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花你都要丟嗎?」


    某天午後,悠利詫異地問。克雷修和蕾萊在他眼前為地下城采集而來的植物分類,悠利戳了戳根部被整個切除的各色花朵。雖然花香撲鼻好聞,卻被隨便丟在地上。


    「啊,那些是不需要的部分,委托工作隻需要根部而已。」


    「不過沒有花朵的話,我們分辨不出哪些是哪些,所以才會整株摘迴來。」


    「……那這些都不用嗎?我可以拿去嗎?」


    「可以啊……但是你拿去做什麽?」


    「謝謝。」


    悠利喊著「嘿咻、嘿咻」集中所有花排整齊後,拿剪刀剪掉花莖,隻留下花瓣,並把花瓣都丟進學生包中。悠利的學生包是高性能的魔法包,就算他隨便丟進去也能自動整理好,有相當方便的功能。雖然這個外掛實在開很大,但悠利卻隻是覺得很方便而已,他還是一如往常。


    克雷修和蕾萊微笑著看著悠利,隨後又迴歸自己的分類工作。他們丟棄花,悠利就撿起來收集,這樣的畫麵太溫馨,讓路過的隊員都露出了笑容,但是他們自己完全都沒有察覺。


    後來過了十天左右。


    這一天,悠利把手上的小布袋依序遞給《深紅的山貓》的成員,大家都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總之還是先收了下來。男生拿到的基本上都是簡潔沒有裝飾的布袋,女生拿到的則是有緞帶或刺繡裝飾的布袋。遞給女生的布袋應該才算是悠利發揮粉紅係男孩本領的成果。


    雅克打開布袋口瞄了一眼,輕輕地「咦」了一聲。這也難怪,因為布袋中還有一層布袋,隻不過這一層與其說是布袋更像內裏,像是緊密縫起來的拚布塊,不知道裏麵放的是什麽。


    「悠利,這是什麽?」


    「這是香囊,簡單來說就是香包喔。」


    香包,所有人都在思索這個詞。對於以寶物獵人為業的冒險者,及矢誌成為寶物獵人的見習生來說,香包是相當陌生的物體。但香包正如它的名稱,從布袋散發出了輕輕柔柔的花香。


    接著蕾萊倒抽了口氣,像是發現了什麽一樣。


    「悠利,這個是之前的花嗎?」


    「沒錯~蕾萊的嗅覺也很敏銳呢。」


    「那當然,畢竟我是貓獸人的後代,我的五感比普通人類更敏銳啊……是說為什麽會這麽好聞啊?我以為花早就已經枯萎了……」


    蕾萊的疑問非常合理,如果花是種在土裏或放進花瓶裏的話還好,這種塞進袋子裏的生花不可能永遠散發這麽新鮮的香氣。悠利微笑著公布答案。


    「袋子裏麵放的是曬過太陽、經過乾燥所攪碎的花瓣,還放了沾了少許香水的布喔。」


    「喔……和枯萎的花不同嗎?」


    「不同喔,大概像是在枯萎前先榨乾水分的感覺吧?這樣一來花香就會留下來,而且我又放了能夠添加香氣的香水,這樣就能做成香包。」


    蕾萊開心地看著香包,女生大多都很樂意收到這個香包,但是男生都很疑惑該怎麽處理香包,還有人在手掌上拋接把玩。若不是對打扮有興趣的美男子,確實不會對香包感興趣。


    「悠利,我們收是收了,但是沒地方可用啊。」


    「嗯……你們可以放進包包,或者放在收衣服的抽屜?」


    「跟衣服放在一起不會染到這個味道嗎?」


    「香包的味道沒有那麽濃,所以效果應該比較像除臭劑吧?」


    「「廚抽幾?」」


    克雷修從雅克背後冒出來提出疑問後,悠利若無其事地迴答,雅克和克雷修聽到他說的陌生單詞後就像兄弟一樣同時歪頭,呈現左右對稱的樣子。不管怎麽說,他們的本質其實很相近,所以在這種時候真的很有默契。


    此時,原本一如往常保持沉默的馬可卻像得到了什麽靈感,他拿著香包跑了出去。大家看到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都很震驚而追了上去,馬可把自己拿到的香包掛在基地的玄關。玄關放著大家的鞋子,雖然他們基本上都是穿著鞋在屋內晃來晃去,不過探險用鞋和平時穿的鞋還是有分,所以鞋櫃裏總是有滿滿的鞋。


    「馬可,怎麽了?」


    「鞋子,防臭。」


    「啊,鞋臭味很不好聞,所以可以掛在這裏的意思嗎?」


    「對。」


    看到馬可指著鞋櫃的悠利恍然大悟,傻唿唿地笑著。其他男生也恍然大悟地點頭,並把香包袋放在自己的鞋子旁邊。悠利笑著說了「用途好像不太一樣」,還是看著他們這樣放。


    既然如此,下次就認真來做可以當除臭劑用的香囊吧,悠利心想。如果要放在玄關、浴室、廁所這些地方,這次取得的花瓣數量太少了,而且這次他是覺得既然有花瓣,就送禮物給夥伴聊表謝意而已。


    ……多虧了美乃滋、大腸圈和發夾,悠利在生產公會已經有一筆不小的存款。他為了做香囊出錢買了香水和布,雖然亞力因此念他為什麽都不把錢花在自己身上,但是悠利毫不在意,因為他的日常生活沒有任何不便的地方。


    首先,他不是冒險者,隻要買齊了生活必需品,他也不需要什麽其他物資。他不像其他人一樣需要武器或防具,也不需要去地下城探險的特殊道具。雖然他的錢無處可花,但他還是覺得要消費讓錢迴歸市場,所以他才會上街買東西,結果就把錢拿來買香囊的材料了。


    「不過悠利的手真巧啊……」


    「是嗎?這個不會很難喔。」


    「少來,光是縫紉就已經夠難了。」


    「喔?」


    克雷修雖出言讚歎,悠利卻還是傻愣愣的。縫香包對他來說並不是特別難的工作,但對不熟針線活的男生而言往往會覺得很困難,而且女生也一個個喃喃說「我做不出這種造型可愛有蕾絲或裝飾鈕扣的布袋」,粉紅係男孩至今依然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有多異常。


    嗅覺敏銳的蕾萊把香包和衣服一起放,蒂法娜放在隨身攜帶的小東西收藏袋中,芙拉舞煩惱了一陣子之後,決定不要收在衣櫃,而是放在收納手帕這類東西的抽屜裏。她們都是冒險者,也沒有噴香水的習慣,不過她們並不排斥香氣,最後才決定這樣使用香包。


    「……你沒有打算賣香包嗎?」


    「什麽?」


    「我的意思是,你有沒有打算賣這個香包,就像賣大腸圈或發夾一樣?」


    「沒有,我沒這個打算。」


    「那你別跟外人說喔……不然會很麻煩。」


    「好的,我知道了。」


    悠利聽了亞力的話乖乖地點頭。不隻是亞力,全體隊員都豎起耳朵在聽悠利迴答,但是他既不打算賺一筆,也不打算要做買賣。這個香囊隻是他向隊員表達平日謝意的禮物,加上他覺得花被丟掉很可惜。


    悠利笑咪咪地在自己的掌心滾動香囊。他自用的香囊造型相當樸素,隻在白布上以繡線縫了圖案而已。不過刺繡圖案是小花,而且稍微縫上緞帶就頗有設計感,小巧可愛而不高調,這就是悠利的香囊。


    悠利是粉紅係男孩,他最愛可愛漂亮的東西,但是他還是能客觀判斷自己適不適合配戴這些東西,他覺得如果用了不適合自己、過於可愛的東西可能會讓周遭的人覺得不舒服,因此他做給自己的香囊僅止於小巧可愛而已。


    「……真是的,你真的是不斷做出一些奇怪的東西。」


    亞力歎了口氣嘀咕,悠利聽到了一時很詫異,接著他抬頭盯著亞力。個頭小的悠利與亞力的身高大概差了一個頭,但是他還是直盯著亞力的眼睛說:


    「會造成你們的困擾嗎?」


    亞力聽到他孩童般的聲音低頭看著他迴答「不會」,接著又說「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悠利聽了露出一如往常的微笑,並說了「謝謝」,這句話無疑是他的真心話。


    他是來曆不明的異鄉人,雖然沒有惡意卻采取各種破天荒舉動的少年,在這個培育寶物獵人的戰隊《深紅的山貓》中實在像是個畫風不同、跑錯棚的非戰力少年。雖然他如此突兀,但正因為悠利是悠利,所以大家才會接納他。


    「總之如果你做了什麽要拿出去的話,要先說一聲。」


    「好的。」


    這樣的對話如今在《深紅的山貓》中也已經漸漸變得稀鬆平常了。


    ◇◇◇


    「唉呀,你就是悠利底迪吧?」


    這個人在攀談時,臉上的笑容真的相當友善、陽光,彷佛能照射進人心裂縫一般,非常迷人。今天實在是個很舒適的大晴天,悠利洗了基地中所有的床單要曬,因此他相當心滿意足,此時他看到這個陌生人,詫異地歪了歪頭。在悠利身旁幫忙曬床單的屋魯格斯低聲說了「哇勒」,但是悠利沒有聽見。


    這個人給悠利相當奇葩的印象,臉上帶著溫柔的微笑,端正的五官薄施了脂粉,咖啡色的長發編成麻花辮垂放在肩膀,而且其中一撮挑染成銀色。這個人身軀纖細,穿的是俐落的褲裝,但是腰際又綁著鬥篷一般的布,看起來有點像是裙子。這個人的頭一動,耳環就會發出當當的聲音。


    「您真漂亮。」


    「唉呀,謝謝你,你跟傳聞的一樣是個好孩子呢。從來沒有人第一次與見到奴家就這樣說的呢。」


    「但是您真的很漂亮,非常適合您。」


    「真是的,真是個好孩子。」


    這個人開心眯著眼睛笑的模樣相當美麗,對方的確真的很美,化妝、配件與有點奇葩的服裝也確實都適合這個人。但是,可是……


    無論從聲音、長相還是體格來看,這個人都應該是男的。


    屋魯格斯將視線從這個人身上撇開,他不知道該怎麽與這個難以捉摸的美女相處。悠利也不曾認識這種類型的人,但他看起來也不像是壞人,雖然模樣有點奇葩,不過也非常適合他。


    「奴家還沒自我介紹呢,請叫奴家南妲潔啊。我是調香師,在街上開了一間香水店。」


    「……香水店…………啊,你該不會是《七色水滴》的店長?」


    「完全正確,謝謝你之前來購買奴家的力作。」


    介紹自己叫南妲潔的調香師麵帶微笑,優雅地鞠躬,因此悠利也彎腰鞠躬。前幾天悠利就是去《七色水滴》買香水做香囊,他在街上打聽消息時,有人介紹他這家店,對方表示這家店雖然不便宜,不過他們賣的毫無疑問是一流的香水。悠利去買香水的時候店裏隻有一位少女店員,沒想到店主兼調香師會是這樣奇葩的人物。


    他們兩人相談甚歡的時候突然插進了一道聲音。這道聲音有些不悅,聲音的主人是《深紅的山貓》隊長亞力。


    「你來幹什麽,楠達波爾頓?」


    「討厭,奴家是來打招唿的,亞力,請叫奴家南妲潔啊。」


    「你的名字是楠達波爾頓吧,瘋狂調香師。」


    「你依然是個無情的男人呢……還有啊,你什麽時候才肯換個發型啦?真的是有夠暴殄天物耶。」


    本名楠達波爾頓的南妲潔噘著嘴不滿地低聲說。悠利聽了他們的對話相當困惑,而屋魯格斯早已經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不見了蹤影,應該是不想與這兩個人有什麽瓜葛吧;他從走廊的另一端還瞄到卡米爾與馬可的身影,但是在悠利與他們對到眼的瞬間,他們就揮揮手消失無蹤,想必也就是這麽一迴事。


    光頭眼罩的亞力與綁麻花辮又化妝的男兒身楠達波爾頓,兩人麵對麵爭執的畫麵實在相當令人震撼,但是在一旁觀戰的隻有悠利。隨心所欲的粉紅係男孩不會計較這些小事,他開口問了自己疑惑的事:


    「亞力哥的頭是自己剃的嗎?」


    「就是啊,悠利底迪。這個男的有一頭非常少見又非常非常漂亮的草莓金發,但是他卻剃成這樣……」


    「哪個莽夫會在意自己的發色啊,再說我就最討厭那個名稱。」


    「草莓金發很漂亮喔~亞力哥這麽帥氣,一定會很好看。」


    「喂,悠利。」


    「就是啊,不愧是悠利底迪,奴家相信你的眼光。」


    「楠達波爾頓,你在那邊嗨個什麽勁?」


    亞力看到他們氣味相投、其樂無窮的模樣覺得相當頭痛,按著自己的太陽穴呻吟道。他們兩人絲毫沒有惡意,一個是服裝與化妝的完成度都很高的老練男大姊,一個是粗線條卻喜歡可愛漂亮小東西的名副其實粉紅係男孩,他們命中注定會相遇,而且從某個角度來說,他們也是命中注定會氣味相投,主要是因為他們的嗜好很接近。


    「……所以你來我們這裏做什麽?」


    「那當然是為了來見悠利底迪啊。有男生來買奴家的香水已經夠稀奇了,他不是還做了那麽厲害的香包嗎?奴家當然會想見他啊。」


    「等等,你怎麽會知道香包的事?」


    「蕾萊美眉告訴我的。」


    「……那個死丫頭。」


    亞力低吼說「不要泄漏多餘的消息給外人」,不過楠達波爾頓隻是笑咪咪的。他這樣一笑,再加上他原本溫和的氣質,散發出一種相當神奇的氛圍,雖然悠利很清楚他是男兒身,他卻像女生般柔和,但又不會惹人反感,反而因為這種獨特的氛圍,讓人接受這就是他的個人特質。


    楠達波爾頓本來笑咪咪的,卻突然眯起眼睛正經地看著悠利。悠利詫異地歪了歪頭,楠達波爾頓伸出了手,他的手就男生來說太纖細、就女生來說太強而有力,他以指尖撥開悠利前幾天自己隨便剪的瀏海。


    「你既然長得這麽可愛,為什麽不把自己打理得更漂亮一點呢?」


    「漂亮一點嗎?」


    「對啊,瀏海要長不短的很煩吧?」


    楠達波爾頓露出溫和的笑容問他,表示「如果你有什麽苦衷的話我也不會強迫你」,不知道悠利有沒有接收到他的善意,他詫異地盯著楠達波爾頓,接著泰然自若地迴答:


    「反正又不會擋到眼睛,所以我並沒有特別在意。」


    啪的一聲,楠達波爾頓整個人僵住了,亞力在他背後忍俊不禁,掩著自己的嘴。悠利泰然自若說出的話與他平日的行為實在是有天壤之別,這個少年極其熱愛可愛漂亮的小東西,還非常喜歡掃除、洗衣服,隻要閑下來就會妝點基地的各個角落,然而這樣的悠利卻說出這樣的話,實在令人意外。


    楠達波爾頓僵化了好一陣子,但是很快就振作了起來。他歎了口氣,按著自己的太陽穴疑惑地看著悠利。


    「原來如此,奴家明白了,所以你喜歡妝點周遭的東西,卻對自己的事滿不在乎吧?」


    「什麽?因為我也不像南妲潔姊一樣適合用這些可愛漂亮的東西。」


    「也對,雖然你很可愛,但是你依然是個普通的男生,不適合用你喜歡的可愛小東西……所以你才會想盡辦法妝點周遭的東西吧。」


    楠達波爾頓明白了很多事。他是個調香師,也喜歡打扮自己,還擅長把東西改良成適合自己的樣子。而且他認為能夠善加使用自己調製的香水,才算是獨當一麵的調香師,這個概念與服飾職人是相通的。


    不過還有另外一種類型的人是像悠利一樣,他們對自己的事滿不在乎,隻是想做東做西、妝點周遭,簡單來說,家具職人和小東西職人應該也有這樣的特質,他們竭盡全力精益求精,他們認為創作過程中有各種藝術性,但是他們不會想是不是自己要用或自己要配戴。對他們來說,重點是「誰」要配戴或「誰」要使用,與自己如何無關。


    「那麽你至少可以再把自己打理得清爽一些吧?奴家很介意啊。」


    「什麽?我的頭發應該一點都不重要吧?」


    「對奴家來說很重要啊,奴家想把可愛的人打扮得很可愛……你會排斥嗎?」


    「不會,既然如此就麻煩你了。」


    彎腰鞠躬的悠利依然很落落大方的樣子,楠達波爾頓沉默了一下,接著偷瞄了一旁的亞力,而亞力逃也似地移開視線迴避楠達波爾頓的眼神,表示「不要問我」。亞力老早就知道悠利隨心所欲又天然呆而且還常常不在狀況內,現在再來問他,他也無話可說。


    而楠達波爾頓從亞力的反應也略知了一二,於是他直接把悠利帶到庭院裏。他從隨身的包包裏取出大塊的布,要悠利拿著舉在臉的前方。悠利乖乖接了下來,並且拿下眼鏡、乖乖閉上眼睛。楠達波爾頓看到悠利的模樣輕輕一笑,他從隨身包中取出剪刀與扁梳,熟練地為悠利修剪瀏海……他的隨身包尺寸和容量不成比例,顯然這也是個魔法包。


    楠達波爾頓動作相當俐落,轉眼間就把悠利的瀏海修好了。不過他隻是把悠利隨便剪的瀏海修得更符合整體發型,盡管乍看之下並沒有太大差異,眼尖的人還是會發現他眼鏡前的瀏海被修得很漂亮。


    「謝謝你。」


    悠利鞠躬道謝之後照著水桶中的水確認自己的瀏海。現在的瀏海已經和以前隨便剪的樣子不同,現在的瀏海很有型但又恰到好處,可見楠達波爾頓的剪功有多高超。悠利知道自己沒有辦法剪得這麽好,他真心佩服楠達波爾頓的功力。


    「南妲潔姊,你真會剪頭發。」


    「奴家很勤於修剪自己的瀏海,所以還算在行呢。」


    「嗬嗬嗬」,美麗的男大姊春風滿麵,「是喔」,悠哉的粉紅係男孩笑臉盈盈。亞力看到這兩個難搞的人在難搞的事情上相處得如此融洽,不禁獨自感到苦惱,卻沒有任何人能夠瞭解他有多勞心勞神。


    後來楠達波爾頓頻頻來訪基地找悠利,讓一部分的男生心力交瘁。


    ◇◇◇


    「真的很難讓人嚐試用香水啊……」


    悠利聽到楠達波爾頓語重心長地說完後,應了聲傻裏傻氣的「是喔」。而一旁的蕾萊和蒂法娜則是露出「真是無奈啊」的表情。今天楠達波爾頓來基地玩,並把悠利擄到庭園享用下午茶……悠利是在討論午餐菜單的途中被楠達波爾頓強行帶走,所以說「擄人」應該沒有錯。


    當時楠達波爾頓辯道:「你們怎麽可以一天到晚都要悠利底迪做飯啦!你們偶爾也該自己下廚,讓他輕鬆一下啊!」仔細一想,悠利來到基地之後一直都是由他負責做菜,雖然他本人樂在其中,所以大家也不以為意,但是他確實都沒得休息。


    ……亞力也曾經想讓悠利放假,但是悠利卻反問「……我是不是很礙事?」,像小動物一樣抬頭看著亞力泫然欲泣,結果亞力還是隻能讓悠利繼續幫忙。從粉紅係男孩手中搶走他最愛的家務,大概會讓他痛苦到哭出來吧……就像是孩子手中的玩具被別人搶走而哀號一般。


    「香水本身就讓人卻步了,南妲潔姊的香水又很貴啊……」


    「蕾萊美眉,我們的香水可是一分錢一分貨,奴家都會嚴選材料,香氣也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


    「這我知道,但是新手還是會覺得貴到買不起啦~」


    「……可是我們還有賣一般店裏不會賣的那種小瓶裝香水啊。」


    楠達波爾頓的語氣有點像是在對苦笑的蕾萊鬧脾氣。


    其實他調製的香水是知名的上乘貨,而且以成本計算,他們的定價已經是很有良心了,香水的品質更是毋庸置疑;所以在王都特拉海倫有許多愛好者,還有些人會來訂製量身打造的自用香水。楠達波爾頓的技藝精湛至此,卻完全不會自視甚高,就這個層麵來說,他實在是值得敬佩的職人。


    不過因為他散發著天下無敵的男大姊氣質,所以隻有受得了的人才會靠近他。


    說到底,一般人並不會用香水;正確來說,一般人不知道怎麽用香水。稍微時髦的人雖然會使用,但是除此之外的人並不會用香水,應該是說不懂得怎麽使用;而且現在在場的冒險者都覺得香水的氣味很幹擾,所以也不會噴香水。


    此時楠達波爾頓就會搬出他的老生常談:他調製的香水可以用來消除體味,還可以組合出特定魔物排斥的氣味。盡管他一再提倡香水的用途有多廣泛,大家還是因為便利性和價格而敬謝不敏。


    楠達波爾頓一如往常大吐苦水,蒂法娜好心安慰,蕾萊則是苦笑著喝茶。悠利看著三個女生,突然喃喃道:


    「不是可以做成香水瓶項煉嗎?」


    「「「……什麽?」」」


    三人的雙眼都眯成了黑點,悠利複述了一次「香水瓶項煉」。


    香水瓶項煉是用來玩賞香水氣味的飾品,項煉條附在金屬容器上,容器中放入沾了香水的布。容器會密封起來,避免香布掉出來或者香水走味,容器上也開了孔洞讓氣味能夠散發出來。這種飾品的構造並不複雜,最近還有人會手工製作。


    悠利沒有用過,不過他記得家裏的女生都興高采烈地買來自行改造,並且試過各種香水來玩。悠利也喜歡香氛蠟燭之類的東西,喜歡在黑漆漆的房間內有一抹蠟燭光。扯遠了。


    「……悠利底迪,那是什麽樣的東西呢?」


    「香水瓶項煉是一種金屬瓶的項煉,把沾了香水的布放進瓶子裏,這樣一來幾滴香水的氣味也能維持一段時間。」


    「我們現在立刻就去職人工房!」


    「欸?」


    楠達波爾頓猛力抓住悠利的手,直接把他整個人拉了起來。楠達波爾頓的外貌就男生來說顯得格外姣好美麗,不過他是貨真價實的男兒身,所以他可以輕鬆扯動個頭小的瘦皮猴悠利……應該說,其實他過去也是個知名的冒險者,要他背著悠利這種紙片人拔腿奔馳實在是易如反掌,不過他還不至於做出這麽誇張的舉動就是了。


    「南妲潔姊,冷靜點,冷靜點!」


    「南妲潔,悠利被你嚇到了,你要不要先說明清楚再出發呢?」


    楠達波爾頓聽到她們的聲音才恢複理智,他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道歉說「對不起」,並讓悠利坐了下來,此時他的表情已經是往常的他了。


    「悠利底迪,你用過那個香水瓶項煉嗎?」


    「我沒有用過,但是我看過別人用。」


    「你知道構造嗎?」


    「構造並不會特別複雜,簡單來說,隻要做出項煉,這個項煉可以放沾香水的布就夠了。」


    「原來如此。」


    楠達波爾頓溫和地微笑。蕾萊和蒂法娜心想「啊,悠利要被擄走了」,不過悠利渾然不覺。見習生組還為了悠利拚命努力做午餐,但是他們的努力可能不會得到迴報了……今天負責煮菜的是卡米爾,不過四個見習生都想迴報悠利平素的恩情而全力以赴,他們的努力很有可能就要付諸東流了,雖然全力以赴的他們很可憐……


    但是有人能夠阻止興致勃勃的楠達波爾頓嗎?答案是否定的。


    「那就要麻煩你再跟職人說明一次了。」


    「……什麽?」


    「好,我們走吧,悠利底迪!」


    「咦,請問,南妲潔姊……?」


    悠利還一頭霧水的時候,楠達波爾頓就已經把他拖出去了。悠利毫不抵抗還乖乖地跟著走,可見他真的很天然呆。蕾萊和蒂法娜揮揮手目送悠利離去,她們都很明白自己無法阻止躍躍欲試的楠達波爾頓。


    於是悠利就這樣被楠達波爾頓擄走了,他們要去找的是楠達波爾頓經常拜訪的飾品職人。楠達波爾頓


    身上配戴的東西很多都是訂製而來,他是個非常挑剔的男大姊,無法容忍自己身上出現不合他口味的飾品。


    「喔喔,也就是說要做一個可以附上項煉的垂吊容器囉?」


    「就是這樣~」


    楠達波爾頓介紹了飾品職人布萊多給悠利認識,布萊多還很年輕,是個剛出道的職人。不過他本來就是擅長金屬加工的職人之子,從小就做了很多小東西。而且硬要說的話,他也很有藝術家個性,他除了會把量產產品賣給店家,還會承接一些要求繁瑣的訂製物品。他和楠達波爾頓都不輕易妥協,在這個堅持上他們有共同的理念。


    而且布萊多也對於楠達波爾頓是男大姊這件事不以為意……應該說,他隻把楠達波爾頓當作一個委托他工作的夥伴,其餘的屬性他都一概置之不理,許多職人都是如此。


    「所以是筒狀嗎?」


    「不一定要筒狀,隻要像這樣口開開……」


    「口開開?」


    「呃……」


    悠利想辦法以肢體語言表達自己印象中的香水瓶。簡單來說就像是放置小物的項煉一樣,除了筒狀加蓋這種造型,如果心型容器能設計成蓋子上開的樣子也能放進香水布。做得出心型的話,造型就可以千變萬化了。


    布萊多躍躍欲試想開發新飾品,楠達波爾頓想到香水可能會有更廣泛的用途也喜上眉梢。他們做出試作品後,會把香水瓶項煉放在楠達波爾頓的店裏賣,畢竟瓶中的香水才是主角,香水瓶項煉不是一般的飾品,而是用來賞玩香水氣味的單品。


    總之悠利在大致上說明完畢後,他們就興高采烈地針對項煉造型開始討論要用什麽材質、什麽造型比較便於使用等等,他們的討論相當熱烈,完全把悠利晾在一旁。


    被放生的悠利閑著也是閑著,他隨意動了起來,恣意地開始掃除。悠利姑且事先問過布萊多,而布萊多話隻聽了一半,不過還是同意了悠利。因此悠利從隨身攜帶的學生包中拿出全套的掃除用具,開始打掃工房。他不管這是別人的工作場地,反正能夠掃地就是一大樂事,這就是粉紅係男孩的生存之道。


    就在熱烈討論的布萊多與楠達波爾頓想喘口氣的時候──


    「……是說,我的工房有這麽乾淨嗎?」


    「……悠利底迪,是你吧?奴家都叫你偶爾要休息了,你怎麽又在掃地了?」


    「咦?因為布萊多哥說我可以掃啊。」


    「你說了?」


    「沒有吧,我不記得了。」


    「你說了喔。」


    布萊多也不好對笑咪咪的悠利發牢騷,隻好先道了謝。楠達波爾頓卻相當頭痛,他可能覺得從某個意義來看,悠利就是個工作狂,但是其實並非如此。悠利不是喜歡工作,他喜歡的是做家事。對他來說做家事等於玩遊戲,這是他的嗜好。


    後來他們喝著悠利泡的紅茶,繼續討論香水瓶項煉的試作品。開口說話的主要都是楠達波爾頓和布萊多,悠利隻會偶爾迴答幾句……悠利雖然心想「為什麽他們會討論這麽熱烈」,但他沒有不識相到脫口而出。


    後來楠達波爾頓帶著完成的試作品來訪基地,有禮地送了悠利一組試作品。


    ◇◇◇


    「麻煩你了。」


    「好,歡迎。」


    瀟灑自若的男大姊楠達波爾頓對著彎腰鞠躬的悠利微笑。要是不叫他南妲潔,他就會發脾氣,因此知情的人都會照做;明知故犯、硬要繼續叫楠達波爾頓的隻有亞力和布魯克。


    這裏是楠達波爾頓經營的香水店《七色水滴》後方合並設置的調香工房,店麵的二樓是住家,楠達波爾頓就住在這裏。而店麵中販賣的香水,或者特別訂製的香水都會在這個工房調配。能夠進出工房的人少之又少,悠利之所以能得到通融,是因為他今天基本上算是個見習生。


    今天他要接受楠達波爾頓的指導,試用他的調合技能。為什麽呢?因為亞力下了指示。悠利擁有兩個平時沒在使用的技能:鍛造與調合。亞力認為悠利至少要學會怎麽使用所有技能,因此選擇楠達波爾頓當他的特別講師。


    如果鍛造是生產物品類的基礎技能,調合就是混合液體或粉末的基礎技能。調合的衍生技能包括楠達波爾頓擅長的調香與他過去的吃飯工具調藥。講誇張一點,隻要會用到液體或粉末類的材料,就會需要調合的技能。


    「那我們今天就來練習調合吧。」


    「好。」


    「悠利底迪以前調配過香水嗎?」


    「我沒有調配過香水,不過我有幫忙別人做精油、洗發精、肥皂之類的東西。」


    「唉呀,你做過很多東西呢。」


    「因為我家人很喜歡。」


    他傻唿唿地笑,但是一般高中男生並不會手工製作這些東西,他媽媽和姊姊有一陣子很瘋迷無添加手工類物品,當時他們就一起做了。不過因為在現代日本可以取得材料和工具,所以才能自己看著網路輕鬆做出來。要悠利在異世界如法炮製,他也會覺得辦不到,最基本的是根本沒有材料。


    「不過今天要做的也不算是香水,你就當作是有香味的水吧。畢竟奴家也不打算讓素人直接調香。」


    「我知道了,我也隻是被念說要用一用自己的技能而已。」


    「亞力明明自己也有調合技能,卻偏偏要把這差事推到奴家身上,亞力真的是喔……」


    他低聲念著「累死人了」,神情卻和緩了下來,他傻眼地說「真是拿他沒辦法」,但表情相當和善。悠利突然問了一個他以前就很好奇,卻不知不覺忘了問的問題:


    「南妲潔姊和亞力哥是在哪裏認識的啊?」


    「唉呀呀,你什麽都沒聽說嗎?」


    「沒有。」


    悠利誠實地點點頭,楠達波爾頓則是不敢置信,瞪大眼喊著「是喔是喔」,隨即又說「那個笨蛋什麽都沒說啊」。他嘴上講的雖然是壞話,但是神態、聲音等一切表現都相當柔和,甚至感覺有點親昵。


    他對著困惑的悠利苦笑,並把水壺和收納香水材料的香料小瓶排在桌上,邊排邊開心地說:


    「奴家啊,很久很久以前和亞力、布魯克一起當過冒險者喔。」


    「咦?南妲潔姊以前是冒險者嗎?」


    「是啊,當時的奴家是藥師。奴家取得材料後就會製造迴複藥分給同伴或賣出去,布魯克是前衛,亞力是偵查喔。」


    「南妲潔姊原來這麽厲害喔。」


    「嗬嗬嗬,奴家是個還可以的冒險者啦。」


    悠利對著笑嗬嗬的楠達波爾頓說「原來是這樣啊」,疑問得到解答後,悠利也笑咪咪的。之前亞力對楠達波爾頓的態度非常不客氣,而且他們感覺明明沒有什麽交集,卻又奇妙地有些來往,這些疑問都煙消雲散了。


    「所以南妲潔姊以前也是《深紅的山貓》的一員囉?」


    「唉呀,不是的,悠利底迪,奴家在組成隊伍的時候,亞力和布魯克都還沒進入《深紅的山貓》喔。」


    「咦?」


    「亞力變成獨眼龍後不是就離開前線了嗎?而奴家決定開一直想開的香水店,亞力則受到《深紅的山貓》前代隊長的邀請入隊,布魯克也跟著一起。」


    他微笑著說「所以奴家對於你們的戰隊來說隻是個局外人」,感覺好像很樂在其中,聽他這樣說,立刻就可以發現到楠達波爾頓其實很樂於站在這種特殊的立場。悠利心想「光是這幾句話就問到了非常重要的事」,但是他又隻是少根筋地覺得「難怪他們感情這麽好啊」……沒有東想西想很像悠利的作風,因為他不是那種會拿他人的過去大做文章的人。


    接著悠利開始重新動手,他聽從楠達波爾頓


    的指示確認香料小瓶的氣味,不知道香味是不是因為材料天然,所以才這麽溫和,聞起來很芬芳。他有時候會聞到一些特殊氣味而皺起眉頭,此時楠達波爾頓就會告訴他這一類是用來驅逐魔物的。魔物排斥的味道對人類來說並不會特別難聞,隻是悠利覺得以前沒聞過這種味道。


    簡單來說,調配香水大概就是要混合各種香氣,並且在完成品要被毀掉的前一步停下來。悠利以前覺得調香其難無比,他的認知其實也沒錯,放眼王都,能夠調配驅逐魔物香水的也隻有楠達波爾頓,而且他會根據自己冒險者的知識與經驗調配,貫徹職人之路的人根本學不來。


    迴歸正題。


    「好了!」


    「……你真的在各方麵都很出格呢。」


    「什麽?」


    悠利帶著「當當當當」的背景音遞出了小缽,楠達波爾頓看到之後真心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調配香水隻是把香料和進水中、調出不錯的氣味,過程相當單純,難就難在要如何搭配香料才能調配出自己想要的氣味。楠達波爾頓不讓悠利調配真正的香水,隻把難度調降成調配有味道的水,也是因為他認為這樣做需要的材料比較少。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悠利三兩下就及格了。一定都是調合技能50級的錯,悠利在各方麵都是這副德性,所以他本人完全不覺有異。但是周遭的人卻會覺得「這是哪來的天才!?」,看他的外表那麽大而化之,內在又那麽粗線條,沒想到他的規格卻高到嚇人。


    ……無論怎麽想,結論都是他實在很浪費他的高規格。


    課程一眨眼就結束了,讓楠達波爾頓也很苦惱。苦惱是苦惱,不過既然都結束了,他也乾脆地決定到此為止,看來這個男大姊也很樂觀堅強。他看著悠利開心地混合水和香料玩,看到悠利粗糙的指頭相當介意。悠利負責烹飪、掃除和洗衣服,他的指頭勢必也會很粗糙。


    看他指尖粗糙到這個地步,證明悠利每天都很認真、興高采烈地努力做家務,楠達波爾頓小聲念道「還是老樣子啊」之後,從備用藥箱中拿出一個有小蓋子的容器。這是楠達波爾頓做來自己用的護手霜,具有藥效。


    「悠利底迪,給你這個,要用喔。」


    「這是什麽?」


    「這是護手霜,你總是很認真在做要碰水的工作,指尖都乾巴巴的,要是不好好保養,手會痛的喔。」


    「哇,謝謝你,我去藥局找也隻看到迴複藥和跌打傷藥,沒有這種護手霜……」


    「是啊,護手霜很少放在店裏賣。」


    護手霜根本沒有賺頭,楠達波爾頓直截了當地說。悠利歪了歪頭,楠達波爾頓開始說明原委。這類軟膏衍生出的藥品,每一家都是經過代代口述將做法傳給後代,所以其實就像是自家特製的藥品。悠利霎時之間想到的是「家傳秘方?」「奶奶的智慧蘆薈?」,這不是悠利的錯,它們確實很像。


    「……不過既然這個護手霜是南妲潔姊做的,功效應該不同凡響吧?」


    「這是當然的,奴家對於自己要用的東西是不會妥協的,奴家偶爾會分給客戶,也會得到好評喔。」


    「乾脆就拿來賣吧?」


    「悠利底迪,護手霜都是自家製造的,很少人會去買。」


    「不是直接賣,是賣有香味的。」


    「……嗄?」


    悠利順口說了出來,南妲潔卻一臉震驚,他的嗓音瞬間變得有點低,顯露出他生理男的特質;不過悠利沒有放在心上,也覺得不能放在心上。他覺得對不小心露出本質的楠達波爾頓直言「你變迴男生了!」很失禮,因此他假裝沒有發現。悠利平常總是很不識相,但他還是會為別人著想。


    「悠利底迪,你剛剛說什麽?」


    「呃,我的意思是在做護手霜的時摻入香料,做出帶有淡淡香氣的東西,我覺得這樣應該也可以為南妲潔姊的店麵做宣傳……」


    「討厭啦!為什麽你都能想出那麽厲害的點子!」


    「哇啦!?」


    楠達波爾頓突然緊緊抱住悠利。從楠達波爾頓的外表,看不出來他有結實的大胸肌;大胸肌抵住悠利,讓他發出了呆傻的驚唿聲。不過激動萬分的楠達波爾頓沒有聽到驚唿聲,他緊緊抱著悠利讚道「好厲害,好厲害」。雖然悠利並不是特別介意,不過他覺得已經快要無法喘氣了,於是輕輕踩了楠達波爾頓的腳希望他放手,楠達波爾頓好像也明白了悠利的意思而放開了他。


    「不好意思啊,奴家興奮過頭太用力了。」


    「不會,沒關係……所以……」


    「奴家當然會嚐試做做看香氛護手霜,這樣可能會有更多客戶喜歡我家香水的氣味呢。」


    「完成後請你告訴我,我要來買。」


    「唉呀,真是的,試作品和成品奴家當然都會送給悠利底迪啊。」


    楠達波爾頓微笑說「這是當然的啊」,而悠利臉上卻寫著「咦?」。話說迴來,悠利也是以類似的方式得到香水瓶項煉的,香氛護手霜大概也是這麽一迴事吧。這個時候,謙虛的日本人應該要婉拒對方才對,不過悠利常常會從年長的人手中得到食物,所以他此時也坦然地道謝,畢竟他也真的很開心。


    後來,過去不曾存在的香氛護手霜吸引了一群忠實愛用者,成為女生的一種秘密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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