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無人煙的學校。白天被太陽烤得火熱的校舍,釋放出陣陣悶熱氣息。老師們應該都各自迴家了吧?所有窗戶都一片漆黑。不對,其中隻有一扇窗戶還亮著燈光。那裏是……實驗準備室。


    「……」


    我默默地加快了腳步。真希望能夠快點全速移動到看不見實驗準備室的位置去!


    實驗準備室的燈光還亮著,就表示待在裏麵的肯定是那個人。光是應付阿拉比亞塔就已經夠讓人頭痛了,我實在不想增加無謂的負擔。


    就在我們快要看不見實驗準備室的燈光時,耳邊傳來了咻的一聲破空聲。


    「咦?」


    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丸男的手就在我的雙眉之間。一根十字弓箭握在他的手裏。


    呃……若丸男不在這,現在那根弓箭就會插進我的眉心囉?——我根本沒時間思考這件事。


    咻!咻!


    破空聲從四麵八方傳來了!


    「唔!」


    將弓箭一一打落的丸男,伸手環過我的身體,抱起了我。


    「等到這次同步現象結束,你一定要給我減肥!」


    才剛聽到他嫌棄的話語,我的身體隨即騰空。丸男將我整個人抱起來,跳上了附近的樹枝。


    「這攻擊——是阿拉比亞塔嗎?」


    丸男的聲音聽起來相當緊迫盯人。


    「嗯……我想應該不是喔。」


    我的腦海中浮現出那個人比著勝利手勢的模樣。彷佛證明了我沒想錯似地——


    『警告!警告!在此警告入侵者,請盡速離開!請盡速離開!』


    從某個擴音器裏傳來了機械的合成警告聲。


    「在警告之前不該發射武器吧!」


    嗯,我也這麽想。不過這種亂來的做法才適合那個人啊。


    我拿出手機,撥打她當時邊說「要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一天二十四小時隨時都可以打來」邊告訴我的電話號碼。


    ……沒人接。正確來說應該是有幹擾電波,所以根本打不通。


    我高舉雙手,直接大喊起來。


    「神田川永遠學姐,我是真野萌奈美!丸男也跟我在一起,請停止攻擊吧!」


    結果擴音器裏發出了極度失望的聲音。


    『什麽啊,原來是你們嗎……原本以為難得能和入侵者好好玩一下的,真讓人失望——你們半夜跑來學校做什麽?想約會的話就滾到別的地方去。』


    「呃,那個……」


    我還在猶豫應該怎麽說明的時候,擴音器裏流瀉出了失去耐性的聲音。


    『哎,算了。現在馬上過來。我等你們。』


    丸男望著我說:「神田川永遠……是那家夥?」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


    「是嗎?我不想和那家夥扯上關係。先走一步了。」


    丸男準備從樹枝上往下跳,我用雙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製服。


    「不行啦,丸男!要是不理會永遠學姐的指名,你以為有辦法活著離開學校嗎?」


    「……」


    丸男猶豫了好一陣子,最後深深歎出一口氣。


    神田川永遠——三年級的科學社社長。別名「瘋狂科學家永遠」。


    入學後短短兩個月便成為科學社社長的才女。總是頂著據傳出生以來就不曾剪過的黑發以及一身白衣,在校內四處遊蕩。她認為沒有必要出席上課,多數時候都是躺在實驗準備室的沙發上陷入沉思。校內的老師們都默許這件事發生,所以應該可以稍微窺見她的人品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犯永遠不會有事」……)。


    她感興趣的隻有「有趣的事」。如果沒有引起她的興趣,就算身旁發生了殺人事件,她也有辦法徹底漠視。像之前同步現象發生時,永遠學姐就對於差點死掉的我一點興趣也沒有。


    另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在我所知的範圍當中,永遠學姐是最了解同步現象為何物的人。她甚至曾經企圖利用同步現象來終結這個世界。


    世界一旦終結,自己也會跟著沒命,所以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蠢事——多數人可能會這麽想。不過啊,一般常識可是沒辦法套用在永遠學姐身上的喔。


    要是按下核彈的發射開關會怎麽樣呢?


    一般人絕對不會按,然而她的想法則是「我們就來實驗看看按下開關之後會變成什麽樣子吧」。


    我們現在被這位神田川永遠學姐點名了。「無視」這個選項隻會直接通往bad end。


    實驗準備室的大門並沒有上鎖。輕輕敲門之後,裏麵傳出了永遠學姐「進來」的聲音。


    「打擾了~」


    門一打開,馬上看見永遠學姐橫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坐下吧。」


    沙發前方放著一台和藍光播放器接在一起的舊型映像管電視。電視畫麵上出現一個星星形狀的大型布偶裝,中央畫上了一顆巨大的眼球,設計得相當詭異。


    永遠學姐伸出手指,按下遙控器的停止鈕。


    「你們知道最近的深夜電影正在播放外星人入侵的電影特輯嗎?」


    「知道。」


    順帶一提,我每天晚上都有錄起來。


    「看了那些電影,就讓人覺得日常生活實在無聊到極點……我最近一直在觀察天空,猜想會不會有大型編隊的飛碟飛來地球。」


    ……這種心情我其實可以理解。


    不過一旦出自永遠學姐之口,就好像真的會有大型編隊飛碟來地球,感覺很恐怖。


    「就在我打算開心觀賞錄好的電影時,出現了入侵者。會在這種時間點跑來學校,想必一定發生了相當嚴重的事情吧。到底是什麽事情呢?——我希望你們的理由會比深夜電影更有趣。」


    永遠學姐的眼睛正在閃閃發光。簡直像是少女漫畫裏出現的女主角一樣。


    她用閃閃發亮的眼睛瞪著我,我決定從頭開始老實交待。


    永遠學姐半開半閉的眼睛綻放出生氣盎然的光采。


    「真有意思。同步現象又開始了嗎?」


    永遠學姐低聲說道。


    要是有人問我「獵物就在眼前的蛇會露出什麽表情?」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指向現在的她。


    永遠學姐朝著丸男微微一笑說:


    「話說迴來,我一直以為你已經夠強了,結果對方比你還要更勝一籌是嗎?」


    「哼。」


    丸男撇過頭去。


    之後我又繼續說了外星人打電話到家庭餐廳來的事,也說了外星人的目的是侵略,接下來就要使出他的第一招——


    「欸,丸男。是這樣沒錯吧?」


    我向丸男確認。他仍然看著旁邊,隻張開了嘴巴,然後他口中流瀉出阿拉比亞塔的聲音:


    「啊——啊——測試,測試!amenboakainaaiueoaeiueoaokakkekikukekokako——」


    接著又變成我的聲音。丸男運用著我、他自己,還有阿拉比亞塔的聲音,重現了當時在家庭餐廳裏的對話。隻要有這家夥在,要做一出廣播劇一定很簡單(而且薪水也隻需要一人份)。


    「這家夥還真能幹呢。」


    完整聽完重現出來的對話之後,永遠學姐拍了拍手,然後雙手環胸。


    「在四十八小時之內侵略地球,阿拉比亞塔是這麽說的吧?」


    丸男拿出手機,上麵的倒數計時器已經變成了「46:24:33」。


    「是嗎……隻到後天晚上而已。」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她看起來很高興。


    「我才覺得最近無


    聊到不行,正打算做個反質子炸彈實驗來玩玩呢。就先延後這計劃吧。」


    她輕描淡寫地說出了其實很恐怖的話,站起身來。


    然後伸手指著我們,發表宣言:


    「那麽,我宣布現在在此成立地球防衛軍!讓我們三人合力保護地球不受外星人入侵!」


    地球防衛軍!記得丸男說真正要成立地球防衛軍,可能需要等上幾十年的時間。不過如果是用個人名義成立說不定可行?隻是發起人是永遠學姐,就有點……


    我很清楚。對永遠學姐來說,保護地球之類的都不算什麽要事,最重要的就隻有能取悅她到什麽程度而已。


    「就由身為發起人的我擔任地球防衛軍的最高司令官吧。同時兼任參謀總長和各種武器的開發主任——有異議嗎?」


    永遠學姐看起來就像是拿到新玩具的小孩。就算有異議,現在這個狀況下也說不出門啊。


    「我們的階級是?」


    丸男發問了。我本來以為他會打從心底把地球防衛軍這件事當成笑話看待,所以有點意外。果然男生就是這樣吧?


    「你們倆的工作,主要是收集情報、調查與戰鬥。嗯,就任命你們為雜務a和雜務b吧。」


    永遠學姐說到雜務a時指了指丸男,雜務b則是指了指我。如果要做名片上麵應該會寫著「地球防衛軍 雜務b 真野萌奈美」吧?……完全開心不起來。


    「我現在要開始思考阿拉比亞塔的『第一招』到底是什麽。在我發出下個指令之前,你們兩個雜務可以自由行動。解散!」


    說完,永遠學姐再次軟趴趴地躺在沙發上。


    我戰戰兢兢地發問:「永遠學姐不迴家嗎?」


    「我家沒有電視。所以『侵略者降臨!hey、hey、hey!』的播放期間,我都會住在這裏。學校也已經許可了。我隻不過跟校方說我會幫忙做一點小小的防盜係統,他們就很開心地答應了。這裏感覺還挺舒適的。」


    「一點小小的防盜係統」應該就是剛剛攻擊我們的弓箭吧……


    「如果要和外星人作戰,需要一些像樣的武器。要開發這些東西,住在學校也比較方便。」


    永遠學姐看向丸男說:


    「你就好好期待吧,雜務a。」


    擁有「瘋狂科學家永遠」這個外號的永遠學姐,一想到她可能會做出什麽樣的武器就讓我覺得害怕,趕緊停止思考。


    離開實驗準備室的我,感到有些坐立不安。


    「怎麽了,想去廁所嗎?——忍太久對身體不好喔,快去快迴吧。」


    丸男發出了無奈的聲音。


    「不要講這麽沒神經的話好嗎!」


    「不然你為什麽這麽坐立難安?」


    「當然是因為晚餐時間已經過了呀!」


    「……這難道就是比較有神經的話嗎?」


    哼!


    我當然不會期待丸男這種人了解少女的纖細之處。我才正想著這種時候果然還是比較想跟女性友人聊天時,傳來了收到簡訊的聲音。


    琉菜在最佳時機傳了簡訊過來!


    『飯團便當的內餡,除了酸梅、鮭魚和紅燒蛤肉之外,還想吃什麽?』


    為了大食量的我而多準備一份便當的琉菜。真想跟她結婚。


    我像是用光了思考時間,每一步都必須在一分內下好棋子的將棋選手,開始高速運轉腦袋。


    鮪魚美乃滋、昆布、烤鱈魚子、柴魚片——各種食材在我腦中盤旋。但我沒有時間猶豫了。 而且我也不能選擇難處理的食材,增添琉菜的麻煩。想到這,現在我能選的就是「柴魚片」!


    『每次都麻煩你了~——我決定要吃柴魚片!m 9 っ`Д′)敬禮!!』打完後我按下發送鍵。


    「……負責喂飽你的人還真是辛苦啊。」


    偷看我簡訊內容的丸男這麽說道。


    「就是因為你會偷看女生的簡訊,才會被人說沒神經啦!」


    我狠狠損了一下丸男之後,突然想到一件事。


    「欸……你要不要跟琉菜說一下你已經轉學迴來的事?」


    「為什麽?」


    「因為她是那種喜歡上你這隻山猴子,擁有極度罕見價值的女生啊。比起明天早上突然得知消息,不如先讓她知道不是比較好嗎?」


    「……知道了。我會先發簡訊過去的。」


    丸男開始操作手機打簡訊。哎呀?他手機的通訊錄裏,不是隻有丸美小妹的號碼嗎?


    「你知道琉菜的簡訊帳號?」


    聽到我的問題,丸男盯著手機畫麵迴答道:


    「我迴山裏的時候,就把在武藏虹北高中認識的人的資料全部刪掉了。不過存在腦裏的記憶卻沒那麽容易刪除啊。」


    記得丸男好像有說過,普通的高中生活相當有意思吧?


    「你記得所有的手機號碼和賬號嗎?」


    「我接受過記憶能力的訓練,可以把寫在紙上的資料當成圖片一樣加以記憶。」


    「你也記得我的資料嗎?」


    「我唯一有辦法迅速忘掉的就隻有那個。」


    怎麽會有這麽討人厭的家夥!


    丸男打完了簡訊,將手機收迴口袋裏。


    「簡訊裏講了些什麽?」


    「不要問這麽沒神經的問題好嗎?」


    丸男用我的聲音迴答。


    這家夥真的討人厭到極點了。不過我很想知道簡訊內容,隻好擺出低姿態。


    「有什麽關係,就告訴我嘛。我絕對不會笑你的!」


    「為什麽會是以笑為前提啊!」


    他吼了一聲之後,悄聲說了出來:


    「『前陣子真是抱歉。我又轉學迴來了,可以的話希望能繼續當朋友。』——就這樣。」


    喔……真可惜,找不到可以嘲笑的部分。


    我用力伸了一個懶腰,說道:


    「如果她會迴信就好了。」


    「閉嘴啦!」


    「你可以不用不好意思呀。而且這麽一來,通訊錄的紀錄也會變成兩筆——」


    「……」


    丸男再次操作起手機,把琉菜的資料刪除。明明不刪也不會怎麽樣,就是愛麵子——果然男生就是這樣吧?


    「先走啦。」


    我舉起手,打算若無其事地離開時——


    「你想去哪裏?不是說好要去調查舊校舍嗎?」


    丸男抓住了我的後領。我覺得自己就像是差點就能偷到魚的貓。


    「讓我走啦!我的晚餐現在正在生死存亡的關頭啊!」


    我的腦中不斷反覆播放著弟弟智希把我的份也一起吃掉的畫麵。


    「你可是不確定因素!這樣擅自行動,是想害人類滅絕嗎!」


    ……現在的我,比起拯救人類,更想拯救我的晚餐啊。


    丸男拖著我走向舊校舍。


    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喔,是丸美送來的簡訊!」


    剛剛對我發出的聲音還如此不愉快,現在卻立刻變得甜膩輕柔,像是快融化一樣。


    丸男看著手機畫麵,有點訝異似地歪過了頭。


    「裏麵寫了什麽?」


    聽到我的問題——


    「『哥哥,你沒事吧?剛剛發生了無法預測的事情,我看不見未來。請小心一點。』……我不懂這是什麽意思?」


    他用可愛的女生聲音迴答。


    我無法信任丸男所說的話,探頭看了看畫麵。


    『笨蛋哥哥,你做了什麽!不確定要素開始行動,未來已經朝著不好的方向進行了!給我有自覺一點


    !』


    ……是嗎?原來丸男眼中,這樣的文章會變成「哥哥請小心」嗎?哼,真是可悲的家夥。


    簡訊最後貼了新聞網站的網址,點開後是英文的新聞報導。老實說我和英文的感情不太好。


    丸男用嚴肅的表情閱讀報導,難道這家夥跟英文的感情不錯嗎?


    「我說啊……上麵寫什麽?」


    「你真的有好好上課嗎?這麽簡單的英文也看不懂?」


    丸男發出了「真是受不了」的聲音。


    「不準把我當笨蛋!隻是……我還沒吃晚餐啊。養分不足使眼睛有點幹澀看不清楚啦。」


    「哼。」


    丸男對我這番話嗤之以鼻,然後開始說明:


    「這是有關新興國際恐怖組織『jyajya』的新聞。內容是說雖然恐怖組織都各自有其主張,但是jyajya的主張卻相當難以理解。」


    「難以理解……是什麽樣的主張?」


    「防衛地球。」


    「……」


    「簡單來說,他們認為現在各個國家都不願尊重其他國家,隻追求本國的利益。在這種狀況下,要是有外星人進攻地球,人類肯定會滅亡。所以jyajya要消弭世界上所有的國界,以備將來與外星人作戰——大概就這樣吧。」


    我一邊聽一邊忍不住用力點頭。對我來說,jyajya的主張真的非常容易理解。


    「那不是正確的嗎?」


    「如果他們談論的地點是幼稚園的沙坑的話,就算是正確的吧。不過從現在的世界情勢來看,突然提出要消弭國界,藉此麵對和外星人之間的戰爭,怎麽可能會有人接受呢。」


    原來是這樣嗎?世界真是恐怖啊!


    「那麽jyajya就被這個世界忽略了嗎?」


    「現在已經發展成無法忽略的狀況了。」


    丸男讓我看了新聞網站上的照片。那是一大片像是工廠的建築物,裏頭正竄出了驚人的火焰與濃煙。類似的照片還有好幾張。


    「沒有任何警告或前兆。世界上數個國家的軍武工廠就這樣遭受攻擊。就連表麵上做出『我們根本不做武器』假象的工廠也都確實受到襲擊。事後隻留下了『讓和平降臨此地』的訊息。」


    「感覺就像是為了地球和平而與怪獸作戰,最後卻破壞整座城市的巨大英雄角色一樣呢。」


    「就毫無脈絡可循這一點來說,他們大概是所有國際恐怖組織當中數一數二的吧。要是有個萬一,jyajya可能會害這個世界終結。」


    「世界終結」這個詞,讓我的心猛力跳了一下。


    「現在的問題就是,為什麽丸美會傳簡訊告訴我們jyajya這個恐怖組織的消息……」


    丸男環起了雙手。我也開始沉思。


    幾乎在同一時間,我們腦中同時浮現出令人非常厭惡的想法。


    「我說啊……先問個無關的問題。那個jyajya應該跟地球防衛軍沒有任何關聯吧?」


    「那當然。我們隻是住在日本的區區高中生,並不存在政治方麵的主張,或是放眼世界的野心——這是最大的特徵。另一方麵,jyajya是國際恐怖組織,隻要是在信念的旗幟之下,不管是客觀來看錯得多離譜的事,那群人都能為此賭上性命。和我們當然不可能有任何關係。」


    「就一般常識來看,這麽說也是呢。可是——」


    不管是發問的我還是迴答的丸男,兩人的聲音都微微發抖。


    「要是這時發生了同步現象的話……」


    「我們地球防衛軍和jyajya就會變成名符其實的一心同體了。」


    ……果然如此。


    再怎麽說,地球防衛軍的成員包含了瘋狂科學家永遠學姐還有忍者丸男,光就危險程度來說,應該足以和恐怖組織匹敵。


    「你……你剛剛肯定把自己置身事外,然後想一些很失禮的事情對吧?」


    丸男對我瞪大了他淚眼汪汪的雙眼。


    「別忘了地球防衛軍裏還有一個恐怖的冒失鬼啊!」


    「哼!你已經迴去山裏了所以有所不知,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冒失鬼,而是被人稱為『miss武藏虹北』啊!」


    才剛說完,丸男就露出一副憐憫的眼神望著我……真奇怪?我還以為他肯定會說出一些把我當成白癡看待的話。


    「雖然有很多不想承認的地方,但還是麵對現實吧。要是我們真的和jyajya出現同步,那麽會出現什麽樣的影響?」


    「隻要我們行動,jyajya也跟著行動……?」


    丸男點頭,然後開口說道:


    「換句話說,要是一個不小心,我們原本想保護人類的行動可能會害人類滅絕。」


    我想起小時候聽過一個刺蝟的故事。它想和別人當朋友而靠近,自己的針卻刺傷了對方。 明明想要保護人類,但是一不小心卻會害人類滅絕——沒錯,我們就像刺蝟。


    嗚嗚……眼淚快要掉下來了。


    se06.5 oomic即將拯救世界?


    我的名字是mic。不是米克,是mic。


    本名?根本不需要那種東西。隻要有「mic」這個美麗的名字就夠了。


    我隸屬於國際刑警組織機構的恐怖行動搜查課。因為我的特殊能力獲得肯定,最近才剛被錄取任職。所謂特殊能力——就是從小灌輸在腦中的暗殺技巧以及覺悟。在暗殺臣這個暗殺集團當中被撫養長大的我,對於殺人這件事情沒有任何猶豫。


    像我這樣的人,當然不可能為一般社會大眾所接納。肉食性動物就是要關在籠子裏才行。嗯,這個道理我懂。可是……對於美貌如我的人類,這個道理是無法套用在我身上的。


    希望能活躍在照得到光芒的表麵世界的我,對於舍棄暗殺臣這件事情可是一點也不留戀。他們稱唿我為「背叛者」,但這個稱唿並無損於我的美貌。


    比較麻煩的問題在於暗殺臣派出的追兵。他們喊著「背叛者必須以死謝罪」這種落伍的口號,為了殺死我而拚了老命。


    因為實在太煩人了,我逃到了國外。就在這個時候,國際刑警組織機構挖角了我。


    好處在於暗殺臣再也無法對我出手,不過壞處在於暗殺變成了我的工作。感覺上我像是變成了手持殺人許可證的秘密情報員。


    不過我還沒有放棄我的夢想。總有一天,我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看見我!


    能歌善舞的國際刑警組織機構搜查官——我要的就是這個!


    抵達了溫哥華國際機場的我伸一個懶腰,伸展一下因長途飛行而僵硬不已的身體。從玻璃天花板灑下來的晨曦實在耀眼。由於沒有托運行李,我直接朝著計程車招唿站走去。這時一位站在柱子後方的女性出聲叫住我。


    「歡迎迴來。休假過得愉快嗎?」


    她的名字是茵達莉,俄羅斯人。


    在大廳燈光的照耀之下,她的金色長發璀璨生光。發絲帶著一點波浪,看起來就像是蒲公英的絨毛一樣。膚色是白色。那不是普通的白色,而是讓人感受不到半點溫暖,彷佛能夠反彈所有熱度或光源的白色。年紀大概年長我五歲,但是由於她的身高不滿一百五十公分,所以看起來似乎比我還小。身上穿著俐落挺拔的褲裝套裝,但一點也不適合。總有一天我會送一件荷葉邊圍裙洋裝給她。


    而她就是我的上司。


    我走近她之後,立刻行了一個日本式的九十度鞠躬禮。


    「謝謝。您是特地前來迎接我的嗎?」


    「我最討厭你這種像納魯西斯一樣的自戀狂,所以當然不可能過來迎接你啊。隻是因為得


    到了重要情報,必須盡快進行討論,所以我才來的。」


    茵達莉露出極為友善的笑容說出這番話。


    「馬上就要開始工作了嗎?」


    我覺得自己的身體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之後的事,就在車子裏麵說吧。」


    茵達莉把汽車鑰匙丟了過來。


    一台停在停車場裏的黑色富豪(volvo)。我幫茵達莉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


    發動引擎,立刻能感受到離開停車場時的優秀加速感與穩定感。其他行駛在周圍的高排氣量車種,看起來就像是性能不佳的鐵塊。


    「密告指出,有人會在派拉劇院散布毒氣。目標是最後一天舉行的特別公演。」


    毫無任何前言,茵達莉劈頭就進入主題。


    「這是可以信任的情報嗎?」


    「那種事情不是我們該擔心的。讓國際藝術節平安落幕——這才是我們的工作。為此,我們必須應付任何突發狀況。」


    語氣雖然溫和,但是內容卻非常嚴肅。


    「我的工作是負責暗殺犯人嗎?」


    「是的。必須在最短時間內殺死恐怖分子,而且不能讓周圍的人發現他遇害。國際藝術節是和平的節慶——這個形象是絕對不可侵犯的。為了保護這個形象,所以才會把你跟我叫來。」


    彷佛藍色火焰一般的瞳孔直視著我。


    她是俄國貴族的後裔,但並不是普通的貴族。她的家族為了守護王室,背地裏做盡了所有肮髒工作。這些肮髒工作之中也包含了暗殺。即使王室已經消失在大時代的洪流當中,唯獨暗殺術沒有消失,依然存續至今。


    「從現在開始,距離派拉劇院的公演結束還有大約四十個小時,這段期間內連一秒都不能鬆懈——懂了嗎?」


    「嗯,請放心交給我吧。隻要我負責擔任警備工作,我就絕對不會容許任何恐怖行動發生。所有的邪惡勢力都會臣服在我的腳下!」


    「……」


    經過了一段沉默無語的時間,茵達莉的肌膚似乎又顯得更蒼白了。


    最後,她伸出一根細長的手指。


    「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可以嗎?」


    「什麽事呢?實現女性的願望就是我的使命。不管什麽事情都沒問題,請告訴我吧!」


    「那麽我就說了——」


    下一秒鍾,她的藍色眼睛閃過一道血紅的光芒。


    「你的對話裏用了太多『我』。我聽得很煩躁,已經到隨時可能忍不住宰掉你的程度了。」


    一股淩厲的殺氣將我團團包圍,我完全無法動彈。隻要稍微移動身體,就會沒命——我的本能如此告訴我。


    「你應該也希望活久一點吧?」


    「……」


    我默默地點點頭。


    為了國際藝術節而興建的亞爾公園,是以五座劇院和四座美術館為中心,公開展覽、表演世界各國藝術活動的地方。其中最受人注目的節目,就是最後一天在派拉劇院演出的「we are not alone」。


    我一將黑色富豪停在派拉劇場的停車場,立刻走出車外,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


    「把你的五感繃緊一點!一旦發現計時裝置的滴答聲或是氣體的異味,就要馬上告訴我。」


    茵達莉走在我的前方這麽說。


    「那個……在我知道的範圍之下當然會報告……不過我的耳朵和鼻子都和普通人一樣喔。」


    才剛說完,茵達莉立刻停住不動,倏地迴頭看向我。


    「書上明明寫忍者的跳躍高度為九尺,聽覺為十四倍,嗅覺味覺為三倍……?」


    她一臉認真地這麽說。


    我搖了搖頭說:


    「我隻是普通的暗殺者,不是忍者。」


    「咦~!」


    茵達莉的臉皺成一團。就像是糖果被人搶走的小孩子一樣。


    「我本來以為難得收了一個忍者當部下耶——!欸,你認識的人當中有忍者嗎?」


    「是有很類似的人啦……」


    一說到忍者,我就想起了丸井丸男。如果是那家夥,說是忍者應該也不會相差到哪裏去吧?下次見麵時再問問看他想不想和我一起在國際刑警組織機構工作吧。


    我跟在茵達莉身後,走進劇院。劇院裏就像是空襲過後一樣亂七八糟,每個人都忙碌不堪。由於正式公演就在明天,因此所有劇組人員都在東奔西跑。如同慘叫一般的怒罵聲不時出現,訴說著目前的狀況到底有多麽緊急。


    「如果有恐怖分子混在這裏,還真是讓人無法分辨呢。」


    亞爾公園的入口處設有兩道安全檢查。但若是想要散布毒氣的人,肯定能夠輕而易舉地通過那種安全檢查吧。


    這時,一道紅色的勁風吹襲而來,緊緊擁住了茵達莉的肩頭。


    「啊啊,太完美了!你的笑容果然是最棒的!」


    這道紅色的勁風,是一名穿著紅色西裝的五十多歲男子。體型像個氣球一樣,但是行動速度卻難以置信地快。


    「這個大叔是誰啊?」


    我悄聲詢問茵達莉。


    「他是擔任舞台劇導演和編劇的喬治·穆恩。美國人。他好像很中意我,一直死纏著要我登台演出。」


    一直在茵達莉身上毛手毛腳的喬治·穆恩注意到我的存在,伸出了右手。


    「啊啊,請多指教。」


    我和他握了手。然而握手的這段期間,他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欸,茵達莉。你也差不多該給我一個好消息了吧?你知道我的手機號碼不是嗎?隨時都可以打來啊。不不不,就算和舞台事宜無關也沒關係,我更歡迎私人電話喔。」


    這段期間,我和茵達莉都不斷釋放著殺氣,但是喬治·穆恩卻毫無畏懼。這就是不同世界的隔閡嗎……


    我感到緊張起來。


    「不好,我忘了剛剛燈光導演找我過去。再見啦,我的小甜心!」


    喬治·穆恩像陣風一般離去。


    「真是個熱鬧的人啊。」


    我的感想讓茵達莉苦笑起來。


    「他其實不是壞人……隻是有點不太普通而已。」


    「他知道你是國際刑警組織的——那個,專門負責暗殺的搜查官嗎?」


    「我也不曉得……不過他就算知道了,大概也覺得不痛不癢吧?」


    嗯,我也這麽覺得。在我和茵達莉的殺氣之下還能保持平靜的人,絕不是普通人。


    「那個人負責編劇對吧?這出聚集了世界各國演員的戲劇,劇本要怎麽寫啊?每個人的語言都不一樣,不是嗎?」


    「戲裏沒有台詞。隻有用英文寫出動作指示,然後讓各國翻譯轉達給演員知道。」


    茵達莉說明完畢後,突然傳來了一陣清脆嘹亮的聲音:


    「我覺得很幸福喔。因為我可以站上世界知名的喬治·穆恩所執導的舞台。」


    那是一位身材高躭的女性。在如同火焰般的紅發下方,她的眼神就像是惡作劇的孩子一樣閃閃發亮。


    周圍明明就是公演在即的混亂場麵,卻隻有她的四周飄蕩著平穩的氛圍。簡直像是張著一層保護罩一樣。


    我知道她是誰,我經常在電影院的大螢幕上看到她。她就是得過數次大型演藝獎項,法國知名女星索蕾依·莫雷尚(soleil mord)。


    「我好羨慕你呢,菌達莉。因為你和我不一樣,那個喬治·穆恩可是直接邀請你登上舞台呢。和我這種必須再三接受試鏡,好不容易才獲得認同的人完全不同呀。」


    嘴裏雖然說著好羨慕,但是索蕾依卻擺出一副瞧不起茵達莉的樣子。


    茵達莉什麽也沒說,隻是默默地望著索蕾依。


    由於剛剛才被說過,所以我很清楚。茵達莉最討厭的就是像索蕾依這樣,說話時大量使用「我」這個字的人。


    「索蕾依,先就此打住吧。我們到那邊去。」


    索蕾依的背後突然傳出聲音,讓我嚇了一跳。


    仔細一看,才發現有另一名女性,像是躲在索蕾依身後一般站在那裏。一頭黑發,還有顯眼的雀斑,是個很難稱得上是美人的人。


    「真是的,綠笯就是這麽囉嗦,從小時候開始就這樣,真是一點也沒變。」


    索蕾依仰望著天花板用力歎氣,她耳朵下方的弦月型耳環反射出一道光芒。


    被稱為綠笯(lune)的女性低下頭,口中念念有詞。然後她硬是擠出了笑容,對茵達莉開口說道:


    「真不好意思,打擾你們工作了。」


    「別在意。」


    茵達莉也相當客氣地迴應。


    一旁的索蕾依則是完全無視於她們的交談,逕自離開了。原本忙碌的劇組人員紛紛讓出一條路來,看起來簡直像是摩西分紅海一樣。綠笯忙追了上去。


    「你對索蕾依的印象如何?」


    等到兩人消失在視線範圍後,茵達莉這麽問我。


    「世界知名的一流演員果然名不虛傳,擁有絲毫不遜於我的華美風貌。」


    聽到我的迴答,茵達莉的表情立刻變得像是被迫吞下了苦艾一樣難看。


    「你周遭的人是不是都叫你『納魯造』啊?」


    「啊?」


    「你的名字是權田原大造吧?『像納魯西斯一樣自戀的大造』,簡稱『納魯造』。呐,絕對有人這麽叫你吧?」


    茵達莉的雙手拍在一起,十分開心似地這麽說。


    讓這麽可愛的上司失望並非我的本意,但是我還是搖了搖頭。


    「我的名字是mic。從來沒有人用納魯造這種奇怪的名字稱唿我。」


    「是嗎……」


    「如果是我的話,就一定會叫你『納魯造』。」


    我看著茵達莉不死心地反覆糾纏,然後發問:


    「話說迴來,我有一點無法理解。剛剛你明明受到如此無禮的對待,可是為什麽沒有對索蕾依發出殺氣呢?」


    「因為我不喜歡也不討厭索蕾依啊。她隻是個可憐人罷了,不值得我對她發出殺氣——就算拜托我,我也不會殺她。」


    「……」


    「但是說到討厭的話,我反而比較討厭綠笯。」


    這迴答讓人相當意外。我以為她不會討厭綠笯這種講究禮數的人。


    「她到底是誰?」


    「她是索蕾依的經紀人。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也同時開始演藝活動。不過索蕾依在十三歲時便因電影而出道;另一方麵綠笯則是因為家庭因素而放棄演戲,現在變成索蕾依的經紀人。」


    「……」


    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所以沉默不語。


    茵達莉像是在確認某些事情似地頻頻點頭。


    「嗯,我確實討厭綠笯。」


    「為什麽呢?」


    「你沒有發現嗎?她一直對索蕾依釋出殺意——」


    「是這樣嗎?」


    「那和我們的殺氣不同,是一股混濁不堪的殺意。她一直隱藏著自己的殺意,陪伴在索蕾依身旁。我實在無法理解她的想法。要是真的想殺,直接動手就好啦。」


    茵達莉心平氣和地說出這番話。原來是這麽一迴事嗎?


    「我個人倒是不會去選擇想殺或是不想殺的人呢。隻要給我命令,任何人我都會殺。」


    話才說完,茵達莉馬上轉身麵向我,發出淩厲的殺氣。


    「根本沒有人問你呀。」


    茵達莉笑著這麽說,我隻能默默點頭。


    之後,我們兩人兵分二路,調查劇場內外。


    盆栽底部、座位下方、垃圾桶裏麵、飲料自動販賣機——我讓自己的五感完全向外探索,搜尋是否有可疑的物品,但是什麽也沒找到。


    不對,我有找到一個可疑人物。


    一個男人蹲坐在劇場大廳。他並非坐在沙發上,而是直接坐在地上。一塊看似麻製的淺黃色布料從頭頂直披下來,腳上沒穿鞋。另外他還像是用手腳同時抱住一般,拿著一根長長的木杖。


    我一走近,一道銳利的目光立刻從麻布下方直射而來。他隻露出右眼,左眼由黑色的眼罩覆蓋住。年紀應該已經不小了,但卻有著完全感受不出年事已高的強大魄力。


    「您身體不舒服嗎?」


    聽到我的問題,對方默默地搖頭。


    「不好意思,請問您在這裏做什麽呢?距離正式開幕還有一天以上的時間,能不能麻煩您先 離開劇場呢?」


    等他一踏出劇場,我就會立刻扣留他,調查他的身分。當我正如此盤算時——


    「這個人沒關係的。」


    不知何時來到我身後的茵達莉出聲說道。


    「這個人是誰?」


    無視於我的問題,茵達莉朝那個男人打了聲招唿。我聽不出是哪一國語言,那是感覺就像飄揚在風中的弦樂器一般的悅耳音色。


    聽完茵達莉的話,那個男人笑了。他緩緩地站了起來,矗立在我的麵前。個子相當高。在麻布之下的身軀,就像枯木一般纖瘦。


    男人伸出了他瘦骨嶙峋的手,碰觸我的臉頰。他對我說了一兩句話,但是我無法了解話中的意思。雖然可以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他並沒有生氣……


    最後他輕拍了我的臉頰一下,隨後搖搖晃晃地離去。


    「那個人叫做伊修,是c國愛國同盟的最高負責人。」


    「……」


    「他的左眼之所以失明,是因為兒童時期沒有開口唱國歌,被老師毆打所致。」


    「因為這個經驗,所以才讓他變成了愛國者?」


    對於我的問題,茵達莉輕輕搖頭。


    「伊修從小就是個真正的愛國者了。他不願開口唱國歌,是因為他擁有『國歌並不是如此低俗之物,需要強迫他人演唱』的信念。」


    原來如此……


    「多虧有他,c國至今避開了多次戰爭。一旦和其他國家起了衝突,c國國民最仰賴的人就是伊修。他曾經為了和對方進行談話,獨自一人潛入敵對國。」


    「隻為了談話……」


    在那麽危險的狀況下潛入,難道不會被殺嗎?


    彷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一般,茵達莉再次搖了搖頭說:


    「伊修擁有強大的愛國心,同時他認為對方也會擁有同等程度的愛國心。他尊重對方的愛國心,要是對他下手,就等於是否定了雙方的愛國心,所以他是不會被殺害的。」


    ……雖然聽不太懂,但應該就是這麽迴事吧。


    茵達莉輕拍了我的肩膀一下。


    「明天的公演,各個國家都會有重要人士到場。其中也有像伊修那樣的人。要是那些人當中任何一個人有什麽閃失,世界和平的平衡就會崩潰瓦解。」


    「……」


    「而這代表的意義就是——世界的終結。」


    我感受到一個沉重的包袱,重重壓上了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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