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大的衣領鬆鬆垮垮的半遮在肩上,露出一片春|光, 說話聲有些軟, 帶著一點媚,“不皮了……”


    沈漾的喉結滾了滾,垂著眼,默默將心底的燥火壓下去,抿著唇將她衣領整理好, 聲音略帶冷硬, “過來吃飯。”


    她舔了舔唇角,跟在他身後, “漾漾,我覺得你有病。”


    “?”


    “人格分裂的那種。”


    沈漾倏地停下腳步,江沅沒控製住步伐, 筆直的撞了上去,鼻尖泛開酸痛意,不滿的抱怨道,“你這人怎麽走路都不好好走……”


    他轉過身,瞥了眼她的揉著鼻尖的動作,淡聲道,“我人格分裂?”


    沈漾把保溫盒放在桌上,挪開桌邊的椅子坐下,修長的腿交疊著,手肘搭在桌沿,修長的手指扣在保溫盒上三三兩兩的敲著,略顯認真,“那你說說,我都分裂出哪些人格了?”


    那模樣分明就是,你今天要是不說出個所以然來,這飯你就別想吃了。


    察言觀色是江沅這麽多年來學得最爐火純青的技能,隻見她輕咳一聲,腆著臉在桌邊坐下,掰著手指數,“我目前就看出兩種人格。”


    她說完,瞥了沈漾一眼後,飛快的念道,“喜歡我,和非常喜歡我。”


    沒等沈漾說話,她又繼續道,“但我就跟你不一樣,我隻有一個人格。”


    “這個人格它叫,全世界我最喜歡沈漾人格。”


    沈漾斂著眸看她,幾秒後,他放下長腿,側過身將手邊的保溫盒拆開,把裏麵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語氣比之前要溫和許多,“過來吃飯。”


    江沅笑嘻嘻的接過他遞來的筷子,夾了一塊排骨咬在嘴裏,甜膩膩的味道嘴間化開,心裏隻想說一句。


    ——嗬,圖樣圖森破。


    -


    吃過飯,江沅主動接下洗碗的任務,在廚房哼哼唱唱把殘局收拾幹淨,隨手將兩個保溫盒放進自家碗櫥後,探了個頭出來,“漾漾,你吃不吃水果啊?”


    聞言,坐在客廳看書的沈漾隨手翻了一頁,很認真的想了幾秒,“不吃。”


    頓了頓,他抬頭往廚房的位置看過去,緩緩開口,“你也別吃,飯後不能馬上吃水果。”


    江沅擦幹淨手從廚房出來,直接在沙發下的軟墊坐下,腦袋歪著枕在他腿上,嘀咕了聲,“漾漾,你活得像個老頭子。”


    沈漾也沒反駁,骨節分明的手指抵著書脊,右手食指壓在書頁右下角,漫不經心的笑著。


    午後的陽光從客廳的落地窗照射進來,落在沙發上,光影細碎,帶著一點暖意,兩人的身影交疊著落在後麵,溫柔又旖旎。


    江沅無聊的看了會電視,有些乏倦,她側過頭手肘搭在他大腿上,“漾漾,你們下午不用打練習賽嗎?”


    “不用。”沈漾好像對手裏的書挺感興趣,說著話目光也沒從上麵挪開,“前幾天訓練的強度太大了,為哥讓我們休息兩天。”


    “那我們出去玩啊?”江沅抱著膝蓋,下巴搭在上麵,“今天國慶呢,在家呆著好無聊啊。”


    “你想去哪玩?”


    “我看看啊。”江沅打開手機微博,找到之前在某個博主首頁看到的適合情侶約會地方的微博。


    點開評論,熱門第一隻有兩個字。


    ——床上。


    “……”


    她臉紅了紅,選擇性的當看不見,手指在屏幕上劃了幾下,托著腮道,“我們去電影院?”


    沈漾想了想,“最近沒什麽好看的電影,再說了,這個時間估計也買不到什麽好的位置。”


    “也是啊。”江沅嘖了聲,垂著頭繼續翻著,“漾漾,你會不會打桌球啊,我們去打桌球?”


    “我不會。”


    “……”


    過了會,“要不我們去海洋館?遊樂園?”


    聞言,沈漾把視線從書裏挪到她臉上,淡淡道,“你幾歲了?”


    “沈漾!”江沅把枕頭丟給他,氣惱道,“那你說你想去哪。”


    “我哪也不想去。”


    沈漾握住她作勢要撓過來的手指,食指和拇指在一起揉搓了下,語氣低低淺淺,“隻要和你待在一起就夠了。”


    江沅怔了怔,把手從他手裏抽了迴來,嘴角不知怎麽的,抑製不住的往上揚。


    她看著沈漾,一字一句道,“但是,就算是這樣,也不能阻止我現在要出門的想法!”


    “……”沈漾有些無奈的歎聲氣,合上書,“好吧出去,但是去什麽地方聽我的。”


    江沅朝他比了個手勢,“ok。”


    -


    沈漾帶著她去了市中心的一家書店,到地方的時候江沅還有點懵。


    她站在門口看著眼前安靜得不像話的書店,忍不住炸毛,“我們不是出來約會嗎?”


    “嗯。”


    “那那那……”她急的眼睛都有點紅,“你有見過誰約會來書店的啊。”


    沈漾笑了聲,“電影還有半個多小時才開場,去早了也是在外麵站著。”


    他走過去,拉著她手,溫熱的掌心裹著她有些冰涼的手指,“趁著這時間,我過來買幾本書。”


    “……哦。”江沅不自在的撇開眼,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


    節假日,書店裏的人也比往常要多一些,大多都是年輕人,捧著本書站著或是坐在桌旁,認真的樣子讓人不自覺的放低了聲音。


    沈漾站在書架旁,拿了幾本關於心髒類的書籍在翻閱,江沅大概猜到是為了他父親,也沒多問,目光漫不經心的從一旁的書架上掠過。


    “好了。”沈漾抽了兩本書出來,把餘下的放迴書架上,空出手去拉她,“走吧。”


    走了幾步,他目光掃過一旁的書架,突然停下來湊在江沅耳邊低語,“我再去拿本書,你先去門口等我。”


    “好。”


    等她走遠後,沈漾抬腳朝一旁的書架走了過去。


    -


    江沅出去後,去書店隔壁買奶茶,排隊的時候掏出手機給沈漾發消息,一句話還沒打完,他人已經走到她跟前了,聲音淡淡的,“江沅。”


    她抬起頭,笑了聲,“欸?剛準備給你——”


    沒等她把說完,沈漾出聲打斷她,麵容帶著歉意,“等會的電影我可能不能陪你看了,醫院剛給我打電話,我現在得過去一趟。”


    江沅怔愣了下,記起上次他父親生病時他的狀態,咽了下口水,伸手勾住他的手指,“那我和你一起過去。”


    頓了頓,她繼續道,“我想陪著你。”


    沈漾抿著唇,看她一臉認真和眉眼裏藏不住的擔憂,心口漫開一股暖意,低聲道,“好。”


    ……


    去醫院的途中,江沅比平常要安靜許多。


    車外一閃而過的陽光,穿過玻璃落在車廂裏。


    沈漾手肘抵著窗棱,手背抵在唇邊,眉頭近乎要蹙成一道山川,長睫輕顫,末端染上一層淡薄的光暈。


    一路無言。


    直到抵達醫院病房外,沈漾才開口說了話,他把手裏的袋子交給江沅,壓低的聲音有些幹澀,“在外麵等我,我很快就出來。”


    她接過來,手指捏著紙袋的邊緣,有些擔憂的看著他,“漾漾……”


    沈漾伸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我沒事,別擔心。”


    “……嗯。”


    沈漾進了病房,江沅在門外站了幾秒後,抱著袋子心不在焉朝走廊那頭的長椅走去,迎麵有小孩跑過來,她來不及躲閃,被撞了個滿懷,手裏的袋子應聲落地落在地上,裏麵的幾本書稀稀落落的散在地上。


    “姐姐,對不起。”


    小男孩拿著風車,麵容有些蒼白,手背上紮著針,江沅唿吸一頓,笑了下,“沒關係,這裏人多,你跑慢點。”


    “知道了,謝謝姐姐。”


    小男孩拿著風車繼續往前跑,江沅看著他的背影,長長的歎了聲氣,蹲下身撿書。


    《心髒外科學》


    《心髒運動康複》


    ……


    袋子裏還有一本書,斜著卡在邊角,占了大半的空間,江沅伸手抽了出來,目光看到封麵上的字,僵在那裏沒了動作。


    她手裏拿著的書,粉紅色的封麵,上麵清楚的映著幾個字。


    ——《霸道xxxxx》


    江沅心尖頓時像是被針紮了一般,泛起酸酸澀澀的疼,她捂著臉,小聲的哭著,眼淚從指縫鑽出來,一滴滴的落在書皮上。


    沈漾啊,他怎麽這麽好。


    作者有話要說:  啊!信我!會甜迴來的!


    第40章 第四十局


    暮秋的午後, 陽光像是被蒙上一層淡薄的雲霧,少了炎夏的燥熱,日光稀稀落落的從窗外枝葉的罅隙中照射進來。


    鋪嵌整齊的地磚上,光圈斑駁模糊,人影隨著晃動的光圈忽明忽暗, 夏日裏的蟬鳴聲消停在暮秋的涼意裏。


    走廊上靜悄悄的, 鮮少有人走動。


    江沅坐在走廊盡頭的長椅上, 一圈光暈籠罩在她周身,手指無意識的扣著書袋的邊角,目光遊離渙散,時不時側目瞥一眼不遠處的病房,隨著時間的延長, 神色愈加的沉重。


    “馳哥馳哥……”


    “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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