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洋上吹來的風,稍稍吹散了一些酷熱的空氣。


    這是一座規模非常龐大的城市,不過,同樣也是係密特曾經看到過的,最為淩亂的地方。


    這裏的道路,就像是盤根錯節的樹根。


    可以看得出來,原本城裏確實有幾條主斡道,但是此刻那些主幹道,有的已修造了建築物,有的則被雜亂的貨物所堆滿。


    這座聞名遐邇、被稱為丹摩爾南方最繁華的港口的城市,確實擁有得天獨厚的地理上的優勢,這座城原本的位置,顯然是坐落於一惆凸出的半島之上,不過此刻那裏已成為了碼頭區。


    這座凸出的半島兩邊,是兩個巨大的港灣,遠遠望去,那兩道月牙形的港灣裹麵,到處能夠看到延伸出來的船塢。


    在遠處左側港灣的盡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排全新的碼頭區,正在建造之中。


    城裹的碼頭區,並不僅僅隻有那突出的半島,圍攏海灣的所有地方全都是碼頭區的範圍。


    事實上,在那位法恩納利侯爵的眼中,這座巨大的城市本身,就是一個大碼頭,這裹的建築物看上去全都像是倉庫,而這裏的街道,同樣也和碼頭上沒有什麽兩樣,到處都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


    從衣兜裹麵取出酒壺,這位侯爵大人擰開蓋子喝了一口。


    他感到自己現在,和那些來來往往的水手越來越相似了,盡管他並不願意這樣,不過那仍舊滯留在他體內的風寒,酒是最好的驅除良藥。


    事實上,他已和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打好了招唿。


    如果事情結束之後,他情願讓四個車夫輪流駕駛馬車,日夜兼程將他送往拜爾克,也絕對不再麻煩那些魔法師們用飛毯送他。


    這一次的旅行,再一次令他感受到,他和盟友的那位充滿神秘和奇跡的弟弟之間的差口刀。


    不過,令他有些弄不明白的是,既然要以低調的形式完成陛下的使命,為什麽那個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小孩,還要弄出那樣大的動靜?


    更令他感到疑惑不解的是,在他看來,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顯然已經忘記了國王陛下的使命。


    他整天沉溺於音樂創作,來到這座城市已然三天,他絲毫沒有顯露出想要追尋海盜蹤跡的樣子。


    不過,那位侯爵大人不得不承認,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擁有著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音樂天賦,僅僅隻用了三天時間,這個小家夥的名聲已傳遍了這座城市。


    沿著街道走到盡頭,從一座半開的房門裏麵,透出陣陣悅耳的音樂聲,那又是一個全新的曲子,法恩納利侯爵相信,為了這個,小家夥昨天晚上整整弄到半夜兩點。


    聽到那優雅而又帶著一絲狂放的樂曲,這位侯爵大人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因此時此刻他的心情相當糟糕的話,或許會和那些聚攏在裏麵的人們一樣沉溺於此。


    推開那扇畫著一條紅色鯛魚的門,這家名字叫做“赤鯛”的旅店,正是他們住的地方。


    和城裏的任何一座旅店一樣,這裏同樣也是提供食物的餐廳和買醉的酒吧。


    港口永遠不會缺少胃口極大的水手,和兜裏麵揣著幾個大錢的醉漢,同樣也總是能夠看到來來往往的客商,他們的口袋裏麵永遠最為豐滿。


    法恩納利侯爵自己就裝作是一位落魄貴族子弟,他來到這裏的藉口,毫無疑問,便是想要用手裏僅有的一些錢,好好地賺上一筆。


    這同樣也給予了他一個非常好的藉口,讓他可以順理成章地,到處打聽有關那些海盜的消息。


    今天一早,他就離開旅店,前往貨幣兌換處,那裏同樣也是船主們招攬生意,和打聽行情的好地方。


    在那裏逗留了整整一天,這位侯爵大人也沒有獲得絲毫的信息,他所問到的每一個船長,都聲稱自己根本就沒有看到一個海盜。


    僅有的廠點點信息,來自於一個外國商人之口,他說他向一個叫倫特的人,付了貨款的百分之三,一路之上就未曾遭遇到海盜的襲擊。


    這位侯爵大人立刻向其他人打探那個叫倫特的人,但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同樣也沒有一個人知道有關這個叫倫特的人的消息。


    不過,這多多少少也算是一個進展。


    走進旅店,和昨天一樣,旅店之中擠滿了人。


    這些人涇渭分明地分成了兩堆,一堆靠近窗口,他們所關注的,或是他們麵前的酒杯,或者便是此刻他們正在商談的生意。


    而另外一堆人,則圍攏著旅店的一角,法恩納利侯爵非常清楚,在最裏麵的角落之中,坐著塔特尼斯家族的奇跡之子。


    自從第一天來到這裏,每天這個時候,他總是會進行兩個小時的表演,表演的最後,是以他新譜寫的一件作品作為結尾。


    靠著櫃台,這位侯爵大人找了一張空位置,坐了下來。


    “來點什麽?”旅店掌櫃殷勤地問道。


    法恩納利侯爵知道這個家夥喜歡音樂,每當這個時候,這位掌櫃總是會站在這裏,而平時他十有八九在忙別的生意。


    “幫我灌滿。”


    法恩納利侯爵拿出了酒壺說道。


    這個酒壺,是他剛剛來到這裏的時候,在靠近城市邊緣的一個小攤子上購買的,扁扁的像是銅質的酒壺外麵,鍍著一層白銀。


    不過,真正令這位侯爵大人感興趣的是,酒壺側麵那精美的雕刻,那像是用鍍銀的金屬片手工焊出來的,在京城拜爾克很少看得到這種手藝。


    “您今天又不太順利?”那位掌櫃的顯然看出了法恩納利侯爵臉上,那顯得有些僵硬的神色。


    “是的,我在京城就聽說這裏的海盜猖獗異常,但是在這裹,我卻絲毫都聽不到有關海盜的任何消息。”法恩納利侯爵抱怨著說道。


    那位掌櫃自顧自的往酒壺裹麵灌著酒,一邊傾聽著係密特演奏的音樂。


    將酒壺遞給法恩納利侯爵,這位掌櫃既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也沒有討要酒錢。


    輕輕地扣了一枚銀幣在桌子上麵,汰恩納利侯爵抿了一口酒,並不是什麽有名的好酒,也沒有經過長時問的窖藏,不過味道還算不錯。


    過了好一會兒,音樂漸漸停息了下來,原本圍攏在一起的人群終於散了開去,有人走出了旅店。


    看著那些人接二連三走出去的背影,那位掌櫃的微微露出了一絲不滿的神情。


    而此刻係密特緩緩地走了過來,他在扶恩納利侯爵的身邊坐了下來。“又不順利?”


    係密特看了一眼那位侯爵大人的眼神,立刻問道。


    聳了聳肩膀,那位國王的寵臣露出了一絲苦笑。


    “為什麽你對海盜那樣感興趣?”掌櫃突然問問道:“既然知道海上不大太平,為什麽還要在這個時候來到這裹?”


    聽到這樣一問,那位侯爵大人微微一愣,他確實未曾想過應該如何迴答這些問題。“賺錢啊,當然還有一些其他原因。”旁邊的係密特已然接口迴答道。


    “賺錢?說實在的,這位先生的樣子,可不像是為了賺錢,一心賺錢的人不會對海盜那樣在意。


    “如果三天裹麵有誰花費了大部分的時問,到處打聽有關海盜的事情,但是對生意行情絲毫都不感興趣,這肯定會讓人懷疑。”那位掌櫃的看了一眼左右,低聲說道。


    “那是因為我們根本就不在意生意行情,更關心的是,一路之上絕對不能夠遭遇到海盜。”係密特直截了當地迴答道。他的迴答令法恩納利侯爵嚇了一跳,原本在他設想之中,既然已經引起了別人的懷疑,自然應該盡可能的平息這種疑慮。


    “噢?能不能讓我聽聽你們的想法,或許我可以幫得上忙。”那位掌櫃彎下腰,用胳膊支撐著櫃台桌麵,臉湊到係密特的麵前問道。


    係密特裝作朝著法恩納利侯爵看了一眼的樣子,然後思索了一下,同樣將身體湊近了過來。


    看到這副架式,棲恩納利侯爵也不由自主地俯下了身子,此刻他當然看得出來,那位平日默默無聞的旅店掌櫃,其實就擁有著牽線搭橋的門路。


    此刻,法恩納利侯爵才恍然大悟,原來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整整三天絲毫無動於衷,是為了等待獵物上鉤,想必他選擇這家旅店,也並非是為了當初他所說的,這座旅店旁邊的幾條大街令他比較感興趣。


    毫無疑問,這個奇跡之子早已經知道,這家旅店的掌櫃擁有著特殊的門路,更知道如果自己四處打聽,隻會引起當地人的懷疑。


    隻要一想到這些,這位侯爵大人便對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佩服得五體投地。


    此時此刻,他總算肯定一件事情,那便是能夠成為塔特尼斯家族唯一真正的盟友,對於他來說是最大的幸運。


    “麵粉、麥子、鹹肉,這就是我們要做的生意,我們對於行情根本就不感興趣,反正對於我們來說,所要做的,隻是把能夠買到手的全部買到手。


    “除此之外,還有潘頓、夏內、安莎雷克這些離我們比較近的國家,他們手裹隻要有我們所需要的貨物,我們全都要買下來。”係密特用異常平靜的語調說道。


    “噢?全都是沒有什麽利潤的生意。”那位掌櫃微微愣了一下說道。


    不過當他輕輕抹了抹額頭的汗水,他的眼神之中,立刻擁有了一絲恍然大悟的神情。


    方你們打算賭今天的收成?“


    那位掌櫃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恐怕會讓你們大失所望,丹摩爾別的或許缺少,但是爛在倉庫裏麵的麵粉卻有得是。”


    州丹摩爾的倉庫裹麵有多少東西,我們比你更加清楚,問題是那些倉庫會不會為了饑民而敞開?“係密特用異常冷漠的語調說道。


    “有太多人吃不飽,或許會引起叛亂。”那位掌櫃的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敢打賭,等到了秋天,你就可以在這座城的郊外看到渾身靛藍的魔族,國王陛下或許會非常歡迎有人叛亂,因為這樣就意味著,他用不著分出力量,去保護那些叛亂者。”係密特的語調仍舊是那樣冰冷。


    這一次,那位掌櫃的再也沒有剛才那樣強硬了,他皺緊了眉頭,點了點頭。


    門我現在總算明白,你們到底想要些什麽。海盜確實是你們最擔心的麻煩,這些貨費不了多少錢,卻占許多船艙位。“那位掌櫃壓低了嗓門說道:”看樣子,你們是打算等到冬天的時候,抬高價錢出售,這種生意倒確實隻有兩位可以做,要不然上麵隻要下令嚴禁囤積,其他人就絲毫沒有辦法。“


    “我們並不打算囤積抬價,即便這批貨物的價格增長五六倍,對於我們的好處也十分有限,事實上,我們隻計畫獲得一倍的利潤,糧食的價格毫無疑問,肯定會超過現在的一倍。”而我們用一倍,甚至一倍半的價格,出售手裏的糧食,到了那個時候,根本就算不得囤積居奇,事實上那叫作維持糧食價格,是為國王陛下分憂解難的好事。“係密特裝出了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說道。


    這一次,那位掌櫃的睜大了眼睛,看著係密特和法恩納利侯爵,他的臉上充滿了驚詫的神色。


    朝著四下張望了一眼,他將旅店的領班招唿了過來,讓他接手旅店的經營。


    係密特和法恩納利侯爵租下的,是靠旅店最右側的一問獨立的房問。


    這問房*有兩個臥室,還有一個不大的客廳。


    此刻,這三個人就坐在客廳裏麵。


    “毫無疑問,兩位是我所見到過的最為高明的人物,我相信你們倆的設想絕對能夠成功,不過如果沒有一個熟悉行情的人從中參與的話,兩位想要成功,恐怕非常困難。”那位掌櫃直截了當地說道。


    “請您說得詳細些。”法恩納利侯爵說道。


    “我相信,兩位隻要一開始動手收購麵粉、麥子和鹹肉,立刻就會有人明白兩位的想法。


    “在這裏,所有的貨物其實全都掌握在幾個人的手裏,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什麽私下交易,每一筆交易都有人清清楚楚,正因為如此,沒有人可能收購光所有的貨物,這便是這裏的遊戲規則。


    “你們是外來人,如果沒有打通路子的話,沒有人會賣給你們任何東西,同樣也不會有任何一條船裝載你們的貨物。


    “說得更清楚一些,即便你們神通廣大,弄到了貨物和船隻,海盜也會在半路上麵等著你們。”那位掌櫃的說道。


    “我早已經聽說過,這裏存在著某種私下的規則,但是沒有想到,這些私下的規則居然還牽涉到海盜。


    “如果閣下所說的那些通道和海盜有所關聯,我們可不敢領教和合作,對於我們倆來說,沒有什麽比乾淨的名聲更為重要。


    “除此之外,我們更不希望隨時都得擔心,曾經的合作者會成為威脅勒索我們的人。”係密特連忙說道。


    這再一次令那位侯爵感到奇怪,在他看來,此刻好不容易搭上了線,如此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絕對不能夠喪失掉。


    不過,現在他對於塔特尼斯家族的成員所擁有的大腦和智慧充滿了敬畏,因此他立刻順著意思,擺出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開不,我敢用性命擔保,絕對不會和海盜有任何牽連,港裏麵除了幾個和那些海盜有聯係的人,就隻有海盜安插在這裏的眼線和內應,會真正喜歡那些家夥。


    “我剛才所說的那幾條線,全都是真正的商人,他們隻是向海盜派駐在這裏的代理人交納一筆款子,讓那些海盜不至於去打劫他們的船隊。”那位掌櫃連忙解釋道。


    “據我所知,這並不是最近幾天出現的規矩,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做的,但是最近海上卻顯得特別不太平,那些海盜好像不太在意原本的遊戲規則了。”法恩納利侯爵連忙說道。


    “這樣說確實沒錯,其中另有內情,不過無論那些海盜鬧得多麽兇,他們也不敢過於破壞規矩,他們所打劫的,大部分是沒有經過那幾條線的船隻。


    “我剛才說了,大宗的買賣絕對不可能不經過那幾條線獲得交易,不過小買賣就不是這樣了。


    “而港口裏麵每天都有數不清的小宗生意,雖然那些小宗生意的商人,同樣也會去找海盜的代理人交納一筆錢,不過他們是否會遭到搶劫,就得看他們的運氣如何了。


    “大宗的貨物,並且由幾條線上的大人物親自關照過,那些海盜倒還一次都未曾搶劫過。”那位掌櫃再一次解釋道。


    “你剛才說另有內情?是否能夠向我們透露一下?”法恩納利侯爵說道。


    “閣下這樣說話,會讓我感到閣下像是密探。”那位掌櫃毫不遲疑地說道。


    聽到這番話,那位侯爵大人微微一愣,他立刻意識到自己操之過急了。


    “成為密探確實是我們的願望,你應該聽說過,成為國王陛下的密探,是飛黃騰達的捷徑。”旁邊的係密特突然問插嘴道。


    他看了那位掌櫃一眼,用壓得極低的語調說道:一這就像是一筆生意,有多少利*作多少交易。


    “我的父親是阿得維爵士,第三軍團第四十七騎兵團的團長,他死在了增援北方領地的途中。他的死,換來了一塊不大的領地,和爵士頭銜的得以繼承。


    “我的朋友和我,擁有著同樣的不幸,不過他的家族要高貴許多,他的家族擁有著男爵的頭銜,幾個月前他繼承了這個身分。


    “京城裏麵所發生的一切,以及北方領地同樣的情況,讓我們確信現在是飛黃騰達的最好時機,所需要的隻是頭腦,再加上一點點的膽量。


    “唯一令我們感到遺憾的是,我們並不曾擁有我們的父親的勇武和威猛,我的父親曾經希望我,能夠繼承他的職位成為一名騎士,但是我更喜歡音樂,而並非是騎馬戰鬥。


    “我的朋友的大致情況也是如此,事實上,如果[16-小說網,手機站。16。n]他的父親未曾有那個意外的話,十有八九輪不到他繼承男爵的頭銜,他的姐夫是個孔武有力的騎士,而且是老頭子的副手,深得老頭子的喜愛。


    “正因為如此軍功這條路,我們連嚐試都不可能,而想要獲得一個公職又是如此困難,再說即便極為幸運地獲得了一個公職,又有什麽用處?


    “難道還有哪個公職比蒙森特守備更吸引人,但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塔特尼斯伯爵,像扔破鞋一樣放棄了那個位置,我相信那個時候肯定有很多人嘲笑他的愚蠢,但是現在,還會有人嘲笑嗎?


    “還有什麽能夠比這更說明問題?想要飛黃騰達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國王陛下注意,然後就是實實在在地做幾件事情。


    “為了這件事情,我們兩個策劃了整整一個月,最好的機會毫無疑問是在北方領地,不過那裏有魔族,實在太過危險,隻有這裏既安全又擁有著機會,這既是我們的機會,同樣也是你的機會。


    “那位塔特尼斯伯爵的成功,還讓我們看到了另外一件事情,那便是讓國王陛下看到,擁有一大群幫手,或許比顯示自己是個超凡人物要高明得多。


    “我們無從得知閣下在這座城裏是什麽樣的角色,但是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在這座城裏,你還未曾達到能夠唿風喚雨的境地。


    “但是,如果這一次我們成功的話,少則半年,多則一年,當你我三個人成為國王陛下真正的心腹密探的時候,如果你仍舊想待在這座城市,你完全可以想像一下那時候的風光。”係密特用充滿**的語氣說道。


    看著那位掌櫃陷入沉思,旁邊的法恩納利侯爵此刻已然心服口服,他總算知道塔特尼斯家族的飛黃騰達,絲毫不是一件僥幸的事情。


    大小塔特尼斯的頭腦,全都精明而又高明得令人恐怖,這是他無論怎樣努力,都難以做到的事情。


    明白了這件事情,同樣也令這位侯爵大人知道,接下來他應該如何選擇前進的方向。


    “好吧,你們想知道些什麽?就像你們剛才所說的那樣,有多少利潤做多少交易,我可以告訴你們的,和你們此刻能夠給予我的大致相同,我不會冒著被別人滅口的危險,透露太多的東西。”那個掌櫃說道。


    “還是由你自己來確定籌碼,你就說你可以說的事情,反正第一份報告我們用不著太過詳細,隻需要能夠引起國王陛下的注意,便可以了。”法恩納利侯爵說道。


    “好,這樣合作就有希望成功。”那位掌櫃鬆了口氣說道:一我剛才說了,那些海盜在城裏有幾個代理人,不過並不是所有的搶劫者全都是海盜,也不是所有的搶劫都是為了金錢。


    “有很多原本並不是海盜的人,現在也會客串一下海盜的角色,除此之外,附近的潘頓、安莎雷克,好像在私底下都有些動作。


    “前一段時問,海盜動作異常大的原因,是我剛才告訴你的那幾個商會,他們自己互相拆台,這樣做的原因,是為了能夠控製更多的地盤,最終的結果卻讓他們發現,這隻會兩敗俱傷。”現在這種事情已被嚴格禁止,不過那些海盜之中,卻有些人開始變得不安分起來,有人就像是沾了血腥味的鯊魚,現在已無法遏製住對於搶劫的渴望。


    “不過,你們的貨物倒是用不著擔心,麵粉、鹹肉之類的貨物脫手困難,而且賺不了多少錢,再加上隻要我們暗示,這些貨物擁有著特殊的背景,那些海盜就不會來沾惹這種燙手、又沒有多少利益的買賣。”


    無論是法恩納利侯爵,還是係密特,都始終保持著沉默。毫無疑問,這確實是他們原本不曾知道的事情,不過這些情報,還遠未曾達到他們期望中的程度。互相對望了一眼,法恩納利侯爵說道:“這些東西並不足以吸引陛下的注意,你至少要告訴我們一件事情,那些海盜怎麽可能有膽量和海軍交戰?正規的艦隊又是怎麽會敗給海盜的?”


    “這個問題好像有點超出了範圍。”那個掌櫃立刻說道。


    “高額的利潤,往往來自一定的風險,你可以控製風險的程度,但是如果絲毫沒有投入的話,高額的利潤又從何談起。”係密特立刻說道:“我再透露一件事情給你知曉,我們這個聯盟,並非隻有兩個人,還有一個人此刻就等候在拜爾克,他隨時等待著我們的消息。


    “可以確信,用不著多少時問,就可以知道這筆生意是否值得繼續作下去。


    “我知道蘭德爾區就有一座教堂,從你嘴裏透露出來的東西,頂多明天晚上,便能夠出現在國王陛下的辦公桌上,為此我們花費了不少代價,買通了一個宮廷侍衛。我們投入的代價要遠比你多得多。”


    係密特的話,顯然將那個掌櫃徹底唬住,他稍微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艦隊裏麵的水手,原本就是臨時徵召來的,海軍雖然從來未曾吃過士兵的虧空,不過他們在水手身上卻從來不客氣。


    “聽傳聞說,海軍部的那些人,也已猜到了這一點,他們正在設法清理水手,不過這件事情可並不容易辦到,一直以來,所有艦隊的水手人數都在滿編製的六成以下,打仗的時候,全靠徵召隊臨時抓水手充數。


    “另外還有一個傳聞,好像海盜當中有人開始聯合起來,他們和商會之問的關係暫時不錯,不過對海軍艦隊卻有些顯得不太尋常。”


    說到這裏,那位掌櫃稍微思索了一下,就閉上了嘴巴,顯然在他看來,他下的代價已然夠多。


    法恩納利侯爵和係密特同樣也知道,如果不能給這位掌櫃先生看到更多實際的利益的話,想要得到更多的東西,顯然不可能。


    “我立刻去通知塔希。”法恩納利侯爵站了起來說道。


    “我是等待確切的迴應?還是立刻為你們牽線搭橋?”那位掌櫃立刻問道。


    “首先,我想知道具體的遊戲規則,比如你到底在其中扮演什麽樣的角色,從牽線搭橋之中,你可以獲得多少報酬?我們必須搭上幾條線?為此我們得付出多少代價?”係密特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那個掌櫃稍微思索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說道:“對於普通的顧客,有些問題我原本並不應該說,不過既然真正的利益並不在這裏,我願意全盤托出。


    “像我這樣的人,在這座城裹到處都是,我們既是掮客,又是那些人的耳目。”一般來說,我們這些人可以得到的報酬,在幾十到上百之問,特別大宗的交易,再碰上那些大人物高興,或許我還可以從中得到小小的抽頭。“至於要搭上幾條線,像這樣大的買賣,至少要三到五條線。不過,如果不和每一個人都打聲招唿,恐怕會有人從中搗亂。


    “越是大宗的交易,越是劃算,那些大人物會給出他們希望的報酬,大主顧可以從中挑選對他來說最合適的合作者。


    “當然在做出決定之前,你們也可以和那些人當麵討價還價,不過有一件事情最好別做,那便是騙他們說另外一家的出價更低,這種事情一問就全部知道,那隻會令所有的大門為之關閉。”


    從教堂迴來,已月上樹梢。


    雖然夜晚的海風,令酷熱又減輕了幾分,不過法恩納利侯爵仍舊感到渾身不舒服,此刻他隻希望能夠立刻洗個冷水澡。


    正如他預料的那樣,旁邊的房問裏麵仍舊亮著燈,小家夥十有八九又在創作新的作品。


    輕輕地敲了敲門,這位侯爵大人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消息發出去了?”


    從自己的房問裏麵出來,係密特立刻問道,他並沒有詢問,法恩納利侯爵將消息發給什麽人,或許是道格侯爵,也有可能是自己的哥哥。


    “我必須承認你做得實在太完美了,你是什麽時候知道,這裹的掌櫃就是一條線索?”法恩納利侯爵問道,這個問題他已然忍了很久了。


    係密特當然不可能告訴眼前這位侯爵大人,他腦子裏麵所擁有的聖堂武士的記憶,告訴他旅店的掌櫃和夥計,驛站馬車的老板和車夫,那些走南闖北的船長,十個裏麵有九個通過販賣消息充當掮客,來賺取一些額外的收入。“眼神,我曾經遇到過一個和他擁有著差不多身分的人,不同的職業,總是能夠造就出不同的氣質。”係密特胡說八道著。


    不過那位侯爵大人倒是信以為真,他在那裏連連點頭。“你打算什麽時候挑明身分?”法恩納利侯爵問道。


    “陛下不是讓我們盡可能低調地進行這件事情嗎?我們隻需要有所收獲,將所發現的一切轉告陛下,然後讓陛下來解決就可以了,何必挑明身分?”係密特迴答道。


    “那麽怎麽處理那位掌櫃,到時候拋棄他?”法恩納利侯爵壓低了聲音問道。


    “為什麽要那樣做?隻要向國王陛下和我的哥哥,說一下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他們肯定會匯一大筆款子過來。


    “毫無疑問,如此炎熱而又漫長的夏季,肯定會令大多數地方顆粒無收,事先有所準備總是一件好事,此刻收購那些貨物,絕對不可能虧本。”係密特說道。


    聽到這樣一說,那位侯爵大人差一點跳了起來,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連這些事情也要報告。


    看到法恩納利侯爵的神情,係密特自然能夠猜到那是怎麽一迴事情。


    他立刻解釋道:“我對那位掌櫃先生所說的話,絲毫沒有虛假,這是一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虧本的買賣。”


    聽到這裏,那位法恩納利侯爵的腦子裏麵,立刻跳出來一個念頭,這不但不會是一個虧本的買賣,還可以輕而易舉地獲得聖賢的名聲。


    幾乎在刹那間,這位國王陛下最信任的寵臣,已然將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和他那位足智多謀的兄長畫了個等號。


    顯然賺取無窮財富的同時,還撈取聖潔的名聲,是這個家族不為人知的另外一個特徵,此刻這位法恩納利侯爵無比慶幸,這一次他同樣參與其中。


    係密特並不知道這位侯爵大人腦子裏麵在想些什麽,他繼續說道:“而且這筆數額驚人的交易,毫無疑問將會吸引許多人的注意,同樣那些海盜也會注意到這筆交易,或許他們會對此有所行動。”


    這番話,令那位法恩納利侯爵恍然大悟。


    不過他稍微思索了一下,有些憂慮地問道:“如果那位掌櫃先生的遊說非常成功,海盜絲毫沒有來騷擾怎麽辦?”


    係密特聳了聳肩膀說道:“這不是很好嗎?盡可能地收購糧食,順便打聽。些有關海盜的消息,不是說有多少利潤做多少交易嗎?我們花了這麽大的代價,總能夠得到”些內幕消息吧。


    “既然那些海盜沒有動我們的交易,就說明南方的秩序還過得去,再加上那些內幕消息,我相信足以讓我們交差。


    “如果海盜動了我們的交易,我們搭的那幾條線就難辭其咎,到了那個時候,逼著他們將所有的內幕交代清楚,這並非是什麽難以做到的事情。


    “如果那幾條線確實和海盜沒有什麽聯係,那麽就逼著他們和海盜決裂,他們比我們更加清楚,怎樣才能夠給予那些海盜最為沉重的打擊。”


    聽到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如此詳細地加以描述,法恩納利侯爵突然問感到自己實在有些白癡。


    “好吧,那麽告訴我,下一步我該做些什麽。”這位侯爵大人不知不覺地說道。


    “我還沒有想到下一步,現在得看那位掌櫃能夠給我們帶來些什麽,不過如果能夠弄到幾張爵士爵位授予書的話,我相信事情會變得容易許多。”係密特說道。


    法恩納利侯爵微微點了點頭,這對於他來說,根本就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他是議院評審委員會成員,有權提出爵位申請提名,而國王陛下那裏更不會有任何阻斕,一個不能夠世襲的爵士頭銜,對於丹摩爾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麽。


    將布設在四周的那幾塊刻有特殊魔紋的符石收了起來,並且用沾濕的毛巾,將臉上的那些符號和魔紋全都擦乾淨,信手戴上放在旁邊的假發套,係密特將他已完成的新作品放在了桌子上。


    此刻他的心中,越來越顯得迷惘,他曾經答應過波索魯大魔法師,絕對不會受到安納傑的誘騙,成為自由之神的信徒。


    但是此刻,他顯然已經違背了當初的諾言。


    不過現在的係密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自由之神的信徒。


    對於那本筆記越了解,便令他越發感到疑惑。


    在他看來,自由之神的信仰實在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教義,那是個自相矛盾的神靈,最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的是,對自由之神的信仰到達最高程度,就是沒有任何信仰。


    顯然,這是一個讓人放棄一切信仰的信仰,從道理上,它一點都說不過去,但是偏偏確實能夠獲得感應。


    行走在港口的大街之上,夜晚的海風,居然仍舊帶著一絲酷熱,係密特實在難以想像,其他地方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蘭頓的夜晚,竟然如此喧鬧繁華,確實出乎係密特預料之外。


    不過那晃動的燈影、到處可以看到的搖搖晃晃的醉漢,以及那些親密摟抱在一起的男女,令他多多少少有所了解,隱藏在這片繁華和喧鬧背後的,到底是些什麽東西。另一捆讓係密特感到意外的事情便是,這座港口城市並非像他原本想像的那樣,到處是來自異國他鄉的貨物。


    那擁擠的街道兩旁的店鋪,大多數都是出售日常使用的用品,根本就不能夠和拜爾克甚至勃爾日相提並論,更別說當初那座他曾經路過、並且令他終身難忘的小城恩比蓋。


    這一袋唯一最為豐富、係密特在其他地方從來沒有見到過的,便是魚。


    那種類繁多數量龐大的魚,令這座城市整天都籠罩在一種充滿腥氣的味道之中。


    除了那海魚特有的濃重的腥味之外,還有那無法形容的醃鹹肉的味道。


    係密特並不喜歡這裏,這並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


    他小心翼翼地閃避著街道地麵上的坑洞,坑裹甚至能夠看到積水,要知道此刻炎熱的天氣,一盆水澆在路麵之上,用不著半個小時的時問,就蒸發得無影無蹤。


    街道全都顯得那樣擁擠,不過更令人感到討厭的是,沒有一條街道是筆直的,係密特甚至懷疑,這座城裏的人隻要他們願意,就可以在任何一個地方蓋房子。


    所有這一切,都顯得雜亂沒有秩序。


    係密特不經意地迴了下頭,在街道的拐角站立著的那個瘦削青年,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目光。


    這座城裏到處都充滿了這樣的人物,這令他想起了當初的拜爾克,係密特無從得知,那些因為他而被投入監牢的家夥,現在怎麽樣了。


    係密特至少知道一件事情,丹摩爾的法律不是為了他們而製訂的,想必沒有人會在意,將那些人送進苦役營裏麵是否顯得有些過分。


    係密特甚至懷疑,那些人之中的一部分,或許早已經埋葬在了拜爾克郊外的亂墳崗上。


    前麵又是幾個這樣的人物,不過他們正在注意的,顯然是兩個身穿異國服飾的人。


    令係密特感到有趣的是,他看到那兩個異國人的腰際,掛著和力武士的武器非常相似的彎刀。


    不過,那兩柄彎刀上麵鑲嵌的五顏六色的珠寶和玉石,以及那異常精致的用金銀絲編成的花紋,是力武士的彎刀上永遠看不到的東西。


    係密特繼續往前走去,突然間,他聽到身後響起了一連串“嘰裏咕嚕”的聲音,那聲音顯得異常憤怒。


    轉過頭來一看,剛才那兩個外國人,已和將他們當作是目標的人,扭打在了一起。


    站立在旁邊的人群,立刻圍攏了上去,係密特隱隱約約地看到圍觀的人之中,有幾道躍躍欲試的目光。


    突然間刀光一閃,在係密特看來,那根本就算不得什麽高超武技,不過想要製服幾個街頭流氓已然足夠。


    一聲慘叫,令所有人全都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此刻戰鬥已然結束,那群流氓之中年紀最大的一個,慘叫著在地上滾來滾去,他的背上顯露出一道極長的傷痕。不過係密特清楚地看到,那道傷痕並不嚴重,顯然那兩個異國人隻是想給予警告。


    一陣唿喚聲從遠處響來,那兩個異國人聽到唿喚,顯然一愣。


    一個慌慌張張的人擠進了人群,他對那兩個異國人“嘰裏咕嚕”說了一通,那兩個異國人立刻收起出鞘的彎刀,往外擠去。


    正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了一陣兇厲的喝罵聲,人群立刻往兩旁閃避。


    這令係密特再一次想起了,當初在恩比蓋時看到的景象。


    “會死人嗎?”係密特朝著身邊問道。“或許吧,那兩個外國人看上去也不簡單。”一個人搖了搖頭說道。


    “會有人出來管嗎?”係密特再一次問道,他盡可能令自己說話的方式和別人一樣。


    “隻要不出大事,有誰會來管?除非那兩個商人大有來頭,不過那也隻會是事後補償。”另外一個人說道。


    “怎麽補償?”係密特問道。


    “這要看後台的強硬程度,和他們自己的想法了,或者是將兇手交出來,當然如果遇到有錢有勢的主,他們一定要追究到底的話,拿幾十條人命作為賠償都完全有可能,這種事情並非沒有發生過。”那個人用習以為常的語氣說道。


    係密特並沒有繼續詢問,蘭頓警務處和當地法官會作出什麽樣的裁決,如果這些東西還能夠有效起到作用,這座城市又怎麽會淩亂到如此程度。


    突然間,遠處傳來一連串慘叫,剛才還氣勢洶洶趕殺而去的那群人,此刻已然抱頭鼠竄。


    在他們身後追趕的,是幾個手持利劍的人物,從他們的動作和那犀利的眼神,可以看得出來,那都是真正擁有強勁實力的傭兵。


    那些看熱鬧的人群,顯然對這些傭兵絲毫都不感到害怕,反而因為他們的出現而往前行去。


    兩具屍體倒在靠近碼頭的廣場之上,除此之外,地上還有好幾灘血跡,隨著陣陣淒厲的慘叫聲,幾個顯然是流氓的人正倒在地上翻滾著,而五六個傭兵正圍攏著他們,這些傭兵用腳使勁地踢打著他們的俘虜。


    從他們踢打的架式來看,這些傭兵絲毫沒有意願讓這幾個流氓存活下來。


    係密特看到圍觀的人,沒有一個站出來製止這件事情,突然問他的意識之中,那些聖堂武士的記憶跳了出來,聖堂武士的責任感催促他,去阻止此刻正在發生的殘忍、極度違背人道的做法。


    但是在另一邊,理智卻在阻止他,畢竟他來到這裏,並非是為了管這種閑事。


    另一個在他腦子裏麵不停衝突著的東西便是,以往的認知告訴他,這些流氓都是沒有價值,活在世上根本就沒有絲毫益處的人渣。


    但是,另一種意識卻告訴他,任何一條生命都應該得到尊重,沒有人能夠擅自決定另外一個人的生存,還是死亡。


    這兩種想法,在他的腦子裏麵激烈地衝撞著,到了最後甚至互相對決起來,係密特感到一時之間,濃濃的罪惡感和疾惡如仇的冷漠,交替向他湧來。


    他實在沒有辦法迴答,到底哪個才是他所擁有的真正的意識,更不知道哪一種迴答更加接近於正確。


    那幾個流氓漸漸變得一升落下來的慘叫聲,令係密特最終從痛苦的意識的衝突之中,突圍了出來。


    看著那漸漸散去的人群,看著那仰天躺在地上、已失去了生氣的屍體,係密特突然間感到一種深深的自責,不過立刻這股自責被毫不留情地被抹去。


    就像當初他無法令那些搶奪者從苦難之中解脫出來一樣,此刻他也無法改變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雖然他可以憑藉自己的力量做出一些改變,不過這和那位隱居在恩比蓋的老魔法師又有什麽區別。


    係密特並不認為那位老魔法師的想法是完全正確的。


    事實上,最近這段日子以來,係密特甚至有些懷疑,那位可敬的老魔法師所做的一切,還遠沒有波索魯大魔法師、安納傑魔法師,和那位從來未曾見過、卻聞名已久的叛逆者崔特,所進行的嚐試要有意義得多。


    跟隨在那漸漸散去的人群後麵,係密特隱隱約約注意到有人正盯著他。


    輕輕地摸了摸腰帶裏側的那一排鋼針,係密特對於自己的安全擁有著絕對的信心,這裏並非是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魔族的荒原,正因為如此,雖然彎刀並沒有帶在身邊,也沒有什麽關係。


    “就是他?這就是你所懷疑的官方的探子?”


    在遠處一個酒吧一一樓的包廂裏麵,從包廂的窗口,一個滿臉皺紋、嘴邊滿是微微的青胡子的中年人,正眺望著遠處,從這裏正好能夠看到整條大街和廣場,同樣也可以看到係密特所住的那家旅店·在那個中年人的身旁,正坐著旅店掌櫃,此刻那位掌櫃的神情顯得異常恭敬。


    “你幹得稍微魯莽了”些,那兩個人早已經驚動了一大群人,隻不過我們互相之問都有默契,沒有人打算在這件事情上插手,這對於我們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好處。


    “更何況,到了秋天糧食價格會猛漲,又不是沒有人想到過,早已經有人開始囤積糧食了,等到天氣稍微涼快一些,這肯定會變成一股風潮。


    “那兩個人許諾了你什麽樣的好處?”那位中年人不以為然地問道。


    “東家,他們說,事成之後,讓我也成為國王的密探。”那個掌櫃立刻迴答道,不過他並沒有說其他的那些好處。


    “密探?國王的密探能夠值多少錢?”那個中年人露出了一絲嘲弄的笑意。


    “東家,您的意思是不是把有關他們倆的事情,轉告給那幾個代理人,讓他們來處理這裏的事情?”那位掌櫃試探著問道。


    那個中年人立刻顯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他用略微帶有一絲斥責的語氣說道:“你對這件事情是否太起勁了”些?這種事情哪輪得到你說話?“


    稍微思索了一下,那個中年人皺緊眉頭說道:“我們沒有必要得罪這些官方的探子,你最好給我牢牢記住,無論對官方,還是對那些海盜,我們都始終保持著中立,這就是我們的立場。


    “加文那個家夥不是非常起勁,想要組建護衛隊嗎?他們和海盜公然叫板,你就將那兩個國王的密探介紹過去,這樣一來,那幾個代理人自然明白,誰是他們必須對付的威脅。”那個中年人淡淡地說道。


    “東家,萬一密斯特利商會的那些人,因此而真得獲得了官方的支持,那可怎麽辦?”那個掌櫃連忙問道。


    “一個商會難道還想和所有人鬥?就算他們得到了官方的支持,難道我們在官方就沒有人?


    “就像當初沙貝爾雖然和海盜搭上了關係,也沒有辦法將我們全部吃掉一樣,躲在當中這個不偏不倚的地方,是最合適的選擇。


    “沒有人可以將我們一口吃掉,拉薩羅是海軍部的供應商,他甚至和上層都有關係,塔爾曼的女婿在省裏麵,擁有著非常巨大的勢力。


    “更何況市政廳裏麵的那些家夥,怎麽會願意這裏發生事情?這毫無疑問會令他們的口袋徹底乾癟。


    “我相信,密斯特利商會的那些人,同樣知道這件事情,加文也不是沙貝爾那種魯莽、隻圖眼前利益的人物,他更加清楚這樣做根本就沒有好處。”那個中年人笑了笑說道。


    “記住,別在這件事情上陷得更深,我不想讓別人以為我準備和加文聯手。你為商會工作很久了,退休的年金足以讓你過上舒適愜意的生活,作官方的密探,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好處,他們隻會死得不明不白。”那個中年人用淡漠的語調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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