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迴答在利劍皇的心中直直持續了整整數十年,後來的時光中,他也曾經曆過進階玄宗戰士的時刻,可仔細迴想起來,這種感覺更像是一場例行公事,完全沒有當初進階玄皇時的,那種黃粱一夢般的虛幻感。


    “可能每個人的練氣之路,都會有所不同吧。”利劍皇苦笑的低下眉眼,將紅木茶杯送還給了身邊侍女,整個人的氣質也相較於之前多了幾分無奈感覺,金眸中翻出大量的眼白,看向了青光中的男人。


    相比起利劍皇當初進階時,所做好的萬千準備,池楓的此次進階更顯的十分突兀,就好像天神無意間下達的草率決定,便使得普通人絞盡腦汁,都無法明白。


    感受著體內即將破胸而出的無窮能量,池楓還不太明白,自己目前為何會出現這樣的狀況,他睜大眼眸,想要看看當下處於何方,可現實擺在麵前的,隻有一陣陣無盡清風。


    “發生了什麽。”池楓少年時曾同風狂遊曆四海三山,世間各地的風景名勝,奇人異事大多都被他牢記於心,後來又當上池家家主,更是知曉了許多人族七國中不為人知的大秘密,可現在麵對著自己的境地,他卻是像出生孩童般懵懂無知,隻能是用力的揮舞著聆風劍,來釋放體內能量。


    “噗噗噗。”周圍飄揚在地麵上的狂風開始停止了晃動,它們紛紛擁有靈智般的發出一聲聲悅耳動聽的唿喊,隨後成群結隊的向著男人轟湧而來,驚天動地的氣勢幾乎都要將池楓的耳膜震破,迫使著他隻能是禦劍在前,進行阻擋。


    可麵對著如同神旨的昊天之力,單純的一把輕劍,又能怎麽進行抵禦呢。


    大風摧枯拉朽般的繞過聆風,沒入了池楓身體,瞬間便將全身筋脈擊打的悉數淩亂,隨後又以極為精細的方式,將血脈重新調整入圍,整個過程就像是外科大夫拿著筆直的激光手術刀,進行著切割手術。


    “呲呲”大風在排列好血脈後,沒有多停留備就化作股股細線能量融入其中,它們在血管中猶如奔跑在草原上的狼群,肆意遊走,衝掉一切的阻礙以及汙氣,吸收可以得到的一切能量,最終是扶搖直上,來到擁有十枚氣旋的胸膛部位。


    接下來就是迅猛有力的凝結新氣旋時刻,整個過程不像是雲逸之前進階時的那種小心翼翼,如同對待工藝品,而是粗暴簡單,好似泥漿進入模具在經過大火煉製燒烤,恍若間給人感覺進階玄皇之路,更像是某種天神的注定。


    “啊。”在新氣旋凝結成功的那一刻,競技場中的青光萬丈持續到了最為鼎盛,池楓體內的疼痛之意也宛如滾滾浪潮般湧來,隻聽的男人用著喉嚨竭盡全力發出了轟鳴大地的唿喊,四麵八方的旗幟和士兵都是不一而同的蹦大了眉眼,就連高台上的利劍皇以及地麵上的沙皇,都麵露驚愕之色,因為在這短暫的一聲爆喝中,他們聽到的是一位玄氣君王的怒吼,一位從暴風和飛雪中行走而來的青風皇帝。


    各種力量都達到此生最佳狀態的池楓,將長劍伸向了浩瀚無邊的蒼穹,無數風卷氣浪隨之而來,猶如臣子般的飄蕩在了他的身邊,暴掠的活動軌跡中展示著許多尊重虔誠的感覺。


    同時萬丈高空上,原本貧瘠的就像是荒漠的浮空,搖身一變幻化成了一圈圈旋轉著的漩渦,數不清的力量在風雪和暴風的簇擁下,展示了血色荒原上最為可怕的景象,百萬聯軍紛紛不一而同的止步仰首高望,所能看到的,隻剩下了巨大風刃如同刀劍出鞘般的在漩渦中形成。


    而當目光重點集結到競技場中的中年男人時,先前那些彌漫著的天空,像是從天而降的探照燈光,一股腦的灌輸在他的身軀麵容上,進而讓其影光看起來是那麽的高大健壯,充滿著不可侵犯的天象之力:“額。”


    隨著風中男人的一聲輕喝,真正的玄皇之力開始以不可阻擋的冬至江水,向著廣闊的平原上流動,高達數十米的巨型風牆無限製擴大,最終以圓形方式向著周圍運轉,尖利的嘶吼伴隨著鋒利如同長刀的風浪,席卷在每一寸空間,最終迫使著龐大競技場都發生了即將崩塌的預兆。


    而在競技場的外圍地區,羅斯鐵衛們雖然還不清楚目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不過數十年帝國皇帝的安危一直都由他們負責所帶來的絕對榮耀,以及目前愈發不可控製的暴風吹蕩,告訴他們,這是一個需要將防禦程度提高的關頭了。


    很快,數千名鐵衛分成大量的戰鬥小組,分布於競技場的各個方位,同時巨大的能量防護罩以人為方式搭建起來。


    帝國旗幟在烈風中被吹蕩成了各種奇怪的形狀,不遠處的高空樓閣也在能量海洋中,顯的十分的岌岌可危,沙皇愕然長歎上半天時間才完全反應過來,那堅毅的,甚至始終不苟言笑的麵容,在沉思了許久時間後方才流露出幾分輕笑,因為他明白,一位新的玄皇戰士的出現,對於帝國將是多麽的重要,這直接會使得自己在七國君王的會議上,有著更加有底氣的話語權。


    皇帝大踏步的走向了他的禦史大夫,如同磐石般永遠都不可斷裂的眼神,專注的直視前方,意圖從這個過程中,探索到當下的一切秘密,同時那裝載著黑拳套的手掌,也下意識的輕舉起來,給人感覺就像是要去親自觸摸青光中的男人:“池楓。”


    輕輕唿喊聲聽起來就像是對死亡領域的人類的一種唿喊,充滿著透徹以及震撼靈魂的感覺,很快在迷幻中登上玄皇之位的池楓有了稍微反應,他搖晃著腦袋,驅散了將視線包裹著風浪,隨後表情疑惑的看著青光外,那個模糊的人影。


    “陛下。”神智稍微清晰上一些的池楓,看到了逐步走來的沙皇,代表著尊敬的言說中有著幾分後怕意味,如同對於剛剛的這段旅程,還有著嚴重的心有餘悸,他緩慢的低下腦袋,看著競技場的環境。


    此刻,想必起先前,這塊新建成功還沒有多長時間的建築,已經變得十分破敗不堪了,那些在東正教中有著神聖地位的建築,都出現了不易程度的裂縫,支撐著整個穹頂的數十根巨石柱都有了肉眼可見的歪斜,深埋在地底的厚重地基,不知在何時隱隱露出的地麵,觸目驚心的破裂石子散布在競技場的中央,不免是給人以一種萬物即將崩塌的感覺。


    “發生了什麽。”池楓將長時間高舉在天空中的聆風垂放了下來,嗡嗡劍鳴聲發出了悅耳輕靈的聲響,細細聽來竟是有種讓內心舒暢的感覺。


    同時那些肆虐了好長一段時間的風浪也隨之消失了,青光在閃爍幾分後黯然逝去,稀薄空氣重新占據對於空間的主宰權,整個消退過程如風如水,充滿著人類不可觀察和觸及的高深感覺。


    天空中零落著的雪花愈發旺盛和沸騰了,它們很快就為地麵鋪上了一層白色地毯,甚至還為安靜站立著的君臣披上共同雪衣。


    “剛才你在戰鬥中已然完成了進階玄皇。”沙皇來到了稍有些迷茫的臣子麵前,說話聲音變得柔然溫和,好似多年的好友,充滿著對於中年人的關懷之意。


    “玄皇。”池楓呢喃著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字眼,突然感覺全身血液都在變得無盡冰冷,他大唿著空氣中的雪花,不敢相信這句話,眼神慌張的看著皇帝,不敢發出任何的高聲言語。


    “這的確是件難以預想的事情,不過練氣之道想來也是如此,無需刻意努力,一切都是天意使然。”沙皇頗有看破世間萬物大道的感覺,他背負著雙手,將目光長望在了還持續在天空蒼穹中的清風漩渦,幽幽沉思上半晌時間後,繼續說道:“這麽多年以來,你一直都停留在玄王戰士的領域,如今一朝之間登上新的領域,這不可謂是不震撼,也不可謂是不成功。


    那年初次入朝做官時,我曾詢問過你緣由,你說是想完成心中無法放下的執念,不知這份執念,是否就是成功跨越練氣上的阻礙。”


    沙皇感受不到風雪所帶來的冰涼,就站立在池楓身前,新生玄皇那壓製不住力量衝擊不斷的在他身邊盤旋,不過卻始終無法對他有著半點影響,反而是凸顯著健壯身軀更加偉岸,所投射下沉重黑影彌漫在地麵,像極了一麵帝王的披風,唿嘯著的氣勢告訴所有人,他是當今人族最受矚目的人物之一。


    七國史書和秘典上對於,皇室直係血脈且戰力非凡的利劍皇,花費了眾多筆墨,同樣對於從軍隊中成長起來的沙皇也不在少數,甚至相比起利劍皇一生順風順水,毫無波瀾的曆程,沙皇的人生過往要更加曲折和艱難,也更加的有言說和講述的需要。


    在講究血統的七國皇室中,沙皇在年輕時並不具備君王的繼承資格,實際上他隻是先代沙皇酒後亂性時所誕生的子嗣,母親隻是個身份卑微的斟酒侍女。


    直到現在,沙皇還記得父皇在得知自己身份時的厭惡和無奈,那種刻骨銘心的情感表達延續到現在,成為了他心中長久放不下的執念,就像是在年少時在心田種下的一顆種子,時間不會讓他有著半點衰減,反而會讓它變得如同參天大樹般茂密。


    後來母親離奇死亡的時刻,更加讓年輕沙皇悲痛欲絕,他本以為皇帝會用著對待嬪妃的方式的來厚葬母親,誰曾想,最終落成的墓地隻是個卑微的才人規格。


    矮矮墳塚降低著的不僅僅是母親身後的居所,還降低著自己同父親間的那點微薄情感,降低著對於羅斯帝國的熾熱崇拜。


    實際上,母親的死亡和帝國後宮中手握重權的皇後娘娘有關,心地卑鄙狡詐的皇後,常年以來沒有子嗣繁衍,這個女人食盡了天下所有有關助孕的藥物,可始終不見得肚腹增大上幾分。


    而當聽說同皇帝一夜風流後的卑微侍女,竟懷上了皇室血脈,皇後的心理驟然間變得極不平衡。


    其實深究起來也是正常的,在後宮這種母以子貴的環境中,長期沒有血脈的延續,的確是個非常棘手的麻煩,最終在長時間的思來想去後,皇後選擇了除掉母親來保持地位。


    其實直到後來,沙皇才知道當時父皇是了解這件事情的,隻不過為了顧及皇後背後的龐大勢力,而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在自己質問時,也選擇了無奈的默不作聲,三緘其口。


    後來沙皇選擇加入軍隊的決定,更像是某種逃避,刻苦修煉也成為了躲避皇室紛爭的一種手段,不過似乎命中注定,流著皇家的血就是皇家的人。


    數十年前的宮廷政變,導致著人族疆域最大的帝國陷入了無窮動蕩,皇後和她的屬下們在一天深夜,囚禁了先代沙皇,並且通過殘忍手段,殺死了太子以及其他有資格登上皇位的皇子們,隨後用著盛氣淩人的姿態,向著君王以及朝廷百官索要帝國權力。


    可在這樣一個以武立國,更舉國尚武的帝國中,怎會任由一個女人來肆意擺布威脅,朝堂上的元老重臣們,偷偷取出帝印來到千裏之外的軍營,以極為虔誠和尊敬的禮儀,代表廟堂百官請沙皇登基為皇。


    直到那一刻,年紀尚且三十餘歲的中年人第一感受到了心中執念的鬆動。


    沙皇沒有做上虛情假意的推脫,甚至也沒有多說上幾句話,就穿上了墨色龍袍,隨後率領百萬大軍千裏勤王,強大的個人戰力配上軍隊始終如一的效忠,短短幾個時辰內,混亂的科城重新落入皇室掌控,皇城中的叛亂也很快被鎮壓下去,皇後本人更是在大兵壓境中驚慌失措,變成了披頭散發,胡言亂語的瘋子。


    距離那場政變已經過去十幾年的時間裏,不過沙皇還記得在救出父皇後,這個男人說的第一句話是對不起,而後就是慷慨激昂的宣布,將皇位正式傳承給了自己。


    那一刻,沙皇會心的笑了,這代表著他終於得到了父親的認可,可以向全天下證明,自己可以成為執掌羅斯帝國的沙皇陛下,更可以將母親的墓穴,換成了規模宏大的正宮規格,同時也可以讓那個心狠手辣的皇後,死在矮小的墳塚中。


    數十年時間過去了,沙皇因為勵精圖治和武功赫赫的優秀品質,讓羅斯帝國成為堪比利堅帝國的大帝國,在整個人族和大陸上,都有著非同凡響的至高地位,可這一切的功績,實際上都來自一個男孩年少時種下的執念。


    同樣在三年前的宮廷中,年紀已差不多半百的池家家主池楓,在麵對自己質問時,迴答的話語讓沙皇無限製的迴想到了當年:“為心中執念,入朝做官。”


    “不瞞陛下,微臣的執念並不是練氣之事。”池楓抱著手掌,在皇帝的黑色陰影後卑躬屈膝,內心意念也在感受中胸膛中的新生氣旋,快活情感隨即如同桃花春風般的飄蕩起來,如同多年前沙皇麵對百官帶來帝印時,他也感受到了執念鬆動。


    “我們都是為了這份執念活著的啊,未來之路多艱辛,莫要有任何懈怠啊。”背對著池楓的沙皇感歎著臣子,也感歎著自己登上皇位的這些年,說話語氣不免是多出了幾分疲憊感覺:“剛剛進階玄皇,想必氣息根基尚且紊亂,好生退下休息,下次你我君臣再來武藝戰鬥一場,不過我想到那個時候,勝負可就很難說了。”


    沙皇一邊說著俏皮話,一邊轉過身軀,露出了朋友般的從容微笑,他伸出手掌,為池楓抹去肩頭上的白雪,隨後招手示意羅斯鐵衛們進入競技場,護送禦史大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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