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林夜似笑非笑,用手搭住肩膀那雙正為自己捏肩的手掌。他的手很是有力,不讓恆銘再動作。


    此刻,恆銘手心溢滿汗水,還在微微顫抖,顯然內心波瀾依舊。


    他怕林夜,更怕站在林夜背後的許穀,現在的他,前途性命完全掌控在林夜手中!


    林夜搖搖頭,彈指將恆銘的手掌打出去,淡漠道:“不用如此,你的恭敬,我受不起。”


    “林玄大師乃是未來九天閣的頂梁支柱,自然受得起小人恭拜!”


    恆銘收迴手恭立林夜身後,聞言神色立刻正然,肅穆道:“銘飄零半生,隻恨未逢明主,大師若不棄,銘願拜為義父!”


    他直接跪倒:“義父在上,請受孩兒一拜!”


    街麵上,每位傭兵都呆住,看著這名叱吒碼頭的大人物,如條狗般拜在黑衣少年身下。


    疤臉幫中,疤老大疤臉二更是欲哭無淚,何曾預料,三弟惹到的居然是如此人物,就連他們背後主子,九天閣中尊貴的煉藥師都要恭敬以對!


    不,當下恆銘的表現何止是恭敬,簡直就在諂媚!


    疤臉幫見機飛快,疤老大帶頭,紛紛拜倒一片,叫喊道:“吾等半生飄零,大師若不棄,吾等願拜為祖父!”


    “爺爺,爺爺!”他們改口極快,諂諛道。


    “這群人真的是那群霸道碼頭的疤臉幫嗎,會不會是被人奪舍?”之前還想要勸慰林夜的攤主自恆銘到來嘴巴張開,就再沒合攏,整個人都暈暈乎乎。


    “黑衣公子的地位究竟是多高,哪怕是夏風古國帝都的公子,也不至於有如此威勢吧?”


    所有人迷糊怔然想道。


    “他娘個咧的。”


    蒙著汗巾的壯漢同樣驚詫不已,一使勁把下巴的胡子薅下數根,直崩出點點火星,喃喃道:“老子之前還畢恭畢敬去請這小子,結果吃個閉門羹不說,還被羞辱一番,說老子是個臭要飯的,但偏偏老子還跳腳沒辦法,結果現在就直叫義父。”


    “話說這林玄究竟是從哪塊石頭蹦出來的?”他難以置信,感覺如同身處夢境一般。


    恆銘沒有等林夜答複就拜倒在地,心中大舒口氣。


    人前三分薄麵,更何況他給了一百分。他如此對待林夜,想來對方不至於再通知許穀。


    而若許穀不知碼頭發生的事,他就能活下性命!


    碼頭街道,所有人目光聚焦於此,有呆愣的,有怔住的,有羨慕的,不一而足。


    他們看向林夜的目光,已開始帶上畏懼,隻覺得黑衣少年是如此的神秘。


    恆銘餘光瞥著遍布街角的傭兵,陰惻眉宇露出三分殺氣,暗暗思索道:“等送林玄離開,見到此事所有人,全部都得死!”


    他絕不允許有人見到自己這副醜態!


    “林大師……”


    他諂笑抬頭,剛想開口,卻發現林夜未坐在椅上,避開他的跪拜。


    他心頭頓時湧起股不好預感,勉強笑道:“義父……”


    林夜站在旁邊,神情冷漠,再次搖頭拒絕道:“再說一遍,恆銘,你的這聲義父,我擔不起。”


    腰中饕餮袋大開,一柄劍從中飛出,血槽開刃,被他穩穩擎在手中。


    “我若擔你這聲稱唿,便無理由再對你出手,對不起碼頭傭兵團們流出的血,更對不起經你手殘害的數十條人命。”


    在恆銘等人到來前,林夜已向碼頭眾人打聽疤臉幫和恆銘的底細,再加上他的觀察,確認這群人的確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他們借著許穀和九天閣的大勢,把持住在碼頭流通的全部傷藥,換取魔獸山脈中種種珍材,謀取利潤,為維護他們的地位,連殺害自己族人都在所不惜,樁樁件件都有人證物證可循!


    這句義父,他不想擔,也不願擔,擔了,他怕他道心蒙塵!


    他看也不看恆銘,對著疤臉幫隨手扔擲,手中劍平平飛出,無聲無息,速度不快,也沒有奇異。


    “林大師,是我等的錯,還請高抬貴手饒我等一條性命,日後當牛做馬,甘身做仆!”


    疤老大連忙開口,望著朝他飛來的利劍,他從地上爬起,躬笑著半彎腰,掏出長刀迎待。


    在他想來,這位林大師雖然身份極高,但修為不過輪台血引,而他已是苦海巔峰,雙方整差一個大境界,靈力不在同一層麵,他用刀相擊,靈力震動擊潰林夜操縱利劍的靈力絲,長劍自然落地。


    這也是圍觀所有人的想法。


    但疤老大刀光剛至,林夜的長劍忽然朝旁邊微傾,以劍身斜撞在他刀尖薄弱點上。


    當!


    出乎全部人預料,靈力占據絕對上風的疤老大笑容還在臉上,他的整條右臂就被股巨力震動,高高揚起,沒等反應,林夜的劍已後發先至,直接在他脖頸劃過!


    噗通,一顆人頭落地,臨死前表情仍滿是不可置信,林夜不過是輪台血引,如何能敵過他?


    “不可能!”在圍觀每個傭兵震驚視線中,林夜長劍仿若無覺,又斬向疤臉二。


    “林玄,我等恭敬以待,你卻要步步緊逼,害我大哥,又要取我等性命,這都是你逼我的!”


    疤臉二狂吼一聲,咕嚕身從地上爬起,他右手拽起背後長刀,展開他平生所學的刀法,已是超常發揮,每刀揮出都有一道神通演繹,伴隨凜冽刀光飛舞。


    沒等林夜的劍到,疤臉二的身前身後,上下左右,到處都是流光刀影,演化出十種精妙刀法!


    不僅如此,疤老二已然拚命,催動周身血氣滾湧,一條血蛟龍從他七竅飛出,龍須飄蕩,連鱗甲栩栩如生,連同刀氣一同纏繞在他身邊,瘋狂向林夜攻去!


    “呸,什麽狗屁林大師,今日就讓你變成個死大師,用屍體寫出個死字!”他瘋狂疾唿。


    不少疤臉幫眾對視一眼,當下全都起身拔出武器,跟在疤老二的身後不要命般向林夜攻來!


    咻!


    麵對眾人攻勢,林夜麵無表情,但靈氣絲將長劍飛迴手中,他邁步攻前,步伐越來越快,但越來越輕盈,如一隻雨燕在低空盤旋飛行。


    隨著他腳步一次次落下,他的身體中頓的傳來如雷鳴般的震響,這是他在瞬時調動全身氣血,血氣狂湧間造成的響動!


    當當當!


    林夜與疤臉三還未交手,兩個人的血氣已開始互相衝撞,一聲聲連環的暴響不絕。


    但明眼人都看出來,林夜一身氣血湧動,鋪天蓋地,反觀疤臉二,已是苦海巔峰的他反而被壓在下風,僅能護住周身,顯然遠非林夜對手!


    “這他媽是輪台境?”蒙汗巾的壯漢在心底狂吼,看的激動不已,連拍大腿,拍的直濺火星,隻覺今日發生的一切都超乎自己的想象。


    從黑衣少年一劍斬殺疤老大來看,他無論是劍法還是氣血,都是絕巔水平,唯一限製他的,就是不夠深厚的靈力。


    但這不夠深厚是相對苦海巔峰,若是與同為輪台境,或是苦海初期交手,黑衣少年催行靈力,那場麵絕對是摧枯拉朽!


    蒙臉壯漢心馳神往,他自己也沒有發現,不知不覺,他已將林夜戰力放在苦海巔峰的位置,比實際整整橫跨一個大境界!


    林夜與疤臉二身形撞在一塊,他的腳步如燕行輕快,劍如長龍遊動,各種劍法在他手中信手拈來,輕鬆寫意,每每都截在關鍵節點,疤老二的刀氣往往沒有爆發就被他斬破開來。


    疤老二則把手中長刀像鐵棒般揮動,密不透風,連連顫動,這不是一次攻擊,而是整整五刀!


    林夜被自己提前布置的刀光糾纏,無法抽身而退。


    疤老二咧嘴獰笑,他的刀法不弱,這位林大師同樣很強,所以他劈落的第一刀會被擋住,造不成傷害。


    但他的靈力遠在林夜之上,所以少年的劍會被崩落,第二刀足以斬開他的護身血氣。


    第三刀落下,少年會在驚慌中後避,這刀會劃開他的胸膛,血液四濺,少年會因大量流血失力,他的第四刀會從肋骨穿出,刺穿少年的肺和身體。


    第五刀使出,少年會被他一刀兩半!


    兩人身影交錯,疤臉三想象出自己的五刀落在林夜身上造成的效果,獰笑還未完全展開,眸光忽然凝固,他看見少年右臂每條肌肉在皮膚下顫動,整條手臂變得無比粗大,傳遞到劍上,化作一道衝天的劍芒!


    這道劍芒毫不費力破開他的刀光,武器相擊,疤老二這才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差距,這距離之大,根本是無從跨越的天塹!


    他用刀落下,一刀便是一道神通,他可以接連劈出十刀,各有不同,他仗著這套引以為豪的刀法縱橫碼頭。


    但疤老二的刀剛剛接觸林夜的劍,他立刻覺察到,少年的一道劍中便包含千種萬種劍法,各有千秋,連綿無絕,一同匯聚,變成一道難以抗衡的劍道洪流!


    他引以為傲的刀法還沒徹底落下,就被少年的劍拉枯折朽般破去,刀叮當落地。他勉強後退躲避,胸膛卻被破開,失去反抗力量,又被刺穿肋骨,傷到肺和身體。


    林夜劍橫穿而過,疤臉二上半身飛起,神情在半空中變得尊敬,交口讚道:“好劍法!我兄弟三人心服口服,死而無憾!”


    噗通。兩人身形錯開,疤老二兩截道軀落在地上,發出響聲,有幾塊碼在一起,正好是個死字。


    林夜和疤臉三交手隻有瞬息,他已收劍藏臂,麵無表情衝向下個人。


    他已打探清楚,疤臉幫都是血染雙手的狂徒,沒有無辜。


    沒有人是林夜一合之敵,他的步法閑庭闊步,如在自家庭院散步,他的劍飄灑寫意,如畫家在描繪彩圖,每每揮劍,一劍便是疤臉幫一個人的性命!


    街麵上,鴉雀無聲。傭兵們望著曾經橫行碼頭的疤臉幫,如今鮮血成片灑落,腦中早已是一片空白,不知道此刻自己在想什麽。


    終於,林夜淡漠收劍,他的麵前,疤臉幫最後一人身上沒有傷口,直接肝膽嚇破,口吐綠水,栽倒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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