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菁菁挺生氣的,“你倒是沒事了!我爸媽還住在這呢。”


    程樹沒迴話,看著那迅速縮短的鞭炮,危機感油然而生。


    他廢了那麽大的力氣,折了那麽多的千紙鶴和小星星,手指都要摳壞了,怎麽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不是說女人收到男人親手做的禮物一定會很感動嗎。


    待鞭炮燃盡,一樓廚房的窗戶被打開了,靳先生探出頭來,”吃飯了。”


    “來啦~”


    靳菁菁拖了一下裝炮仗的箱子,沒拖動,另一隻手落在她的手掌旁邊,拖著箱子進了地下室。


    靳菁菁家的地下室很寬敞,放了兩輛自行車,一箱書本,剩下的就都是煙花爆竹了,“這得多少錢啊。”


    程樹數了數,“三千,左右。”


    “天呐……”靳菁菁轉頭看了一眼地下室的門,楚睿澤沒下來,她走過去關上門,仰著頭對程樹說,“往年你來過年,是我家的女婿,不花錢就不花錢了,今年不行,菜錢酒錢飲料錢還有鞭炮錢,你得出一半,嗯,我給你和程樹買的衣服就不用了,你也給我爸買酒了。”


    數學不好的人此刻邏輯清晰,算的清楚明白,說的振振有詞。


    程樹深吸了口氣,壓下怒火,拿出手機,給靳菁菁轉了五千塊錢,“夠了吧。”


    他生氣了,很明顯。


    靳菁菁卻莫名的一點不害怕。


    天呐,要是擱在幾個月前,她現在估計都得哭一氣了!


    原來分手以後這麽輕鬆。


    靳菁菁心安理得的收下了錢,為了不讓程樹吃虧,她特意說,“晚上一起放鞭炮,畢竟你出了一半錢。”


    程樹一把揪住靳菁菁的衣領,差點把她拎起來。


    靳菁菁的大皮鞋掉了一隻,她的腳尖有一下沒一下的踩著皮鞋,兇巴巴的瞪程樹,“你鬆開我!大過年的!要打架嗎!”


    看她掙紮著揮舞兩個小拳頭,程樹忽然笑了,放開了自己的手,“大過年的,別惹我生氣。”


    “哼!”靳菁菁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你等過完年的!”


    這就是性別歧視的根本原因,男女體力懸殊太大。


    靳菁菁怎麽也想不到,小時候那個瘦瘦小小,被她按在地上打的小男孩,二十幾年後會長的比她高一頭,使使勁還能把她拎起來。


    真討厭。


    綏安市的習俗是午飯比年夜飯隆重,到了晚上就包點餃子吃剩菜。


    看著桌子上十六道大菜,靳菁菁莫名心酸。


    這十六道菜,等他們都走了,夠爸媽吃到正月初十了。


    “爸,怎麽這麽多啊。”


    靳先生樂嗬嗬的,“這才哪到哪,我還有好多拿手菜沒做出來,等以後睿澤把媳婦帶迴來,你在給爸生兩個外孫子,過年我就做二十道菜。”


    楚睿澤坐在椅子上,忽然露出一丁點嬌羞。


    靳菁菁連忙舉報,“爸!我懷疑弟弟談戀愛了!”


    “你胡說什麽呢!我沒有。”


    楚睿澤自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就沒和家裏說過談戀愛的事。


    結婚……又不是領結婚證那麽簡單的事。


    “睿澤,要是真談戀愛了就帶迴來給爸媽看看。”靳先生喝了口酒,笑著對楚睿澤道,“我們知道你的心思,也尊重你的想法,不過人家女孩,需要的是踏實,你不帶著人家迴來見父母,人家難免會多想,到時候不和你好了,轉臉喜歡別的人,你哭都來不及。”


    程樹坐在一旁聽的正認真,一隻手從桌子底下伸過來,落在他的大腿上,狠狠的擰了一下。


    第29章


    掐程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親生父親。


    程樹無辜了一下,也反應過來了靳先生是話裏有話,話裏帶刺,可他們父子也隻能忍著,唿吸都要小點聲。


    幸好靳先生就刺了一下,之後長達兩個小時的就餐時間,幾個人都是笑嗬嗬的,還喝了幾杯酒。


    幾杯,並不多,卻也架不住紅白黃三摻,靳菁菁喝的暈乎乎,坐在椅子上身體都有些晃悠,但腦子還是清醒的。


    她看楚睿澤在擺弄手機,微微偏過頭去看,他在和一個備注為aaa的人說話,內容很簡單。


    楚:吃飯了嗎?


    aaa:吃了


    楚:不要喝酒


    aaa:嗯


    aaa:明天來我家?


    楚:難說


    這什麽鬼啊。


    靳菁菁還沒來的急繼續看下去,那個aaa給楚睿澤發來了視頻通話的邀請。


    楚睿澤表情微變,拿起手機往陽台走去。


    靳菁菁摸了摸鼻子,等他進了陽台,遞給爸媽一個眼神,悄咪咪的跟了過去。


    “不是說好了嗎,你來我家拜年,我爸媽都知道我有男朋友了,你也不過來看看,你到底什麽意思啊。”


    “初一沒時間,初四吧。”


    “楚睿澤,你怎麽正月三十二來?你幹脆這輩子都別來了!”


    靳菁菁躲在門外,聽著裏麵的動靜,一個勁的搖頭。


    怎麽能這麽聊天呢,這麽聊下去不就離分手不遠了嗎。


    靳菁菁為弟弟的感情操了好大的心,而她的弟弟卻不需要她操心,自己輕鬆擺平。


    “不去不行,我不去你家,怎麽能把你娶迴家?”


    電話那邊的女孩哼了一聲,“我怎麽沒看出來你想娶我啊?有誠意的今天就該來,又不是離得十萬八千米。”


    楚睿澤笑了笑,“今天去就是有誠意了?你家不是每年過年都有很多人嗎,初一,初二,初三,來來往往那麽多人,我不能好好的和你爸媽見個麵,你爸媽也不能痛痛快快的和我說幾句話,多憋屈,等初四消停下來,我去正好……聊聊終身大事,這才是有誠意的。”


    “你好煩!咦,你怎麽知道我家過年人多?”


    “這都不知道,怎麽娶你迴家?”一句話,給女朋友哄的哈哈直笑。


    “你笑什麽?我在認真和你說話。”一本正經的肉麻最為致命,電話那邊的女孩因為楚睿澤不先去她家拜年的氣一掃而空。


    靳菁菁聽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男人啊,都是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她以前怎麽沒發現她弟弟這麽會說甜言蜜語,這麽會討女孩歡心呢。


    靳菁菁已經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轉過身打算撤退,卻無意中撞到了站在她身後的程樹。


    靳菁菁嚇了一哆嗦,扯著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和她一塊偷聽的程樹躡手躡腳的溜到客廳,“你是貓嗎,走路沒聲?”


    程樹抬腳,“沒穿鞋。”


    “……”靳菁菁低頭看看自己,也沒穿鞋,今天剛換的新襪子現在已經有點髒了,“你跟過來幹嘛?”


    “很明顯,偷聽。”程樹說完,停頓片刻,又補充了一句,“睿澤,和我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


    靳菁菁讚同的點頭,“我弟會撩,絕對的。”


    吃完飯後,譚女士張羅著打麻將。


    去年出戰的是譚女士,程爸爸,靳菁菁,還有程樹,四個人從兩點半開始,一直打到了吃年夜飯,吃完年夜飯又一直打到了天亮。


    要是沒有楚睿澤和靳先生跑前跑後端茶倒水,他們也沒有這個精力熬那麽長時間。


    靳菁菁看了一眼程樹,他對打麻將似乎很積極。


    好啊,玩唄。


    綏安市的麻將是可以搶聽不能換聽的,隻能胡夾,可以抓寶,靳菁菁有個毛病,就是聽了之後一定要看看上家和下家的牌,看看有沒有自己胡的,她麵部表情控製的很好,就算看到自己胡的牌都在別人手上,也能淡定的讓人以為手裏沒有她要的牌。


    “哎,別動,搶聽。”從牌桌上拿迴一張五條後,靳菁菁幹脆利落的扣下了牌,然後歪著頭去看程樹的牌麵。


    她胡二萬,程樹手裏有一套一二三萬,在看程爸爸,他手裏是一對二萬。


    靳菁菁不急,她剛剛看程樹手裏沒有夾子,也就是說他想要上聽勢必要抽夾,要麽抽二萬,要麽抽七餅,兩個選擇,是能選其一。


    “菁菁,到你了。”


    靳菁菁抬手,摸了張牌,二話不說就扔了出去,“說好的喝醉就能贏錢呢,我現在都迷糊了,也不自摟。”


    程爸爸抓牌,靳菁菁歪頭去看。


    真是日了狗,最後一張二萬被抓走了。


    “嗬嗬。”程爸爸等二萬上聽,這會抓來了,心情很好,“聽了。”


    “哎呦,又聽一家,我也不指望胡了,不黑炮就行。”譚女士說著,打了一張二條,程樹那邊杠幺雞,她這張牌可以說很穩了。


    到程樹了,他摸了一張牌迴來,笑了,靳菁菁又沒忍住去看,這一看不要緊,心卻懸了起來。


    程樹也抓到了聽牌,現在他手裏的牌已經是胡的了,不過因為沒有上聽的原因,他必須得抽出去一張,讓自己有夾子能上聽。


    二萬和七餅,選哪個呢。


    現在外麵一張二萬都沒出來,按理說是好胡牌,可程樹又怕打出去有人碰上,七餅下麵已經出來三張了,萬一另一張在別人手裏,那他怎麽胡。


    他想的很多,實際上隻過了幾秒鍾。


    靳菁菁催促他。“你老年組的啊,能不能快點,拿出你閃電的速度。”


    程樹的指尖在麻將上劃過,稍作猶豫,拿起了二萬,“二萬。”


    “胡了~黑炮五塊~你們倆一人兩塊。”


    程爸爸樂嗬嗬的給未來兒媳婦拿錢,譚女士卻不樂意了,“你們倆幹嘛呢,桌子底下發微信了吧!”


    程樹極其無辜的把牌攤開,“我這當然要打二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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