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捧花竟然直直的往她手的方向飛了過來。


    饒是沒打算搶捧花,靳菁菁也不由麵露笑意,她微微踮起了腳尖,跟著捧花掉落的弧度,一個勁的往後退。


    還差一點,就要接到了。


    身後忽然伸出一隻長長的手臂,灰色的西裝袖子,手腕上帶著價值不菲的機械手表,食指上戴著一枚鑽戒。


    靳菁菁不用迴頭就知道劫走捧花的人是誰。


    “哈哈哈,我們的伴郎接到了捧花!恭喜你啊,祝願下一個走進婚姻殿堂的就是你。”


    由於接到捧花的是伴郎,司儀隨口帶過,婚宴也正式開始了。


    周圍的人都漸漸散開,靳菁菁這才用胳膊肘狠狠的往後撞了一下,身後傳來了嘶的一聲,似乎是被打疼了,他清朗瑩潤的聲音鑽進靳菁菁的有耳朵裏,引的靳菁菁的後腰一陣陣酥麻,“你和我分手了,要和誰結婚?”


    靳菁菁扭頭,臉正對他的領帶,從他的身上能聞到一股清爽的味道。


    程樹身上永遠香香的,以前是橙子牛奶味,現在是很高級的古龍水味。


    稍稍為被他的香氣蠱惑了一下,靳菁菁快速清醒過來,她後退一步,指著程樹腳底下的台階,“我還以為你是長臂猿呢,合著踩台階上了!你一個男的和女的搶捧花還踩台階!”


    程樹微微蹙眉,戳了戳她的額頭,“你傻嗎?怎麽好賴不分。”


    靳菁菁低頭看了眼台階,反應過來,要不是程樹在身後,她剛剛再往後退,很有可能會摔倒。


    “……對不起。”


    程樹很喜歡靳菁菁有錯認錯的這個好習慣,他整理了一下領帶,看著靳菁菁的頭頂,“嗯,我原諒你了,不過你今天早上是不是沒洗頭?”


    靳菁菁抬眼,瞪他。


    從程樹的角度看,她眼睛大大的,黑溜溜的眼珠子散發著濃濃的哀怨,白嫩膩滑的肌膚在陽光下流動著水一般的光澤,臉頰上淡淡的紅暈像一個大洋娃娃。


    “靳菁菁。”


    程樹彎腰,盯著她的睫毛看,“我以前,沒覺得你很好看,你整容了嗎?”


    “你——”


    靳菁菁正想懟迴去,忽然聽到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


    “精精?”


    靳菁菁怔怔的偏過頭,“你……你是……”


    眼前的人,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身材挺拔高大,眼睛狹長,眸光清冷,看上去氣勢淩人,十分冷峻,而嘴唇和下巴卻很是秀氣,像極了楚睿澤。


    “大老板?”


    大老板點頭,聲音和遊戲裏一樣冰涼涼的,“是我。”


    靳菁菁先是一愣,隨後跑到他跟前揪住了他的衣服,磕磕絆絆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你你你你……”


    若是單純的網友見麵,靳菁菁絕不會這樣。


    可現在,她腦子裏一片混亂,搞不清楚大老板和弟弟之間到底有什麽關係,她還記得,大老板說,楚睿澤和他很像。


    是巧合嗎!


    靳菁菁腦子轉不過來彎,她揪著大老板的衣服,生怕他跑了似的張望著在賓客中尋找楚睿澤的身影。


    程樹站在一旁,看著她握緊大老板西裝的手,走了過去,將兩人分開,“精精,不禮貌。”


    程樹的舉動讓靳菁菁重拾理智,她抬起頭,看著大老板,小心翼翼的問,“你,你叫什麽名字啊?”


    大老板麵色如常,似乎不覺得靳菁菁沒有禮貌,幹脆的迴答了她的問題,“楚睿延。”


    他這三個字一出口,別說是靳菁菁了,就是程樹也怔了一下。


    不過相較於直接死機的靳菁菁,程樹淡定的多,他盯著楚睿延看了看,笑道,“楚先生可有兄弟姐妹?”


    楚睿延說,“曾有。”


    第19章


    靳菁菁真的傻眼了,她站在程樹身旁,平時透著一股機靈勁的大眼睛此刻顯得又怔又木,在程樹眼裏是可愛的。


    程樹知道,她不是很聰明,一次隻能思考一件事,一生隻能愛一個人。


    前者,是經過仔細求證的答案,後者,是程樹自己的判斷。


    不聰明的靳菁菁正在淩亂中。


    大老板的名字叫楚睿延,和楚睿澤的模樣很相似,他說曾有兄弟姐妹,這些都在向靳菁菁證明,楚睿澤和楚睿延有著血緣關係。


    可為什麽她那樣恰巧的就認識了大老板,為什麽大老板那麽忙碌仍舊每晚八點到十二點準時和他們打遊戲,為什麽給她和燈泡帶來絕對利潤的大老板反過來送他們禮物。


    曾經靳菁菁以為大老板隻是個有錢愛玩的大老板,恰巧和她還有燈泡合得來罷了。


    現在靳菁菁不信,她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這麽巧的恰巧,她懷疑大老板是從某些渠道得知楚睿澤被自己家收養,故意接近她。


    雖然無比懷疑,但是今天的婚禮楚睿澤也有來參加,他怎麽不直接接觸楚睿澤呢。


    以上亂七八糟的想法,讓靳菁菁平時還算運行順暢的大腦直接死機了。


    她能想到的事情程樹怎麽會想不到,他客氣的和楚睿延寒暄著,“楚先生認識菁菁?”


    楚睿延看向靳菁菁,聲音稍顯冷淡,可三言兩語卻讓人覺得他同靳菁菁有很深刻的革命友誼,“我是精精的遊戲隊友,常看她直播,剛剛婚禮時就覺得可能是她。”


    要是隔著網絡,靳菁菁一定要為大老板一口氣說這麽多話而歡唿,然而現在麵對的是楚睿延。


    “那個……楚……楚先生。”靳菁菁猶豫了半天,還是選擇了和程樹一樣客氣又疏離的稱唿,“你,不是,不是說情人節那天才有空嗎?”


    “這兩天是婚禮,還有幾個應酬,情人節那天專門留給你們。”


    這話聽著太順耳了,讓靳菁菁對他的戒備心直線下降,而楚睿延的下一句話更是讓靳菁菁的戒備心到了一個最低點,“我還有事,現在就要走了,情人節那天再聯係。”


    他沒有提楚睿澤一句。


    或許,真是巧合也不一定呢。


    這麽想著,靳菁菁衝他燦爛一笑,小手舉起來搖搖晃晃的,“再見再見。”


    “再見。”


    目送他離開,靳菁菁連忙拿出手機給弟弟打電話,“你在哪?”


    “臨時有事,就先走了。”


    “那你……”


    “我問過了,他是瑞盛國際的代理總裁,叫楚睿延,先這樣吧,我需要冷靜一下。”弟弟的辦事效率快的超乎想象。


    電話被不留情的掛斷了,靳菁菁眨巴眼睛,仰起頭看程樹。


    這種時刻,她所有的疑惑程樹都能夠解答。


    程樹顯然聽見了電話裏的內容,他吸了吸鼻子,手搭在她的背上,“走吧,去那邊坐,這裏太冷了。”


    靳菁菁點頭,她的裙子確實不能禦寒。


    兩人進了禮堂,並排坐在了餐桌後麵的小沙發上,靳菁菁問他,“你說,現在是什麽情況。”


    程樹拿起桌子上的水壺,倒了一杯冒著熱氣的大麥茶給她,靳菁菁也老老實實的接了過來。


    吵鬧歸吵鬧,家裏發生這麽大的事,程樹得幫著她梳理思路,“情況就是,楚睿延是故意接近你的。”


    “為什麽?”


    “你不會以為他不提睿澤就代表不知道這件事了吧?睿澤知道了他這麽個人,不是也沒有和他接觸。”


    “這不一樣吧,睿澤的能理解,可他又必要繞這麽大一個圈子嗎?”


    關於楚睿澤的事,程樹都清楚,他摸摸自己的嘴唇,嗓子忽然有些啞,“嗯,睿澤……當年是被拋棄的,楚睿延肯費這麽大力氣,或許是真心想認親……想要側麵的消除隔閡,當然,隻是我單方麵的猜測。”


    他從來沒有不切實際的猜測,靳菁菁抿了一小口大麥茶,把杯子推到程樹跟前,眼巴巴的等著他解釋。


    他們倆的關係,就是分手了,同喝一杯水也非常自然。


    程樹潤了潤有些疼痛的嗓子,開口道,“瑞盛國際,我沒有很多接觸,但也道聽途說過一些事,這家跨國公司成立於二十年,在這之前,是綏安社會體係最亂的那幾年,綏安有一個很出名的人,叫楚釗,當時在綏安名號很響亮,也很風光,因為一些利益上的糾葛,讓手底下的人對他很不滿,那段時間綏安的大街上拿刀追著人砍是很正常的現象,楚釗怕出事,就帶著自己的家人卷著所有的錢離開了綏安。”


    說到這,程樹蹙起了眉,“這也是很久之前和幾個老總吃飯的時候他們提起的,我記不太清楚了。”


    也是,畢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靳菁菁現在迴家問爸媽,他們都未必會知道,都是關起門過日子的普通老百姓罷了。


    靳菁菁通過程樹的描述,產生一個很離譜的腦洞,“你說,會不會像電影裏一樣,楚釗是有兩個兒子,逃跑的時候,睿澤太小,所以就把他扔在了綏安,隻帶走了楚睿延,現在楚釗發達了,讓楚睿延迴來找睿澤?嗯,如果楚釗是正麵人物,他拋棄睿澤的理由可能是怕發生意外。”


    雖然靳菁菁的幻想聽上去很不切實際,但根據現在的已知,推斷出這個結論也不是不可以。


    程樹笑了,“或許真是你說的那樣,不過你要記住,這隻是猜測,他的目的也可能是其他。”


    靳菁菁舔了舔唇,已有預感他說的不會是好話,“比如?”


    “比如,他或者楚釗身患絕症。”程樹攤開手,一個一個的數,“需要換腎,換肝,骨髓……”


    直到靳菁菁捂住了耳朵,程樹才閉嘴,“電視劇裏的狗血情節大部分都取自先是生活中,你的猜想合理,我的也是,總之,你得做好準備,迎接楚睿延的後招……這樣吧,情人節那天的見麵,我和你一起。”


    靳菁菁沒有絲毫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她那點糾結別扭,和弟弟寶貴的心肝腎比起來微不足道。


    婚禮結束後,來賓們三三兩兩的離開,幾個高中同學約著要一起去唱歌,靳菁菁和程樹卻悄悄離開。


    他們著急迴去看看,那個非常冷靜的說自己需要冷靜一下的人。


    “太冷了太冷了……”


    從溫室草坪一出來,冰涼的風瞬間席卷全身,靳菁菁攏緊了羽絨服,姿態十分不雅的鑽進程樹的車裏。


    這車,她常坐。


    靳菁菁隨手從後麵拿出一條毛毯,蓋在身上,看著打開車門坐進來的程樹問,“你剛剛喝了多少酒?”


    “兩杯。”


    兩杯不算多,以程樹的酒量跟喝水解渴一樣,靳菁菁踏踏實實的靠在了座椅上,有些困倦,她打了個哈欠,聲音清軟,“程樹……到了叫我……”


    “好。”程樹伸手把座椅放下去,給她係上了安全帶。


    待車開出很遠後,身旁的人已經熟睡了。


    “靳菁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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