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力入體,胡丘月隻覺得少年手掌溫暖,有一股暖流從他的掌心進入自己的丹田,又順著經絡中的血液循環流動,到達身體每處角落,止住流血,溫養妖軀。


    隻是片刻,她便感覺好了許多,無論是外傷還是內傷,都在飛速複原中。


    胡丘月眨眨眼,疑惑不解,可是,她之前明明已經重傷垂死了啊?


    像是看出她的困惑,林夜笑笑,俊秀麵孔上的笑容有力,自信滿滿:“你放心,若是我不想讓你死,就算是閻王到來,也帶不走你的魂魄!”


    他轉頭就打開饕餮袋,看著裏麵日漸減少的靈石的草藥,一陣肉痛,眼角不住顫抖:“林夜啊林夜,早都叫你別做好事,這下虧本了吧。”


    少年的笑臉比哭都難看:“怎樣才能把這波損失賺迴來?”


    胡丘月張張嘴,很想反駁林夜,他看起來不過是名十四五歲的少年,口氣緣何如此大?


    就算是狐族中洞天境的大妖,乃至她們的族醫,都肯定不敢這樣放話!


    但她又真切感覺到自身傷勢在快速恢複,已經脫離生命危險,沒法說出反駁的話。


    “對了,你族小公主的傷勢,同樣嚴重。”


    林夜收迴靈力絲,胡丘月踉蹌倒地,修長雙腿盤在同側斜坐,背靠木壁,聞言不禁愕然。


    他打量狐女懷中的狐嬰,認真道:“天元飽滿,過度中潤有力,這是中毒的症狀,而且恐怖的先天之毒。”


    胡丘月一路走來,心中早有預料,此刻聽到林夜的話,嬌軀緩緩顫抖起來。


    若是遇到林夜前,恐怕她已然絕望,但此刻,胡丘月雙目緊緊注視眼前少年,臉色蒼白,目光還存有期冀。


    她喘口氣,不解低沉道:“什麽是先天之毒?”


    林夜肅然揮手,靈力絲從指尖湧出,在半空中構築方形圖畫,有嬰孩出生,娃娃大哭,也有靈獸出卵,淒異長嘯,都是栩栩如生,仿佛下秒就會從畫中走出,道:“無論是修士還是異獸,在出生時都伴有一口先天之炁,這是上蒼贈予,是先天決定的資質。”


    他伸手拍在一旁木壁,木屋烏木的紋絡頓時扭曲盤旋,結成一幅幅不斷衍化的圖案:“先天之炁,無色無味無聲無息,事實上,它並非毒物,而是大補,能助長修士資質,效果比天材地寶更好,連修為都會猛增。”


    林夜收手,淡然道:“但問題就在這裏。”


    “隨著修士成長,先天之炁每分每秒都在流逝。想象一下,若是突然得到大補,會出現什麽情況?”


    見胡丘月還在怔然,沒有反應過來,林夜在她麵前伸出五根修長手指,收縮盤成拳頭,道:“那就隻有一個結果,逆轉先天,重返嬰孩!”


    胡丘月這次聽懂了,於是她不寒而栗。發生在公主胡竹雨的病症,與林夜所說簡直一模一樣!


    她嘴唇糯糯,聲音帶上哭腔道:“林玄大師,現在該怎麽辦?”


    林玄猶豫下,還是如實告知,道:“破解先天之炁有兩種方法,第一種是不管這件事,待到真炁耗盡,公主自然恢複,而且會資質大增,絕對會遠超你族有史以來任何一名大妖!”


    他走上前,在公主胡竹雨軟綿綿的肉墊上紮了一針,取出一滴血液,一揮袍袖,這滴血瞬間浮在空中,湧動膨脹擴大萬倍,變成一個大血球。


    林夜仔細檢查一番,道:“這個過程,大概會有兩百年左右。”


    “太久,我等不及!”


    胡丘月斷然否定:“別說兩百年,就是五十年時間,都足夠彭九霄收攏妖心,將我皇心血全盤抹去了,到那時,我族再無任何翻盤機會!”


    “我族狐皇統歸魔獸山脈百年,妖心所向。隻恨彭九霄速度太快,趁著皇隕落將我族打成一盤散沙,故而有很多族群都在觀望。若是公主迴歸,必然一唿百應,借助我皇布置,我族與彭九霄的鬥爭,未必就落在下風!”


    她搖頭道:“林大師,您說的第二個辦法是什麽?”


    “第二種辦法,就是由我配煉丹藥,將多出來的先天之炁煉出,沒有它幹擾,你族公主自會變迴原本模樣。”


    林夜說話間有些臉紅,補充道:“放心,這種方法對你族公主並無危害。”


    如林夜所言,先天之炁,似毒非毒,對別人來說可能是致命毒藥,對他來說就是純粹的大補之物!


    畢竟,他修煉的功法,天然便要奪天地造化,集萬物靈光!


    胡丘月看出他的神態,但還是果斷道:“那就選第二種。”


    說罷,她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深施一禮,道:“麻煩大師了。”


    她嫣然一笑,道:“即便大師不幫我們,丘月也感謝萬分,不敢奢求太多。救主之誼,我狐族全族必銘記在心!”


    “並非如此。”


    林夜急忙攙扶起她,郝然道:“事實上,我修煉功法正缺先天之炁,若是成功……”


    “公主和丘月的命都是大師救的,先天之炁自是歸大師所有。”


    一夜無話,直至晨曦放光,負山獸腳程逐漸放慢。林夜目光很好,看到遠處官道出現一個小小的驛站,看起來比溯風驛站大不了多少。


    但來到近前卻發現,這間驛站相當龐大,修築的金碧輝煌,有專供乘客休息的休息室和旅舍,甚至有連綿千丈供負山獸休憩乘涼的廊台,守站的更都是英武的年輕人,跑來跑去,動作麻利。


    林夜與胡丘月起身出屋,順著繩梯爬下。胡丘月傷勢減輕不少,恢複人形麵貌,是三十多歲少婦模樣,又帶著些清純和呆憨,惹人憐愛。


    林夜早就換好破舊的衣裳,出門前,蘇萱妍做了不少套厚實衣服,晨風吹拂,溫度正好。


    “有去漣江城的嗎?搭船,一個人百個大錢!”


    有許多船夫正等在漣江驛站接客,見有乘客下了負山獸,紛紛圍了過來,扯著嗓子大喊。


    “包船多少錢?”林夜問道,胡丘月身份特殊,屬實不應與別人同船。


    “一千大錢!我的船能坐十個人。”


    “來坐我的船,隻收八百大錢!”


    林夜麵色一喜,沒有猶豫,選擇了八百大錢的那艘船。


    夏風古國,乃至整個東域,錢財的流通都大差不差,一千大錢換一塊碎銀,一百銀錠換一塊碎金,一百金錠換一塊靈石。


    當然,這是溯古商行明麵上的換取率。俗話說金錠易得,靈石難求,在很多時間,在黑市中都是用數百塊金錠才能換來一塊靈石。


    林夜取出一塊碎銀遞給船夫,遞迴來兩百大錢,少年小心裝好。坐船的碼頭離驛站不遠,大概兩三公裏路,隻是開船時最近一段水路地勢較低是逆流,目光遠眺看不出多遠。


    等船夫費力撐過這段路,林夜麵前豁然開朗,沿著水道一直向前看,有一座雄偉古樸的巨大城池出現在眼前,半城高懸,幾乎是完全修建在漣江上,漣江又叫金江,故漣江城又叫金陵城。


    漣江大水湍急,多有水中異獸出沒,在始時是蠻徒兇人聚集的綠洲,後來夏風古國發現其地利方便,更是直通魔獸山脈深處,於是大力發展。


    時過百年,金陵城已是山脈包括漣江附近最壯麗的大城池,來來往往的商客不論走南還是闖北,都要從此處經過,相比其餘城池繁華太多,於是被稱作小帝都。


    “逶迤斑城帶綠水,迢遞紅殿起朱樓。”


    “潮落漣江斜月裏,萬千星火是金州。”


    林夜見多識廣,神色很是平靜,胡丘月柔美的臉龐上則滿是震撼。


    妖獸妖軀往往龐大,他們建築的宮殿也多是用大石堆壘,尋常妖族如何見過如此輝煌的大城?


    林夜搭乘的船一路順流而下,船夫手掌有力,撐船的船速很快,想來是著急迴驛站接下一批客人。


    來到驛站,林夜和胡丘月下船,走到城門,有很多城衛在檢查來往客商的證件,不過當他們看到林夜的煉藥師憑證,都神情大變,沒有多問,恭恭敬敬把他迎進城裏。


    “那道是白白的是什麽,身份證明?我也能搞一個嗎?”胡丘月羨慕異常。


    林夜打駕馬車去九天閣,準備購買祛毒草木。胡丘月掀開窗簾,從窗戶裏探出頭,好奇的東張西望,這裏的每件事物都讓她感覺新鮮萬分。


    寬闊的街道,高大的建築,橫掛的條幅,道上車水馬龍,兩邊還有不少擺攤叫賣的小販,魚龍混雜。


    她的嘴長開後就沒有合上,隻覺得眼睛都看花了,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麽多的人。


    街邊還有異常高大的紅樓,有許多女孩打扮的花枝招展,站在二樓,推開窗很是熱情,朝他們馬車打招唿揮手絹,叫他們上來玩。


    “你們人族真是熱情。”


    胡丘月隻覺得一身逃亡疲倦盡去,亢奮異常,朝著樓上的小姐姐們招手,興奮喊道:“等我忙完了事就去找姐姐們玩!”


    林夜哭笑不得:“胡姐姐,那些女孩的工作……嗯,很是辛苦的,你們恐怕玩不到一塊……”


    他在腦海裏想了想胡丘月和女孩們一起玩耍的畫麵,苦笑一聲,急忙揉揉鼻子,以防有鼻血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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