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燭火照亮的石造房間裏,納爾森坐在桌前,以嚴肅的表情看著攤在辦公桌上的大型領地地圖。


    隔著桌子站在對麵的人是妻子吉珂妮亞。她的左手撐在桌上,眼睛瀏覽著右手拿著的皮紙。


    吉珂妮亞身穿淡紅色的寬鬆長版綁帶上衣,相對地納爾森穿的是有領子的花紋襯衫、高級布料縫製的褲子,並且披著淡茶色的披風,是隨時都可以見客的裝扮。


    這裏是納爾森的辦公室,之前艾薩克就是在這個房間裏,向納爾森報告葛利夏村的事情。


    時間已經過了中午,外頭的太陽正猛烈地強調自己的存在,不過這個房間沒有窗戶,所以日光照不進來。


    桌子一角放著幾張吉珂妮亞剛才從書櫃裏抽出來的、領地的最新情報及其他國家動向等的資料。


    「關於城牆的進度,北邊已經完成六成了,西邊和東邊各四成,南邊大概是接近三成吧。」


    「得等到休戰條約快到期時,才能把所有城牆建好嗎?」


    納爾森喃喃說道。「是啊。」吉珂妮亞點頭:


    「每年都有好幾千人從其他領地遷過來,所以光看人力的話應該來得及趕上——如果西邊的古雷葛倫和南邊的弗萊伊斯送來的糧食供應,以及繳給王家的稅金部分減免可以一直持續下去的話。」


    「……你覺得可以持續下去嗎?」


    納爾森將視線從地圖上移開,抬頭看向站在他正對麵的吉珂妮亞。


    吉珂妮亞被納爾森一看,從疊在桌角的資料中抽出幾張紙,排在納爾森麵前:


    「弗萊伊斯送來的糧食支持量比之前稍微多了一點,但是古雷葛倫送來的量急違減少。」


    納爾森看著並排的數據,的確如吉珂妮亞所說的,來自古雷葛倫領地的支援量大幅下降了。


    數據中也補充了之所以減少的原因,看來古雷葛倫領地內也發生了饑荒。


    「戴亞斯閣下也很辛苦呢……這樣的話,得把原本建造城牆的碉堡人手調去耕種才行吧……」


    【插圖】


    自從阿爾卡迪亞與巴貝爾締結休戰條約後直到現在,比起開墾農地之類的內政,伊斯提家更致力於建造包圍伊斯提利亞的城牆,以及在與巴貝爾相接的國界建造碉堡等等的防禦建設。


    到去年為止一切還算順利,但是今年久旱不雨導致糧食不足,領地內發生了大規模的饑荒。最近這幾個月都是靠著王家的敕命,使其他領地支持糧食才撐過來的。


    雖然說在這事之前,增加的領民的糧食也都是從其他領地無償提供的,但由於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大規模饑荒,因此光靠那些糧食是不夠的。


    再加上從隔壁古雷葛倫領地送來的支持量減少,如此一來就必須考慮,是否該更改原本以防衛工程為優先的決策了。


    「是啊……不過,隻有建造國界邊緣碉堡的人手不能抽走。沒有碉堡就無法阻止巴貝爾的大軍了。而且除了現在建造中的碉堡外,至少還得再建造兩個碉堡。不多派點人去建造的話,四年後我們說不定就會看見地獄了。」


    看著資料沉吟的納爾森聽到吉珂妮亞的話,大大地歎了一口氣:


    「雖然是你特別提出來的意見,但如果那麽做,不用等到和巴貝爾開戰,我們領地就會先變成饑餓地獄了。食物壓倒性不足啊。而且明年依舊會有以數千人為單位的領民遷入,假如糧食無法自給自足,反而會落得兩頭空不是嗎?而且我國和巴貝爾還是有可能在休戰期限到期前,締結和平條約的。」


    「……如果從克雷勒茲進口糧食的話呢?」


    「我試算過了,就算大量砍伐木材,並且增加銀、銅、錫、鉛的采掘量,出口這些東西來暫時換取糧食的大量進口,以中長期的眼光來看,領地內可使用的物資在短期內會變成缺乏狀態。而且,就算現在用進口糧食的權宜之計撐過去了,假如之後再發生一次今年這種程度的幹旱,可就真的撐不下去了哦。如果把森林的樹木砍光了,等到雨季時會發生無可挽迴的事。我知道吉兒你想說什麽,但是假如戰爭再殷,沒有食物的話也打不了仗。請你明白這點。」


    聽了納爾森的話,吉珂妮亞閉上眼睛思考了一會兒,輕輕歎了口氣後再次睜眼:


    「這就是以軍備為優先,把內政擺在後頭的報應……嗎?……都是我的責任呢。」


    自從與巴貝爾締結休戰條約之後,伊斯提家的領地開始推行以構築防衛基地及補充兵力等等軍備第一、內政擺後頭的政策。


    雖然納爾森想以增加領地內的糧食產量及協助領地重建為優先,但他的妻子吉珂妮亞卻一意孤行,主張應該以增強軍備為首要之務。


    當然,除了一部分的軍人外,包含納爾森在內的伊斯提大老全都反對吉珂妮亞的主張,但她卻極為強硬,不肯退讓。


    吉珂妮亞鍥而不舍地比較阿爾卡迪亞與巴貝爾的戰力、說明阿爾卡迪亞的續戰能力、強調休戰條約到期時領地內的軍事力量沒有改變的危險性,以這些論點來說服眾人。最後,大部分原本反對她的人,還有納爾森都勉為其難地同意了。


    因此和剛休戰時相比,軍事方麵的預算大幅增加了,但吉珂妮亞還是覺得不夠。


    「不,你的主張是正確的哦。雖然到現在為止也發生過不少次饑荒,可是嚴重到這種程度的還是第一次,據說幾百年前也有這麽嚴重的饑荒就是了。但這種事是無法預料的。」


    每年阿爾卡迪亞都會發生一點旱災或洪水,不過像今年這種大規模的饑荒,已經好幾百年不曾出現了。


    假如過去幾年以內政為優先,現在的情況也許會好一點。但不論如何,各地還是會出現大規模的災情吧。


    「是啊……在後悔前應該先努力想出對策呢。而且如果饑荒嚴重成這樣,說不定葛雷西歐爾大人會如同傳說一般,現身幫助我們呢。」


    吉珂妮亞說笑著,納爾森靠在椅背上苦笑起來:


    「喂喂,在那個傳說裏,領主最後可是被農民殺了呢。饒了我吧。」


    妮亞嗅哧一笑,從桌角的資料抽出一張與巴貝爾有關的資料的。


    「不要緊的。伊斯提家和傳說裏的領主不一樣,幾乎沒做過會讓農民怨恨的事哦。比起那個,先看看這張紙吧?」


    納爾森接過數據瀏覽了一下,微皺著眉頭小聲呻吟起來:


    「巴貝爾和一部分蠻族締結和平條約了嗎……不妙,這可是很不妙的啊。」


    所謂的蠻族,是居住在巴貝爾以北的部族總稱。


    蠻族並不團結,是以部族為基本單位行動,而且彼此之間經常為了爭奪土地而戰鬥,沒有國家的概念。


    搶奪領土的行為也波及巴貝爾,近幾十年來,巴貝爾一直苦惱於為了奪取更適合居住的土地而南侵的蠻族。


    但是,巴貝爾居然在這種時候,和一部分蠻族締結和平條約了。


    「是啊,他們是打算趁著北方的壓力減低時,一口氣打下包含阿爾卡迪亞在內的南方各國吧。因為巴貝爾不會像上次戰爭時那樣腹背受敵了,所以下次戰爭時,我們的處境會更艱難哦。」


    「打下我們之後南方是海洋,因此巴貝爾不需要在意自己身後,隻要看著大陸就可以了……我知道了,建設國界邊緣碉堡的人手維持現狀,此外也盡可能籌出人手建造其他碉堡。但是伊斯提利亞的城牆工程要先全麵停止,把人手調去田裏。武官方麵就交給你去聯絡了,文官那邊由我來說明。」


    包含阿爾卡迪亞在內,各同盟國的北方全與巴貝爾相鄰,南邊則是海洋。


    由於不需要擔心來自南方海洋的攻擊,所以各同盟國的大部分兵力都集結於與巴貝爾相鄰的國界,為戰爭做


    準備。


    聽了納爾森的話,吉珂妮亞微笑起來:


    「謝謝,隻要有碉堡在,我們就不會輕易輸掉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吧。」


    吉珂妮亞說著,彎腰送給納爾森一個吻。


    納爾森迴應著吉兒,不過還是無奈地苦笑道:


    「真是的,這下子都搞不清楚誰才是阿爾卡迪亞之盾了。其實吉兒才是真正的阿爾卡迪亞之盾吧。」


    「你在說什麽啊?我可沒辦法同時處理內政、軍事和外交啊。隻有軍事是無法保衛國家的。那是隻有你才配得上的外號哦。」


    吉珂妮亞說完再次朝納爾森一笑。「那我先走了。」她離開房間。


    納爾森朝吉珂妮亞離去的房門看了一會兒,深深吸了一口氣,轉換心情後開始寫起給部下的指示文件。


    就在納爾森與吉珂妮亞忙於工作時,一良和薇蕾塔一起蹲在院子裏,為裝在花盆裏的胡椒薄荷施肥。


    兩人身旁放著一良從日本買來的、裝了空花盆及香草種子袋的紙袋。


    「幹燥前聞起來也很香呢。和昨天喝的花草茶不同,有種涼涼的感覺。」


    薇蕾塔一邊以園藝用的小鏟子為胡椒薄荷施肥,一麵嗅著胡椒薄荷的特殊香氣。


    「這個就算不經過幹燥處理,也可以直接泡茶哦。把摘下來的葉子直接拿去泡茶也很好喝。」


    為了確認肥料的效力是否在這個世界出現變化,一良在買來的兩種香草苗中,隻對胡椒薄荷施肥,檸檬草則不。


    用這種方法來比較雙方的成長速度。


    見薇蕾塔為胡椒薄荷施肥完畢後,一良從旁邊的紙袋裏拿出空的花盆與種子袋。


    「接著來種種子吧。」


    「啊,我來裝土。」


    如果隻是要觀察成長速度,那用香草苗就夠了,不過既然買了那麽多種子,幹脆也一起種看看。


    種子的種類很多,所以隻對種在花盆裏的種子施肥,種在院子土裏的就不施肥了。


    萬一種在院子土裏的種子長得太多太快,隻要用木板之類的將它們隔起來做成花圃就好。


    如果可以收成,就摘下來分送給村裏的人。因此如果出現爆發性成長的話,一良也很歡迎。


    「唔——夏天能種的種類不多呢,隻有羅勒和芝麻菜而已。」


    一良看著寫在種子袋上的播種時期,翻找著可以在這個時節播種的種類。


    大部分的種子都是四、五月,或者是九、十月播種的,可以在盛夏播種的種類不多。


    「一良先生,這張紙上寫著就算是夏天,迷疊香和香蜂草也可以種在陰涼之處哦。」


    一良正要打開羅勒種子的袋子時,薇蕾塔看著從紙袋中拿出的香草栽種筆記,然後從地上拿起裝著迷疊香和香蜂草的種子袋。


    「咦?真的嗎?」


    「是的,這裏有寫。」


    一良湊過去看薇蕾塔手上的筆記,上麵的確以工整的字寫著「就算是夏天也可以種在陰涼之處」的內容。


    「哦,真的呢……是說薇蕾塔你什麽時候開始看得懂我的國家的文字了啊?從你開始學才不過十天而已吧。」


    「嗬嗬,學得愈多就愈看得懂一良先生帶來的書,這讓我很開心,所以我晚上都稍微熬夜學習哦。嚇到了嗎?」


    對於薇蕾塔的發言,一良在心裏驚歎著。


    完全不曾看過的文字,在短短十天裏可以看懂這麽多,她的學習能力真是太驚人了。


    而且,日文除了平假名之外還混雜了漢字與片假名,是很難懂的文字。


    如果不是記憶力好,再加上有學習意願,是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學會的。


    一良露出欽佩的表情,薇蕾塔有些驕傲地微笑起來。


    「該怎麽說,是幹勁不同嗎?」


    「是幹勁不同。」


    兩人一應一答著,勤奮地把肥料放入花盆裏、在院子的陰涼處翻土,努力在庭院裏耕種。


    一良和薇蕾塔一邊聊著香草和村裏的事,一麵悠閑地種著香草,話題告一段落時,薇蕾塔看著一良喊道:


    「一良先生。」


    「嗯?」


    「我覺得,有種很愉快的感覺呢。」


    「是啊,很愉快呢。」


    兩人相視而笑,再次一麵閑聊一麵挖土蒔植。


    當天晚上。


    一良一如既往地和巴林父女在地爐前共進晚餐。


    今天的菜色是白米飯、醃梅、香腸(一良帶來的香腸罐頭)炒山菜與菇類。


    茶飲是以德國洋甘菊為基底的花草茶。


    「這麽說來,今天種的香草可能會長得很茂盛嗎?」


    「如果和這個國家的土地合得來,說不定能大量生長吧?不過那畢竟隻是一般的草,應該會普通地長大吧。」


    三人的話題是白天一良與薇蕾塔一起種植的香草。


    由於昨晚沒有對巴林詳細說明這件事,所以在晚餐時邊吃邊說了。


    「如果是一良大人種的,我想一定能長得很好。」


    「嗯,對啊。」


    見巴林父女邊說邊美味地喝著花草茶,一良苦笑起來。


    的確,施灑過一良帶來的肥料的田裏作物長得又快又好,但是這次帶來的香草則不一定有同樣的效果。


    不過就算不能像這個世界的作物般急速成長,但是和普通草類沒有太多差別的香草,應該還是可以順利發芽長大吧?


    「啊,對了對了,我帶了好東西要送給巴林先生。請等一下。」


    一良說著,起身走迴自己房間。


    他很快地拿著目標物——日本酒迴到客廳。


    標簽上寫著《真澄—純米大吟釀—》。


    真澄是長野縣產的清酒,不知為何連群馬縣的超市也有賣,因此一良就買了。


    由於一良的酒量不怎麽樣,所以選了真澄這種較易入口的牌子。


    「久等了。這是我的國家產的酒。巴林先生會喝酒吧?」


    「哦!酒嗎!當然會喝!」


    一聽到「酒」這個訶,巴林露出歡喜的笑容。


    看來他應該很喜歡喝酒。


    「那真是太好了。不知道這種酒合不合您的口味,總之先試喝一點看看吧。」


    聽一良這麽說,巴林把裝水的木杯一口飲盡。


    一良才剛打開瓶蓋,巴林已經把杯子塞到自己麵前了,一良不禁苦笑地在杯裏倒了一口酒。


    「如果身體出現不合的反應就麻煩了,總之先試喝一口看看吧。沒問題的話再繼續。」


    「唔,是這樣嗎?那就先喝一口……嗯!這種酒很好暍!!」


    巴林一沾到酒就猛拍大腿,興奮不已。


    「哦?很好喝嗎?那真是太好了。那麽就先等一會兒,看看身體有什麽反應吧。」


    一良蓋上瓶蓋,巴林露出打從心底不滿的表情:


    「哎呀,沒關係的啦。不會有問題,絕對不會有問題的,所以再一杯就好……」


    「不行哦,爸爸。」


    「可是——」


    「不行。」


    「……哼。」


    遭到薇蕾塔無情拒絕,巴林鬧起別扭。一良看著他們的互動,不得不以喝花草茶來遮掩自己拚命忍笑的事。


    「話說迴來,村裏都暍什麽樣的酒呢?」


    一良問道,薇蕾塔代替死命盯著一良身旁酒瓶的巴林答道:


    「我隻要喝一點就會覺得不舒服,所以幾乎不喝。不過那是有柔和香味的酒哦。節慶時我們會從城裏買酒迴來,整個村的人一起喝呢。」


    「嗯,和一良先生您帶來的


    酒不同,我們的酒帶著點自濁,不過也很好喝。除了那種酒之外,聽說貴族還會喝以水果釀的酒呢。」


    聽兩人的話,一良嗯嗯地點頭。


    他原本就認為這個世界上應該有酒,看來連濁酒和釀造酒都有。


    既然如此,有機會的話至少要嚐一口試試味道。


    「原來如此,我也想喝看看呢。」


    「是啊,到時候一定會請一良先生喝的……所以時間也差不多了,再一杯……」


    「還不行。」


    「……」


    如此這般,一良欣賞著每隔一分鍾就會上演一次的對話。大約六十次後,在巴林快要哭出來時終於解禁,倒了半杯酒給巴林。


    不過,一良看著高高興興地喝酒的巴林時,心想。


    ——半杯的量很多,下一杯酒的時間就定在兩個小時後吧。


    一良設定了有如惡魔的間隔時間,正在專心喝酒的巴林當然不知道這件事。


    種植香草後的第四天早晨。


    一良站在巴林家院子裏,雙手交叉在胸前,看著種了胡椒薄荷和檸檬草的花盆沉思。


    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花盆裏植物的成長狀況,和他當初料想的差很多之故。


    順便一提,現在一良身上穿的是和村民同樣的素色衣褲,是薇蕾塔昨天縫製完成的。


    大小很合身,穿在身上的感覺也很舒服。


    「唔,本來以為會長得更快一點……看來不是肥料的效能出現變化呢。」


    一良眼前的兩種香草苗雖然比剛帶來的時候稍微長大了點,但這種成長速度和在日本時沒什麽差別。


    從五金行買來後就沒有施肥的檸檬草苗成長速度很普通,但是施了肥的胡椒薄荷的成長遠度也差不多。


    至於四天前和薇蕾塔一起種下的種子,除了羅勒大量發芽之外,其他種類目前隻有芝麻菜冒了二、三個芽出來。


    不管是種在地麵或是花盆裏的種子,發芽的比例都差不多,發芽所需的日數也和香草栽種筆記上寫的一樣。


    正當一良看著香草沉思時,薇蕾塔從門口探出頭。


    她見到若有所思地站在院子裏看著香草的一良,也來到院子裏站在一良身邊。


    「和村裏的作物不同,香草不會一口氣長大呢……啊,芝麻菜已經發芽了!」


    發現昨天還沒冒出頭的小芽,薇蕾塔高興地蹲下,用手指摸著小小的葉子。


    雖然和當初料想的速度差很多,不過看來還是會長大,所以就暫時看看情況吧。


    播種之處放置著幾片和種子種類相同數量的木板,上麵以片假名寫著各種香草的名字。


    這些是薇蕾塔以油性麥克筆寫的,字跡很好看。


    「唔,我本來想說會長得更快一點。不過反正有正常成長就好吧。」


    「隻要能正常成長就好了。讓我們一起好好照顧它們吧。」


    薇蕾塔向一良笑道,再次溫柔地摸了摸芝麻菜的葉子後,站了起來。


    「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快迴去用餐吧。吃完飯後終於要來組水車了,得多多加油呢!」


    她說著,雙手在胸前握拳做出加油的動作,一良自然而然地笑了。


    雖然香草長得不夠快有些可惜,但田裏頭的蔬菜現在依然以驚人的速度長大。


    地瓜比之前又大了一圈,葉菜類作物雖然離播種隻經過兩個禮拜,可是再過幾天就差不多可以出現在村民的餐桌上了。


    大約四個禮拜前,這個村子差點因饑餓而毀滅,但現在村民完全像沒發生過那迴事似的,臉上充滿活力,每個人都高高興興地種田或是努力製作水車。


    隻要想到那些事,香草長得不夠快就算不上什麽大事了。說起來,之所以把香草苗帶來這個世界,原本就隻是為了測試從日本帶來的肥料效力與植物性質有沒有變化而已,不是為了大量生產香草。


    原本想說運氣好的話,也許連香草都能大量繁殖,不過從測試的觀點看來,原本的目的已經順利達成了。


    「是啊,如果能順利轉動就好了……雖然很期待,不過也挺不安的呢。」


    「如果無法轉動的話就要開檢討會了。我會泡加了很多蜂蜜的扶桑花茶來安慰您的。」


    「唔唔,聽起來也很不錯……是說你根本隻是自己想喝而已吧!」


    「耶嘿嘿。」


    從伊斯提利亞迴來之後,也許是因為不論是觀察香草成長或是在田裏除草、製作水車零件、晚餐後的學習等等,一良和薇蕾塔幾乎是從早到晚都在一起,所以兩人比以前要好許多。


    薇蕾塔不再像以前那樣,總是有些生疏客氣。最近這幾天,對一良露出自然笑容的頻率也一口氣增加了。


    過去一直感到不安的缺水及糧食問題,全都解決了,再加上求之不得的學習機會——雖然學的內容和這個世界有很大的不同,但還是能學到不少東西。


    不安的因子全部排除,而且心願也達成了。對薇蕾塔而言,每天都是無比充實的日子。


    「村裏的大家很仔細地製作零件,一定可以順利轉動的。而且既然是一良先生設計的水車,肯定不會有問題!」


    一良是第一次設計水車,就算別人再怎麽說沒問題,自己還是會感到不安,但是一直畏畏縮縮也無濟於事。


    總之還是先把水車組合起來,設置在河邊再說。如果沒辦法順利轉動,隻要重做其中某些零件應該就沒問題了,一良樂觀地想著。


    「是啊,而且是薇蕾塔和我一起檢查設計圖的,一定沒問題。」


    「嗚,被您這麽一說,我反而覺得不安了……」


    「沒問題啦,沒問題。」


    一良把部分責任推到薇蕾塔身上,為了吃早餐而迴到屋裏。


    用過早餐後,一良和薇蕾塔與參與製作水車的十名村人一起,把水車二號的零件裝在人力貨車上,來到設置水車的河邊。


    原本設置的水車現在也不斷轉動著,不停歇地將水送往流向葛利夏村的水道裏。


    盛夏的陽光極為強烈,但是見到水車強而有力地舀起閃閃發亮的河水的模樣,「好美啊!」一名村人誠實地讚歎起來。


    「好了,要組水車了哦。請大家多多幫忙了。」


    一良向正在凝視轉動中水車的村民們說道,眾人迅速地將零件從貨車搬下,在離原本水車有點距離之處坐成一圈,開始組裝起零件。


    上次組裝的日本製水車,隻是邊看說明書邊把現成的零件組合起來而已,這次組裝的水車零件則全部都是一良與村民親手製作的產物。


    也許是因為村民們在製作零件的過程中,大致明白了每個零件的功用,因此組饒過程相瞥順利。


    「好,那我和薇蕾塔先去準備水車的交換工作吧。」


    「嗯。要先把水道的水停下來呢。」


    薇蕾塔從貨車中拿出厚度約十公分的木板,走到與河川相接的深水道上遊之處,將木板插在水道裏擋住水流。


    原本轉得虎虎生風的水車,因推動葉片的水停止而慢慢停了下來。


    就在薇蕾塔去擋住水流的期間,一良從貨車裏拿出兩條繡著「誌野精工有限公司」的毛巾,確認水不再流過來後,單手旋轉著水車,把所有葉片的揚水用木盒裏的水全部清空。


    「陽光這麽大,隻要稍微擦一擦應該就會馬上幹了吧?」


    薇蕾塔擋住水流後走了迴來,從一良手上接過一條毛巾,溫柔地擦拭著水車。


    「是啊。不過,等一下要把水車再轉一轉,讓陽光可以曬得均勻一點。如果因為潮濕而在拿下水車時不小心手滑,那就糟糕了呢。」


    要


    拿下原本設置的水車時,需要好幾個人一齊搬下。但假如因為水車太濕而手滑,被壓在水車下麵,那可不是什麽好玩的事。


    因此必須先把水車擦幹後再來搬它,不過由於陽光猛烈,隻要曬個三十分鍾應該就幹得差不多了。


    過去一直折磨村子的陽光,隻有這次感覺像是可靠的夥伴。


    薇蕾塔一麵和一良擦拭著水車,一麵偷看他的臉。


    一良額頭滲出汗水,以手上的毛巾努力擦著水車上的水珠。


    那張臉看起來很溫柔體貼,確實地表現出他總是在乎周圍人事物的個性。


    ——……他真的是,葛雷西歐爾大人嗎?


    看著正在仔細擦拭水車的一良,薇蕾塔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


    自從一良來到村裏之後,整個村子就以驚人的速度複活了。


    原本因為極度缺乏糧食而快要餓死的人們,在吃了一良帶來的食物與藥後,當天就恢複活力,並且變得比以前健康許多。


    而且,每天吃著一良帶來的食物,本來拿不起來的重物現在也能輕鬆舉起了。


    比起村裏代代相傳的傳說更驚人的威力,讓村裏的所有人全都對一良是葛雷西歐爾這件事深信不疑。


    不過。雖然如此,薇蕾塔心想。


    她想象中的神明應該是更加神聖不可冒犯,或者該說是和人類有相當距離的存在。


    當然,沒有人真的見過神明。


    其實神明是比人類的想象更加接近人類的存在——雖然也可以把整件事想得這麽簡單,但是對薇蕾塔來說,那種想法總是有哪裏不太對勁。


    而且一良身上也完全沒有「我是為了拯救村子而從神的世界來到這裏」的那種感覺。


    之前在燒巨大的火堆祈雨時,薇蕾塔曾下決心直接問過:「為什麽您會來到我們村子裏呢?」


    那時薇蕾塔的問題裏,包含著比字麵上更深的意思。


    其實,她想向一良問的是:


    「這個村子過去曾對您做出那麽過分的事,為什麽您願意再次前來,拯救後代子孫的我們呢?」


    當時一良的奇妙迴答,讓薇蕾塔不由自主地笑了。而她也接受了那樣的迴答。


    這個人,應該不打算表明自己是葛雷西歐爾的事吧。


    對於村子的祖先們犯下的錯,事到如今也不打算追究了吧。


    可是,開始和一良共同在村子裏生活之後,薇蕾塔愈來愈分不清楚,一良到底是葛雷西歐爾還是普通人了。


    一良和普通人一樣會吃飯,長時間勞動後會露出疲態,到了晚上會睡覺。


    勞動過頭喊腰痛的事經常發生,薇蕾塔會幫他按摩。


    一起步行前往伊斯提利亞時,腳底因為走太多路而長了水泡,而且破掉之後還會流血。


    薇蕾塔曾想過,疲態或腰痛說不定是演出來的,所以在看到一良腳底流血時非常驚訝。


    ——還有,那些書。


    為了讓薇蕾塔學習而帶來的書裏,寫著許多讓薇蕾塔感到疑惑的內容。


    尤其《創造人氣咖啡廳的方法》那本書更是如此。那書裏寫了許多與一良居住的神明世界有關的事,而且還附了照片。


    那本書的內容讓薇蕾塔模模糊糊地了解到,一良生活的神明世界裏充滿了許多薇蕾塔沒見過的道具。


    但是,一良為什麽要特地帶那種書來給薇蕾塔看呢?


    如果願意讓薇蕾塔知道那麽多關於神明世界的事,那一良隱瞞自己是葛雷西歐爾的事有什麽意義嗎?


    ——一良先生……


    薇蕾塔注視著一良,在腦中做各種假設。


    如果,一良不是葛雷西歐爾,而是從不同世界來到這裏的普通人類……


    想到這裏,薇蕾塔發現自己的心髒跳得飛快。


    「嗯?怎麽了嗎?」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擦拭水車的手,讓一良有些驚訝地問道。


    「呃、那個……」


    如果一良不是神明.而是普通的人類。


    原本覺得遙不可及的一良,突然變得很有親近感。


    一良現在就站在她的身邊,注視著她。


    隻要伸出手,就能簡單地碰觸到他。


    「……一良先生。」


    薇蕾塔以略帶不安的神情轉身麵對一良,輕輕低著頭,手在胸口緊握成拳。


    接著她下定決心抬起頭,筆直地凝視一良:


    「您是……您是,人類對吧?」


    「……什麽?」


    薇蕾塔鼓起全身勇氣,以認真的表情發問,但一良聽了反而呆愣地張口結舌。


    他聽得懂薇蕾塔的問題,但是無法理解為什麽突然問起這種事。


    「……不不不、不是人類……嗎?」


    由於一良沒有立刻迴答,薇蕾塔極為緊張地以顫抖的聲音再次問道。


    原本認真的眼神現在染滿了不安與恐懼,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說不定剛才那些全是自己自以為是的妄想,一良是如假包換的葛雷西歐爾。薇蕾塔開始產生這種想法。


    「我當然是人類啊!除了人類之外什麽都不是!」


    被連續問了兩次同樣的問題,一良被突然快哭出來的薇蕾塔嚇到,連忙迴答道。


    「……真的嗎?」


    「真的啊。我是人類。」


    「是真的……真的嗎!?」


    薇蕾塔以殷切的表情仰頭看著一良,一良腦中混亂,但還是用力點頭:


    「我真的真的是人類哦。是說,我看起來像人類之外的生物嗎?」


    「……太、太好了——」


    薇蕾塔聽一良這麽說,打從心底安心似地大大吐出一口氣,小聲地說出寬心的話。


    與解開疑問而放心的薇蕾塔不同,一良依舊一臉不明所以的表情。


    「呃,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難道說你之前以為我不是人類嗎?」


    一良問道,薇蕾塔從安心變成帶著歉意的表情,怯怯地道:


    「是的……其實,從一良先生來到我們村裏之後,我一直以為您是葛雷西歐爾大人……村裏的大家也是,所有人都對您是葛雷西歐爾大人的事深信不疑。」


    薇蕾塔說著,看向在一小段距離之外組裝水車的村民們。


    他們正以認真的表情,偶爾交談幾句地工作著。


    「葛雷西歐爾……嗯?等等,難道……」


    葛雷西歐爾,這個單字讓一良想起以前曾聽薇蕾塔說過的、有些相似的單字。


    在想起的同時,一良臉色變得蒼白,全身冒出冷汗。


    「呃,以前在求雨時,我好像聽你說過水神『席普西歐爾大人』的事對吧?」


    「是的,沒錯。」


    「……席普西歐爾大人的『西歐爾』,是什麽意思?」


    「是司掌某物之神的意思。席普有生命泉源的意思,同時也兼有水的意思。」


    「……居然……」


    一良聽了薇蕾塔的話,雙手抱頭。


    雖然他從以前就覺得自己似乎被村民所敬畏,但想說也許是因為自己帶了各種東西來到村裏,所以被誤以為是某處的名門望族之類的。


    不過一良為了解決眼前發生的種種問題,每天都忙得不得了,所以沒時間向村人確認他們的真正想法。


    「……順便問一下,葛雷是什麽意思?」


    「慈悲與豐收的意思。正確來說是葛雷西歐斯……那個,您還好嗎?」


    聽到薇蕾塔的說明,一良抱頭呻吟了起來。


    重新迴頭細想,一良事到如今終於發現,自己在這個村子裏做的事有多驚


    人。


    讓超過五十人以上的營養不良患者一下子恢複健康、不知從哪裏運來大量的食物和鹽巴、雖然是偶然,不過讓久旱的村子下了雨。


    不過三天就做了那麽多事。


    之後又帶來許多村民從沒見過的機械和工具(水車和農具),最後不僅讓農作物巨大化,帶來的食物效力還讓村民開始超人化。


    如果一良調換立場成為村民,也一定會覺得這個人是神明或救世主吧?


    一良大大歎了一口氣,有些疲憊地抬起頭:


    「我還好……慈悲與豐收的神嗎?這誤會可大了……」


    的確,一良做的事情也許與神跡很接近,但被當成神明的話,日後很可能會發生各種不好的事。


    應該快點解開村民的誤會,一良心想。這時薇蕾塔再次以抱歉的表情開口:


    「其實,讓村裏的大家以為您是葛雷西歐爾大人的是我……因為您的事和村裏流傳的葛雷西歐爾大人傳說太像了,所以……對不起。」


    「……傳說?」


    一良對傳說這個詞起了反應,薇蕾塔說明道:


    「是的,雖然是好幾百年前的傳說了。在很久以前,這一帶因為幹旱導致嚴重的饑荒。當時有一名穿著奇怪服裝的男子出現在村子裏,帶了許多食物拯救了村民。而且那個人帶來的食物隻要吃一點點就可以在短時間內恢複體力,變得精神百倍。呃,那個人該不會是一良先生……」


    「不是我。我沒辦法活那麽久。」


    薇蕾塔有點不安,以不確定的表情問道,不過一良馬上否定了這假設。


    ——救了村子的救世主嗎……和我做的事很像。如果和那個石廊有關的話,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該不會,那具白骨就是當時的男人吧?


    好幾百年前出現在村裏的男人所做的事,和一良現在做的事有許多共通點,但兩者絕對不是同一人物。


    如果幾百年前的那男人和一良是同一人物,那麽一良自然不可能是人類。不過薇蕾塔會那麽問,應該是還有什麽「該不會」的想法吧。


    「是、是啊。我到底在說什麽……一良先生當然是人類啊。」


    薇蕾塔咀嚼自己說出的話似地說著。一良側眼看著她,開始思考之後該怎麽做。


    首先要快點向村民說出真相,得解開他不是葛雷西歐爾的誤會才行。


    根據過去一良對村裏的各種貢獻來看,就算村民知道他不是葛雷西歐爾,應該也不會因此排斥他才是,而且村長之女薇蕾塔也會幫他說話的。


    還有村長巴林,隻要好好解釋清楚,他應該會站在一良這邊幫助他的。


    「是啊,我是人類。得快點解開村裏大家的誤會才行……就明天早上好了,得好好向村裏的大家說明我是人類,不是葛雷西歐爾。」


    「啊!請等一下!」


    一良說道,但薇蕾塔慌忙阻止他。


    打算盡快解開村民誤會的一良歪著頭,不明白薇蕾塔為什麽叫他等一下。


    「其實剛剛的故事還有後續。出現在村裏的男人……葛雷西歐爾大人,被聽到傳聞而來的領主和士兵捉拿起來了。」


    「捉拿?他不是沒做壞事嗎?為什麽……而且,那個傳說和我向大家說明我不是葛雷西歐爾,兩者有什麽關係嗎?」


    一良不明所以地問道,薇蕾塔以嚴肅的表情看著一良:


    「因為,好幾百年前現身的葛雷西歐爾大人之所以會被領主捉拿,是因為村裏的人把葛雷西歐爾大人的事說出去。葛雷西歐爾大人的神跡不隻傳人前來尋求拯救的災民耳中而已,也傳入了想獨占好處的人耳中……」


    「所以居心不良的人也因為貪婪而來到村裏嗎?」


    一良聽了薇蕾塔的說明,嗯嗯地點頭。


    也就是說,包含薇蕾塔在內的所有村民,為了不讓自己重蹈覆轍而執行封口令,不準任何人把一良在村裏的所作所為說出去。


    雖然現任領主納爾森不一定會做出和幾百年前領主相同的事,不過會被這種誘人故事吸引的人,也不一定隻有領主而已。


    「是的,所以請一良先生繼續裝成葛雷西歐爾大人。」


    「……咦?」


    一良可以理解村民不會把葛雷西歐爾的事傳出去,可是薇蕾塔的建議還是大出意料,讓他不禁懷疑自己的耳朵。


    薇蕾塔應該已經明白一良不是葛雷西歐爾了。


    可是她卻要求一良在今後也要繼續裝成葛雷西歐爾,一良無法理解她在想什麽。


    「等一下,薇蕾塔,我不是葛雷西歐爾大人哦?就算要我裝成葛雷西歐爾,我也……」


    一良困惑地說,薇蕾塔慌張地在他麵前揮手解釋:


    「啊,對不起,是我表達得不好。我是希望一良先生裝成沒發現大家以為您是葛雷西歐爾大人的樣子,讓村裏的人維持現狀。」


    「……為什麽?」


    「村裏的人是因為相信一良先生是葛雷西歐爾大人,所以才絕對不會泄露您的所作所為。而且,這樣一來大家就不會去深究您是從哪裏來的,為什麽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帶來這麽多食物、肥料,還有各種從沒見過的工具。因為大家全都深信您是葛雷西歐爾大人,基於敬畏所以不會去深究您的事。如果大家知道您不是葛雷西歐爾大人,應該會有人去追問剛才那些事的。而且萬一有人口無遮攔地把您的事說出去,傳到納爾森大人或王家耳中的話……」


    「……的確會變得很麻煩呢。」


    聽了薇蕾塔的詳細說明後,一良立刻收迴原本的打算。


    雖然繼續讓村民誤以為自己是神明,在日後可能會發生各種問題,不過和薇蕾塔說的情況比起來也就不算什麽了。


    一良原本就不打算在這個異世界裏幹出什麽大事,隻要能低調地在村裏悠悠哉哉地生活,


    偶爾到伊斯提利亞附近觀光一下,他就滿足了。


    村裏的農作物成長得相當順利,隻要村民們正在組裝中的水車可以順利轉動,那麽今後就不需擔心缺水的問題了。


    以後要盡量避免在村裏做出誇張的支持活動,隻要和薇蕾塔一起種種香草就好。一良心想。


    「我知道了。雖然這樣有點褻瀆,不過以後我會繼續裝成『沒發現村人已經發現自己是神明的種明』的身分來和大家相處的。是說如果快穿幫時,就要請你幫我解圍了。」


    一良歎著氣說道。薇蕾塔欣然點頭:


    「好的!不管是『解圍』還是『支援』,請全交給我吧!」


    與憂鬱的一良相反,薇蕾塔露出喜悅的笑容。


    過去一直覺得遙不可及的葛雷西歐爾大人,其實是普通人類,這件事讓薇蕾塔覺得高興無比。


    隻要伸出手,就能簡單碰觸到的距離。


    這就是,這句話在薇蕾塔心中開始帶有特別意義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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