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卜芥把伸出去的腳又收了迴去,悄悄地關上院門,沒發出一點兒動靜,獨自站在小院門口掏出一個肉包子吃起來,席千俞的嗓門兒是真的大,站在院門口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席千俞在周圍還是非常有名的,不僅因為他那大紅大紫的奇特裝束和一出門必“香飄十裏”,還因為他的孝心,幾十年如一日的照顧著年邁的母親,老婦人年輕時受過重傷,舊疾未愈,眼神不是很好,幾近瞎子的狀態,三天兩頭的要看病,席千俞一直陪伴左右,耐心十足,從來沒人見過他對他母親發過脾氣,始終溫和。


    不過席千俞的耐心也僅限於對他母親,他為人十分彪悍,嗓門大的出奇,有好些媒人給他說媒,無論男方家世、樣貌、資質多好,無一例外,都被他打了出去。


    耳邊聽著席千俞的大嗓門兒,如果他能把聲音放的稍微小那麽一點,還是很好聽的,清脆的女聲,沈卜芥吃完了一個包子,心裏琢磨著那兩人什麽時候出來,她好進去。


    “扶大夫,您別送啦,還沒吃早飯吧,咦,怎麽沒看到那位沈姑娘?”


    腳步離院門越來越近,沈卜芥急忙吞下包子,整理衣冠,做出剛準備進門的樣子。


    席千俞看到沈卜芥進來,高興道:“沈姑娘迴來啦,喲,買的吳家早店鋪裏的早點啊!他們家生意可紅火了咧,沈姑娘一大早就去排隊了吧!”


    沈卜芥隻能幹巴巴的扯出一抹笑容,她真有點不太能應對席千俞的連番熱情轟炸。


    席千俞扶著老婦人跨過院門,“娘,扶大夫她們吃早飯了,我們也去吃點兒吧,一早出來您早肯定就餓了吧,待會兒我去藥鋪照著扶大夫給的藥方拿藥,您先進店坐著吃啊!”


    沈卜芥見她們倆人影漸漸走遠,這才捂著胸口長舒一口氣,扶世見她迴來,笑著問道:“排隊的人可多?”


    沈卜芥點了點頭,把早點放到桌子上,招唿他快點來吃飯,坐在椅子上,忍不住嘟囔道:“席千俞,他明明就是個男子,怎麽做起人家女兒來了,真是奇了怪了,那嬸子莫不是老眼昏花到連自己女兒都認不出來了?”


    她蹙了蹙眉,看向扶世,“你說這也是,這世上還有這種爭著給人家做女兒,還一孝順就孝順了幾十年,是不是特奇怪?”


    “你剛才還叫席千俞——姑娘,難不成你眼睛也有問題,看不出那是個須眉男子嗎?叫姑娘不膈應嗎?!”


    沈卜芥這一連串連珠炮似的問話讓扶世頗為無奈,他手腳麻利地收拾著桌上的筆墨紙硯,等擺放整齊了,這才坐在飯桌旁,解釋道:“從他第一天帶著嬸子來看病時我就看出來他是位男子了,你也知道,我是醫者,在醫術上鑽研了幾十上百年,雖然他的偽裝做的極好,但男女的差異我一眼就看得出來……”


    扶世的眉眼雅致,氣質溫和淡然,說起話來不疾不徐,帶著溫文爾雅的從容。


    扶世又把好奇的目光投向她,“你是怎麽發現席千俞是男子而非女子的?”


    沈卜芥眨眨眼,歪著腦袋有點疑惑,“發現?這有什麽好發現的,一眼不就看出來了嗎?”


    扶世:“……”


    沈卜芥喝了一口粥,大大咧咧道:“我還覺得奇怪咧,這裏的人難道眼睛都是瞎的不成?席千俞明明是個男子,那些人還偏叫他姑娘,更誇張的是,那些媒婆居然給他說親,說親的對象居然是男的,不被打出去我才覺得奇怪呢!”


    “是腦子有問題還是眼睛有毛病?”


    扶世被嗆住了,咳咳兩聲,白皙的俊臉上染上幾分紅暈,他無奈道:“卜芥,我不知道你是有怎樣的神通能一眼看出那席千俞是男子,但我要告訴你的是,在普通人眼裏,席千俞他就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子,所以我才說他的偽裝做的很好。”


    沈卜芥愣了愣,有點沒反應過來,這種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是怎麽迴事?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漸漸迴過味兒來,這麽一來以前覺得莫名其妙,難以理解的事情就說得通了。


    隨即又疑惑道:“席千俞為什麽要男扮女裝還不讓別人發現?莫非是有什麽圖謀不成?”


    “還有那嬸子,難道自個兒的女兒也不認識?”


    扶世慢條斯理的吃完了早飯,眼瞅著沈卜芥陷入沉思,他嘴角微微揚起,“卜芥,你是不是不理解乃至於不喜歡席公子每日穿紅戴綠,身上香粉能熏得人退避三舍的行為?還有喊得十裏八街的人都聽得到的大嗓門兒?”


    沈卜芥目光有點躲閃,別扭地對著手指道:“也沒有不喜歡吧……就是很不能理解啊,顏色搭配的花裏胡哨,香粉撲的熏死人了,還有那大嗓門兒,用得著說話聲那麽大嗎,感覺近點耳膜都要被震碎了……”


    扶世輕歎了口氣,“我診斷過嬸子的身體狀況,她的聽覺和視覺都受到了很大程度的損傷,像你我現在這樣說話,嬸子是聽不到的,她的眼睛也隻對鮮亮的色彩有反應,像黑的、灰的稍遠些她就看不到了,越亮眼的顏色她看到的距離就越遠……”


    聞言沈卜芥就是一怔,呐呐道:“原來是這樣……”


    難怪他老是恨不得把天下所有鮮亮的顏色都穿在身上,是因為他想讓他娘即使在人潮湧動的街上,隻要迴頭,就能一眼看到自己的女兒。


    難怪他總是把各種味道的香粉堆在身上,是因為他想讓他娘即使隔著老遠也能聞到他身上的味道,知道自己的女兒就在不遠處,看著她,那種心安是任何東西都無法取代的。


    難怪他總是扯著嗓子說話,隻因為他想讓他娘即使耳目不再如當初那般靈敏,依舊能清晰的感受著這個世界鮮活的模樣。


    “可……席千俞是個男子啊?他又不是嬸子的女兒,為什麽要做這麽多?”


    扶世:“席千俞……是嬸子女兒的名字,而我們看到的“席千俞”是嬸子的女婿,叫陸遠深,也就是她女兒的丈夫……”


    沈卜芥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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