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已經做了很大讓步,因為每當迴想起暗黑雨夜中死去的十萬軍隊,在天盟軍營中死去的知己好友,我就想著要將整個蒼嘯塬夷為平地。”雲逸並不在乎此刻宇涵心中的感情傾軋,盡管經曆過亡命時刻的他十分清楚,這種感覺有多麽的痛苦。


    強硬口吻伴隨著強硬動作,一把抓在了宇涵冰涼的手掌上,進而幫助著其將帶有泥香味道的印章深深鐫刻在白紙上:“接下來,我們還需要在好好談論一些事情。”


    雲逸將投降詔書如獲至寶的收取起來,隨後強行壓抑著心中瘋狂,癱坐在了座椅上,剛剛溫柔了還沒有多少時間的眼眸,卻又重新籠罩上可怕光芒:“宇涵大人請坐,因為接下來我們談論的事情,必定是要花上一些時間的。”


    宇涵沒有直麵麵色蒼白,神情卻十分驚悚的男孩,他低垂著腦袋,似乎承受著難以想象的壓力,動作一顫一動的就像是提線木偶,充滿著冰冷的機械鋼鐵味道。


    “父親。”宇涵彎下身軀,將長時間閉著眼睛不再發聲的老將軍攙扶,大量血水在身形抬起的那一刻猶如瀑布般的重新跌落,無形間給詭異氣氛填充上的幾分血腥:“盟主請講。”


    在和父親二人躬身坐在木椅上後,宇涵依舊是保持著麵容上的慌亂色彩,整個人的心理狀態也和身邊的普林頗為相似。


    “十多天前,我曾在天盟統帥部宣告聲東擊西的計策,意在東部荒原虛張聲勢,然後乘敵不備,在峽穀之地發動總攻,可這個原本滴水不漏的計劃,卻不知為何被流傳了出去,最後導致著天盟在峽穀之地大敗而歸。


    也就在幾乎同時時刻,遠在百裏外的天盟軍營中,發生了駭人聽聞的刺殺之案,統帥部的最高參謀,跟隨在我身邊兩年時間的將軍翰墨被殘忍殺死,天空作戰部隊的聖非將軍也命在旦夕,此外,來自日和帝國的黛家二小姐黛雪也身受重傷。


    我說這麽多,就是想要知道兩個問題,第一,你是怎麽知道天盟要在峽穀之地開始進軍,第二,在天盟軍營中實行刺殺的究竟是誰。”


    雲逸盡量將自己說話表達出那種兇狠氣息降低下來,可當他完全說完之後,卻發現一切都隻是無濟於事,黑暗法界血脈所帶的瘋狂力量,促使著他很容易在極度仇恨下陷入暴走,此刻全身煞白以及冰冷氣質,正是一切印證。


    “哼哼。”在聽到雲逸暴躁的講述後,宇涵不禁是有些幸災樂禍的輕笑起來,雙手優雅的將麵容上的鮮血擦拭幹淨,進而將一雙丹鳳雙眼細致入微的轉動過去。


    雲逸被宇涵的這番動作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將深陷在座椅中的身軀更加抬起一些,隨後挺直身軀,專心致誌的急促問道:“你笑什麽。”


    “我以為盟主早已經知道此事,誰曾想還是要和我一樣,經曆著世間的悲歡離合,死去的翰墨將軍對你很重要麽,還是說,他隻是你成就宏圖大業上的一個墊腳石。”宇涵沒有直接迴答雲逸的問題,反倒率先詢問道,此刻他也不再向過往那樣長時間的低垂腦袋,反而是麵容充滿著嘲弄表情:“如果不重要的話,盟主就沒有必要去繼續找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因為當這個答案揭曉,你會非常痛苦。”


    “我們一同出兵天雲山,四方征戰,經曆了許多生生死死的考驗,在我心目中,他是我的至親兄弟,他的死我必要尋個水落石出。”雲逸已經從宇涵話語的言外之意中探尋出了許多不同尋常的意思,敏銳腦海也隱隱約約的感受到了內奸之人必定是在自己心中有著頗高地位。


    “這其實是一種莫大折磨。”宇涵停止了麵容上的笑容,轉而變得極度無奈,他緩慢的從玄戒中取出一張被仔細折好的紙條,交到雲逸手中,神色中對於此物的態度頗為曖昧:“盟主要想清楚了,打開這張紙條後,將意味要和過去的一些人和事情做個徹底決斷了,這種決斷將是以生死作為分界線。”


    雲逸高度亢奮的神經短時間冰冷了下來,他看著宇涵濃墨重彩的神情,一時間分不清此人究竟是故弄玄虛,還是真正意欲如此,不免是暗自神傷的將目光垂落在了手中紙條上:“唿唿。”


    時間整整持續了數分鍾時間,每個人包括雲逸自己,都將心中神經繃緊到了最高狀態,他們都在這一刻將過往積蓄下來的沉穩心態收取,以好阻擋紙條打開時所帶來的驚天震撼。


    “呲呲。”被緊緊折著的紙條被雲逸顫抖的打開,清秀眼眸緊張微眯起來,似乎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更加清晰的閱讀上麵字眼。


    可當紙條完全打開,秘密真相大白之際,少年感受到晴天霹靂降落在腦袋上的感覺,整個人的身軀也像是被電擊般的酥麻,毫無知覺。


    “盟主。”在看到少年的可怕反應,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的影殺部隊也不免是慌亂神經,他們連忙奔走過去守候在旁邊,黑衣籠罩下的眼眸也好奇的向著白紙上凝望過去。


    “如今宗主你受大軍壓迫,形式危急一觸即發,我願作為內應來幫助丹宗徹底擊潰雲逸及其軍隊。”盡管紙條上的字眼還有許許多多,但雲逸卻是唯獨將這一句記憶的清清楚楚,腦海中不免一陣驚濤瀚浪式的嗡嗡作響:“北夭。”


    也許是過往同北夭經常書信往來的緣故,又或者是紙條上這種好看的瘦金字體太過罕見,天盟軍中唯有北夭能夠寫就出來。


    雲逸幾乎是在看到字眼的那一霎那,就明白了書寫之人究竟是誰,可這種打擊來的太過突然出乎意料,進而讓年輕稚嫩的靈魂在背叛麵前顯得衰弱。


    “再差不多一年前,北夭將軍就率先與丹宗修好,不過困於雙方宗門路途遙遠,關係一直都處於不好不壞的情況。


    而在三個月前,也就是雲逸盟主決議對丹宗用兵的時候,北夭將軍特意將這種關係不斷升溫,這封秘密紙條自然也是證據。”宇涵似乎毫不在乎少年此刻心頭究竟有著多少疼痛,他就像先前雲逸粗暴的對待他一樣,大聲訴說著快如利刃的真相:“在這之後,天盟的各種計劃都會被我了解,峽穀之地上,丹宗軍隊的提前埋伏也是因為提前得到了情報。至於天盟軍營中血腥的刺殺之案,想必就是他趁你不在時的所作所為”


    宇涵一邊說著,一邊再度掏出同北夭聯係的紙條,赤裸裸的軍事情展在雲逸眼中,就像是一麵麵裹蓋著屍體的血布,充斥著殘忍血腥和詭譎陰謀。


    “不過我想在最後的軍事行動中,雲逸盟主保持最高級別的戒嚴,使得全天下人都以為你要以退兵來換取戰爭結束,進而也使得北夭將軍向我傳送了虛假情報。”宇涵表情上浮現出略顯可惜的表情,仿佛是在告訴少年,若是沒有最後的這份假情報,丹宗和天盟的戰爭不會因為他的偷襲而慘淡結束。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或許是不想讓身邊人看到自己麵容上的表情,雲逸執拗的將目光順著落地窗,轉向了外麵,心神淩亂導致著話語聲都顯得十分生硬。


    “我不明白,但我知道人心欲望沒有邊界。”宇涵無意在少年麵前闡釋人生導師的形象,他側過麵容,看著緊閉眼眸,始終一言不發的父親,長喘出氣息幽幽冷笑訴說道:“上一次盟主遠征天盟軍營,發生了慘烈災禍,這一次盟主又深夜而來,不知軍營中又會發生什麽變故。”


    “聖非。”雲逸猛地的轉過麵容,看向了宇涵所流露出來的冷淡笑容,他突然間意識到,在刺殺之案中存活下來的聖非,此刻境地將極其危險,心狠手辣的北夭絕對不會放過任何存在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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