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個逆子啊。”皇帝冰冷的青色臉龐麵無表情,眼神遙望遠處的紛紛大雪,默然長歎。


    語氣是那麽的低沉,就像遭遇了非常嚴重的打擊,使得內心中的山巒崩塌,大河斷裂。


    麵對父親的冰冷,星羅卻像極了看戲的潑皮,嬉皮笑臉,無不得意:“是在說我嗎。”


    “不,你還不配。”皇帝看著星羅的放肆毫不在意,眼睛看著千層石階下的的星宿道:“我扶你為王為帝,你卻不聽我的命令。”


    風雪中,皇帝說話聲音不大,星宿卻聽的清清楚楚,玄氣傳播使得這些聲音就像在自己耳邊吼出,充滿著失望與憤懣。


    星宿有些愧疚的低下頭,風雪拍打在臉上卻絲毫不在意。


    他想了很多,自小至今,他便是在眾星捧月中長大,他的夢想便是成為像父親那般強大的人物,可自從長大後,他突然發現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已經是注定好的。


    修煉武學時,有帝國最好的戰士作為老師,玄氣進階時,有丹宗煉製的金貴丹藥作為輔助,進入軍隊時,又有或明或暗的護衛貼身保護。


    在外人看來這是非常令人羨慕的,但星宿卻不這樣認為,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提線木偶,被人死死操控著,這簡直就是對他努力的侮辱。


    天氣變得愈發寒冷,星宿抬起滿臉血汙的臉龐,帶著發自內心的快樂,眼神如閃爍北極星:“父皇,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但是你用錯了方法。你這一生有兩個兒子,卻絲毫不懂這個兩個兒子心中的真正想法。我從小到大都沒有違背過你的話,但今天我要說出我這二十三年一直想說的。我要的不是皇位,而是憑借自己手段得到的強大,我要一步一個腳印,靠著自己,成為像你這樣的大人物。”


    星宿越說,臉上的笑意愈發濃鬱,如同盛開的紫羅蘭花:“今日違背的父皇的命令,實在是不孝,兒臣今日就在這裏賠罪。”


    星宿雙膝嘭的一聲,重重跪在堅硬青石地板上,腦袋重重的磕起頭來。


    三聲沉悶聲音響動,如同重錘敲打在皇帝心頭,皇帝他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如何表達,內心酸楚如海洋般泛濫。


    星宿長長探出氣,站起身子雙手合攏,蒼白幹裂的嘴唇輕輕吻在手上。


    他在祈禱,祈禱父親與兄長能夠在這場亂局中,得到一個雙方都滿意的結果。


    緊接著,星宿決絕的轉過身子,走向坐在地麵上調息的雲逸,柔和的伸出手掌道:“前段時間黑釋對我說,你是個命好的家夥,我當時也是如此認為。今日和你痛痛快快打了一場,才發覺我和他都錯了。”


    “是的,其實我的命很不好”雲逸若有所思的迴應,看著星宿伸出的手掌,隨即便是明白這動作的含義,隨即借助力量站起。


    星宿不以為然的笑笑,沉著聲音道:“帝國亂局不是你我,也不是黑月耀星能解決的,真正的能夠裁決這一切,就隻有他們兩個了。二十多年來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就在今日,我們先走吧。”


    寒冬季節的夜色總是來得異常的早,冰冷氣溫透過皮膚沒入心髒,雲逸透過風雪看看星閣鎏金門下兩人,下巴僵硬的點點,跟隨星宿走出皇城。


    皇帝站在高處,看著一切默然無語,眼中多了不可言說的自責。


    “你真的不算一個好父親。”星羅的話猶如利劍,狠狠割在皇帝心中,在堅硬的心髒也會被這利劍割的千瘡百孔。


    皇帝看著如同陌生人的兒子,疲憊的擺手,靜靜說道:“你能活著,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你不能向我索取更多的東西了。”


    “嗬嗬。”星羅如同發狂般大笑,猶如來自異世界的瘋子魔鬼,在皇帝的麵前來迴走動。甚至抬手指著,怒聲道:“我是你的兒子,難道保我周全,護我平安不是應該做的嗎。還是說,你很恥辱與我的母親結合,然後生下我。”


    “你母親是個很好的人。”皇帝似乎迴憶起了當初與冷清的快樂時光,麵對兇狠如狼的星羅,語氣卻非常平靜。


    “可你卻親手殺死了她。”星羅突然停止笑容,眼神中的怒火不減反倒,如烈日般的灼燒。


    這火焰如果能夠實質出現,便是能燒死世界,身體因為憤怒而顫抖,緊握雙拳發出吱吱聲音。


    皇帝愣住了,眼睛緩慢垂下,不敢再看向星羅,臉色因為恐懼而變得慘白:“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如果我不說,你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呢,我是你的兒子,你真的就不覺得,你這樣做有多麽殘忍嗎,你難道就真的不愧疚嗎。”


    星羅一字一頓的說著,憤怒卻又帶著嘲諷之意。


    皇帝身軀開始慌張,那日黑月揭穿他的謊言後他無非是憤怒,而今天被自己的親生骨肉,用一言一語刺破美麗泡沫,他感到了恐懼。


    如同美夢驚醒,遇見醜陋猛鬼,如同初見光明,便遇死神鐮刀:“我不那樣做的話,這個帝國會滅亡。”


    “你認為這是你的深明大義嗎。”星羅走到皇帝麵前,二人距離逐漸不足半米,怒火開始燎原,皇帝內心的堅硬牆壁像是遭遇天災般轟然坍塌:“這是我母親冷清換來了,現在你把這個帝國還給我。”


    震天般的嘶吼迴蕩在風雪中,這聲音就像眾神的威嚴怒吼,讓人不可侵犯。


    皇帝依舊是不敢看向星羅,作為玄皇戰士的他開始逐漸後退。


    此刻心中恐懼與忐忑,像極了當年親手殺死冷清時的場景,在親手殺死冷清卻又對外宣稱其是自殺後,皇帝心中的負罪感猶如大海般深不可測,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這二十年來,皇帝隻能躲在同牢獄般的星閣中,通過修煉玄氣來麻痹自己,日日夜夜的修煉讓他從玄皇低階進階到了高階。


    在高等級戰士的領域中,這是非常恐怖的修煉速度,但皇帝卻感受不到任何高興,隻要一閉上眼睛,冷清那名動天下的麵龐便會出現在眼前,沒有責備,隻有愛意:“你一旦接手法西帝國,整個南盟便會牽一發動全身。北盟會立刻向南盟宣戰,法西帝國將會作為主戰之國,你真的要讓帝國,乃至整個南盟都陷入戰爭嗎。”


    “二十七年前的戰爭我不會忘記,這是南盟的恥辱,也是法西帝國的恥辱。”星羅如同看到了多年前,北盟大軍包圍黎城的情景,語氣急促道:“但我敢相信,北盟不會再像二十多年前一樣輕言開戰,二十多年的時間,已經讓這個世界的勢力版圖發生了巨大變化,北盟一旦向法西帝國開戰,作為盟友的南盟四國也將卷入戰爭。在如今整個人族經濟乏力的情況下,幾乎沒有那個勢力能夠發動這樣規模龐大的戰爭,就算發生,也隻會加速各國經濟崩潰。


    而且在西方的土地上,還有兩個與人族不死不休龐大種族在虎視眈眈,咒族與魔族不會看著人族內戰而舉步不前,更別說咒族擁有有戰爭之魔美譽的夜雲。


    法西帝國曆史上有三次血淋淋的恥辱,自我之後,我保證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現在,把帝國交給我。”星羅雄心勃勃,宛若世界主宰,氣勢滔天,使得他說的話就像命令般不可阻擋。


    皇帝微微閉上蒼老眼睛,陷入沉思,他迴想了自己這如同戲劇般的一生,無聲笑著,悲涼而又無奈,像極了末代君王。


    一個月後,漆黑涼夜足夠寒冷,但是今夜的黎城卻熱烈而又瘋狂,前所未有的瘋狂。


    在今日,黎城掃除了過去半年來,因為帝國皇位之爭而出現的亂局迷霧。


    為了慶祝星羅成為了法西帝國曆史上最年輕的君王,法西皇室親手導演了規模宏大的民眾遊行。


    十餘萬訓練有素的軍隊手持長槍,從城郊大道上出發,踏著民眾狂熱的聲音以及軍隊長號的雄厚節拍,邁著整齊步伐,高唱帝國歌曲,這歌曲中包含著帝國百年來的榮耀。


    軍隊經過的帝都長門,穿過黎城寬大筆直的中心大道進入皇城,進而在冷風中站好隊列。


    上百架部署在城郊的重弩綁上了燃燒皮革,然後將巨型箭矢射入黑夜,宛若一條條從火海中躍起的火龍。


    皇帝獨自一人站在星閣寬大的鎏金門外,情感複雜的望著整齊軍隊以及皇道上狂熱民眾,不時擺動一下手中星劍。


    一個月前的雪夜下,他在長久思考後將象征帝國權利的帝印交給了星羅,算是勉強結束了二十多年來的皇室危機。


    他的眼睛遠遠望向了遠處哪所白色宮殿,說不出話來,此刻白色皇宮的側殿,雲逸笑著看著正在藍薇協助下,穿著錦衣帝袍的星羅,如夢似幻般的想起了此次的黎城之行。


    原本風雲變幻的帝國皇位之爭已經塵埃落定,柳暗花明,在最終的權力搏擊台上,星羅終於戰勝了一切。


    “看著你這樣,我真的很高興。”雲逸彎腰,尊敬行禮,語氣輕鬆愉快到了極點:“我就不參加的你的加冕儀式了,不過我想就算沒我,也一樣會很熱烈吧。”


    星羅詫異的看著麵前少年,他有些驚歎雲逸選擇在這即將享受榮譽的時刻選擇離開:“這次是真的要離開嗎。”


    “嗯,現在我已經幫你完成夢想,但我的還沒有。”雲逸笑著和星羅擁抱在一起,湊到其耳旁低聲道:“還記得你我在地下大堂的對話嗎,我說我要統一整個人族宗門。”


    星羅重重點頭,輕輕拍打著雲逸後背:“我記得,所以我為你準備了一份禮物,這個禮物已經被我派人送去天盟。未來多加保重,下一次再見,我希望你的身份將是赫赫有名的雲逸盟主。”


    雲逸調皮的眨眨眼睛,開朗大笑幾聲後,隨即擺手離去,沒有迴答,沒有言語。


    “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朋友呢。”藍薇將精致的星辰皇冠戴在星羅頭上,眼神看著俊美異常的臉龐,表情說不出的迷醉。


    看著夫君終於走上了夢寐以求的至高之位,藍薇心裏有著說不出的開心。


    “不。”星羅緊緊握住了藍薇潔白如玉的纖纖玉手,深情的吻吻其光潔額頭道:“不是朋友,是兄弟。”


    “帝國軍隊將是帝國最為強大的利刃,他是整個國家的第一道防線,也將是最後一道防線。從今日起,法西帝國要立誌成為南盟,乃至整個人族的領袖國家。”星羅開始了他準備已久的宣言,俊美臉龐因為激動,此刻已經有些微紅,語氣中充滿著堅毅與力量。


    帝國百官們如同唿吸到了新鮮空氣,開始歡唿雀躍,在星羅半個時辰的演說中,百官們迷離的眼中出現了帝國的無限輝煌,法西帝國搖身一變,成為整個人族數一數二的大帝國。


    二十七年前的軍隊反叛,異國大軍入侵已是過去,法西帝國要開始新的時代。


    在百官的狂熱崇拜人群中,來自北盟的使官帶著沉重心情與嚴重不詳,他看向星羅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夢魘。


    二十七年前,使官背後的勢力逼死了年輕皇帝的母親,這使得整個北盟時時刻刻都在緊繃著衰弱神經,祈禱白發皇子永遠不要登上皇位,


    可如今,最害怕的一切終於到來了,在各方勢力都虛弱的時候到來了。而使官和他背後的勢力,卻隻能無力看著,任憑曆史的車輪碾壓而過卻無法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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