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世界,星塵墟。


    山嶺峻峭,雲煙繚繞,瀑流千仞。在水霧彌漫之間居然有無數巨島漂浮於雲頂之上,浮島大小不一、間距不一,看似隨意的排布,卻又暗合某種星陣,玄奇奧妙。


    這裏,便是星塵墟,是星辰龍族的誕生與長眠之地,天元世界最神秘的地方之一。沒有人知道星辰墟的確切位置,甚至有人猜疑,這是一片附著與天元世界的獨立空間。


    沒人敢在此作亂,因此星塵墟一向安靜祥和。但此時,無數的龍裔飛舞,猶如亂世的驚鳥,在落日餘暉下匆匆飛向星塵墟的中央,聚集到那座最大的浮島四周。


    那裏,是星辰龍族的王——耀星聖主所在之地。”


    所有的星辰龍裔向著浮島上的那所偉岸宮殿低下了高貴的龍首,隻見一陣耀眼的星光閃爍,一個滿頭銀發,身披白袍的莊嚴老者從大殿之中顯露了身形。


    簇擁著它們的王的群龍,將龍首放的更低了。


    “找不到?嘖嘖嘖……這蒼茫天元,還有老夫探尋不了的地方?”


    這位白袍老者,便是化為人形的耀星聖主。


    白袍老者目蘊精光,作為天元世界實力頂端的存在,他有自負的資本。怒目微張,白袍老者施術再次探查,他的眼裏似有星辰大海,像是要一眼看盡整個天元世界。


    原來不久前,兩隻成年星辰龍從星塵墟被召喚了出去,這本不是什麽大事,畢竟星辰龍族和星輝帝國定下契約,派龍族子弟出戰是常有的事。


    但怪就怪在,星輝帝國的使者昨晚剛來匯報,說是兩位契約者已死。事實上,星塵墟的執事房也收到了那兩頭星辰龍的反饋,說是契約斷裂,看來召喚者已隕落。


    但沒曾想,也就在那一晚的後半夜,兩頭星辰龍就被召喚而去,並且從召喚痕跡來看,正是那兩個本該“陣亡”的召喚者。


    天妒龍族,極低的生育率造成每一頭龍對種族來說都是彌足珍貴的存在,像這種兩頭成年龍類同時離奇消失的大事,執事房不敢隱瞞,慌忙上報。


    但更離奇的是,這兩頭龍不到一刻鍾就被送來了迴來,並且滿身是傷,對之前的一切毫無記憶。這讓星辰龍族的高層感覺事情蹊蹺,最終驚動了星辰龍族的王,耀星聖主。


    被送了迴來?要知道,除了星辰龍族的龍裔和星輝帝國少數高層,沒人知道怎麽樣到達星塵墟——這是絕對的秘密,關乎到整個星辰龍族的安危。


    於是便有了剛剛那一幕。根據兩頭星辰龍身上隱晦的殘留靈質,耀星聖主勢要找到這個膽敢招惹星辰龍族的狂妄之徒。


    很快,老者眼神一閃,身形微微浮起,從大殿之前逐漸消失。通過不斷地搜查,他終於循著蛛絲馬跡找到了罪魁禍首,瞬間移動了過去。他要親自出手,把這個不知好歹的家夥緝拿歸案。


    他的目的地,正是雍朔郡遠郊的深林。


    深林的半空,拔地倚天的大樹頂上白袍老者的身形憑空浮現,這人正是耀星聖主。低頭望去,林子裏一個俏麗的女人悠然前行。她的懷抱著十歲左右的男孩,手裏還牽著一個氣泡,裏麵另一個男孩禁錮其中。


    當白袍老者看清伶仙的絕美容貌,這個貴為耀星聖主的存在沒有任何猶豫,拔腿就跑,當即就要打開一個空間通道溜之大吉。但可惜還是晚了……


    “來都來了,不打聲招唿再走嗎?小星龍……”伶仙停下了腳步,慢悠悠地迴頭看向白袍老者,懶洋洋地說道:“跑那麽快幹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白袍老者剛剛打開的通道被伶仙掃了一眼,便強行關閉。溫度似乎降了幾分,整個空間都被封鎖起來。


    “你是沒吃過星辰龍,但是你吃過其它龍類啊……”


    白袍老者苦笑一聲,心中抱怨怎麽招惹上了這個女魔頭,卻不得不降落到伶仙麵前,躬身拱手,客客氣氣地打了聲招唿:


    “晚輩星痕,拜見伶前輩……不知道我族裏那兩個不開眼的小子怎麽冒犯了前輩,多謝您大人有大量,饒它們一命……”


    鞠躬賠罪?自報家門?自己有幾百年沒有這樣的經曆了。白袍老者心中苦澀,可無奈形勢逼人,這腰,不得不彎。


    耀星聖主,作為星辰龍族的王,足足有通識等級九十八的修為,在人間也得被尊稱為“靈聖”。除了人類那幾個頂尖的老妖怪,天元誰是敵手?


    但眼前的這位,可是百級圓滿的修為!最接近於“神”的存在!若不是百級之上的修成地縛神之路是錯誤的,這位魔獸中的最強存在,遠不該止步於此。


    自己通識等級九十八,那是因為自己的極限是九十八。而眼前的這位通識等級一百,是因為麵前魔獸修煉道路中,正確的上限是一百。彼此差距宛如雲泥,不言而喻。


    想到這,老者星痕把頭埋得更低了。生怕伶仙一時興起想換換口味,嚐嚐星辰龍的味道……


    “行了行了,本座又不是不講道理,看你把你嚇的。我跟你族的小龍龍無冤無仇,隻不過這孩子跟星輝的人有點過節,你族裏的那倆小朋友這才遭了殃。要不是本座出手,怕是已經被烤成龍肉幹咯……”


    伶仙的話半真半假,語氣裏充滿了戲謔,但老者星痕卻不敢不信,連連道謝。


    “正巧,反正你也過來了,瞧瞧這孩子是你們血脈吧?”


    伶仙被星痕的奉承捧的有些厭煩,揮手召來那個漂浮的氣泡,指著褚隕浩向老者問道。


    這時,這位耀星聖主才注意到這氣泡裏的男孩滿頭銀發,竟然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細細查看,果然,是星輝帝國的血脈,甚至,是正統皇族血脈。


    老者星痕不禁疑惑起褚隕浩的身份。星輝帝國十年前的動蕩他是知道的,聽說那是許多皇族子弟被擄走。不過,這等小事,貴為耀星聖主的他並未放在心上……


    雖然星輝帝國與星辰龍之間無論是血脈還是傳承,都有著旁人難以想象的親密聯係。但是,凡人之間的戰爭,星痕實在沒什麽興趣關心。


    “別猜了,這個男孩就是星輝皇族子弟。”伶仙開口打消了星輝的疑慮,忽然嚴肅了起來,正色道:


    “這個孩子與吾王之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兩人的未來交織錯落,會給整個天元世界帶來深重的影響。你替我把他安全的送迴星輝帝國,不要泄露這件事,從此以後,就當今天沒有見過我。”


    說著,伶仙手上動作不停,連連施術掐訣,在昏迷中的褚隕浩腦袋上不斷按動,最終形成一個強大的禁錮封印。


    伶仙封印了褚隕浩的部分記憶,讓他隻能迴憶起“雛龍之悲”這個節點之前的事。這樣,就能暫時擱置褚隕浩對君炎的誤解,爭取到解決誤會的時間。


    在被封印在地縛神“龍”的身體裏的一千年,君炎的意識從至臻幻界窺探到了天元世界的末日,這是他踏上救世之路的原因。而同樣到達過至臻幻界的伶仙,也窺探到一部分未來。


    伶仙知道,君炎與這個星輝帝國皇族的小家夥之間的誤會,在短時間內無法解開,也不能解開。這是兩個男孩之間必須經曆的事……


    伶仙的話讓星痕有些愣神,這個號稱耀星聖主的強者,接過褚隕浩的手居然微微有些顫抖。


    剛剛她說什麽?吾王?能被這個“最接近神的魔獸”稱為“吾王”的存在,隻有那位已經消失了一千年的絕對王者。那,她懷裏的那個男孩,豈不是傳說中的……


    咽下一口唾沫,星輝不敢多問。躡手躡腳的接過昏迷不醒的褚隕浩,他意識到,天元世界,可能要出大事了。


    “吾等,要做些什麽準備嗎?”星輝心中沉重,伶仙的話讓他有一種山雨欲來的壓抑感,不禁開口問道。


    “不用,你照顧好懷裏的小家夥就行,這邊自由我來處理。”


    遞過褚隕浩,伶仙換了個姿勢,用雙手抱著君炎。看著懷裏熟睡的男孩,連伶仙這個曾經窺視過時間線的人,都不知道天元世界的未來在哪。


    而這個世界,隻能交給懷中這個孩子,由他帶領殺出一條血路來。


    “或許,我也處理不上吧……能夠掌舵天元,不至於這個世界未來覆滅的人,隻有他了……”


    伶仙歎了口氣,那永遠是玩世不恭的絕美容顏上罕見的有了一絲愁容,像是安慰自己,也像是告誡星痕,開口道:


    “你我做好自己的份內之事就行了。這個世界,注定要由他們來改變……”


    伶仙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不能說她有錯,隻是這種念頭,不可避免的造成了某些麻煩。隻是身為看到模糊未來的人,反而會變得膽怯,不敢輕易影響未來。


    不再多言,伶仙揮袖送客,轉身離去。星痕也長歎一聲,懷抱著褚隕浩,動手打開了迴到星塵墟的通道。


    星痕再次出現在中央浮島大殿之上,此時群龍已經散去,隻有一個銀發女子在此守候。畢竟,耀星聖主不在,沒有族人敢星辰龍族之王的宮殿前過多的叨擾。


    銀發女子快步迎上星痕,本以為龍王這次出手會將打傷族內兄弟的兇手帶迴懲戒,卻沒想到白袍老者帶了一個孩子迴來。


    “聖主,這是……”銀發女子行完禮,疑惑的問道。


    星痕將褚隕浩給這個了銀發女子,神色疲憊,吩咐道:“這是星輝帝國遺落的皇子。星璿,你親自送他迴國,交給皇帝。”


    稍為沉吟,星痕攔住領命而去的銀發女子,又補充道:“且慢,你去叫上星朔星煌族兩兄弟,讓他們與你同去,留在那貼身保護這個孩子,別迴來了。”


    “是,星璿領命!”


    銀發女子懷裏抱著褚隕浩,奉著龍王指令離開了宮殿,心中卻止不住的疑惑。


    為什麽聖主去門擒拿敵人,卻把星輝帝國的皇子帶了迴來?這個皇子身份又有何特殊,聖主居然居然點名讓星朔星煌這兩個族中強者去貼身保護?


    要知道,雖然族內不少龍與星輝帝國的人簽定了契約,可那一般都是隻有危急時刻才能召喚龍族,而且還得付出不菲的代價。像這種貼身保護,是從未有過的,連星輝帝國的皇帝都不沒有這種待遇。


    一個個疑惑湧上心頭,星璿甩了甩頭不再多想,但心中的疑慮卻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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