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不停有碎碎念傳到r耳朵裏,其實她最後比賽打野,他還是挺驚訝的。訓練賽裏麵練習最多的明明是上單,但因為打野的選手狀態實在太差,教練臨時調兵遣將,讓可以補位的顧悠悠去打野。 女隊的默契畢竟還有待提升,第一局雖然贏了,卻打得磕磕絆絆。特別是每次抓人時齊聚防禦塔,要越不越的樣子看得路人都心焦。而且女隊和打法兇悍的男隊有天壤之別,團戰之後花木蘭完全可以把絲血的趙雲帶走,但卻選擇了轉身離開,白白丟失了一個人頭的經濟。


    也隻有真正比賽起來,顧悠悠才了解到r平時背負著多麽大的壓力。帶節奏這件事情,一步走錯,步步皆輸。而打野又是個背鍋的位置,打得好對麵覺得你家c位厲害,打不好那絕對就是打野太菜。


    明明一直在盡力克製緊張,但冰涼的桌麵還是讓她起了一個胳膊雞皮疙瘩。比賽席是淩空從牆壁上突出來的,看著底下花花綠綠的熒光棒和應援牌,榮譽的重擔壓得她快要踹不過起氣來。


    心裏還是像交響樂團在敲鑼打鼓,背後冷汗直冒。尤其是第二局失利之後,第三局再次陷入極端的被動場麵時,她忽然迷茫了。五個人就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順理成章輸掉了第三局。


    被連追兩局,其他隊友的心態也崩了,休息的時候大家沒有交流,臉上都是沉重的表情。連楊錦錦都不說笑了,眉眼間的失落顯而易見。


    如果一個人連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勝利,何談帶領團隊走向勝利呢。對方已經拿到賽點,而且顯然吳敏的存在讓他們對顧悠悠的慣用英雄了如指掌,花木蘭可以說是眾矢之的,全程被針對,這對於一個野核隊伍來說是致命的。


    觀眾席上的唿聲漸弱,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等待第三局的開始。ruin戰隊的粉絲或多或少有心理落差,他們看男隊比賽從來都是欣賞操作為主,完全不擔心勝負。而到了女隊,同樣的隊名,甚至於同樣的陣容,卻被壓著打,氣勢全無。


    “悠悠是不是有點緊張啊……”莫婉然擔心地問,比賽席上的顧悠悠僵硬地坐著,眼睫下垂,嘴唇慘白,“她就是容易給自己施加壓力,宗介你有沒有什麽辦法給她疏導疏導之類的?”


    宗介聳肩,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平靜地像一汪沒有波瀾的池水:“除了她自己沒人能幫忙。”


    第三局還是無可避免地開局了。顧悠悠依舊咬唇,低著頭看屏幕,她不敢去看台下的場景,仿佛萬劫不複的深淵就在眼前,而她就是那個即將殉葬的人。


    她活動了一下脖子,感覺一個小巧精致的物體從內衣上滾落到胸前,在皮膚上烙下永恆的印記,是那個十字架項鏈。激烈的思想鬥爭從腦海深處湧出來,千軍萬馬在叫囂著渴望勝利的唿號,顧悠悠伸手去抓十字架吊墜,實實在在的觸感喚醒了她內心深處奇妙的化學反應。


    有一隻枯槁蒼白的手從屍骨的廢墟之中破繭而出,在地上寫下帶血的字跡。


    她想贏,她想要給吳敏和其他側目相待的人一點顏色看看。


    如果有一天,她能夠不再膽小如鼠地被庇護在r的羽翼之下就好了。


    “要拿什麽?別再用花木蘭了吧,畏畏縮縮的沒法打。”隊友的詢問打斷了她的思緒,顧悠悠的鬢角有潤滑的液珠逐漸凝結,然後順著臉龐滑下來。


    霍夜辰把二郎腿放下來,賽點局,要是再輸那就真的名聲掃地了。“悠悠打得不夠堅定啊,要是像平時一樣下手果斷,對麵早就被按在地上揍了。”他歎了口氣,這種時候隊伍裏就是需要一個站出來的人,像男隊剛開始也有陷入低穀的時候,但就算是大逆風r也完全不虛,打得出神入化,無數次翻盤。


    勝券在握的對麵已經開始說說笑笑,而ruin這邊率先保證了中單和邊路的選擇,顧悠悠在五樓。


    當最後五秒鍾韓信鎖定的那一刻。


    全場嘩然,驚唿聲從四麵八方升起,盤旋在比賽場地的上空。


    攝像機還專門把鏡頭轉向了觀眾席上的r,黑口罩的少年雙手環胸,沒什麽多餘的表情,也沒有驚訝之色從他眸子裏一閃而過。他隻是衝著攝像頭挑了挑眉,仿佛一切盡在情理之中。


    而那胸有成竹的神色,和他自己坐在比賽場上的時候如出一轍。


    “我咋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呢?”瓜某人嘖嘖稱奇,“我們第一個賽季的第一場比賽,你不就是用韓信力挽狂瀾然後我們讓二追三贏的嗎?話說r,顧悠悠的韓信技術和你比怎麽樣啊?”


    原本以為宗介要吹噓一把自己的韓信,沒想到他隻是平淡無奇地迴答:“五五開吧。” 說這話時,還是緊緊盯住台上的顧悠悠,眉毛之間的溝壑並不明顯。


    隊友質疑地問:“你行嗎?kpl上削弱過的韓信,可是隻有r敢玩。”


    “試試吧。”顧悠悠攥緊了手中的十字架,感覺堅硬的質感陷入肌膚之中,“至少不能讓對麵這麽輕鬆地贏。”她的手還是在抖,心率也沒有往下走,隻是買打野刀的動作嫻熟,正如無數個夜晚他在直播間裏操作的那樣。


    信念是種神奇的東西,它的崛起總是能夠帶來奇跡。


    後來這場比賽也成為了kpl史上傳奇戰役,和r初出茅廬時用韓信的那場並肩齊名。


    觀眾本來抱著涼掉的破碎之心看比賽,因為第三局開場對麵成功反藍,而自己家的溝通沒有做好,去互換野區的路途上送了一血。還不如去看觀眾席上的男隊成員。


    kpl有史以來第一次,ndb的上單選手居然在韓信死後踩在他屍體上發了一個“嗬嗬,打得不錯喲”。這立馬引起了ruin戰隊粉絲的不滿,現場頓時變得鬧哄哄的,霍夜辰忽然感到旁邊一股寒氣,就像千年的玄冰在幽幽冒煙。


    r正眯著眼睛打量對麵比賽席上的選手。


    打不過的時候,最常見的手法就是偷塔。顧悠悠也毫不例外地走上了這條道路,隊友在頑強抵抗地防守高地塔,韓信先偷了主宰後斷掉中路的兵線。


    形勢不錯,顧悠悠順勢拿下了對麵一座高地塔,然而這時候曹操和公孫離已經迴到了泉水,韓信正好卡在防禦塔和兩個人之間,怎麽看都是必死無疑。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令人唏噓。


    韓信先靈活地運用一技能第一段穿牆而過,走位晃過了曹操的擊飛,接著預判挑起公孫離就是一套軍體拳。當曹操開著大,混著防禦塔的傷害氣勢洶洶而來時,顧悠悠開了金身。緊隨其後輝月換複活甲,打完一套秒掉公孫離,站起來時複活甲已經變成名刀。


    在對麵迴城之前,韓信帶著僅存的超級兵推掉了對麵水晶,完成了救贖。


    解說激動不已地宣布ruin戰隊獲得勝利,對一點五秒之內連換三次裝備的操作讚不絕口,曾經在上一次kpl的總決賽上,r掏出自己的信仰英雄韓信時,也完成了這番精彩絕倫的操作。


    觀眾席沸騰起來,這一場的勝利仿佛是強心劑,讓ruin戰隊的粉絲看到了希望,他們鎮臂高唿,為此喝彩。趁著最後一局的間隙,記者悄悄溜到了觀眾席上采訪r。


    r在硬邦邦的卡片上草草地寫了什麽,就繼續轉過去專心致誌看台上了。


    顧悠悠緩緩抬起了頭,慘白的鐳射燈光在她臉上碾過去,她終於把目光投向了台下,微微地笑起來,兩個酒窩若隱若現。而旁邊的楊錦錦恨不得衝上去親她兩口:“riven你實在是太厲害了!簡直是我們的救星。”最後還搖著她的肩膀,要把她誇上天去:“沒想到韓信才是你的殺手鐧,你居然都不告訴我們還留了一手。”


    “我的骨頭要散架了。”顧悠悠苦笑道,“別高興地太早,還得贏兩局呢,對麵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


    “下一局準備怎麽打?”教練在征詢隊員的意見。不知道為什麽,大家都不約而同地轉過來注視著悠悠,似乎她就是那個一言九鼎的決策者。


    她舔了舔嘴唇:“我想給花木蘭正名。”


    觀眾就看到調整好狀態的ruin又選擇了換人,上單選手下場,換上了還未出戰過的純打野選手,而顧悠悠則是迴到了熟悉的上單位,又搶了花木蘭。


    有了閃現的花木蘭在她手裏改頭換麵,他們一路乘風破浪,把失利全部掰了迴來。比賽結束時,ruin以大比分3:2獲勝。主持人邀請ruin女隊的所有成員都站到台上接受采訪。


    “相信大家也注意到了,今天到場的不僅有我們初次路麵的女子隊員,還有人氣很高的男子隊員們。所以在中場休息的時候呢,我們的秘密間諜給他們每個人發了一張卡片,上麵有一個問題,讓他們悄悄給你們寫一句話迴答,如果贏了呢,我們就會當場公布他們的迴答。”主持人毫不含糊地念完這段台詞,“那麽現在我們就揭曉這些問題的答案。”


    說著她從紙箱裏抽出一個信封,小心翼翼地展開並朗讀道:“給r神的問題:riven第一次參加比賽,好像很緊張,你有什麽想寬慰她的嗎。”


    第一個跳進顧悠悠腦海裏的是日常一句帶著四川風味的“不虛”,沒想到這次卻發生了變化。還是一成不變的簡潔風格,隻是內容有所不同了。


    “所以r對riven的迴複是。”主持人的音量放大,“我賭你贏。”


    四個字,篤定至極。


    有那麽一瞬間,顧悠悠又在七嘴八舌的環境裏,清晰地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她還是頭一次碰到比自己還對她有信心的人,當她在懷疑自身能力的時候,居然還有個人毫無條件地在她身上押了全部身家。


    她忍不住揚頭去看r,他站在稍微後麵的地方,悄悄摸過來牽住了她的手,浪潮般的溫暖從手心裏傳來,蔓延到全身各處。甚至,他的指腹還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一直到走出比賽場地的時候,兩人都手也沒有放開。


    顧悠悠邊走邊哼著愉快的小曲,現在比賽結束了,緊張的心情也煙消雲散。她晃著宗介的手臂,嘴裏哼哼唧唧地要贏得比賽的禮物。宗介牽著她往前走,似笑非笑地瞅著她耍賴。


    “你要什麽禮物?”他投降。


    她已經不知廉恥:“要親親!以前每次都是你牽我,這次我鄭重要求,我要壁咚你!”


    “悉聽尊便。”宗介說著就往牆上靠,也不顧過道裏隨時可能冒出個甲乙丙丁來。大庭廣眾之下r被女朋友壁咚,這件事情傳出去肯定會成為明天新的熱搜話題吧,顧悠悠心想,臉上的笑容卻突然僵住了。


    雪白的走廊裏迎麵走來一個人。


    這個人紅著眼眶,不甘和憤怒充滿了麵容,明顯是剛哭過。她身上還穿著nbd戰隊的隊服沒來得及脫下,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和顧悠悠的眼神直直相撞,然後眥目欲裂。


    顧悠悠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宗介搶先一步拉到了背後。他的表情無法看見,周遭的氣溫卻莫名其妙下降得很快,氣場冷得像對麵在墨家機關道單殺了他無數次。


    他迴過頭來,聲音很柔道:“乖,你去大廳等我一下。”


    吳敏歪著腦袋,掃視這兩個人,沒有說話,肩膀卻在顫抖。如果不是有宗介攔在前麵,她大概會直接衝過來把顧悠悠碎屍萬段。


    “算了吧。”顧悠悠預感不是什麽好事,好脾氣地準備息事寧人。


    宗介沒有動,他的語氣還是很輕柔,隻是沒有迴旋的餘地:“聽話,去大廳等我,最多五分鍾。”說著往大廳挑了挑眉,那裏幾個模糊的身影正交談甚歡。


    顧悠悠走了。


    他空開的雙手自然而然插進褲兜裏,半倚在牆上,目光中盡是嘲諷的戲謔。


    宗介嘖了一聲,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出現在嘴角:“我很好奇,是什麽給你的勇氣在網上發的那個帖子,梁靜茹嗎?”


    聽上去是個玩笑,吳敏卻沒由來得打了個寒顫。


    第63章 chapter 56


    八月份的尾巴, 已經是臨近開學了。夕陽落在宿舍過道上, 可以看見細細密密的灰塵。宿管阿姨看著箱子裏橫七豎八的信件快遞, 一個頭兩個大。


    這些孩子即便不在學校, 快遞也從來沒有停止過。


    假期不來拿,大大小小的盒子都堆在一樓,全部要考宿管阿姨挨個整理, 然後放到房間裏麵去。彼時碎花衣裳的阿姨正忙活在一堆信箋之間, 餘光裏瞅見四樓的清潔阿姨正要上樓, 就拜托她把四樓的信件帶上去。


    清潔阿姨放下掃帚過來拿, 一邊上樓一邊隨意看看。四樓的孩子她大多不認識,卻也發現了熟悉的名字, 顧悠悠, 那個每次見到都會向自己問好的小姑娘。


    這個信封她依稀記得,每學期都會有同樣的信件寄給學術表現優異的學生, 給他們提供去國外直流名校交流的機會。往往邀請函, 用的就是這種精選印花牛皮紙的信箋。


    果然又是一個要起飛的學生。


    晴空萬裏, 顧悠悠站在大廳裏等宗介。成堆的光束像是融化的金水,從落地窗和地麵銜接的縫隙裏流淌進來, 在瓷磚上形成一片波光粼粼的海洋。


    這個角度看過去,隻能看見宗介斜靠在走廊的牆壁上, 和地上他黑乎乎的影子。吳敏站在靠左邊,身體僵硬而戒備, 像一個被抓了現行卻打死不認的犯人。


    “你真以為我找不出來是誰發的那個帖子?”r的口氣介於嘲弄與玩味之間, 他雙手環胸, 漆黑的瞳孔略微收縮,並且深不見底。吳敏感到不知所措,本能地往後退去,明明還是那張帶著春風的麵容,但和煦溫暖的春的氣息之間,寒冬的凜冽破土而出。


    “我從訓練營到現在,每一次的難堪都是拜她所賜,怎麽能不迴敬一下呢?輿論總是清一色往你這邊倒,因為偶像光環麽?”她別過臉去,好避開刀鋒一般的目光。


    r打斷了她:“我不想知道也不好奇你這麽做的動機,隻是想告訴你。還是那句老話,我的人你動不得。”他忽然立起身來往這邊邁了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縮短,把原本就濃鬱的□□氣息壓縮得更加逼人。


    吳敏的耳邊傳來一句:“律師函大概後天到你那兒,考慮接一下這份大禮唄。”咬字清晰而聲音溫柔,低沉的音色特別討女孩子喜歡。r的臉色突然變得很可怕,寒芒從瞳孔的四周往中間聚攏,凝結成堅不可摧的雪峰。他習慣性地把手揣進褲袋裏,準備走人:“哦,對了,隻有弱者才會用這種低級暴力解決問題。”


    有一個凝固的身形還在走廊裏矗著,可是他已經疾步走到大廳敞亮的光纖中去。


    宗介走過來的時候,顧悠悠正在專心致誌地看手機,表情有點兒凝重。看到他過來了,按掉鎖屏鍵,重新換上笑臉。她的臥蠶之下一片陰沉,深重的黑眼圈吞噬著白皙的肌膚,說不出的憔悴。


    他順勢牽了她的手往外走,卻感受到一股抗拒。


    “咋了?”宗介轉過身來,挑眉道。


    顧悠悠打跳,拖著拽著不肯往前走:“大哥,我帶領全隊走向了勝利,居然連個獎勵都沒有?”那不敢置信的模樣,簡直是戲精上身,路過的剛好有戰隊隊友,都捂著嘴忍不住笑。


    兩人這一前一後僵持的姿勢,和溜哈士奇頗為相似。


    宗介啞然失笑:“你想要什麽獎勵?”


    “要……”顧悠悠咽了咽口水,血液從毛細血管的破裂處噴湧而出,緋紅色鋪滿整個瞬間鋪滿整個臉頰,她還是鼓起勇氣扯了扯他的袖子說:“我覺得吧,應該是要親親!”


    這句話從她嘴裏毫無遮攔地說出來,著實讓宗介嗆了一下。但他的臉皮也不是蓋的,當即停下腳步去麵對著她。


    顧悠悠做好了大庭廣眾之下被圍觀的準備,閉著眼睛等著柔軟的嘴唇從天而降。至於兩人之間的縫隙,就留給他的臂膀把她撈過去。然而這次非比尋常,半晌,除了毛絨絨的灰塵緩緩落下來,她徹徹底底的失策了。


    平時都很主動很有進攻性的宗介,此刻正維持著方才的姿勢,絲毫沒有湊上來的自覺性。


    “嗯?”她無辜地眨眨眼睛,手指在背後絞在一起,暴露了心潮湧動。


    宗介難得露出如此開懷的笑,以至於一口整整齊齊的大白牙都露出來,唇邊還有淺淺的酒窩,裝著她的少女心事,卻就是不點明。他的眼裏星光閃爍,嘴上故意不饒人:“那就要看你打算怎麽辦了。”言下之意,人給你撂在這裏了,至於怎麽親就要靠你自個兒造化了。


    顧悠悠皺眉,不習慣突如其來的自主權。她愣在原地,腳上生根並且不知所措。他也不打算走,好整以暇地站著,看她什麽時候繳械投降。


    事實證明,在人類最原始的衝動麵前,麵子就是用來打破的。


    她歪著腦袋思考,要怎麽才能在宗介存心不配合的情況下順利達到自己的目標。平時都是他自動彎腰將就她的身高,但是現在這家夥的背挺得這麽直,怎麽不去□□廣場上當旗杆呢?


    “你過來。”顧悠悠有點兒無奈,領著自家的漢子走到落地窗的邊緣。然後她跳到了大理石表麵的小台階上,抬眼,一雙亮得人心慌的眼睛進入她的視野。還有線條流暢而挺拔的鼻梁,她又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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