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兒,我現在替你教訓一下這個負心漢!”貝勒業撲向唐騫。


    “哥,不要這樣子……”


    “不要怎樣子?當初我也告訴過你,叫你不要跟他在一起,現在呢?”貝勒業推開妹妹,對著唐騫怒吼,“你說話呀!你還手呀!你這算什麽朋友?天底下的女人你愛怎麽玩,我都管不著,可是你明明知道她是我妹妹,你怎麽可以玩弄她?”


    貝勒業無情的拳頭又落往唐騫身上。


    “我沒有玩,我真的不是在玩!”唐騫始終沒有還手。


    他隻是緊盯著寶兒,仿佛身邊一切紛擾皆不存在,他眼裏隻有寶兒。


    寶兒捂著臉,閉上眼,她不想看這場鬧劇,可是……啊,他的唇角流血!


    “不要,哥,你不要打他了!”她不假思索的衝出去,伸臂擋住打得眼紅的貝勒業。


    不痛了、一點也不覺疼了……當唐騫無限感動的目光想去追尋她,想拉她過來,想捕捉她臉上的不舍,那隻手卻被她狠狠的甩開。


    他,與她還是失去了交集。


    將妹妹臉上的表情瞧得一清二楚的貝勒業,此時卻隻有心痛!


    “你這是在幹什麽?都這個時候你還護著他?如果說你真的那麽愛他,那我現在就幹脆打死他好了!省得留著讓你繼續傷心!”


    他又何嚐不希望妹妹幸福快樂?所以他得知她交往對象是唐騫時,本來還想靜靜觀察,隻希望這次花心大少是真心的,可是沒想到……“不,我不愛他!”


    她不知道除了這個答案之外,自己還能說什麽?


    寶兒乏力吐出了這句話,“我從來沒愛過他,更不可能為他傷心,但是,我不要哥哥打死他,那……不值得!”


    唐騫渾身一個戰栗。


    臉頰處的火辣疼痛,遠不及滴血的心-處。


    她說了,她說從來沒有愛過他!


    “你聽見了沒有?你馬上走!走得愈遠愈好!”


    在貝勒業的怒咆聲浪中,唐騫筆直的跨步離去。


    他,不容許肩頭稍微垮一丁點!


    他唐騫不會被打垮的,就為了一個虛情假意的女人……他走了。


    他走出那道門檻,也走出她的生命……寶兒拒絕去看他的背影,閉上眼,淚水再度滑落。


    ****************


    珊珊終於如願進了貝氏大門。


    貝勒業得知前因後果之後,隻有一句話--驗血正身。


    “隻要證明我們真的是血親,那麽我一定會承認你這個妹妹,也會照顧你將來的生活。”


    寶兒聽見哥哥這麽說,心裏想,總算能對母親交代了。


    可是,她卻絲毫也高興不起來。


    腦海裏停格的,總是在唐騫跨門離去時的那一幕,在幾度夢迴,她驚醒抱枕低泣。


    她決定了,就等珊珊的事情定了下來,她會離開這兒。


    沒想到,事情卻有了出乎意料的變化。


    “我……不去驗血了!”珊珊突然說。


    “為什麽?”這是寶兒兄妹倆共同的疑惑。


    “我……”


    “如果你不能驗血說服我相信,那麽,這輩子我是不可能承認你這個妹妹的。”貝勒業職業性的冷靜口吻道。


    “那……我就甭當你這個妹妹,行了吧?”珊珊沒好氣的迴應。


    “珊珊,”寶兒勉強撐起精神勸說,“你別任性了,哥哥的脾氣就是這樣子,他是就事論事,你何必說氣話呢?”


    “不是氣話,我現在說的是實話!”珊珊抱著頭,抓了把頭發,受不了的嚷道:“我幹脆告訴你們好了,我根本就不是你們的妹妹,我是冒充的,ok?”


    冒充的?貝氏兄妹倒抽了口氣。


    “怎麽會這樣子?可是,鳳凰明明就說……”寶兒不能理解。


    “人家說什麽,你就相信什麽呀?我長這麽大,還沒看過比你更好騙的女人。”珊珊冷嗤道。


    貝勒業忽地一把抓住珊珊,厲聲問:“說!你到底為這樣子做?”


    “那不關我的事,怪隻怪你們的媽媽對不起我媽!唉,放手啦,好痛……”


    什麽媽不媽的?正當兩兄妹一頭霧水時,另外一個人到來了。


    是鳳凰。


    “我就是她媽。”對著瞠目結舌的寶兒,鳳凰緩緩道:“就讓我來把話全說明白吧!”


    接著,有關貝氏企業夫人的陳年往事有了“新版”說。


    鳳凰轉向寶兒,“我之前跟你說的一點也不假,隻不過,我沒告訴你,那個害你母親背負不貞的男人,是我的丈夫,也是珊珊的爸爸,”


    “那……那你為什麽說珊珊她是……”


    “那是你媽媽欠我的!我隻是來要迴而已!”


    一旁的貝勒業已受不了,激動的揪著鳳凰咆道:“誰欠誰的?原來你就是那個混蛋的老婆?你今天還敢跑來說這個欠字?那麽,我們兄妹又做了什麽?誰來還我們一個母親?誰又欠了我們一個完整的家庭?你說啊!我又要跟誰要?”


    寶兒一時忘了製止哥哥的衝動,她的眼角再度酸澀起來。


    原來,哥哥並不是不在意,原來他的心裏也跟自己一樣……隻是,他卻什麽也不說,隻是安靜的接受下來。


    原本種種冤孽情仇,是該就此沉寂,讓歲月帶走,卻因她的執意追尋,讓那層好不容易愈合的傷痂又被掀開,淚眼相對,視野茫茫中,望著哥哥從不輕易流露的傷情,她才驀地發現,原來嗬!執著未必是好。


    隨著鳳凰的發飆,所有事實也如雪球滾滾襲來。


    原來,當初那名“長工”在被趕走後,迴到了老家台灣,然後很快的奉父母之命娶妻生子。


    也許造化弄人,他們的母親卻也來到台灣。


    上天注定的怎麽都逃不過,在母親落拓潦倒之際,和那男人重逢了。


    鳳凰哽咽道:“從那個時候,我就已經注定要失去丈夫。雖然他總是說,對她隻是純粹愧疚,他隻是想補償她,他也再三保證不會放下我們母女倆……可是,他沒有做到!他騙我!”


    “他跟我媽……”噢不,寶兒不願聽下去。


    “不是。”鳳凰的語氣稍稍平複,她抹去淚水,“他們沒有在一起,隻是他還是為了她,離開了我們……那是一場大火,我抱著孩子苦苦求他,隻求他不要……可是他還是衝進去,他要救出她,結果兩個人都死了……”


    “啊!”寶兒淚眼汪汪,無法開口說句話。


    “珊珊從此失去了爸爸,為了生活,我帶著她,開始淪落風塵……你們說,難道我們就該死?我們受的苦該向誰討?如果不是你們的母親出現,我們就不會變成這樣子……”


    “那麽,我們又該怪誰的出現?還有,我父親是否就該死?”貝勒業突然歎口氣,垂肩坐下。


    寶兒搖著頭,她不解,在這場悲劇裏,她的父親又該算什麽?始作俑者?


    可是從哥哥的嘴裏,讓她推翻了一切。


    “自從母親離開後,父親從來不提一個字。直到後來,我不小心看見了他的日記本才知道……他是不敢提。”


    貝勒業對著妹妹一臉肅穆說:“你知道珊珊的父親跟媽媽真正的關係嗎?他們本來就是一對情侶。媽會嫁給爸爸,隻是為了想籌錢幫助快破產的外公……他們被迫分手。對爸爸來說,這是一種挫敗,他總認為自己娶的老婆,隻是一種交易,媽根本不愛他……”


    這也造就了父親流連歡場的原因?被挫傷的自尊,在紙醉金迷中,獲得那種虛榮的滿足?


    “爸太傻了,他應該相信媽媽是愛他的……至少他該努力啊!”寶兒忍不住傾訴。


    “也許吧!也許他們都努力過了,隻是還是失敗了。珊珊的父親不死心追到美國,他想知道媽媽過得好不好,然後……”


    然後,一切錯誤就發生了!


    寶兒鬆垮的陷入沙發裏。所有事情的接續已經了然,可是她卻還在想,究竟在母親心中,愛的人是誰?


    在離開丈夫孩子之後,母親並沒有轉而接受初戀情人,是否代表著那場錯誤純屬寂寞?


    寂寞是一種罪受,還是罪過?


    而父親對母親的毫無挽留,又在意味著什麽?是一種不可饒恕的苛責?還是妥協的成全?


    揉著眉心,寶兒籲了口氣。


    她想通了,她決定放棄去細想。


    她終於能明白,有太多事,是根本想不透也猜不著的。


    誠如她和唐騫的一切演變……總是沒能按著自己的設想。


    “你們走吧!”寶兒釋然的口吻歎道:“我不怪任何人……真的不怪了。”


    “那麽……姓唐的那個男人呢?”突然,寶兒腦子裏打轉的這個名字出現在鳳凰嘴裏。


    “你!”寶兒詫異。


    鳳凰聳肩一笑,接口道:“本來我是想在寶兒身上報複的,可是我承認我還是不忍心。算了,就當是我被一個丫頭的傻勁兒給打敗了……坦白說好了,唐騫的事是珊珊捏造的--”


    “媽--”珊珊出聲抗議,“我可是配合你的政策唉,怎麽這會兒全推到我身上?我才委屈哩!引誘不成,還差點被姓唐的那個木頭人給丟下樓。”


    寶兒像遭電殛般,動彈不得。


    “那麽說……那一切都不是真的?是不是?”她整個人從沙發上彈跳起來。


    鳳凰帶著珊珊轉身欲走,噘起唇。


    “我現在還有必要騙你嗎?如果他真對咱們珊珊怎麽樣了,我還會輕易放過唐騫這條大魚嗎?不過我想想算了,想到他警告我不許傷害你的兇狠樣子,我呢,也不想招惹他,反正……那一千五百萬就當是唐騫替你們貝家還債。”她終於承認暗杠的部分。


    鳳凰的話,讓寶兒想哭。


    直到鳳凰母女倆離去後,揪著胸口的寶兒,終於哭了出來。


    她哭--自己的愚蠢,哭--烙在他臉頰上的掌痕……她卻又好想笑。


    “他沒有……他真的沒有對不起我……”她抹著淚,笑了。


    “唉~~”對著妹妹又哭又笑的樣子,貝勒業搖著頭,“糟了、完了……真是傷腦筋!”


    “哥,現在證明我們誤會了唐騫,你怎麽對他還是不諒解?”寶兒皺著眉。


    “我不諒解的是自己。”貝勒業苦笑,“沒有人比我了解唐少的性子,他是那種超自戀的人,現在被人拿一個不存在的理由,還當眾被打……這下子肯定是完了!不論他對你是真是假,你還是死了心。”


    “不要!”寶兒站起身,無比堅決的道:“我現在就去找他,我要對他說清楚,我會跟他道歉!”


    “如果他不接受呢?”


    “那……”寶兒溜了哥哥兩眼,結結巴巴地道:“既然是哥哥打他,那……是不是說如果哥哥你也讓他打--”


    “丫哩咧~~”貝勒業嚷嚷,“你這算什麽妹妹?竟然想犧牲自己的哥哥去當別人的出氣筒?該死的,你知不知道,那天我出手是冒著多大的危險?還好是唐騫突然反常,他竟然沒還手,否則的話,這時候搞不好我已經躺在醫院等人送花了……”


    明知不是笑的時候,但寶兒聽了還是忍不住笑了。


    “我現在就跟你把話說清楚,從此,你跟唐少想怎麽樣,我是再也不過問了。你們的事別來煩我!”貝勒業很識相的“放手”了。


    “成交!”寶兒一口應允,轉身衝出家門。


    她恨不得馬上飛到唐騫的身邊。


    一切都過去了……


    ****************


    她過不去!眼前的關卡,寶兒過不去。


    她找不到唐騫的人。


    他不接她的電話,不見她的人。


    無論在公司、在別墅,奔波守候的她,等不到渴望的身影,她像掉入迷宮般,走不出那彷徨的關口。


    哥哥安慰著她,“不要難過了。他從來不曾這樣子躲著一個女人,可見他真的很傷心……這是個好現象啊!至少代表他對你是真的用心了……才會感覺傷心嘛!”


    是嗎?


    難道一定要讓傷心的感覺來證明那顆心的存在?


    不,她不要!


    寶兒卻認為,既然愛了,就該有那個擔當去保護對方免於受傷!


    她起身又往外走去。


    “你幹什麽?氣象台說會有台風進來,你不要亂跑……”


    寶兒沒有停下腳步。


    對啊!也許他會迴別墅躲台風。至少他一定想不到她會這時候跑去。


    他休想逃開!


    ****************


    不平靜的夜。


    唿嘯的風雨拍打著窗欞,窗外翻飛的樹枝亂紛紛的。


    他的心頭也亂成一片。


    拎著酒杯,他又踱往窗口,隻消瞥一眼,他低聲咒罵。


    “該死的!她到底想怎麽樣?”那在風雨中佇立的嬌小身影讓他坐立難安。


    一串腳步聲快速傳過來。


    “你到底--”唐-才走進門,想說的話已被打斷。


    “你到底跟她說了沒有?你為什麽沒讓她迴去?”


    “我說了!可是她不聽。”雖然撐著雨具,還是被淋濕的唐-也火了,“她說除非你開門見她,否則,她今晚會一直等下去。”


    “她是瘋了是不是?”


    該死!shit!他嘴裏咕噥著所有能咒罵的字眼。


    唐-隻是冷冷瞧一眼,然後轉身打算走人。


    “你去哪兒?”


    “睡覺呀!這種台風夜,窩在棉被裏睡覺挺好的。”


    “你……就這樣走了?”


    “不然呢?瘋的人是她,不是嗎?”


    “可是……你打算就放著她一個人在那兒?未免太……殘忍了?”


    “殘忍?喂,放她一個人是你耶!是你不讓她進來的,關我什麽事?”


    “可是……好歹你……也留個雨衣給她--”他困難的說道,目光忍不住又往外頭瞧了眼。


    寶兒緊緊環住肩,她在顫抖嗎?


    唐騫懊惱的大口吞下杯裏的酒。


    “就算穿了雨衣,這種風雨也會濕透的,也許她命大,不會凍死,也不會被什麽東西給砸死。反正你已經對她沒興趣了,還管她死活幹什麽?”唐-一邊說著,一邊勾眼打量他。


    “你!”唐騫跟堂妹大眼瞪小眼,但是最後,他還是挫敗的落坐。“你明明知道不是這樣子的。”


    他,就像一頭受傷的野獸,隻想靜靜的療傷,她怎能連這點機會也不給他?


    “到底是為什麽?她又想要什麽?這……太沒有意義。”他搖頭澀笑。


    “愛一個人,不知道算不算重大的意義?”唐-正色道:“她愛你,是唯一可以解釋的理由。”


    “愛我?”他笑得好不淒然。“她對我的愛,卻是這麽薄弱,這麽容易被摧殘,你知道嗎?任何人都可以在我身上貼標簽,可是她怎麽能……”


    “她為什麽不能?”唐-反駁,“就因為她在意你!你身上的標簽對任何人來說,可能隻是一種傳說;但是對她來說,卻是一件關乎終生托付的大事!你可以怪她對你的不信任,你可以責備她的耳根子軟,但是你卻不能否認她的誤解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是你自己的紀錄太輝煌了。”


    “你……怎麽淨在替別人說話?”他有點窘。


    “我替她說話,卻是替你設想。因為我知道她在你心裏的分量。”唐-抿角笑說,“我可從來沒看過咱家的大少爺也會有躲起來的一天。如果你心裏沒有她,那就根本不用躲了,不是嗎?”


    “我……”他無言以對。


    “人家都說旁觀者清,我這個旁觀者該說的話也說了,現在,你就自己看著辦吧!就算你要她死心,也該當麵跟她說清楚。”


    說罷,唐-退出房間。


    唐騫卻呆怔著。


    當麵跟她說清楚?


    說什麽?讓她死心的話嗎?


    他爬梳著頭發,再度踱至窗口一望,忽然間,他全身的血液像被凍結!


    不見了!


    那抹嬌俏的身影不見了!


    噢不……唐騫吸了大口氣,三步並作兩步衝下樓去。


    在這一刻,他明白了。


    他明白這輩子他都不想讓她死心!因為,他的心也從來不曾枯死!


    在風雨中,他狂奔的腳步,拉迴了曾經有過的片段記憶……那一夜,風雨中苦苦追尋的他……倉庫裏被“枯枝”招降的她……那個對--他滿桌料理卻想--兒時便當,想到眼紅的女孩……“寶兒~~”那種恐懼再度化為呐喊。


    他一邊唿喚著她的名字,一邊左顧右盼,期待著她會從某個角落跑出來,就像他們每次約會時,小小的身子像噴射機似地衝入他懷裏。


    可是,他發現一切都沒有。


    除了風,就是雨。


    他在雨中喘了口氣,忽然想到了什麽--倉庫!


    ****************


    在推開倉庫大門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勇氣並不是絕對的,他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鼓起了勇氣,他望向那張搖椅--沒、有!她不在這兒!


    唐騫一下子垮了肩,就在他幾乎癱坐地麵時--“現在……我知道淋雨的滋味了……”一道細微的聲響忽地自門板後麵傳來。


    心頭往上提,唐騫火速躍身,拉開門板,出現了渾身濕答答的她。


    原來就剛剛那一推,門擋住了預備往外麵探頭的她。


    “你……”他一句話梗在喉頭,然後快速抹了下眼角。今兒的雨水怎麽特別帶著“鹹”味兒?


    他直勾勾的望著她瑟縮的身子。“你……還敢來這兒?不怕……壁虎嗎?”


    用力吸了吸鼻腔,她小小的身子在顫抖,但是說的話卻無比用力。


    “我敢,我當然敢!我一直在想……”她掉頭望了那張搖椅。“想你說過坐搖椅的樂趣……”堅定的目光大膽而熱烈。


    噢,這壞女孩!他的唇線一直往上揚……不需太多的語言,所有的芥蒂在這笑容中消弭了。


    “我可以教你。”


    他走近她……天這麽黑,風這麽大,卻已經沒什麽好怕的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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