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chapter 61


    三天前和b.devil戰隊的訓練賽ruin又輸了。以前大家好像還有信心可以打擊, 這麽無縫銜接的連敗下來, 整個戰隊的心態都近乎麻木。對麵就像血虐人機一樣, 把毫無章法的ruin打得服服帖帖。


    優秀是一種習慣,失敗也是。


    視頻偶然流出後,微博上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黑粉在不遺餘力地問候全體隊員祖宗十八代, 少女粉在心疼他們偶像落寞的眼角, 技術粉則在據理力爭r和阿夜已經仁至義盡。確實,整個三局看下來, r和阿夜的實力碾壓對手同位置, 並且每局開頭還能打出優勢, 然而這微不足道的優勢很快就被其他三個賠錢隊友反拉迴去。r依舊是那個七進七出的r,阿夜還是那個爆炸輸出的阿夜, 隻是昔日並肩作戰的隊友全都退役,剩下的用敗家子形容毫不過分。


    可以看見即便是在經濟落後兩千的情況下,r還是成功秒掉對麵雙c,把對麵的輸出按在地上摩擦。中單也能靈活開秀, 看到這兩個人對麵就交閃現逃命。可是旁邊輔助卻在神遊太虛,adc更是形容虛設。單機上單不抗壓,一分半不到直接掉塔。


    “你爸爸還是你爸爸,無奈兒子不爭氣。兩神帶三坑, 職業場上真他媽帶不動。”網友紛紛感歎。


    網傳賽後ruin中下兩路差點決裂, 霍夜辰把耳機往桌上重重一擱, 堵住旁邊adc的路, 很不友善地說:“你幾個意思啊?”說的是最後一波團戰結束,ad大招還捏在手裏最後輸出才百分之十。打adc的阿嘿是個年輕人,今年剛進來的選手,愣頭青脾氣挺牛,也沒客氣地懟迴去:“就那個意思啊。”言語來往間雙方越說越氣,一副要不共戴天的樣子,阿嘿往前一步抵住霍夜辰:“說誰不中用呢?”


    霍夜辰氣的額頭上青筋暴起,白眼一翻道:“你啊,坐等白吃的廢物,你對得起隊友在前麵給你抗傷害拚命嗎?這麽菜打什麽職業?”胳膊肘想外拐的輔助出來說話了:“夜哥,算了算了,他們都是新手,誰最開始的時候不是這麽練出來的。”


    這話說到點子上了,r和阿夜還真不是從菜開始的。那場橫空出世的揭幕戰役,到現在仍舊是電競圈的傳奇。在之後的職業曆程中,他們的失誤也屈指可數。


    練出來的?不存在,兩人的手隻要放到屏幕上,你就知道這是屠殺的開始了。


    眼看著阿嘿和霍夜辰的矛盾升級,其他人不敢插手,隻是感歎阿嘿膽子也夠肥,敢這麽明目張膽和頂頭前輩對著幹。最後還是r強行把兩人拉開了,那雙撩人的桃花眼結著冰,訓練基地頓時鴉雀無聲。


    氣壓低得讓人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ruin戰隊裏有個不成文的規矩,r平時頗有點兒吊兒郎當的樣子,做什麽都像漫不經心。但實際上,惹誰也不能惹隊長,不幸見到他怒容的人都再也沒在這裏出現過。


    典型的生氣起來不和你多嗶嗶,該滾蛋就滾蛋。


    “要不要你倆出去打一架,誰贏了我把這隊長讓給誰?”r拎著兩人的領子,分別往後推了一下,然後重新把手揣到褲兜裏,“下午訓練的時候再讓我看到這個樣子,後果自負。”


    之後大家都沒再說話,阿夜大步流星地從阿嘿旁邊走開了,卻在走過門邊時停下腳步。還是那個高挑而清瘦的身影,斜靠在牆壁上,黑色隊服和白色石膏形成奇妙的對比。


    “給你的。”r把一個沉甸甸的文件袋塞到他手裏,剩下的一個留在自己手裏,“決定權在你,我不能幹涉。”阿夜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文件的內容,他伸手接過的動作明明很快,卻像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麽久。r的目光聚焦在他的眼眶內,兩人對視著,一切盡在不言中。第一次在戰隊基地裏見麵時,他們也是這麽對視的。


    阿夜當時不敢置信地看著r,始終無法確認高數課上碰見的大學霸就是自己的大神隊友。


    這次阿夜歎了口氣:“我思考一下吧。”


    兩人在寬闊的走廊裏擦肩而過,穿堂風掃過綠植的葉片,宗介的耳膜鼓鼓作響。


    一個小時後,他的手機震動起來,亮得刺眼的屏幕上隻有五個字:“對不起,兄弟。”消息來自霍夜辰。世界忽然安靜下來,一切塵埃落定的感覺,原來是這麽孤獨。


    與此同時,顧悠悠也在把努力工作的事情付諸實踐,一向不參加商業活動的她破天荒答應下了書城辦的簽售會。碰巧簽售會地點定在a大圖書館,活動結束後她就順便迴了趟中文係的教授辦公室。


    沒過多久湛藍的天空就變得陰霾,巨大的雲塊低沉得快要壓到地麵上來,空氣更是悶熱難耐,這種天氣,半小時內不下暴雨她就不姓顧。事實證明,沒到十分鍾窗外已經滂沱大雨。


    反正都沒帶傘,她索性就在辦公室多留了一陣,和教授寒暄舊事。雨聲鋪天蓋地,麵對麵說話都要扯著嗓子。正說到寫作小說的事兒,電話響了,她說了聲抱歉,就到走廊上去聽電話。


    混合著嘈雜的雨,宗介的聲音有點啞:“你是在a大中文辦公室那邊嗎?”


    “嗯,怎麽了?”顧悠悠在空蕩蕩的走廊裏踱步,不知道為何很是不安。


    宗介扯了扯嘴角,遠遠注視著樓道裏徘徊的身影,像看著整個世界:“沒怎麽,看到你之前發的說迴去看看的信息了,打電話問問你在哪。”


    “不。”對方的語氣很堅定,“跟我說說吧,怎麽了?”


    接著是一段長時間的沉默,聽筒裏隻剩下喋喋不休的暴雨,隱隱約約有水珠敲擊在水泥上的清脆聲音。宗介可能是覺得瞞不過去了,於是如實相告:“今天我和霍夜辰收到轉會邀請了。”


    “轉會?”顧悠悠反應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轉會是職業選手的日常操作,去別的俱樂部效力以謀求更好的成績或者更高的收入等。在ruin這種低迷的狀態之下,別的俱樂部顯然爭先恐後地想挖走兩座寶山。


    她問:“轉會去哪裏?”


    “ndb。”啊,ruin曾經的死對頭,如今無論哪個賽事都在奪冠熱門的隊伍。


    “那你準備轉嗎?”顧悠悠問得小心翼翼,她其實知道以宗介的脾氣絕對不會轉會的,他對ruin有一種近乎強迫症的執念,尤其是在這個戰隊毫無征兆地跌落神壇之後,讓它重迴巔峰,幾乎成了宗介最大的願望。


    這種執拗就好比麵對著病入膏肓的老人,你明明知道已經沒有挽迴的可能,卻還是忍不住傾家蕩產想要救他。可能是因為養育之恩?可能是因為日常夜久有了感情?


    宗介不知道,可是他覺得如果不是ruin站在領獎台上,冠軍就不能算真正的冠軍。


    他答非所問:“霍夜辰轉會了。”


    “噢,我很遺憾。”她似乎有一瞬間的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那種欲言又止的尾音,讓人有種話裏有話的錯覺。


    “你想我轉會?”宗介讀出了她猶豫背後的含義。


    “不是,我隻是覺得……”顧悠悠咬唇,糾結著要不要說出口,“我隻是覺得你現在的隊友配不上你的付出,而且阿夜這次走了以後的路會更艱難。轉會的話,發展會更好,三次大滿貫缺的最後一個冠軍,也許能填補上也說不定。”


    宗介這次用了陳述句,語氣正常:“你想我轉會。”


    她說的是實話,轉會百害而無一利,無論怎麽看都是最理智的選擇,然而他卻固執己見地不願意。沒有原因,對話有些僵持,顧悠悠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他說出了她的隱含之意,反倒讓她沒有任何迴話的餘地。


    “你也想我轉會。”他在電話那頭嘟囔,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顧悠悠來迴步伐的頻率在上升,她頭頂上的燈也在搖搖晃晃,像是在幫忙著急。宗介這說話的口氣絕對不對勁,有種莫名其妙的失望,有種孩子氣的抱怨,更有一種心如死灰的視死如歸。


    這樣的口氣很平靜,卻讓她膽戰心驚。


    本來想說“晚上迴去我們談談吧”,卻在抬眼的刹那間愣住,然後口齒不清地衝電話裏喊:“你就站在那裏別動,等我十秒,就十秒”隨即撒腿就用百米衝刺的速度往門口衝。


    顧悠悠邊跑邊招唿他:“你幹嘛站在外麵淋雨?進來啊。”


    宗介石雕一樣矗在辦公樓門口,整個人毫無遮蓋地暴露在漫天大雨之下,染上那股悲傷的潮濕氣息。他看上去很落寞,渾身濕透,隻是脊背筆直,似乎凝固在了飄搖的雨裏。


    “有什麽先進來說!站外麵這樣會感冒的!”她急了,使勁去拉他的衣袖,手指碰到濕淋淋的衣服,單薄的布料下是一具緊繃的軀體。


    宗介沒有動,反倒是小聲說:“我以為你會和我說,無論我做什麽決定都支持我,不轉會也能拿冠軍。”


    “我沒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啊。”顧悠悠注意力依舊在如何讓他少淋雨上,點著頭又拽他到屋簷下麵來,可是女孩子力氣哪裏有那麽大,她很用力了,他還是一動不動,隻是看著她。


    最後顧悠悠索性往前邁步,和賭氣的他一起淋,卻在前腳剛伸出去的時候,反被他伸手不輕不重地推了迴來。力道不多不少,剛好製住她,但是意味很明顯:你就在裏麵待著。


    她焦急萬分而無可奈何地迴應他目光,他的眼睛不再黑白分明,還有淡淡的猩紅色從四麵八方延伸出來,雨水順著線條清晰的五官往下滴,挺拔的鼻梁依舊,睫毛上下翻卷,之間全是混沌的霧氣。


    “我以為你懂。”宗介又說,“你打過職業的,我以為你會懂那種感覺。”


    顧悠悠啞口無言,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又看了她一會兒,原本推她迴去的那隻手握住她的手腕,手背蒼白的皮膚下青色的脈絡格外清晰,骨頭的輪廓清晰地凸起,用力而克製,略微顫抖。她被握著,並沒有痛感,隻是被他的手覆蓋的部分有些溫熱,片刻之後,


    涼了。


    宗介收迴了手,慢慢地往後退去。兩個人距離大概一米時,他轉過了身,邁開步伐往前走去,速度快得驚人。


    顧悠悠留在原地,怔忡許久,仿佛迷失在了無邊無際的雨幕裏。在風雨洗禮之中,那個背影孤獨而驕傲。但卻再也沒有迴頭,逐漸消失成快要看不見的小點。被雨打濕的台階很滑,她深吸了一口氣,準備踏進雨裏。


    老天爺也許是聽見了她的祈禱,他忽然折返迴來。


    宗介的薄唇殷紅,倔強得抿成一條線,額前還有淩亂的碎發,雨水正像小溪一樣順著他們滴下來。


    “你……”顧悠悠正要開口,對方卻從背包裏掏出個圓柱狀物體,簡單明了地往她懷裏一塞,複又即刻轉身,疾步離開。她想要追出去,腳卻像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不到一分鍾,宗介第二次在雨裏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緊了緊懷裏的傘,明明是被誤會了應該生氣,卻隻感到心疼。


    第69章 chapter 62


    冷戰不知從何起, 一往而深。


    宗介不和顧悠悠說話, 也許是無話可說。顧悠悠也不和宗介說話, 也許是無處啟齒。


    那個不歡而散的雨天,她失魂落魄地迴到家裏,剛打開門就看見客廳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的宗介, 以及他麵前擺得整整齊齊的酒瓶子。二七跑過來在顧悠悠腳邊搖頭擺尾求親熱, 然而他隻是微微抬了抬頭, 就繼續專注手上的飲酒大業了。


    結局?結局當然是稀裏嘩啦吐了一宿。


    第二天不吐了,潔癖作祟非要起來洗漱。


    之後便是病懨懨的模樣, 在床上偃旗息鼓地躺著, 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印象裏宗介上一次喝酒搞成這樣還是大學時代, 幫顧悠悠擋酒的那迴。


    廚房的方向飄過來陣陣香氣,二七在門口來來迴迴打轉了無數遍粥才熬好, 顧悠悠把榨菜切成極細極碎的顆粒,用小碟裝好,連同粥一起放在托盤裏。


    那個忙活了一早上的身影總算從廚房裏出來了,順著走廊往臥室而來, 然後騰出一隻手推開門。宗介正半靠在床背上看比賽錄像,臉色白到一陣風過去,他似乎就會消失掉。


    顧悠悠把餐盤在床頭櫃上放好,坐在床上被子的凹陷處,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屏幕, 搶在她開口前說:“辛苦了, 但我不太餓。”聲音四平八穩, 但是有些別扭的啞。


    意料之內的反應,好在她既然進了這個房間,一是早有對策,二是提前做了不要臉的準備。


    顧悠悠自顧自舀了粥,放到嘴邊吹了吹,確認溫度合適之後徑直吞進了自己嘴裏。然而卻沒有咀嚼的動作。她用手扒拉開了礙眼的電子設備,斬釘截鐵地湊了過去。宗介嘴上一軟,瞳孔猛得收縮。這質感他熟悉得很,但沒想到在這個無論怎麽看她都應該甩門而去的情景之下,自己居然被吻了。


    然而還很無恥地、很丟臉地、習慣性迎合了一下。以至於在她的唇在碰到他的嘴巴之前,他還仰頭往前送了送下巴:方便對方親。


    事實就是,她親了他,然後結結實實塞過來一嘴粥。


    滿滿的一嘴,不折不扣。等他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心滿意足地舔舔嘴唇。


    顧悠悠並不避諱地迎上宗介的目光,手上舀粥的動作不停,話說得不鹹不淡:“你和我賭氣能不虐待自己嗎?”


    宗介別開臉,清咳了兩聲,她的心肝也跟著抖。


    “我沒和你賭氣。”與其說是和她賭氣,不如說是在和自己賭氣。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她,不知道該如何對她承認自己是個廢物。歸根結底,他頭一迴覺得高攀不起。


    然後她任勞任怨照顧了他一晚上,還六點半起來煮粥,越發讓他覺的,自己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二百五。


    “好,那你賭氣的話能別虐待自己的嗎?”她眨巴著大眼睛問,“我知道你最近情緒不好,在外麵總是端著隊長的架子,有脾氣迴來發沒問題,但是你這樣折騰我會很擔心。”


    消化理解這段話似乎耗費了宗介很長時間,但他最終還是緩緩點了點頭,很有進步地乖乖把粥喝了,還把她拉到懷裏窩了一陣。顧悠悠的脊背頂著他的腹部,隱隱約約能感受到結實的肌理線條。她就整個人蜷在他身體裏,溫暖的感覺帶著睡意來攻城略地。


    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宗介似乎是低下頭來吻了她的額頭,觸覺微涼而充滿了安全感。他在耳邊留下一句“對不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夢。


    後來顧悠悠醒了,耳邊的手機還在不依不饒地大喊大叫。她身邊床鋪已經空了,依稀可辨另一個人躺過的形狀,果然還是去參加下午的訓練了啊。


    “大小姐,您這是才起床?”莫婉然聽出她睡眼惺忪,不禁調侃道。


    顧悠悠看了看手機,下午一點,離通知的三點半還有些時間,就和閨蜜磨嘰起來:“什麽才起床,可給老娘累死了。宗介前兩天那不問世事的樣子,讓我總有一種他想和我分道揚鑣的預感。”


    莫婉然喲喂了一聲,打趣的語氣有增無減:“你就別瞎操心了,宗介要是想和你說拜拜,你現在應該抱著小被子在我家門口可憐兮兮求收留,而不是悠然自在地在他床上睡大覺。”


    “你怎麽知道我在他床上?”她警覺地豎起耳朵。


    電話對麵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猜的唄,他在的時候你有哪天是在自己床上睡得覺?”說起來,同居之前顧悠悠為了防止自己被生吞活剝,專門打了招唿要單獨的房間單獨的床,最後毫無卵用地被裏裏外外吃了個徹底,她的床更是常年積灰,淪為擺放毛絨玩具的專用地。


    “還有啊。”她神秘兮兮地補充道,“你倆差點兒gg那天,人家可是提前給我交代了,你要是晚上七點還沒到家就給你打電話確保安全,結果你自覺地徑直迴去了,這服務才退訂的。”


    顧悠悠選擇轉移話題,關心了下霍夜辰的狀況。莫婉然說阿夜轉會後心情也沒好到哪裏去,始終都背著心靈枷鎖,第一天去新俱樂部迴來就怒火衝天,對著無辜的板凳發了半天氣,又頹廢地坐在沙發上抵著腦袋,最後抬起頭來悠悠問了句:“莫莫,為什麽迴不去了呢?以前大家都在隊裏的時候多好啊。”


    看來這兩兄弟還真是心有靈犀。


    “不說了,我要準備出門了。”顧悠悠最後打了個嗬欠,從床上翻身起來,偶然間看到媽媽發來通風報信的短消息:“女兒,你男朋友這次一定要爭氣啊,不然你爸是真的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了。媽媽隻能幫你到這兒了,你們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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