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衛邦又在李家村滯留了幾天,這幾天自然是被好吃好喝招待著。


    雖然他什麽也沒說,但根據妙妙的猜測來看,他應該是在療傷。


    李衍倒也沒多問,隻是納悶——為什麽連馬衛邦的修為,都會在大雲山裏著了道。


    ……


    第六日,馬衛邦決定動身。秋風蕭瑟而喧囂,黃葉不停在空中搖曳,似是不願就此離去。


    村口,李衍重重給父母磕頭,望著那看不見的長路盡頭,深吸了一口氣:這一去,不知何日是歸期。


    馬衛邦摸了摸胡須,淡淡道:“這條路一直走,就是江陵城了吧?”


    李若蘭在一旁悄悄抹了抹眼淚,默默上前,給李衍整理衣襟。


    李大江打破沉默迴答道:“嗯。遇到岔路往前直走,就到江陵城金沙驛了。馬校長,真的不需要馬匹嗎?我們村還是有幾匹馬的。”


    馬衛邦淡淡地搖了搖頭,沉聲道:“不用。老夫禦風日行三千裏。”


    李衍托著妙妙,背著包袱,快速轉過身去,不願讓父母看見自己的眼淚。


    “我走了啊!爹!娘!”


    “去吧,在外麵多給咱老李家長臉啊!”


    “別聽你爹的,在外麵少惹事,一定要注意安全,沒事多迴來看看,別一出去就再沒……”李若蘭話語聲漸漸衰弱,變成抽噎聲。


    “好,一定會迴來的,我還想吃紅燒肉呢!”


    “要迴來啊!”


    “好!一定!”


    ……


    走出約摸十裏路,李衍心情這才平複下來。


    “李衍,我肚子疼,好像有一股力量,想把石塔拉走。”妙妙神念傳音道。


    與此同時,李家村村口河麵開始翻騰起來,地麵也開始震顫。


    “嘭!”沉澱無數年的泥沙混雜著河水炸開。河底深處一道黑光衝天而起,飛向小路的盡頭。


    “小心!”馬衛邦正走著路,突然感到背後一涼,迴頭便望見一道黑光向兩人飛射而來。


    馬衛邦當即一推,兩人向兩側倒去,一道黑色的長條形物體狠狠插進路麵,隻留下一個握把,激起漫天灰塵。


    “咳咳。”李衍兩手撐著土地,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道,“好險啊,被砸中就死定了。這是什麽東西?這是追著我們來的?”


    “我肚子不疼了呢,好像這東西是來找石塔的?”妙妙繼續傳音道。


    馬衛邦此時也站了起來,眼睛死死地盯著這個漏在外麵的握把:“這,好像是一把劍?”


    “我拔一下試試?”李衍走上前去,握住握把,卻是紋絲不動。


    妙妙嘲諷道:“你是不是傻,陷進去這麽深,沒個五六百斤的力怎麽可能拔得出來?好了,你再試試!”


    右手充滿玄氣後,李衍再次沉腰提氣,一使勁,便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把黑色的劍沾著泥土,就這樣被拔了出來。


    劍身兩側是鈍刃,造型樸實無華,沒有任何花紋。材質不像金屬,倒像是從一整塊石頭裏雕琢出來的一般,觸感冰涼厚重,算上劍柄約摸五尺長,大半個手掌寬。


    李衍放下了黑劍,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傻笑道:“師父,還真是一把劍呢。”


    馬衛邦微微一笑,對這個新入門弟子的表現很是滿意。他拾起黑劍,拍了拍劍身,注入一道玄氣,卻是沒有絲毫反應。馬衛邦望著李衍笑道:“材質還不錯呢,四十來斤重,你拿去背著,就當修行。”


    李衍自小便練就了不認命的性子,什麽話都不說,單手接過黑劍,就這樣扛在肩上。


    “有骨氣,好。”馬衛邦越看這個徒弟越順眼,眉毛也都笑彎了,“這把劍至少是一把靈器,好像沒啥特殊的地方。為了避免麻煩,以後你就說這是為了修煉,專門打造的重劍吧。”


    “靈器?就這樣給我,合適嗎?”雖然不知道靈器是什麽,李衍依然感覺有點不好意思。


    馬衛邦揮了揮手:“跟你有緣,拿去便是,我還差這一兩把劍嗎?”


    “好,師傅,那我們繼續趕路嗎?”李衍聳了聳肩,調整了一下黑劍的位置。


    “走,繼續走。”馬衛邦雙手負於背後,轉身便走。


    李衍走了兩步,突然問道:“師父,你不是說可以禦風日行三千裏嗎?”


    馬衛邦步子突然僵住,頓了半晌,笑道:“其實,走路也是一種修煉。你不信的話,我就帶你走個一百裏吧。來!把著我的手。”


    李衍聞言,緊了緊包袱,把妙妙塞進外套裏邊,係牢腰帶和衣襟,右手把穩黑劍,左手握住馬衛邦的手掌。


    “走,瞧你個慫樣。”馬衛邦邁步上前。


    “我也要走嗎?”李衍一臉狐疑——不是要帶我禦風日行三千裏嗎?


    馬衛邦沒好氣道:“還要我拉著你走嗎?”


    “哦!好。”李衍不明所以,隻得追上馬衛邦的腳步。


    “唿,好快!好快!”李衍剛一邁步,就發現了其中的妙處——邁出一步,眼前的山水竟然開始瘋狂倒退,一步落地,人已經到了幾十米外的地方。


    “小子,還不相信為師?”馬衛邦此時仿佛像個小孩子一樣,一臉得意道,“禦風那都是不入流的小術。為師這個叫法天相地,直接把一百裏的路變成一裏,厲害吧。”


    李衍這才恍然大悟道:“厲害!難怪沒有風聲,原來不是我們走得快了,是路變短了。”


    馬衛邦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聰明!一點就通!為師說了,走路也是修煉。走完這一百裏,剩下的路就得一步一步走,別再想走捷徑了。”


    “是,師父。”李衍從來沒有出過村子,在認識妙妙以前,甚至不知道什麽是玄氣。馬衛邦這一手法天相地,讓李衍佩服得五體投地,當下再不懷疑,連走路的姿勢都端正了不少。


    “你可能從來沒接觸過修煉,不太懂這方麵的事情,剛好沒事,為師就來給你講講吧。”馬衛邦看著李衍這言聽計從的樣子,滿意地點了點頭。


    “嗯,師父你說說吧。我也聽大人說過,山外麵有神仙。”李衍乖巧的跟上了馬衛邦的腳步,生怕漏聽一個字。


    “咳咳,也不算神仙吧,我們一般叫修者。那就,從最前麵說起吧。”馬衛邦清了清嗓子。


    “像你們這些平常人,練拳練腿練刀練劍的,都隻能算是練體期。其實練體期和練氣期是沒有界限的,最正確的修煉方式就是同時練體和練氣。”


    “練氣期把玄氣剝離出來,吸納進氣海就行了。玄氣對身體有溫養作用,可以強身健體,擴張經脈。然後……”


    馬衛邦沉默了一下,臉上浮現出一絲遺憾之色,不過他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然後是衝脈期,氣海炸裂,玄氣衝擊十二條正經。這一步很兇險,容易衝碎經脈。所以練氣和練體一起,借助玄氣溫養,在練氣期盡量讓經脈擴張開來。”


    “然後呢?”李衍接著說道,“就是築體期了?”


    “你懂的還挺多嘛。”馬衛邦笑了笑道,“身體可塑性耗盡後,衝脈期就完了,衝開十二條正經就算圓滿了。再往後就是築體期、元嬰期。江陵城十大高手,個個都是貨真價實的元嬰期高手。我也是元嬰期,隻是不屑跟後輩們爭高下,懂吧?”


    “元嬰期往上,就是與天地共鳴的玉花境了,像我現在的法天相地一樣。”馬衛邦自言自語,胡子都快翹上了天,“說實話,天底下就沒有比我厲害的元嬰期。”


    馬衛邦說著說著,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對著李衍的頭就是一記爆栗。


    “別想偷懶!走了一百裏了,剩下的路一步一步走。”


    “是!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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