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夏台多沉淪,今之圜土不多讓。


    身穿著囚服的風狂透過重型監獄的天窗,遙望著著外麵陰森昏沉的天空。自從昨日被血淩雲押解到此地後,他就一直不吃不喝坐在地麵,眼眸始終看著監獄外的世界,仿佛外界有著他萬分牽掛的人:“如今我深陷牢籠,無法自拔,想必血奴也會對天兒下手,不知現在外麵的情況如何。”


    風狂低沉自語,灰白如同蛛絲的頭發披散在肩頭,大量的皺紋也將皮膚所覆蓋,可見這數十個時辰的等待,對年邁老人是多麽大的煎熬。


    “將軍,血達殿下來看你了。”剛剛上任的典獄長從深長甬道中踏步走來,步伐顫抖著的同時,眼神也有著無法抑製的慌張,畢竟就在幾個時辰前,他的前任就因為涉嫌幫助罪臣沈天,而被處以了極刑,而施展刑法的人正是血達。


    “你我又有什麽好說的。”雖說重型監獄中的陣法已將風狂的力量完全壓製,但由於多年戰爭所訓練出來的敏銳直覺,老人還是輕而易舉的感知到了站在典獄長身後的男人,說話語氣中極為不屑。


    “素聞將軍性情剛烈如火,如今身居牢籠,卻也沒有隱晦半點鋒芒,果真是我血宗建宗以來的第一名將啊。”血達冷笑著從黑暗中走出,血紅長袍在監獄燈火的照耀下,顯示出了一道道扭曲猙獰的線條,細細看去,就像是剝離生命的死亡絲弦。


    “殿下常年以來隻行走於皇宮和府邸,今日委身來到監獄,恐怕不是對我說上幾句恭維吧。”風狂冷淡的站起身,全身骨骼都在這一刻發出了清脆響聲,細細聽來,竟是一陣劈裏啪啦:“殿下,你我都是清楚彼此是什麽樣的人,來來迴迴的繞關子並沒什麽意思。”


    將軍轉動過來的身軀充滿令人窒息的威壓,多年征戰所養成的強烈殺氣驟然而出,隔著數米距離,磅礴氣勢也兇猛如虎的直撲血達。


    “嗬嗬。”血達冷笑幾分,表情逐漸變成狡黠兇狠,而當空間中的昏黃燈火和黑暗將其表情一分為二時,攝人心魂的恐怖才至此拉開了序幕:“父皇向來說將軍是北方大地上難得一見的人物,這不僅僅是因為您擁有著強大實力,更是在漫長歲月中了解了太多,幾乎沒有人可以枉加欺騙您,更沒有膽敢冒犯您。不過你剛才說我隻會行走於皇城和府邸,那可就是大錯特錯了,畢竟接下來,我將離開血都前往邊境地帶。”


    “你想說什麽。”風狂半咪眼睛,冷凝著兇光畢露的血袍皇子,心思稍微盤算就已然猜出其心中有著可怕目的。


    “血淩雲放走沈天讓其遠逃天涯,不過父皇已然推斷出沈天的落腳地點,接下來,我就要去親手將他殺死。”血達向前走上兩步,看向蒼老風狂的眼神就是兩處血池,於無聲之中,充斥著奪人心魂的力量。


    在聽到血淩雲放走沈天的消息時,風狂衰弱神經猛然興奮,眼中也綻放出了璀璨光芒。而當在聽到血達要親自執行千裏追殺的任務後,容顏恍然間變成了暴怒,滿頭白發也因此無風自舞:“既然如此,又為何要將此事訴說,莫非想在我這黃土埋脖的老人麵前得意一番。”


    “不,我是擔憂風狂老將軍臨死之際,都無法在聽到自己徒兒的消息,所以特地來言說一二。”血達離風狂的距離隻剩下了一道精鋼鐵柵欄,眼神直勾勾的如同兩把利劍,數不清的瘋狂也猶如烈火燎原:“來人,將陣法能量加強至峰值,讓犯人無法動彈。”


    典獄長看著血袍男人可怕側顏,見慣了牢獄殘殺的麵容也變得慌亂不堪,在聽到血達命令時,整個人都更是麵色蒼白,連忙揮動衣施展陣法印節:“屬下明白。”


    “唿唿。”隨著典獄長手掌顫顫巍巍的運轉,慌亂狼藉的重型監獄開始閃亮出光彩照人的五芒星圖案,不知從何而來的血色勁風也快速飛旋,猶如一隻隻吞噬世界的死亡幽靈。


    “呲呲呲。”毒氣般的能量開始在風狂左右肆意流轉,嗡嗡作響的聲音迫使全身上下的毛孔都不受控製的打開,大量毒氣能量快速湧入。


    “轟。”隻是幾個眨眼功夫,擁有著玄王戰力的老將軍已然是四肢無力,跪在了地麵上,耷拉的眼皮想著睜開,卻還是無可奈何的出現了惺忪模樣,就連滿是皺紋的麵容,也開始浮現了青色屍斑。


    “屬下無能,本應將風狂將軍完全催眠昏睡,可將軍意誌堅定,實在難以完成。”典禮官看著半跪著的老人,連忙匍匐在地麵向血達請罪。


    “這樣很好,非常好,我就希望這樣。”風狂半死不活的模樣對於血達來說是種意外的驚喜,冰冷麵容在此奸笑滿麵了,長久背負在身後的手掌也舉動了出來:“看到這雙手了,就在剛剛,我親手用這雙手拿起刀,殺了那日幫你擋住三千禁軍的典獄長。在當刀刃割破脖頸的時候,他的鮮血像是噴泉湧動,就像是火山噴發,就像是紅梅飛濺,那樣的場麵,簡直人間最為瑰麗的時刻。”


    血達不斷搖晃著手掌,整個人的牙關死死咬動:“接下來我也將在用這雙手,也將在用那把刀,從你的脖頸上劃過。而之後,你想知道我會怎樣做嗎。”


    血達示意典獄長打開牢門,隨後歇斯底裏的走了進去,唿吸愈發沉重,如同掩藏在地底中的深淵巨獸:“我將在拿著這把刀去殺死沈天,砍下他的頭,讓他的鮮血流盡。”


    血達彎曲著身軀湊到風狂耳邊,一字一頓的聲音聽聞起來,就像是魔鬼世界中的可怕詛咒,使得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發自內心的恐懼。


    風狂已經不太能夠控製自己的身體了,毒氣能量的湧入,使得體內細胞大量死亡,就連一寸寸筋脈也在快速碳化:“奸賊,奸賊。”


    “死人的話我向來都隻是聽聽而已。”血達將雙手放在了風狂腦袋上,用力緊抓迫使著老人麵容病態扭曲,大量鮮血也從七竅中流淌出來,染紅了白發,染紅了雙眼:“拿刀來。”


    典獄長慌慌張張的跑進黑暗甬道,半晌時間後,雙手如獲至寶般的捧著血刀,隨後動作虔誠的奉上了殺人兇器。


    這本是一把的極為普通,甚至都有些簡單的長刀,它的鋒刃或許是因為沒有經過足夠長時間鍛造煉製,進而表麵粗糙。但這一刻,在典獄長的眼中,帶血長刀的威力可要遠遠超過神話中的滅世神兵。


    “將軍莫要怪我,實際上這都是父皇的旨意。”血達幾乎是抓著風狂的頭發,進而硬生生將其拉起幾分,大量亂發都輕飄飄的流落下來,模樣看起來頗為淒慘。


    “再見了,將軍,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帶著這把刀,去見你那好徒弟。”血達將鋒利刀刃劃過了風狂脖頸,黑色鮮血沒有像往常那樣猛烈飛濺,反而如同山澗泉水嫋嫋流淌。


    監獄地麵上的五芒星圖案因為被鮮血覆蓋的緣故,進而變的更加豔麗,鮮紅光芒一時間閃耀空間,使得黑色斑駁的牆壁上,留下了一道風狂垂死影子。


    “咚。”血達興奮的將風狂屍體扔在了地麵上,看著都快要流淌成地毯的鮮血,身體中腎上腺素不免是快速高漲:“風狂一族的所有人都在今夜處理幹淨,不要留下痕跡。”


    “那將軍的屍體呢,是否需要尋上一個好地方進行安葬。”典獄長看著滿地鮮血,下意識的向後退卻兩步,隱藏在衣袖中的手掌來迴顫抖。


    “安葬。”血達一邊呢喃一邊揮舞血刀,幾道刀光給空間增添了風聲鶴唳的感覺,隨後他愜意享受著這種感覺,步伐堅定的走出了監獄,粘稠血泊也因為有力踩動而飛濺起舞:“血牢中死刑犯一般都丟在哪裏。”


    “城外的亂葬崗。”


    “那就是不錯的地方,將身體碎屍萬段丟在哪裏吧。”血達在沒有看向屍體一眼,步伐快速的走出悠長甬道,心中的萬分嘲弄化為猖狂冷笑,靜心聽去,宛若夜鬼盛宴上的魔鬼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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