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生活對於係密特來說是新奇的,同樣也是美好的。


    其中最令他感到高興的事情,便是他最喜歡的玲娣姑姑,現在也在他的身邊。


    除了姑姑和姑丈以外,撒丁.莫萊而伯爵也住在京城,這更加令係密特感到興奮,因為莫萊而伯爵是他所見到過的人中,除了教父比利馬士先生以外,第二有趣的人。


    每天的大多數時間,係密特都跟在姑丈和莫萊而伯爵身邊。


    最初的幾天,莫萊而伯爵擔當向導,陪小係密特逛遍了整個京城,和家鄉勃爾日比起來,京城確實大多了,而且也熱鬧許多。


    係密特很快便知道,兩位先生為什麽不帶著他們的妻子一起逛街。


    這裏的商業街,實在是太繁榮了,不但商品琳琅滿目,而且件件都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按照莫萊而伯爵所說,在這個繁華的城市之中帶著妻子逛街,絕對是考驗自己的財富和忍耐力的絕好方法。


    對於兩位成年人來說,那些恢宏壯麗的建築物,那些氣勢磅礴的廣場,是他們流連忘返的地方。


    每當到了這些所在,博羅伯爵和莫萊而伯爵總要高談闊論一番,好像從五世時代到十二世時代的所有建築風格,都藏在這兩個人的記憶之中一樣。


    有的時候,姑丈還會帶著畫具和畫板一起走,他會將這些建築物全都用筆和顏料記錄在紙片之上。


    每當這種時候,就是係密特感到最乏味的日子。


    塔特尼斯家族的每一代子孫,在詩歌方麵都有著極為出色的天賦,但是對於繪畫,他們無疑個個都是一無所知的白癡。


    係密特始終弄不懂,姑丈為什麽不畫那些筆調細膩精美的繪畫,就像自己家族那座祖宅的走廊上麵懸掛的那些畫一樣。


    對於那東一塊西一塊的顏料,和那模模糊糊、朦朦朧朧的繪畫風格,係密特一點好感都沒有。


    京城裏麵真正令係密特感興趣的,是那些繁榮的商業街道,在這裏,聚集著來自五湖四海,甚至是世界各國的精美商品,店員的服務之周到,也是其他地方根本無法比擬的,當然,價格同樣也是其他地方無法比擬的。係密特猜測,這也是為什麽姑姑和沙拉小姐從來不到外麵的餐館吃飯的原因。


    也許姑丈和莫萊而伯爵並不在乎這些錢,但是卻可以讓他們的夫人心疼好幾天。


    係密特和他這兩位長輩隻要一起外出,不到天黑,是絕對不會迴到紅鸛旅店的。


    迴到旅店,便意味著需要休息了。


    一天的遊玩,對於身為聖堂武士的係密特來說,算不得什麽,但是對於兩位成年人,足以讓他們沾著枕頭便睡著了。


    迴到旅店之中自己的房間裏麵,係密特好像聽到隔壁傳來哥哥的聲音。


    係密特很清楚,哥哥最近這段時間的心情頗為煩躁。


    雖然每天他都到他認識的那些豪門世家的宅邸去拜訪和問候,但是,那些豪門世家卻沒有將他放在眼裏,原本許諾的官職和推薦也毫無蹤影。


    在房間裏麵,塔特尼斯伯爵坐在沙發上麵,手中撥弄著那些刻有家族紋章的珠寶首飾。


    “今天又沒有成功,參議長大人拒絕了對你的推薦,是嗎?”沙拉小姐冷冷地問道。


    因為旅店之中房間緊缺,更因為塔特尼斯伯爵不想浪費自己手頭的金幣,因此,他將沙拉小姐安排在自己的房間裏麵。


    對於這樣的安排,沙拉小姐倒也無所謂,畢竟她還得盡妻子的職責。


    不過對於丈夫撇開她和其他所有親近的人,整天鑽營著想要得到推薦和晉見國王陛下,這點確實令沙拉小姐相當反感。


    因此看到丈夫又碰了一鼻子灰,她心中頗感高興。


    “這沒什麽,我並不氣餒。事實上,我早就清楚他們是什麽貨色。雖然當初說得好聽,但是實際上隻是空口許諾;參議長大人想要讓他的兒子在這次勝利中得到一分功勞;那位欽差大人則想要打擊那些武夫。


    “他們原本就隻是想要利用我,至於其他人,則將我當作是有錢的土財主,他們盯著我手中黃澄澄的金幣。


    “所有這一切,我全都知道。但是,親愛的沙拉,你以為我是傻瓜嗎?對於我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讓自己和真正的京城人沒有什麽兩樣。


    “我要盡快學會他們的習慣和舉止談吐,而拜訪那些豪門世家,對於我相當有幫助。至於那些在意我的錢財的家夥,我現在隻是給他們品嚐一點小小的甜頭,但是真正想要叫我下血本,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和他們混熟之後,至少也順便結識了不少家族。而那些浪蕩公子,是京城之中時尚的先鋒,和他們在一起,很容易遇上那些不甘寂寞的達官顯要的公子少爺。”


    “再說,我手上還有這些珠寶,他們所屬的家族確實對我深有好感。今天我就拜訪了一家,那位老侯爵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麽,但是我看得出他對我頗為欣賞。而那個遭到搶劫的少爺也對我感恩戴德,這種人,才是真正可以相信的。不過,我並不需要他們來推薦我,他們可以成為我今後在京城站穩腳跟的強援。”塔特尼斯伯爵輕鬆地說道。


    說著他站起身來,走到沙拉小姐身邊,用手輕輕撫弄著沙拉小姐那微微卷曲的秀發說道:“我現在就等著一個能夠讓我在京城引起轟動的機會,我每天都在收集各方麵的消息。無論是上流的酒會,還是私人舉辦的沙龍,通過那些浪蕩公子,我都能夠成為其中的會員。


    “在那種地方,稍稍有些本領,就可以成為眾人矚目的偶像。最近我從努瓦那裏學到了不少辨別名酒的本領。努瓦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還有帕爾馬,他調製的香精,很受那些浪蕩公子的歡迎。”


    聽到丈夫得意洋洋地訴說著他的成就,好像這一切比戰勝魔族更加意義重大,沙拉小姐頗不以為然,她冷冷說道:“那麽你有足夠的資本,讓那些浪蕩公子來羨慕並且享受你的生活方式,而不必費力的學習他們的舉止言行,這樣不是更容易讓你在這個***裏麵出名嗎?”


    沙拉小姐這番話,隻不過是對於丈夫的冷嘲熱諷,沒有想到,塔特尼斯伯爵對於沙拉小姐的這番冷嘲熱諷,大感興趣。


    雖然,他絕對能夠清楚分辨出沙拉小姐說這番話的本意,但是,這確實是一個他原本並沒有想到的好主意。


    事實上,他確實越來越感到那些浪蕩公子是愚蠢無知的廢物,他們是一群隻懂得在牌桌上消磨時光的蛆蟲。


    想要牽著他們的鼻子走而不讓他們察覺,這並不困難。


    塔特尼斯伯爵開始盤算著,應該如何將這些浪蕩公子控製在自己手中,應該如何讓那些蠢蛋對自己的生活方式羨慕不已。


    其中最令塔特尼斯伯爵費腦筋的便是,什麽樣的生活在那些浪蕩公子的眼中是天堂般的享受?


    在京城看慣了恢宏壯麗的建築群,看慣了華麗的宮廷和優雅的沙龍,很難找到能夠讓這些浪蕩公子真正羨慕的東西。


    當然,美酒、佳人、和賭注龐大的賭台,確實能夠吸引這些以此為生的寄生蟲,但是,用這些東西吸引這些人,自己的名聲將變得極為糟糕。


    畢竟自己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在朝廷上謀取一個職位,名聲對於自己來說極為重要。


    塔特尼斯伯爵早已經想好了,等到他獲得了國王陛下的晉見之後,便要和那些浪蕩公子漸漸疏遠,省得這些家夥影響自己的前程。


    心中有了打算的塔特尼斯伯爵異常興奮,因為妻子的冷嘲熱諷而有所打算的他,極力想要用他的方式來迴報妻子的功勞。


    對於丈夫的要求,沙拉小姐雖然並不心甘情願,但是作為一個妻子,她有著她必須盡到的義務。


    更何況,她也確實想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當然,她絕對會將自己的孩子教育成和老塔特尼斯伯爵一樣的男子漢,至少也要像係密特那樣真誠而又純潔,但是沒有必要和係密特一樣頑皮搗蛋、喜歡冒險和惹是生非。


    不過即便自己的孩子和係密特一樣,也總比成為丈夫那樣的人要好得多。


    沙拉小姐對於丈夫的愛撫毫無感覺,對於她來說,那隻是為了盡自己身為妻子的職責,隻是例行公事而已,並沒有多少快感可言。


    當丈夫那迅速聚集起來的漏*點,同樣迅速消退之後,沙拉小姐轉過身去,默默地躺在**。她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便是盡可能的讓她的體內蘊育出小生命。


    平靜下來的塔特尼斯伯爵,心滿意足地摟著沙拉小姐,他將這一切看作是自己的勝利,是自己漸漸打動妻子的證明。


    不過興奮過後,塔特尼斯伯爵又為自己該怎樣去控製那些浪蕩公子,而苦苦思索。


    塔特尼斯伯爵絞盡腦汁尋思起來,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闔眼……


    當第二天清晨來臨的時候,塔特尼斯伯爵心中終於有了主意。


    對於那些浪蕩公子他再清楚不過了,這些膚淺的家夥,審美觀念極為庸俗,外表描著金漆花紋的家具,要比造型優雅的雕塑更能夠引起他們的興趣。


    而且他們總是抱怨,沙龍裏麵那嗓音優美的女高音,讓他們感到討厭——因為那個女高音長的相當難看。


    而牆上掛著的那些,出自於名家之手的靜物繪畫,也一點都引起不了他們的興趣。


    這些庸俗膚淺的家夥,喜歡更加激烈刺激的場麵。


    神靈和魔鬼之間的戰爭,或者身軀優美豐滿的**,更能引起他們的注意。


    這些浪蕩公子中的大部分,並不能夠分辨出名酒的絕美迴味,往那些最劣質的葡萄酒裏麵摻一些糖水,恐怕更對他們的胃口。


    既然很清楚那些庸俗浪蕩公子的喜好,塔特尼斯伯爵自然明白應該怎麽去做。


    隻要能夠迎合那些庸俗家夥的興趣,再往裏麵攙雜一些高雅的成分,這樣調配出來的生活方式,想必很快便能夠在京城流行起來。


    想要實現這一切,首先必須讓自己的宅邸符合自己的意願。


    在這充滿了華麗而又雄偉的建築物的地方想要一鳴驚人,那麽自己的宅邸,必須是一副與眾不同的樣子。


    磅礴的氣勢是必不可少的,因為這是京城的主旋律,但是那昂貴而又不受重視的雕塑,便顯得沒有必要。


    塔特尼斯家族有的是種植花卉的經驗,完全可以將宅邸的每一層都布置成為一座花園。


    房間裏麵可以鋪上厚厚的羊毛氈毯,上麵倒不必編織出花紋,因為沒有人會真正在意它們。


    吊燈絕對是最重要的。


    塔特尼斯伯爵盤算著,所有的吊燈全部自己製作,反正他的仆人之中,有個鐵匠和玻璃匠人。他們的手藝應該足夠達到自己的要求,花冤枉錢到外麵去采購,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家具可以訂做,不過隻要沒有塗上油漆的毛胚,上漆和裝飾品的製作,同樣可以讓仆人們完成,那樣不但能夠真正稱心如意,而且還能夠節省很多金錢。


    至於牆壁的布置就更加容易,聘請有名的畫師來描繪壁畫,是根本沒有必要的,那簡直是在浪費金錢,很少有人會在意牆壁上到底畫些什麽。


    找一個三流的畫師,對著森林和花叢精心臨摹一番,再配上極為漂亮迷人的女人,同樣也不次於名家的手筆,而且那些三流畫師工作起來,保證盡心盡力。


    塔特尼斯伯爵已經計畫著將所有房間都畫上各種各樣的壁畫,再按照壁畫的內容,冠以動聽的名稱。


    這必將是一座比任何宮殿更加優雅的宅邸。


    每一間房間裏麵,還得布置上先祖發明的那套維持溫度的裝置。


    塔特尼斯伯爵已經不止一次想到,當年的先祖,實在是太浪費那優秀的頭腦了。


    將那麽多精力花費在玫瑰花上麵,還不如想想辦法,怎樣將那些管子弄得漂亮一些,並且放置在屋子之中。


    人畢竟比玫瑰花重要得多。


    塔特尼斯伯爵不得不自己開動腦筋,來解決這個難題,不過對於這些東西,他的腦子並不太好使。


    這些事情,還是得聽聽那些仆人們的意見和建議,他們之中有這方麵的專家。


    想到這裏,塔特尼斯伯爵連飯都沒有吃,便急急匆匆的趕了出去……


    除了塔特尼斯伯爵破天荒的一大清早便離開房間以外,整座旅店之中,另外一群早起的人,便是係密特、博羅伯爵、和莫萊而伯爵。


    這是他們早就養成的習慣。


    對於一個高明的獵手來說,清晨無疑是收獲最為豐厚的黃金時段,更何況,前幾天晚上,他們聽人說起,在郊外有一座王家獵場,那座獵場,每到星期天,便向喜好打獵的貴族們開放。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因此,他們三個人一大清早便起身收拾好打獵的用具,早餐是昨天晚上準備好了的,畢竟他們並不想過於麻煩旅店之中的廚師,沒有人會願意一大清早被別人從溫暖的被窩之中拖出來。


    馬車也早已經停在了旅店門口,因為是出遊,所有人便乘坐係密特的教父送給他的那輛輕便旅行馬車。


    這輛馬車雖然隻能夠乘坐兩個人,但是係密特的個子矮小,他坐在姑丈的膝蓋上麵,倒也相當合適。


    京城的城門,沒有事情從來不會關閉。


    從紅鸛旅店到西郊獵場,按照旅店老板的說法,有一個小時的旅程,但是因為早晨路上沒有什麽車輛,因此莫萊而伯爵將馬車驅趕得飛快,隻花費了半個多小時,便來到了那片號稱是獵場的地方。


    看著眼前那些修剪的整整齊齊,每隔十幾米稀疏種植的樹木,係密特心中頗為失望。


    這裏和奧爾麥那一望無際的大森林,根本無法相提並論,這裏充其量,隻能說是一片樹林。


    而那明顯經過人工平整的草坪,更令係密特感到懷疑,這種地方怎麽可能有動物出沒?即便有,也隻可能是田鼠、青蛙這類隨處可見的東西。


    因為時間太早,天色還僅僅有些朦朧的光影,看守獵場的大門仍舊緊緊的關閉著,門口旁的崗哨室裏麵也空無一人,顯然看門人還躺在被窩裏睡覺。


    將馬車停在旁邊的一塊空地之上,將車輪鎖住之後,係密特他們三個提著弓弩,坐在崗哨旁邊的一道斜坡之上。


    地上鋪上一條氈毯,這道山坡無疑成了最合適野餐的所在。


    將旅店老板為他們準備的食物一一取出來,三個人坐在山坡之上,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因為和旅店老板混熟了,因此老板為他們準備的都是相當精致的食物。


    實際上,他們三個人很清楚,這些食物,十有八九是昨天晚上哪個豪華宴會上省下來的東西。


    不過,無論是係密特還是另外兩位成年人,都並不在意這些,他們並不是和塔特尼斯伯爵一樣的人,絕對不會以為,旅店老板這樣做是不是看不起他們,更不會在乎那些所謂的尊嚴和體麵。


    雖然是昨天晚上剩下的東西,但是對於三個一大清早便趕著車子到這裏,饑腸轆轆的人來說,吃什麽東西都會感覺香甜,更何況,那些早餐確實相當精美。


    正當係密特他們享用著精美早餐的時候,從遠處傳來一陣整齊的馬蹄聲。


    沿著大道,一前一後,兩輛馬車緩緩向這邊駛來,四位騎士騎著神駿的戰馬在馬車前麵開道。


    從他們身上披著的紫色披風,和馬背上那金色墊毯上可以看得出來,這些騎士正是守護王室成員安全的王家騎士。


    這些騎士中的精英,並沒有穿戴起那精致漂亮的全身鎧甲,一身輕甲的他們反倒顯得格外精神。


    身為王家騎士,除了要有幹淨的名聲,和對那位至尊的陛下的忠誠之外,還有一點是相當重要的,那便是他們的容貌也必須能夠稱得上英俊才可以。


    因為王家騎士無疑是王室的臉麵,讓他們上戰場衝鋒陷陣的機會並不多,因此用不著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漢。


    而現在,王權的威嚴,是通過牢牢的掌握長老會,以及朝廷上那幾個最為重要的部門做到的,已經用不著像五世的時代那樣,依靠一支國王的精銳親兵來維護國王的尊嚴和權力。


    正是因為如此,王家騎士漸漸淪落為擺設的裝飾品。


    不過,王家騎士之中,並不都是一無是處的花瓶,畢竟他們的職責是保護國王的安全,因此頗有幾位實力高超的騎士,守護在那些重要王室成員的身邊。


    比如眼前的這四個騎士,便是身手相當了得的劍客。


    係密特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這些騎士那強壯有力的肌肉之中蘊藏著的爆發力。


    雖然和聖堂武士比起來,他們仍舊不堪一擊,但是在普通人之中,他們已經相當了得了。


    係密特注視著這些騎士,騎士們同樣也注意到係密特他們一行,不過,他們的注意力更多是集中在那些重型弩弓上麵。


    為首的那個騎士,讓馬車停了下來,他騎著戰馬走到第一輛馬車旁邊,向車裏麵的人說了些什麽。


    很快,馬車的窗簾被拉了下來,一個戴著銀色發套、衣著光鮮的侍從探出頭來,往這裏看了兩眼。


    大概是因為看到係密特他們一行,既有老人又有孩子,不像刺客的樣子,那個侍從縮迴頭去,向馬車裏麵的主人報告一番之後,馬車繼續緩緩地駛動起來。


    當馬車到達不遠處的大門口的時候,從車廂裏麵緩緩走下四個人。


    為首那個是位渾身包裹在一件大披風之中,從頭到腳都緊緊蓋住的男子,從他的行動舉止,係密特猜測,那個人已屆中年。


    在他的身後,跟著一位麵貌英俊神情開朗的年輕人,他的年紀甚至比係密特的哥哥還要小很多,看上去頂多二十歲左右的模樣。


    第三個下馬車的,便是剛才伸出頭來看著係密特他們的那個侍從。


    而最後那個從馬車上麵下來的人物,立刻引起了係密特的注意。那是一位樣子瘦削枯幹的老者,他佝僂著背脊,腿微微彎曲著,手中拄著一根拐杖,雪白的胡子和頭發稀稀落落的,都快要掉光了。


    這副模樣任何人看見了都絕對以為,他是那種隨處可見的年邁老頭。


    但是當係密特第一眼看到那位老者的時候,便感到那位老者的身上流動著某種力量。


    那力量極為強大。


    係密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這位老者身上,根本就沒有看到從後麵那輛馬車上麵下來的人。


    但是博羅伯爵和莫萊而伯爵卻清楚的看到,從後麵的馬車之中一前一後走下兩位老者。


    前麵那位老者臉孔蒼白,鼻梁筆挺,頭發整整齊齊的紮成一團。


    他年輕的時候,無疑是一個容貌英俊的人,但是歲月滄桑,讓他的臉上不可避免的爬滿了皺紋。


    在他身後的那位老者,卻截然相反,隻見他身高體闊,渾身肌肉極為結實,全然不像是一位老者所能夠擁有的。這位老者臉部黝黑,顯然早年曾經經曆過風吹雨打。他的臉上皺紋堆壘,那一道道深深的皺紋,就像是岩石上那因為歲月的侵蝕和風化而剝落的裂縫。


    這兩位老者身上穿著的衣服高貴華麗,那位高大老者的肩膀之上,更掛著一對勳徽。那金色的流蘇,表明這位老者絕對不會是普通人物。


    而這兩位老者身後跟著的人,更證實了兩位伯爵大人心中的想法。


    跟在那兩位老者身後的是聖堂武士,一位中年的力武士和一位年老的能武士。


    博羅伯爵和莫萊而伯爵,互相對視了一眼。


    能夠聘請聖堂武士擔任保鏢的人,即便在京城之中,也沒有幾個,而這兩位聖堂武士從年齡上看起來,很可能是兩位大師。


    那個全身籠罩在鬥篷之中的人物的身分,瞬間從他們倆的腦子裏麵跳了出來。


    看來今天,沒有機會享受打獵的樂趣了。


    如果真的是那位大人物的話,今天這座獵場,肯定不對普通人開放。


    唯一可以盼望的事情便是,這位大人物並不會在這裏待一整天,也許沒過多久他便感到厭倦了。


    畢竟至尊陛下的諸多喜好中,並沒有打獵的存在。


    正當博羅伯爵和莫萊而伯爵兩個人枕著頭躺倒在氈毯之中,期待著那些人離開獵場的時候,那位年輕人正小心翼翼地詢問著旁邊的佝僂老者:“菲廖斯大師,剛才那幾個人,是不是會威脅到陛下的安全?”


    還沒有等到那位佝僂老者答話,旁邊站著的那個侍者,已經滿臉堆笑著說道:“法恩納利伯爵,您實在是太過慮了。別說這裏有菲廖斯大師保駕,後麵還有古丹和奧博尼兩位大師,您就放心吧。”


    “對那三位先生中的一個,我倒是很感興趣。我感覺得出來,他現在正全神貫注的盯著我呢。”佝僂老者微笑著說道。


    “有什麽惡意嗎?”那位年輕人再一次問道。


    “用不著擔心,他隻不過感應到了我的力量,因此想要仔細的觀察我而已。”老者毫不在意說道。


    “感應到您的力量,難道那三個人中有一個是魔法師?”原本走在前麵的那位全身包裹在披風之中的國王陛下,停住腳步問道。


    “好像不是,但是我不敢肯定。隻知道那個人的精神力強大而又集中,而且還有一種與眾不同的特質。既有點像是魔法師,又有點像是聖堂武士,甚至還讓我感受到一絲魔族的感覺。


    “不過,從他對於精神力的運用看來,他並沒有經過專門的訓練,因此並不知道如何有效的控製這股強大的力量。”老者侃侃說道。


    “既然他有如此資質,大師有沒有興趣收他為弟子?”國王問道,事實上對於自己國家能夠增加一個魔法師,沒有人比他更感興趣。


    “我倒是很希望能夠這樣做,不過,得等到我從露意埃爾修道院迴來之後才行。波索魯也會相當忙碌,他恐怕也沒有時間指點那個少年。


    “更何況,對於那種強大而又奇特的精神力,我還不敢肯定會不會隱藏著意外的危險。對於我們魔法師來說,因為修煉失誤而會滑入到靈魂的深淵之中,這並不是一件需要保密的事情。


    “在露意埃爾已經關押著一個曾經是那麽優秀的魔法師了,我不希望在有生之年再看到一場悲劇。”老者的語氣中充滿了憂傷。


    “大師,您有幾分把握讓他幫助您?恐怕,他未必會感謝我對他的恩典,畢竟我將他囚禁在露意埃爾這麽長的時間。”國王憂心忡忡地問道。


    “隻能盡力而為了,但願我和他之間的交情還有些作用。”老者長歎一聲說道。


    一邊說著,這一群人一邊向獵場走去。


    那四位騎士中的一個,早就將獵場的大門打了開來。


    在不遠處的地方,另外一位騎士牽著八匹神駿異常的純種馬,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裏。


    “依維,你不擅長騎馬,‘希黛納’性情溫順,你騎它吧。”國王陛下指著其中一匹渾身布滿了白色斑點、毛色銀白的馬說道。


    那個年輕人對於國王的恩寵自然要謙遜一番,“陛下,‘希黛納’是您的愛馬,我怎敢騎乘。再說陛下的安全才是真正重要的,這關係到普天之下黎民蒼生的存亡,您絕對容不得一點閃失。”


    說到這裏,那個年輕人頓了一頓,偷眼看了看那位至尊的陛下。看到他臉上並沒有不悅的表情,繼續說道:“再說,我正想懇求陛下,讓我到前線去曆練曆練。到那時候,如果連馬都騎不好,怎麽能夠讓部下心服口服呢?”


    聽到那個年輕人所說的話,國王心中頗為舒服,他更對這個年輕人的誌氣而感到高興。


    現在這個年頭,擁有遠大抱負的年輕人是越來越少了,大多數貴族子弟整天隻知道沉溺於享樂之中,在宴會和舞會之間,消磨著他們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


    國王對此既憂愁又無奈。


    當初他年輕的時候,擔心的是會遇到太多野心勃勃的家夥;擔心臣子們勢力太大,不聽約束;擔心豪門世家尾大不掉,成為威脅國家安全的隱患;擔心軍隊將領擁兵自重,割據自己的江山。


    現在倒好,野心勃勃的人倒是越來越少了,新一代的年輕人中,十有八九是貪圖享樂的無能之輩,反倒是軍隊之中人才濟濟。


    長此以往,國家必然要發生劇烈動蕩。


    自從派往蒙森特頒發旨意的欽差迴來之後,他的心中便更加強烈的感覺到這種潛在危機。


    事實上,他早預料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將那麽多土地、那麽龐大的財富賞賜給這些軍人,原本就是為了平息他們心中的不滿。


    但是現在看來,這些軍人個個貪婪成性,完全不會滿足於自己的恩賜。


    正如席爾瓦多所說,這些武夫的欲壑是絕對難以填滿的,最好自己將整個北方領地割讓給他們,當作酬慰他們的功勞。


    軍人們的狂妄,令這位至尊的陛下痛恨無比,但是北方的局勢,同樣也令他極為擔憂。


    現在朝廷上下,分成截然相反的兩種觀點。


    其中一部分人認為,這次魔族入侵已經被徹底壓製住了。


    他們的說法確實有些道理,畢竟當年魔族縱橫天下的古埃耳勒絲帝國時代,人類用來對抗這些魔族的武器是長槍和梭鏢,用來抵擋魔族鋒利爪牙的是笨重的盾牌。


    而現在,最近的戰役足以表明,對於那些魔族來說,重弩是絕對有效的武器,而堅固的鎧甲,也能夠有效的阻擋住這些魔族的進攻。


    雖然和幾千年前相比,這些魔族仍舊強壯有力,但是人類在這幾千年時間中,獲得了長足的進步。


    現在的軍人們已經不是幾千年前,那種手持青銅鑄造的兵器,揮砍廝殺的野蠻人了。


    更何況,在古埃耳勒絲帝國時代後期出現的聖堂武士,也已經不僅僅隻有幾百個人了。


    聖堂總共擁有近一萬多位武士,他們是對抗魔族的中堅。


    而波索魯大魔法師所創造出的那種神奇魔法,更是將魔族中最令人頭痛的飛船徹底壓製住。


    沒有了這些能夠載著魔族越過崇山峻嶺的飛船,那些擁有強大攻擊力,但是不懂得進行有效配合的魔族,根本就不可怕。


    而另外一些人則認為,魔族雖然暫時進攻受挫,但是它們的生命力極為頑強,而且迄今為止,還不能夠證明魔族的智慧比人類差。


    更何況,隨著天氣一點點變熱,魔族的力量也變得越來越強大。


    和大多數冷血動物一樣,悶熱的夏季,是它們最具有攻擊力的時候,同時也是它們的繁殖季節。


    沒有人知道,魔族的成長期有多長。萬一它們具有用魔法催生成熟的能力,那麽隨著夏季的到來,魔族的第二波攻擊很快便會來臨,而這一次的進攻將更加可怕。


    雖然持第二種看法的人並不是很多,但是他們的話卻不能不聽。


    也正因為如此,對於備戰,這位國王一刻都沒有放鬆過。


    新的更短而且更安全的道路正在修建當中。


    兵團也一個接著一個開進北方領地,聖堂更是派遣了千餘位武士到達那裏,他們足以擋住魔族的入侵。


    即便如此,國王也仍舊不能夠完全放心。按照他的旨意,每一座城市都在全力打造弩炮。


    這些弩炮中的大部分將運往北方領地,而另外一部分則用來加強這些城市本身的防禦。


    而今天,一向不喜歡打獵的他到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來,就是為了避開喧鬧的塵世,讓手下最重要的幾個大臣達成一致的共識。


    在這個荒無人煙的所在,任憑他們幾個怎樣爭吵,都絕對沒有人會在一旁偷聽。


    平日裏,根本沒有人到這裏來打獵,那三個坐在山坡上的家夥,恐怕是剛剛從外地到京城來的。


    隻要派一個人守住門口,並且監視這三個人,倒不必擔心這三個人偷聽自己和大臣們的談話。


    這位國王陛下騎著馬在前頭領路,眾位大臣們一聲不響,默默跟在後麵,他們向獵場中央更荒涼的地方走去。


    在門外,博羅伯爵和莫萊而伯爵耐心的等待著。


    作為出色的獵手,等待原本就是他們早已經習慣了的一種本領。


    隨著時間的推移,太陽漸漸升到頭頂,順著旁邊的一條小路,那個看門人晃晃悠悠的來了。


    不過,當他看到那兩輛停靠在獵場門口的馬車以及那位站在門口的騎士時,他顯然已經猜到,是什麽人突然有興致到獵場裏麵來打獵。


    當太陽開始向西方偏斜的時候,那位國王陛下終於帶著幾位大臣騎著馬往門口走來。


    國王的臉色頗為難看,因為今天又是沒有進展的一天。


    宰相佛利希侯爵和帝國元帥塞根特之間,仍舊水火不相容。


    法恩納利雖然和自己一個心思,但是在朝廷之上,他還沒有建立起自己的勢力,根本就幫不上自己的忙。


    而菲廖斯大師則要去往遙遠的露意埃爾修道院,那是個用傳送魔法無法到達的地方。


    一來一去至少要花費兩個月時間,更何況,到了那裏還得說服那個瘋狂固執的家夥,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心情不好,這位國王陛下也不和任何人打招唿,逕自鑽進馬車,吩咐馬車獨自行駛而去。


    那個侍者手忙腳亂的爬上車夫的座位。熟知這位至尊陛下性情的他,當然極為清楚現在和國王陛下一起坐在車廂之中,無疑是和一頭雄獅關在同一個籠子裏麵一樣危險。


    那四位騎士連忙跟隨上去,畢竟他們的職責便是保護國王陛下的安全。


    和他們同行的,還有那位力武士。雖然他並沒有騎著馬匹,但是他奔跑的速度,絕對不亞於任何一匹駿馬。


    原本和國王陛下同車的法恩納利伯爵以及那位大魔法師,被甩在了這塊荒涼的地方。


    那位法恩納利伯爵看著身軀佝僂的大魔法師,說道:“菲廖斯大師,您和兩位大人一起乘坐馬車先迴去吧,我打算在這個獵場中來一場真正的狩獵。”


    “法恩納利伯爵,我看沒有這樣的必要。你別忘了我是個魔法師,我有很多辦法可以迅速迴到我的實驗室。”那個佝僂老者微笑著說道。


    那個年輕人尋思了一會兒,仍舊搖了搖頭說道:“謝謝您的好意,但是我仍舊打算在這個地方待上一會兒再迴去。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還可以帶著野兔或者其他獵物迴家呢!”


    那位身軀佝僂的老者,朝著遠處看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既然這樣,我就不拒絕你的好意了。”


    說著,老者輕輕鬆鬆的登上馬車,揚長而去。


    看到所有的人全都已經離開了,博羅伯爵和莫萊而伯爵將氈毯收拾了一下,便向大門口走去。


    “兩位先生,法恩納利伯爵正在裏麵狩獵。您知道,箭矢這種東西是相當危險的,萬一兩位和法恩納利伯爵相遇,並且將對方當作是獵物,出了事情我可擔當不起。”那個守門人迎了上來,將兩位伯爵擋住。


    雖然他從來沒有看見過這幾個人,但是他卻一眼分辨出他們並不是本地的居民。


    住在京城之中的貴族很少會到這裏來打獵,即便來,也是帶著大隊人馬、帶著鼓手和號角手,騎著自己的駿馬帶著夫人和小姐們,浩浩蕩蕩的到這裏來打狐狸。


    不過那已經不是打獵,而更像是一場盛大的典禮了。


    像今天這樣,不帶太多隨從到這裏來,顯然是為了談論機密事情。


    而法恩納利伯爵之所以不肯乘坐那輛馬車,十有八九是因為剛才和那輛馬車上乘坐的兩位大人吵翻了,因此連看都不願意看他們兩個。


    正當博羅伯爵和莫萊而伯爵滿心失望,打算迴去的時候,突然間旁邊傳來那個年輕人的聲音:“兩位先生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們可以組成一隊一起打獵。”


    聽到法恩納利大人發話,那個看門人再也不敢說三道四,法恩納利大人和這兩個從外地來的鄉下貴族完全不一樣,他是國王跟前最受到寵幸的紅人。


    那個看門人灰溜溜的退到一邊,再也不說話了。


    係密特他們則相當高興,畢竟沒有人願意在等待了大半天後仍舊是一場空。


    既然國王陛下不在眼前,法恩納利伯爵便毫不客氣的騎上那匹名叫“希黛納”的純種馬,畢竟對於騎術並不熟練的他,一匹訓練有素的溫順母馬,是明智的選擇。


    騎著駿馬跟在那位法恩納利伯爵身後,博羅伯爵、莫萊而伯爵和係密特三個手中握著重弩。


    從奧爾麥森林之中逃出來之後,他們三個早已經將使用重弩變成了一種習慣。


    “你們三位是剛剛從外地到京城來的吧,三位原本的故鄉在哪裏?介意告訴我嗎?”法恩納利伯爵問道。


    事實上,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並不十分感興趣。


    他邀請這三個人,完全是因為剛才那位大師說起過,這三個人之中,有一個人擁有強大而又奇特的力量。


    能夠引起菲廖斯大師的興趣,甚至讓他產生收徒念頭的人,絕對不簡單。


    更何況,一旦他們中的一個人成為大師的弟子,那麽他立刻會成為京城之中深具影響的人中的一分子。


    能夠在這樣一個人還沒有嶄露頭角的時候,便結識他並且和他成為朋友,對於在朝廷上還沒有站住腳跟的自己,實在是太有幫助了。


    因此,這位法恩納利伯爵才有意留下來,和這三位先生一起打獵。


    真正猜到自己目的的,顯然隻有那位大師一個人。


    剛才法恩納利伯爵在暗中觀察了半天,他幾乎已經肯定,大師口中的那個擁有特殊能力的人,便是三個人中年紀最輕的係密特。


    在丹摩爾,任何一個人成年之時都會到首府城市,去接受統一的成*人儀式。擁有魔法潛質的人全都會被挑選出來,因此那兩個成年人,顯然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


    這位法恩納利伯爵詢問這三個人的家鄉在何處,真正的用意是進一步打探他們屬於哪一個家族。


    如果可能的話,將他們整個家族一起收買也不是什麽大事,反正自己正需要一些和自己一係的家族的支持。


    “喔,我們自己的故鄉並不是同一個地方。我的祖籍是在丘斯侖郡,博羅伯爵的領地在昆斯坦郡,至於小係密特來自蒙森特。不過我們都是從奧爾麥逃出來的,那真是一場災難。”莫萊而伯爵語氣沉重的說道。


    “奧爾麥?”法恩納利伯爵驚訝的轉過身來,這個答案太出乎他的預料之外了!在他的印象中,奧爾麥的人應該全部死光了才對,那裏是魔族最早出現的地方。


    “不錯,我們確實都是從奧爾麥逃出來的。那真是一場艱難的旅行,不僅如此,小係密特還獨自一個人翻越了奇斯拉特山脈,迴到了自己的故鄉蒙森特郡。”莫萊而伯爵進一步說道。


    “係密特?對了,我想起來了,在國王陛下頒發的獎賞名單上,有兩個還沒有成年的小孩,其中一個就叫係密特,我並沒有記錯吧?”法恩納利伯爵停住馬問道。


    現在他總算相信,那位大師所說的話一點都沒有錯了。


    不僅僅這個少年,甚至包括其他兩個人也絕對不簡單,能夠從奧爾麥這個人間地獄中逃出來,這三個人無疑都是相當厲害的角色。


    法恩納利伯爵突然之間又想起,曾經在國王陛下那裏看到的一份報告。


    報告是席爾瓦多侯爵上達給國王陛下的,在報告中他極力貶低蒙森特的軍人,說他們持功自傲,但是沒有任何真實本領。


    那兩位受到獎賞的少年,在慶功典禮上進行了劍術表演,而那位年長兩歲的,擁有見習騎士身分的少年,竟然敗在年紀比他小得多的係密特手中,而且是一招之下便遭到慘敗。


    當初自己看到這個報告的時候,原本還以為是席爾瓦多侯爵在打壓那些軍人們,這倒是完全能夠理解的一件事情。


    但是現在看來,這並不是虛假的謊言,至少席爾瓦多侯爵沒有在這件事情上撒謊。


    法恩納利伯爵很後悔,自己沒有設法好好了解這三個人的事情。


    這絕對是閑置著的人才,像這樣的人物,自己根本就用不著四處奔走上下打點。隻要直接向國王陛下推薦,絕對能夠獲得陛下的認可。


    “我對於各位的經曆很感興趣,各位能否滿足我那小小的好奇心,將一路之上所發生的事情,告訴給我知曉?”法恩納利伯爵滿臉堆笑著說道。


    博羅伯爵和莫萊而伯爵對望了一眼,從互相的眼神之中看到的是肯定的迴答。


    和莫萊而伯爵比起來,博羅伯爵自認為不善言辭多了,因此,他將講故事的權利留給了莫萊而伯爵。


    一邊騎著馬,莫萊而伯爵一邊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當初在奧爾麥發生的每一幕,再一次出現在他們三個人的腦海之中。


    那是永生難忘的一段經曆。


    法恩納利伯爵聽得津津有味,事實上,確實沒有比這更精采的冒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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