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林湖這會因著林涯之死,硬是讓徐一裏說出有關折損蓮花客棧名譽或更嚴重後果的事情來,那麽往後有旁的人同樣威迫徐一裏做出任何傷害林府的事情,她已無立場去譴責徐一裏什麽。[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


    因為,她早就失去了立場!


    陰十七見徐一裏與林湖同時沉默著,各有各有難處,她也都能理解。


    但終究她隻是一個外人。


    她會想查林涯的案子,也不過是因著那一聲夜半動靜,她該起身探探卻沒有的愧疚。


    說到底,葉子落與薑大朋都說得對,那根本無關她聽到動靜後的有無起身。


    鶴頂紅,林涯是必死無疑的。


    事後,她也了解過。


    林涯服下了整整一小瓷瓶的量,那樣大量的鶴頂紅,即便當時她就在場,也難以迴天。


    鶴頂紅在現代譯化出成份來,其實就是**********,俗稱砒霜。


    小量,且及時讓林涯大量喝溫開水或稀鹽水,再用食指和中指伸到林涯的嘴中和舌根,刺激咽部,即可催吐,以排出服下的鶴頂紅。


    這樣反複喝水和嘔吐,直到吐出的液體顏色如水樣為止,林涯的一條小命或許就能救迴來了。


    然而,當時她聽到動靜卻無動於衷,這是她起先內心極為自責的緣由。


    後來得知林涯服下的鶴頂紅並非小量,而是大量的時候,她竟是暗鬆了一口氣。


    這一口氣鬆下來,她知道她不應該有這樣的反應。


    反複反思過後,她明白人類的基本道德不許她有這般的反應。


    但不可否認的,在聽到薑大朋轉述揭北縣衙仵作的林涯屍檢結果後,聽到林涯服下的鶴頂紅是整整的一瓷瓶之際,她內心的良心譴責就像一根無形中緊緊捏著她整顆心的大手,嘩一聲就鬆開了。


    她終於可以大口地唿氣、吸氣。


    大量,倘若放在醫學發達且早有砒霜的特效解毒劑二巰基丙醇的現代,林涯隻要及時被發現,並做對急救處理,再送往醫院救治,那他自然有很大的希望可以撿迴一條性命。


    可這裏是古代燕國,不是現代泱泱大中華。


    沒有現代醫院那樣研製好的備用特效解毒劑,在服下大量形同砒霜的鶴頂紅之後,服毒者在這閉塞的古代,無疑隻有一個下場――死。


    所以後來,陰十七也漸漸想開了。


    不是她的默視而導致一條人命的逝去,而是即便她及時起身探查,也救不迴來的一個遺憾。


    她的默視並非一把鋼刀,沒有取了誰的性命。


    倘若說初時在看到林涯服毒死於客房時,她對自已下了飽受良心煎熬的定論。


    那麽後來在得知林涯服下的是大量鶴頂紅,並清楚明白林涯除非身在現代,否則便是皇帝也救不迴來的事實後,她有了新的定論――有她無她,林涯必死無疑。


    這後一個定論,要了林涯的命,卻拯救了她一顆自責不安的心。


    人的心是柔軟的,也是很奇怪的,隻要不是因已身之過而害了一條人命,那麽便可心安。


    她不是聖人,她大概隻能算是一個好人。<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倘若那生死與自已有關,那她會為了求一個心安而奮力追查到底,直到該死的人死,該受到國法懲誡的人受到懲誡,該伸的冤屈得到真相大白。


    執拗麽?


    大概在這一點上,她是執拗的,執拗到誰的話也聽不進去,即便表麵上她好像能聽進去一樣。


    倘若換作與自已無關的生死,她便可以冷靜地看待對待,然後決定管不管。


    管,可以半途而廢。


    不管,可以袖手旁觀。


    她不是一個定性的人,也從來不給自已定性。


    她的骨子裏終歸有著冒險的因子,那樣的因子可黑、可白、可灰,在無頭男屍案中已顯露出三分,餘下七分也在某個深處蟄伏著,等待一發衝天。


    怕麽?


    不怕!


    她甚至有點興奮,開始期待在那樣足足七分的冒險之下,會得到一個怎樣的結果。


    善或惡,好或壞。


    揭北縣三起服毒自殺案件,明麵上確實是自殺,可到底隻有陰十七看得到那形同自殺之下的暗湧,是被自殺。


    會查姚君、逍遙子的案子,是因著林涯。


    此時此刻,她會在坐在林府的廳堂之中,而不是在前往燕京的路途上,就是因著先前對林涯之死,那一顆自責愧疚的心。


    可她現在已全然清楚明白過來,她已無需再抱著那份自責愧疚之心,會繼續查下去,隻因為她因著林涯已招惹了姚諾,她不忍心在給了姚諾希望之後,再半途而廢讓姚諾失望。


    可到底查的是林家的少爺的死,她本就是一個外人,連官差都不是。


    倘若連林涯的妹妹與管家都抱著猶豫,那麽在明白並非因自已的默視而害死林涯這個事實後的陰十七,她覺得這個時候也可適當而止。


    畢竟條條大道通羅馬,要查清三起服毒案件的始末,並非隻有林涯這一條路。


    雖然就目前而言,林涯這一條路是最快的捷徑,但她也不是全然沒了法子,姚諾那邊還是可以再發掘發掘的。


    在一片安靜的沉默中,瞬間思緒萬千的陰十七也不再堅持,起身道:


    “林姑娘與徐管家應該需要時間想一想,或者談一談,天色已不早,十七便先迴蓮花客棧了,倘若二位有何決定,皆可到客棧來尋十七,十七隨時恭候。”


    林湖與徐一裏仍沉默著,兩人將陰十七送出林府。


    看著陰十七大步離去的背影時,林湖突然道:


    “我與哥哥素來敬重徐管家如同父輩,徐管家有難處,可以不說,我與哥哥也絕不會有絲毫怪徐管家之心,但我要查清哥哥服毒的真相,這一點不會改變!”


    徐一裏看著滿色堅毅的林湖,艱難喚道:


    “小姐……”


    林湖卻一抬手,沒讓徐一裏說下去,繼續說出自已的堅持:


    “一日不行,那便十日,十日不行,那便一年,一年不行,那便十年!我不會放棄,即便官府的人不查了,即便陰公子也不再幫我,我也會一直查,直到查清楚哥哥為什麽好端端的,突然就服了毒的真相!”


    剛迴到蓮花客棧,陰十七便見到安坐大堂等她的葉子落。


    葉子落迎上來:“已經找到製作木盒的木工店了,薑捕快與薑生說,晚膳後他們便過來客棧與你好好說一說。”


    陰十七點頭:“好,子落,我餓了,我先上樓去洗個臉再下來,你讓店小二準備晚膳後,再給我燒一桶熱水提到我房裏,用完膳,我好沐個浴。”


    葉子落本就在等陰十七迴來,好一起用晚膳,當下便去吩咐店小二行事。


    陰十七則直接上樓,迴到自已的客房。


    洗好臉後,她發現客房內的圓桌上竟放著一個四四方方的木盒。


    不大,也不算小,長寬皆有一尺。


    上樓的時候,葉子落並沒有跟她提到這個木盒,這說明他並不知道這迴事。


    那是誰將木盒放到她客房裏的?


    誰送來的?


    古代到底比不得現代,隨隨便便就用炸彈嚇唬人。


    所以陰十七沒思慮太多,便打開了木盒。


    然後,她有點莫名。


    再是蹙緊了眉,唇角漫漫漾出一朵若無似無的笑花來。


    坐在大堂裏等了有一會,葉子落瞧著店小二準備的晚膳還沒端上來,他想想起身直接上樓,到陰十七房門,便敲了下。


    很快聽到陰十七應門,他推門而入,隨手又給關上了。


    走到桌旁,葉子落見陰十七坐在凳子上,正研究著桌上的四方木盒,他記得陰十七迴蓮花客棧時,並沒有帶迴來什麽東西,更別說這樣不算小的實木木盒。


    他伸手拿起木盒,發現還挺有重量。


    陰十七看著葉子落又是動手,又是細看的,也不吭聲。


    葉子落隻好問:“這木盒怎麽來的?”


    陰十七搖頭。


    葉子落詫異:“你不知道?”


    陰十七點頭。


    葉子落再坐不住了,他霍然起身,長臂一伸,迅速將陰十七拉離凳子,一副全身戒備的模樣:


    “你站遠些,我來打開木盒。”


    陰十七聽話地站遠了些,然後問葉子落:


    “子落,你是覺得木盒裏有炸彈麽?”


    葉子落沒聽出“炸彈”是什麽東西,雙手停在木盒的上方,停住了要打開的動作,一臉茫然:


    “什麽?”


    陰十七聳聳肩,不解釋,也不再說什麽炸彈一類葉子落說不懂的詞語:


    “沒什麽,我就是想說,其實那木盒我打開過了。”


    葉子落一僵:“打開過了?”


    陰十七邁步再次走近圓桌,以葉子落還未反應過來的速度,手一伸,木蓋子一翻:


    “嗯,裏麵沒什麽殺傷性的東西,不過寓意不怎麽好。”


    她示意葉子落看木盒裏的東西,但葉子落沒有看,而是一臉嚴肅地盯著她。


    瞬間覺得是不是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陰十七錯愕過後,一臉誠懇求知欲:


    “子落,你這樣盯著我,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說啊?”


    葉子落鏗鏘有力道:“小姐!這樣的木盒看起來興許並不具備什麽危險,但那隻是表麵,裏麵到底有什麽東西,隻有打開後才能盡數知曉,倘若裏麵藏了袖箭,而袖箭上又啐了毒,那麽在打開木盒的刹那便會觸動機關,一息之間,便可要人性命!”


    腔調不再溫和,隱隱帶著些許大駭過後的隱忍,眼神認真,不苟到令人不由自主地收起玩鬧的姿態,跟著立正站好,正色得像在天安門升上五星紅旗。


    好吧,她知道葉子落這迴不禁動氣,還是真真正正地生氣了。


    陰十七很快認錯:“對不起!”


    眼中的求知欲轉換成滿滿的求原諒,挺直的脊梁像是正在夫子麵前受教的模樣,有著學子知錯就改的無比真誠,俏臉上的一雙如碎鑽般閃亮的眼眸,更是無時無刻傳達著“我錯了,我一定改”的歉意與保證。


    終歸她是小姐,他是下屬。


    葉子落唿出一口氣,這一口氣既含著鬆氣,也含著喟歎,他重新在桌旁坐了下來,看向那個已再次被打開的木盒。


    陰十七也是鬆了口氣地坐了下來。


    木盒裏的東西,其實也很簡單――死魚、破網。


    葉子落道:“一條死魚,一張四四方方的小破魚網?這是什麽意思?”


    陰十七道:“漏網之魚。”


    看清木盒裏的東西後,她便聯想到這個成語。


    很明顯的意思。


    葉子落聽後再想,也讚同陰十七這個解釋,又問:


    “誰會送來這樣的一個木盒?”


    陰十七道:“那就得看這個‘看圖說話’的意義何在了。”


    葉子落遲疑道:“與三起服毒案件有關?”


    陰十七點頭。


    除此,她想不出旁的。


    畢竟,她會滯留在揭北縣,就是因著案子。


    葉子落突然想到什麽:“會不會是燕京……”


    陰十七不待葉子落猜測完,已然斬釘截鐵道:


    “不會。”


    那些遠在燕京,卻時刻想著怎麽取她性命的人,以先前的那些直接粗暴的刺殺來看,他們無需做這樣拐了又拐的舉動。


    他們想要的是她的性命,而不是想讓她給他們解謎題。


    葉子落也隻是略微猜想,心裏也更傾向於不會。


    比起陰十七,他更了解燕京裏的那些人,確實不像會做出這樣解謎式的無聊舉動來。


    而且燕京不僅有陰家、葉家的人攔著心懷不軌的人,還有第三方的黑衣人。


    雖然不知道黑衣人到底是誰派出來的,但至少可以肯定,那幕後之人也不想那些人傷害到陰十七。


    隻要是友,不是敵,那麽第三方便無需加在陰、葉兩世家思慮的防範之內。


    但查清楚是誰,卻是必要的。


    然而,從他接到燕京父兄令人快速送過來的書信中得知,第三方的黑衣人藏得很深,深到連大權在握的陰家也查不到底細。


    這很匪夷所思。


    事情一旦讓人匪夷所思,那麽查清楚是誰,便是板上釘釘的絕對性。


    葉子落眼眸一轉,暫時撇開燕京的事情。


    反正有他的父兄擋著,又有陰家家主、少主操心,他這邊隻要看好護好陰十七便可,無需再多慮燕京刺客一事。


    →_→謝謝夜下幻想的月票及評價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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