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已將話挑明,軟硬兼施都未必有用。那她就該認命麽?


    “我以為這府裏,你是最清楚的那個。”


    秦商瞥向這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子,並無一絲的心軟,“若無他事,便安心養著吧。”


    她若是單純無害,他那二弟三弟便不會被玩弄於股掌之間,非但甘於共妻,更是明爭暗鬥在此中較勁。


    從而導致痛失子嗣的家醜。


    “大爺——”


    趙氏急切出聲,叫住即將邁步的男子,悲泣道:“若大爺還記得洞房之喜,可否放我一條生路?”


    他怎會不知,分家的那日,便是她的死期。


    婆婆年歲已大,老爺們也無壯誌豪舉,婆婆大可選擇感情頗深的那位共度餘生。


    可她伺候過的這幾位爺……


    大爺自是瞧不上她;三爺倒是不吝嗇寵愛,但也隻圖個新鮮與二爺鬥氣;二爺,或許是真心待她,可一旦分家單過,他會另擇可相互借力扶持的人家聯姻。


    今日他們二人皆許了諾不會棄她不顧,卻無一涉及那個正妻之位。


    難道她這堂堂秦家家主的夫人,要淪落到做一個看正室臉色討口飯吃的妾麽?


    她如何甘心!


    “分家,是我自幼所求,與你無關。”


    秦商站住了腳,但不願再迴頭。小猴子懶懶地趴在父親肩頭打起瞌睡。


    “如此說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趙氏嗬嗬一笑,苦澀自嘲傾瀉而出,“求大爺看在這幾年浩兒誠心視你為父的份上,分一絲憐惜與我們母子。”


    她當然記得這男人當初說過的那些話。


    可那時她剛被娘家舍棄,滿心哀痛絕望地被送來秦府與未來幾位丈夫培養感情,本是抗拒這有違人倫道德的秦家。


    他是她名義上的丈夫,是娶她之人,亦會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她本就該依賴於他。


    後來他尋機私下請求,若願意嫁他便隻嫁他一人,她須得與他同心同德,對抗家族、分府單過……那時她是感動的,且毫不猶豫地應下承諾。


    隻不過當時她並不清楚,這位秦家大爺一直是拒婚態度,直到她開口才應承下來。


    這原本該是最好的結局……


    為何後來有了變數?


    是她在秦府的這些日子讓富貴迷了眼,被風度翩翩的二爺寵上了天,又陷入三爺的柔情蜜語。


    也是他太木訥不解風情,是他太忙碌忽視冷落了她,以至於她脆弱的心在婚前就被悄然撼動,背棄了對他的諾言。


    “你無需憂心日後生活,分家之事明日未必有說法。不論分不分,秦家皆會確保你們母子的榮華富貴,若是分不成——”秦商悵然的語氣略微一頓,不再說了。


    分不成,他或許會考慮脫籍而出吧。


    “大爺還不知情吧,小五爺已去請求撤了科考名單,他求著三爺陪同前往,已全無考舉之心。即便如此,您,仍要堅持麽?”趙氏對著那背影幽幽說道。


    她曾以為,她可駕馭這看似呆板、遲鈍又不善言表之人。隻因那看似遠比他精明、老練的二爺三爺都為她著迷。


    而這一位,最年長卻最不曉男女之事,一旦嚐過滋味便會食髓知味,沉迷不拔……來秦府前父親是這樣教她的。


    哪知她輕看了她的丈夫。


    他是年僅十二便涉足商場之人,多年遊曆經商,形形色色之輩皆打過交道,亦能獨挑大梁扛下整個秦家商號的家主人選。


    這樣的男子,豈會是淺薄愚鈍之人?


    “大爺慢走。”


    趙氏失魂落魄地目送那連道別之語都吝嗇的丈夫,心尖上隱隱作痛。


    今後,怕是再也請不來他了吧。


    悔麽?


    此刻她是有悔恨之意的,且這幾年在他那裏屢戰屢敗時也曾悔過的,但她以為那隻是不甘,故而征服之欲從不肯息。


    他不是兄弟中最惹眼的,甚至算是外表最平庸的,勝在一副健碩的身軀,貴在一個長子長孫的身份。


    事到如今她才明白,這位若一旦傾心,便是長久專一。


    她悔了,悔得心痛,痛得發麻……


    可又能如何?


    她不會任由他攪散這堆爛泥,要髒,就一起髒吧。


    “夫人,大爺抱著小姐出西苑了,這些東西要收起來嗎?”柳香端著個紅木雕花托盤,進來請示主子。


    原本是匆忙從庫房中翻出的物件,若當是嫡母送庶女的見麵禮,有的過於貴重,有的又太低廉。


    反正大爺未能及時帶走,幹脆重新費心挑選。


    “他走得太急,我倒忘了。”


    趙氏莞爾一笑,那淚痕與紅眼便不明顯了,她上前撫過盤中的小六件,思緒再度飄遠。


    若她與他並肩而戰,他會對他們的孩子比那庶女更好吧。


    不滿兩歲的庶女,他便親自教導開蒙,不似二爺三爺,嘴上說愛子,閑暇寧願與侍妾糾纏也不過問浩兒的學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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