,同時她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錯了。
k.k。
在她之前,又是同一個人借走這本書,當然,光憑英文縮寫無法斷定k.k是同一個學生,但鈴木相信這絕對是同一個人。
後來鈴木借的下一本書,也被那位k.k讀過了。
鈴木原以為這純屬巧合,偏偏之後借的每一本書都標示著k.k的縮寫,她開始感覺到一種不可思議的緣份。
「是跟縱狂嗎?……不、這種情況下,跟蹤狂是我才對吧。」
自己喜歡的書籍,幾乎都被k.k讀過了。
這種巧合反倒激起了鈴木的好奇心。
可是放眼望去,她根本不知道圖書館裏誰才是k.k。
◆
鈴木在打工場所的休息室裏獨自沉思。
「哎呀,瞧你的表情,心情好了以後又在煩惱其他的事情對吧?」
「學姊你有超能力嗎?」
嬉野猜中了鈴木的心思。
鈴木不曉得自己的表情是否真的如此易懂,她試著按摩自己的臉蛋,臉部肌肉並沒有特別僵硬。
鈴木大略說明了事情經過。
「……就是這樣。我借的書全都被k.k借過了。所以我想當一下偵探。」
「我知道了,你想和那個人見麵是嗎?」
「嗯―,這就不一定了。我隻是很好奇對方是什麽人而已。見不到也無所謂。」
「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幫你調查喔?」
「咦?」
「隻要稍微入侵圖書館的計算機係統,就能取得內部情報囉。」
「不行不行,這不是遊走法律邊緣的灰色地帶嗎?」
「是跨越了超級黑暗的灰色地帶喔。」
換言之就是貨真價實的犯罪。
「還是算了吧。」
「嗬嗬嗬,開玩笑的啦。我這個人不會做劃不來的事情。」
意思是劃得來就會去做囉?鈴木很在意這件事,但她深怕禍從口出。因此憋在心裏沒有說出。
「我自己慢慢找就好……」
「嗯,加油囉。」
◆
說實話,鈴木對k.k這個人很感興趣。
不過,有件事令她更在意。
「那個人還讀過哪些書籍呢?」
在意歸在意,鈴木隻有在還書的時候才能得知k.k借了哪些書籍。
到目前為止,鈴木借的每一本書都被k.k借閱過了。不知道這純屬巧合,或是那家夥的閱讀量超乎常人。隻是照這樣下去,這份不可思議的緣份將會就此斷絕。
鈴木有種寂寥的心情。
讀了k.k借過的書籍,鈴木的心靈逐漸獲得了治愈。不但消除了班上的爭執所帶來的苦悶,她甚至認為繼續閱讀k.k看過的書籍。或許可以治愈過去痛苦的迴憶。
鈴木還想再多讀一點。
她的內心開始產生這種近乎渴望的念頭。
「可是,這是不可能的吧。」
鈴木趴在圖書館的桌子上哺喃自語。
今天她完全沒有心情讀書。
當她要放棄閱讀直接迴家的時候,正好看到圖書委買站在書架前。
――死馬常活馬醫吧。
鈴木抱著這種心情發動突擊。
「打擾一下。」
「……又是你?什麽事?」
那位圖書委員迴過頭來,兩座巨大的山峰映入鈴木的眼簾。
鈴木看到那兩座山峰,立刻想起那是之前推薦書籍給她的圖書委員。鈴木趕緊將自己的請求告訴對方。
「我有件事想拜托一下圖書委員。」
「麻煩死了。」
「求求你先聽我說!其實我有很想讀的書籍。詳情是這樣的──」
鈴木徑自對不清楚來龍去脈的圖書委員,說明她想閱讀k.k借閱過的書籍。
她的那股熱忱,彷佛無論如何都要跟戀人在一起似的。
「……你是跟縱狂啊?」
「找相信自己應該不是跟蹤狂。」
「我想任何人都會覺得你的行徑是跟蹤狂吧?」
「啊―、說得也是。可是,如果能讀到k.k看過的書,我願意承受這種罵名!」
「……我再確認一次喔,你不是想見到本人對吧?」
「我沒有這種奢望,我也不想成為真正的跟蹤狂啊。」
「唉……」
歎了一口氣的圖書委員無言地離開了。
鈴木正想追上去,對方要她在原地等候,她隻好乖乖照辦。沒過多久,那位圖書委員迴來了。
「我挑了其中一部分的清單,你千萬不可以告訴別人喔。」
「謝謝,這是當然的,鈴木佳奈絕對會遵守約定。」
收下清單,鈴木驚訝得目瞪口呆。
上麵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書名。
「……這隻是其中一部分?」
「全部打印出來不曉得要印多少張。要不是那家夥被圖書委員會列入黑名單,我也不會答應幫助你,沒有下次囉。」
感謝您的大恩大德,這個恩情來日必報。」
「免了,我純粹是一時興起罷了,也不期待你會報恩啦。」
那位圖書委員揮揮手離開了。
鈴木急忙拿著那張書單從書架上撓出好幾本書。前往櫃台完成借閱手續。
從明天開始到周未,鈴木不需要打工。
她決定六日兩天要盡情讀書。
◆
鈴木埋首閱讀。
有的故事描述主角打倒惡龍,維護了世界和平。
有的故事描述主角的戀人被奪,但最後還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有的故事描述主角召集夥伴,完成了不朽大業。
每讀完一本故事,鈴木的心情就越放鬆。嚴格來說,她不太喜歡杜撰的故事,但 k.k讀的每一本書都很有趣。
鈴木用六日兩天把借來的書都讀完了。沒有一本讓她失望。
她再次體會到k.k優秀的讀書品味。
「不過……」
這些隻是k.k讀過的其中一部分。
那個人還讀了許多其他的書。
鈴木很好奇,為什麽這個人會這慶喜歡讓書呢?
k.k讀的書籍幾乎沒有什慶一致性。
然而,鈴木仍然從k.k讀過的書上感覺到了某些意誌。
那個人是想藉由體驗主角的人生來改變自我?還是想藉由綜觀故事來獲得知識?
鈴木心中浮現各種猜想,但她不認為有哪項是正確的。
「到頭來,沒有實際對談根本無從得知嘛。」
話雖如此──。
好奇心也該適可而止了。
鈴木很清楚,繼續深究不是一件好事情。
畢竟她已經在倫窺別人的興趣了。
也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
鈴木已經透過閱讀,成功排解了內心的煩憂。
人興書本的邂逅蓬講求緣份的,她隻期望改天能再次接觸到k.k讀過的書籍。說不定k.k是想告訴她,隨心閱讀自己想看的書就行了。
鈴木將書奉進書包裏,為明天的生活做好準備。
放學後,鈴木的朋友又為了一些細故發生口角。
「我跟你脫。你這個人實在──」
「我剛才說的那句話不是這個意思啦──」
鈴木不懂,她們為什麽要吵架呢?
大家合還年輕,又不像故事中的主角一樣有什麽無法逃避的枷鎖,更沒有非爭執不可的命運。
鈴木深切體認到,這些人爭執的理由隻有互不相讓的虛榮心罷了。
再這麽吵下去,會給周圍的人帶來麻煩。
況旦鈴木也不想再陷入惡劣的心情,她決定采取行動。
──這還真不像我會做的事情。
鈴木自己也這麽認為。
「好了好了─、別生氣、別生氣。」
鈴木強行介入了雙方的爭執。
兩位常事人十分錯愕,鈴木的舉動似乎讓她們很意外。
「今天大家一起去卡拉 ok 歡唱一番,忘掉這些不榆快的小事情吧。」
鈴木轉栘焦點的方式很不自然,不過當事人以外的其他友人也察覺了鈴木的意圖。
周圍的女孩子紛紛附和,好像那兩個人從來沒有發生爭執一樣。
聽到大家這麽說,當事人也吵不下去了,隻好無奈地接受了這個提議。
鈴木的想法是,既然事發的原因沒什麽大不了,那就迫使她們產生白覺無法繼續針鋒相對即可。
這種做法雖然很強硬,效果卻非常顯著。
「哎呀哎呀!爭執結束了是嗎?」
「哇啊!嬉野學姊?」
嬉野和上一次一樣悄悄摸到鈴木背後。鈴木嚇得當場跳了起來。
「你在鬼叫什麽啊?我看起來很像魔王嗎?」
「不不,你一下子出現在我身後。會被嚇到是很止常的吧!」
「先不說這個,本來我今天也想拜托你幫忙代班,看來是沒希望了呢。」
「…………」
當下要答應嬉野的要求是件簡單的事情,而且還能擺脫友人的枷鎖。
可是──。
「不好意思!今天我有重要的事情。」
今天,鈴木想貫徹一下自我意誌。
「了解了,那我去找別人幫忙。祝你玩得愉快囉,再見。」
嬉野離開了教室。
目送嬉野離開後,鈴木靜靜地等待。
「那一起去唱卡拉 ok 吧。」
她在等待別人先開口。
鈴木不適合做意見領袖,至少她自己是這麽想的。
現在先讓別人帶頭就好。
她相信總有一天,一定會遇到願意肯定自己的人。
「好─!大家一起去唱歌吧,鈴木我會幫忙敲響板的。」
「鈴木你也要唱喔。」
「好─」
沒錯,按照自己的意誌行動就好。
這是鈴木間接從k.k身上領悟到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