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銘的眉心微微地擰了起來。


    然而,沈薇顯然不是一個會這麽早睡覺的人。


    這樣想著,有一種猜測就從腦海中一閃而過,抬步走下樓去,果然在訓練大廳裏看到了一個瘦小的身影,此時正坐在屬於自己的座位上,神情專注地凝視著麵前亮起的手機屏幕。


    從桌上橫七豎八地躺著的零食不難看出,她顯然已經在這裏訓練很久了。


    覃銘將咖啡機擱在了門口,走了過去,垂眸掃了一眼手機屏幕上漂亮至極的戰績,開口問道:“打了一天了?”


    “啊?”冷不丁從身後響起來的聲音讓沈薇不由嚇了一跳,背脊微硬之後轉過頭來,對上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後,才很是責備地瞪了他一眼,問道,“有句話叫‘人嚇人嚇死人’知不知道?”


    覃銘輕笑了一聲也不答話,伸手將旁邊的椅子拉了過來,取起桌上的訓練專用機按下了開機鍵。


    沈薇不解地看著他:“你幹嘛呢?”


    覃銘轉眼已經登陸了遊戲,眼睫都不帶抬上一下:“你不是著急抓緊訓練嗎?既然是為了正式比賽做衝刺,提升下中野聯動的默契度總比你一個人瞎練好。”


    沈薇眨了眨眼,領會過來:“唉?你這是要幫我開小灶?但現在不應該是你雷打不動的睡覺時間了嗎?”


    覃銘不耐煩地擰了一下眉:“所以,上不上車?”


    沈薇當即把後麵囉嗦的話吞迴了肚子:“上!”


    免費的班車不搭,那才真是一個大傻子。


    雙排之路自此正式開始。


    為了避免在banpick環節遭受針對,沈薇在今天的排位賽上一次都沒有使用貂蟬,而是將其他中路英雄依次都輪了個遍。有覃銘這個打野大神的保駕護航之後,在對局的過程中顯得輕鬆很多,一局接一局地進行著,不知不覺兩人的排行又上升了不少。


    不知不覺間,時間已經到了淩晨兩點。


    終於,沈薇滿是疲憊的臉上又多了幾分的困意,仰頭大大地打了個哈欠。


    覃銘將手機放到了桌上,抬頭問道:“兩點了,還不準備睡嗎?”


    沈薇揉了揉自己有些酸脹的眼睛,道:“你困的話就先去睡吧,我自己再打一會。”


    “我以為你會比較困一點,那麽久了,眼睛不知道累。”覃銘看了一眼她現在的狀態,打開旁邊的抽屜拿了一瓶眼藥水擱在了桌上,看著她用了之後,問,“咖啡機我拿下來了,給你煮一杯?”


    沈薇求之不得,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連連點頭:“要的要的,謝謝謝謝。”


    “趴那等著吧。”說完,覃銘拿起咖啡機往廚房走去。


    15分鍾之後,當他再次迴到訓練大廳時,隻看到一個一動不動地趴在桌子上的背影,以及,旁邊那隻屏幕依舊亮著的手機。


    很顯然,就在他去煮咖啡的時候,沈薇又不甘寂寞地開了一把排位,隻不過最終還是沒能抵擋住睡魔的猛烈攻勢。


    將咖啡放在旁邊,看了一眼少女入睡時候的側顏,平日裏淡漠的神色間難得地多了一絲的柔和:“就知道你倔,所以才不想給你壓力。”


    極輕地一聲吐槽之後,他沒有把睡夢中的少女叫醒,隻是安靜地坐在了旁邊,拿起桌上的手機看了眼,調到了靜音之後,替她繼續玩了下去。


    一時間,寂靜的夜色被室內的燈光驅逐在窗外,一片寂靜的周圍隻留下彼此深長的唿吸聲。


    5分鍾之後,高地水晶炸裂,覃銘將遊戲賬號退出,將訓練專用機放迴到了架子上。


    沈薇睡得很沉,垂眸看去,隻見那濃密的眼睫隨著唿吸隱隱起伏著,白皙的肌膚透著健康的紅暈,不時地抿一下雙唇,額前的發絲垂落在兩頰旁,這樣的畫麵看去,隻感到一陣的歲月靜好。


    覃銘伸手將她掉落的發絲撫到了耳後,便見跟前的人兒似感受到了驚擾一般微微擰了擰眉心,嘴角不由多一絲極淺的弧度。


    俯下身去,就將這個睡得一臉深沉的少女攔腰抱在了懷裏,小心翼翼地往樓上走去。


    因為怕把沈薇弄醒,覃銘的腳步聲非常有技術含量地放地極輕,輕地似乎沒有激起地麵上的半點塵埃,卻奇跡似地沒有影響到半點上樓的速度。


    這樣的技術真要追溯起來,得說到當初他們讀高中的時候。那會兒沈薇剛上高一,因為沉迷遊戲而有些荒廢學業,沈母無比擔心之下將她送到了覃銘家裏補習。然後,幾乎每一天晚上,他都是用這個姿勢將某個一讀書就犯困的家夥給抱迴房間的。


    將沈薇放到床上時,已經是淩晨三點,按照以往,這個時間覃銘早就應該已經睡上好幾個小時了,但是今天卻奇跡似地沒有半點睡意。


    動作輕柔地替她將薄被蓋上之後,站在床前看了一會兒,隻覺得燈光下,那張肉嘟嘟的圓臉仿似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誘惑的魔力,有那麽一瞬的晃神之後,然後鬼使神差地就這樣忽然俯身,在她的額前輕輕地吻了一下。


    “晚安。”


    很簡單也很得體的一個晚安吻,除了相觸的一瞬間有那麽一絲小電流通過的酥麻感之外,一切都顯得無比的平靜。


    然而,就當覃銘準備起身離開時,沈薇不知道做了什麽夢,忽然在沉睡之中大喊了一聲:“站住!”


    許是因為本就做賊心虛,他的身子一瞬僵在了那裏。


    然後就是因為這零點幾秒的停頓,讓某人有了可趁之機,雙手一抬就這麽直勾勾地摟住了他的脖子,加上整個人的重力,將他本來已經起了一半的身子又給一把拉了迴去。


    近在咫尺的吐息擦過鼻間,有那麽一絲少女獨特的香氣。


    覃銘:“……”


    如果不是對方始終沒有睜開過眼睛,這樣曖昧的姿勢下,他怕是要懷疑她早就蓄謀已久。


    然而下一秒,就看到依舊閉著眼睛的沈薇露出了一抹無比燦爛的笑容來,嘴裏嘀咕著的似乎是“大雞腿”這三個字。


    覃銘眉心觸了一下,心底莫名湧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來,但是這時候再想後撤已經來不及了,在這一刻,沈薇已經豁地將頭一抬,簡單粗暴地一口咬了上來。


    正中柔軟的嘴唇。


    猝不及防下雙唇相觸,還帶著似有似無的吮吸。


    覃銘:“…………………………”


    因為太過震驚,雖然吃了痛,他還依舊站在原地久久地沒有半點的反應。直到沈薇啃夠了,吧唧了兩下嘴終於鬆開,然後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將雙手一撒,一臉滿足地呈“大”字狀躺在了床上。


    覃銘這才有些後知後覺地迴過神來,伸手摸了摸下唇。


    在剛才那喪心病狂的一口之下,居然破了皮。


    這波,被調戲的好像狠了一點。


    有那麽一瞬間,他很有一種想要把跟前的人徹底翻醒,趁著人贓俱獲的案發現場讓她對自己負責到底的衝動。


    夜風涼涼地從窗外吹入,撫過肌膚,將剛剛電光火石間的躁動稍稍地吹散了些許。


    整整在床前站了五分鍾之後,覃銘深吸了一口氣,方才恢複了平日裏麵色無波的模樣。


    正準備轉身離開,猝不及防下就跟門口那個目瞪口呆的小少年對上了視線,周圍的風聲也仿似突然寂靜了那麽幾秒。


    畫麵一度靜止。


    “嗨,隊長,晚……晚上好啊。”陸朝辛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第一次對自己總喜歡半夜起來覓食的習慣感到深深的懊悔。剛才,他出門時看到沈薇的房門開著就好奇過來看看,誰料居然就撞見了那麽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幕。


    他們家隊長居,居然被被被被被……被強吻了?!


    然而,比起他瘋狂被刷新的三觀,此時此刻跟前這個男人的眼神,他實在懷疑自己會不會被當場殺人滅口。


    雅蠛蝶,他還年輕,還想看到明天的太陽!


    然而,覃銘隻是在原地站了一會之後,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般,一點平靜地關燈出門,直到房門關上,才垂眸看他,語調無波地問道:“你從什麽時候起站在門口的?”


    明明是非常和緩平穩的話語,卻是讓陸朝辛聽出了一身的冷汗,頓時瘋狂地開始組織起了措辭:“大概……也許,應該……是在隊長你和柚神……那啥……抱在一起,狂,咳,親親的時候?”


    他本是想說狂吻的,但是覃銘的眼神實在讓他不敢這麽豪放,瞄了一眼對方雙唇因為剛才的激烈還隱隱透出的血絲上,迴答得很是違心。


    “哦。”覃銘的語調似乎比剛才更低沉了,雙眸微微眯起,“那麽,你今天,夢遊了嗎?”


    “啊?”陸朝辛一時有些暈。


    周圍死一樣的一片寂靜。


    覃銘深深地吸了口氣,仿佛用盡了自己所有的耐心般,問道:“我問的是,你今天,夢遊了嗎?”


    陸朝辛的腦子放空了那麽一瞬後,總算領會了過來,身體比思想更先一步地有了反應,將雙手往身前一抬,作滿臉呆滯狀:“啊是啊,一不小心又夢遊了,夢遊了……”


    一邊說著,一邊呈僵屍狀一蹦一跳地迴到了房間,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上了房門。


    覃銘轉身走入房內,隻留下一片空蕩無人的走廊,如每一個平靜的夜晚一般寂靜無聲。


    ……


    沈薇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揉著依舊感到有些暈眩的腦袋後,她抱著雙腿坐在床上努力迴想著,怎麽都不記得昨晚自己是怎麽迴的房間。一臉困惑地拿出手機來登陸了遊戲,當點開對戰列表時,忍不住從穿上跳了起來:“我靠,這什麽鬼!”


    在一列綠色的勝利戰績的最後麵,赫然是顏色鮮紅的“失敗”兩字,醒目無比。


    嬴政最後的比分停留在2-8-3,可以說是很是淒慘了。


    但是,問題是,在她的印象當中,昨晚最後有記憶的畫麵似乎是停留在她剛剛拿下的雙殺才對。


    難道她在夢裏打完了剩下的半局?但是,就算她盲打也不至於打出這種超鬼的比分吧?!


    真的是,見了她的大頭鬼!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蠢作者我的生日,托臉可愛狀,請在這個重要的日子不要吝嗇地誇我!放心,我承受能力極強,不會臉紅!


    第32章


    沈薇從樓上下來時發現,其他隊員們都已經坐在自己位置上認真訓練了。想著自己昨天還鬥誌高昂地想要積極進取,今天居然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心裏不免有了那麽些許的心虛,走進訓練大廳後卻是發現她旁邊的位置居然空著,不由問:“咦,覃銘哪去了?”


    “報告柚神,隊長一大早就和裘哥一起出去了!”陸朝辛迴答時候,用的赫然是跟大哥的女人說話的語調。


    “一大早?”沈薇琢磨了一下這三個字之後不由嘀咕道,“知道要早起昨天還那麽晚睡,也不怕頂著個熊貓眼出去壞了形象。”


    “柚神,我在直播,一起雙排嗎?”簡柯毛茸茸的腦袋忽然探了出來,一臉的期待,“麥克風我已經關了。”


    “好啊,走起。”沈薇本來就急需了解各位隊友們的基本屬性,這時候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當即坐上了自己的座位開機登陸,正式開啟了今天的排位之旅。


    到了一點左右,大家一起吃完午飯後再次迴道訓練大廳,覃銘才和裘哥一起才外麵迴來,一言不發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沈薇迴頭打量了一眼之後確定他的精神不錯,也就沒有說什麽,但是視線一掃掠過他微紅的下唇,不由好奇地問:“你的嘴怎麽了?”


    話音剛落,隻聽“咣當”一聲,坐在對麵的陸朝辛不知怎麽的身子一歪,直接從自己的座位上摔了下去,旁邊的肖淺鳴和簡柯慌忙伸手去扶,頓時一片兵荒馬亂。


    在這樣巨大的動靜下,覃銘卻仿似什麽都沒聽到一般,目不斜視地把玩著手機,語調平靜:“沒什麽,不小心被一隻野貓咬了。”


    “野,貓?”沈薇的嘴角抽了一抽,一副“你當我傻”的表情看著他,“愛說不說,姐姐我要繼續排位了。”


    她剛拿起手機,旁邊的人忽然有了動作,一隻大手伸來,直接將她的手又按迴到了桌子上。


    覃銘的聲音響起:“是誰說過自己懶癌附體的,怎麽來了俱樂部之後絕症就治好了,這麽積極?”


    “你以為我想啊,就兩個星期了,我不是怕自己拖後腿嗎。”沈薇揉了揉有些酸脹的眼睛,說道,“你昨天那瓶眼藥水還挺好用的,再借我幾天唄。”


    “送你了。”覃銘從抽屜裏掏出來扔到了她的桌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道,“下午不用訓練了,跟我出去一趟。”


    “幹嘛去?”沈薇一臉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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