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前的顯貴,滿身的金玉,原不過是瞬息的繁華,一時的歡樂罷了……


    可卿妹妹,元春慚愧啊!竟以你廢太子女兒的身份,成全了自己的卑劣,換得一時的紙醉金迷,徹骨寒冰,來日相見,元春有何麵目見你?


    看這偌大的宮闈,金碧輝煌,眩目耀眼,隻不過是金玉的外表,齷齪的內裏,元春亦不過是浸在了一潭汙水中,無力自救的小金魚,即將窒息在這無邊的黑河裏……


    天地公道,報應來得如此之快,孩兒沒了,失寵不說,與小旭子這一段姐弟之情,竟也被靜妃,倪妃這些賤人,拿來製成淬毒的利劍,直刺奴家胸膛。


    長發披散,元春環視這宮中的每個角落,鋪天蓋地的眼睛啊!正煽動陰風陣陣,瞪著自己,一襲繡著金花紅裙的元春,癱坐窗下,抱緊了雙肩……


    “娘娘。”濃眉俊目的小旭子,臉色蒼白,跪在門內,他雙手托盤,盤中放著一個五彩瓷瓶,就這樣一步一挪,從門口移到元春麵前。


    哀莫大於心死,元春麵色木然,她晃動著滿頭珠飾,一抬手正要去端酒杯。


    “奴才替娘娘喝。”小旭子一閃身,扔了托盤,自己接了酒杯,倒好,正要昂頭喝下。


    “小旭子,皇恩難違,你的情誼,姐姐記下了。”元春一咂嘴,咽下嘴角的鹹淚,搶過酒杯,一仰頭,喝盡杯中毒酒,踉踉蹌蹌地扶著金色窗沿,看著窗外大樹上,


    “哇嗚——哇嗚——”一隻烏鴉,騰地飛起。與此同時,心腹之處,劇痛襲來,元春依窗緩緩倒如地上。


    ”賢妃娘娘,小旭子恭送娘娘!”太監小旭子早已丟了手中佛塵,“咚咚!”磕頭如搗蒜,痛哭失聲。


    “人固有一死,何足懼!小旭子,娘娘先去了。”元春將手伸向小旭子,嘴角漸漸滲出血絲來。


    “娘娘!”小旭子趕緊上前,將娘娘的頭,摟在胸前,而自己的臉,溫柔貼在娘娘的臉上,兩人的淚和在了一起。


    “多好的孩子。”賢妃歎息一聲,伸出清瘦冰涼的手指,溫柔撫摸在小旭子的臉上,“你如今才十七歲,當年是同我一天進宮的。”


    “是啊,娘娘菩薩心腸,當時和一群秀女經過,看到小旭子步履蹣跚,從淨事房出來,心生惻隱,派人送來上好金創藥……”


    “你我同是可憐人,我不過是一時的,的善心罷了,想不到卻成就了你我的姐弟情緣。”元春一皺眉,伸手按住腹部,淚水從眼角湧了出來。


    “奴才怎能跟娘娘比,娘娘是天上的鳳凰,奴才隻不過是一隻,地上的小螞蟻,誰都可以捏死奴才。”


    “什麽鳳凰,隻不過是隻籠中的金絲雀罷了。”“咳咳!”元春一咳嗽,嘴邊鼓出血來,“小旭子,切莫,輕視自己,你在姐姐心中,就是那溫暖的,太,陽!”


    “娘娘,您別說了,休息一會。”小旭子伸出手,拽著衣袖,開始不斷地替元春擦拭血跡。


    “小旭子,娘娘,對,對不住,得,得先走,了,噗!”鮮血再也止不住。


    “娘,娘娘啊,小旭子無能,不能保護娘娘!”殷紅而可怖的血水,濕了小旭子一身,他小旭子伸手去堵,可找不到堵的決口。


    “傻孩,子。”元春身子一抖,猛地繃直了,一雙大眼直瞪著空中的金色房梁,“旭,子!娘娘,好恨!”


    原本撫摸在小旭子臉上的手,筆直地垂了下去……


    “娘娘!”小旭子哭喊。


    “砰!”房門打開,太監總管帶著一群太監,匆匆而入。


    “賢妃娘娘薨逝了!替賢妃更衣!“隨著總管一聲喊,七八名宮女太監,圍住地上的元春,


    “小旭子忠心護主,一並隨行侍候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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