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覺得包子很煩人。


    包子使出渾身解數,用從前最讓薑沐無措的方式,一癟嘴,眼眶就紅了,可憐巴巴地哽咽:“小薑哥兇我!”


    這一招百試百靈,薑沐慌了。


    因為薑如意長得跟薑母年輕時候有六七分相似,老薑總一直溺愛這個女兒,到重女輕男的地步。


    薑沐小時候一旦惹哭姐姐,就會迎來父親的“巨龍之怒”。


    可以說是一個足球場的心理陰影了,以至於薑沐從小到大都怕看見女生當麵哭鼻子。


    “你哭什麽?”小太子緊張的前後看一眼,見沒有路過的人,立即迴過頭下令:“不許哭。”


    包子淚如雨下,啜泣著問他:“哥你是不是討厭我了?”


    包子不是薑沐的同班同學。


    和附中的大部分女生一樣,她隻是下課去六班門口偷看校草的一員迷妹。


    但她又與眾不同,出奇製勝。


    逃課去看薑沐打籃球,其他女生送汽水和紙巾,隻有她含著棒棒糖,跳到校草跟前,從背後又變出一根棒棒糖,送給薑沐,說:“牛奶香橙味兒!”


    高中時的包子不化妝,一張粉嫩嫩的嬰兒肥小臉,下巴卻尖尖的,杏眼水靈靈。


    那時候,小太子出乎意料的對她笑了,歪著頭問她:“你是初中生麽?”


    包子抿嘴得意地扭了扭身體:“對呀,我就是初中生,那我可以叫你哥哥嗎?”


    其實她比薑沐還大三個月,偏偏嬌憨可愛的外形戳中了男孩的萌點,從眾多迷妹粉中脫穎而出,成了能跟小太子說上話的人。


    薑沐一直對她存幾分耐心,偏偏今晚很反常。


    這讓包子很惶恐,害怕自己的夢會在今晚破碎。


    眼看薑沐還挪著步子試圖繞開自己,包子一頭紮進他懷裏,咧嘴哭起來:“哥不要我了!”


    兩人身體貼在一起的瞬間,包子忽然發現,自己的小腹部位,被什麽硬硬的抵著。


    她略帶茫然地睜開淚眼,卻又忽然精光一閃,心裏的緊張與委屈全都消散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怪不得他今晚反常。


    怎麽會忽然這樣?


    包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領,似乎不算是深v。


    那他究竟是因為誰起了這樣的反應?


    包子心裏很震驚。


    這小子總算到青春期了嗎?


    這幾年來,這家夥對女孩子方麵的遲鈍,幾乎讓她懷疑漂亮的男孩都是gay。


    這麽看來,她的小薑哥大概隻是心理發育比較晚,難怪智商這麽高,卻總顯得幼稚,讓她逼不得已裝得更幼稚。


    “別鬧了包子。”薑沐抬手扶起包子,低頭對她認真地開口:“我還有急事,你趕緊迴學校。”


    包子抽抽嗒嗒地抹掉眼淚,忽然一個晃悠,險些摔倒在地,被薑沐穩住了胳膊。


    “你怎麽了?”薑沐詫異。


    “頭有點暈……”包子一手托著腦袋,腳下打飄。


    “你暈什麽?”薑沐不服:“酒都是我喝的。”


    包子一手托著額頭,軟趴趴地往男人懷裏靠,嘴裏輕飄飄呢喃:“哥,我難受,喘不上氣……”


    除了包間,孟可青和薑如意下了電梯,站在門口等。


    不一會兒,齊劉海的女生也下了電梯,朝她們擺手:“不在洗手間!”


    薑如意納悶,轉頭對孟可青說:“我弟可能臨時有事,你跟我的車迴去。”


    “不用,我打個車就到了。”孟可青搖頭,跟她一起走出門。


    她剛出門,抬頭張望,一眼看見不遠處,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一手扶著女孩的胳膊,正朝馬路邊上走。


    是薑沐。


    不知為什麽,近視兩百度的孟可青,一眼就認了出來。


    他扶著的那個小姑娘,穿著背帶褲,應該是包子。


    孟可青思緒忽然放空。


    “小孟老師?”


    “嘿!發什麽呆呢?小孟老師?”


    孟可青猛然迴過神,轉過頭——


    李萬青笑得一臉燦爛。


    他頂著一頭自然卷,整齊的大白牙,莫名讓她聯想到羊駝。


    “坐我車迴去吧,老師。”李萬青說:“趙磊開車,他沒喝酒。”


    “噢,不用。”孟可青朝馬路邊停著的幾輛出租車揚了揚下巴:“現成的車,都停那兒呢。”


    “別跟我客氣嘛!老師,我約你出來的,就讓我送你迴去。”


    李萬青臉上的醉意似乎已經消散了,一臉真誠:“媛媛也讓咱們送了,你家最近,先放你去小區,再去她學校,反正順路的,一起走吧?”


    “你跟他去吧。”薑如意在一旁提醒孟可青,“媛媛的學校經過你們小區呢。”


    “這樣?”孟可青低頭捋了下頭發,想著再拒絕就不好看了,於是抬頭看向李萬青:“那麻煩你了。”


    “哥……你都不管我。”


    出租車後座,包子拽著薑沐衣擺不撒手:“我頭很暈……”


    “你就是困了,睡一覺就到學校了。”薑沐低頭一根根掰開她手指,探頭對司機又囑咐了一遍:“要送到學校西門。”


    西門離她宿舍近。


    剛準備關上車門,包子又用手抵住車門撒嬌:“小薑哥~”


    司機快要不耐煩了,嘖了幾下嘴。


    薑沐煩不勝煩,急切地迴頭看了眼ktv大門的方向。


    這一眼,恰好看見李萬青的車開出來,就停在ktv的台階前。


    孟可青和劉媛快步走到車邊,李萬青幫她們打開車門。


    孟可青跟著劉媛鑽進車裏,沒半分猶豫。


    薑沐:“……”


    “哥?”包子又想抓住他衣擺,沒想到薑沐忽然迴頭,彎身粗魯地把她推進車裏,猛的甩上車門,轉身就跑了!


    “薑沐!”


    包子剛要開門,司機大叔忍無可忍:“你到底走不走?別耽誤人生意!”


    包子被嚇了一跳,轉頭再看,薑沐已經跑沒影了。


    她氣得一捶座椅,對司機冷冷道:“開車吧。”


    薑沐追到半路,李萬青的車已經掉頭開上馬路了。


    薑沐腳跟一轉,一路狂追上機動車道。


    就差百十米的時候,小太子的腦子被風吹得冷靜下來,終於停止了傻叉的人工追車行為,從兜裏掏出手機,迅速翻到可愛多號碼,撥了過去。


    孟可青接起手機時,很詫異:“薑總?”


    “你就這麽迴去了?”


    薑沐語氣悶得厲害,隔著電話都讓孟可青莫名發毛。


    “我看你陪包子先走了,我……”


    “我沒走,我接你過來,還沒送你迴家,為什麽要走?”


    “啊?”孟可青懵了:“我看見你走了呀?那你現在在哪兒呢?”


    “你轉頭。”


    “什麽?”孟可青轉身,看向後車窗外——


    路燈光的籠罩下,男人剪影修長,一手舉著電話,筆直的立在機動車道上,晚風鼓起他單薄的襯衫。


    那身影隨著車子愈發遠離了。


    “你站馬路上幹什麽?!”


    孟可青忽然想讓趙磊停車。


    話到嘴邊,卻又吞了下去。


    她沒必要特別在意薑沐的情緒。


    都是她的學生,誰送不一樣呢?


    不能給他任何希望。


    電話裏一陣沉默。


    薑沐地標一樣站在原地,等待漸行漸遠的車子停下來。


    孟可青深吸一口氣,逼自己不能心軟。


    “迴去吧,薑總。”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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