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無神的眸孔伴著死氣泛濫一般的語調,使得白采薇心頭一顫,近乎一柄沁涼的刀,擦著心髒一揮而過。


    相比於林蕭不愛思考,以至於顯得有些中二的智商。


    作為從年幼起,便立誌要成為修羅境白族內第一位登臨權位的女性。用以守護背後的那些與自己一樣缺失童年,經曆著常人所難以想象苦難的孩子。


    白采薇缺少的不是智慧,而是經驗。


    東臨湖畔前,曾有禦靈門的主事,飲茶於湖畔亭榭間,指著沉默不語傾倒茶水伺候他們的白采薇,對白族的人說道:


    “此女恨不為男兒身。”


    那時節,白采薇母親尚未含恨離開,父親在白族內雖然已經處於邊緣地位,但族內還在好心相待。


    從母親離去,父親消失,留下她與老馬夫頑強沉默麵對著來自家族內的惡言惡語,她陡然明白,那個主事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白采薇轉頭朝內室四周看了看,輕蹙眉頭。


    她低下頭看了看明明睜著眼睛,卻始終看不出一絲希望光輝的林蕭。


    按理說,林蕭作為潛在的敵人,如今不知緣何,變成這等模樣,她應該高興。


    然而,她心中沒有絲毫惡意的嘲弄,反而帶著一絲憐憫。


    大約是自己此刻活著,卻像是囚徒。


    你活著,卻像是死去的人。


    “豢養的靈媒麽?如果真是這樣,那是不是應該恨那個人。”她站起身,搖了搖頭,掃去自己腦海中的雜念。


    走到內室堆滿草藥的長案上,一邊皺眉迴想自己在書本中看過的那些治療失心,晃神,可以清心凝神的藥房。一邊透過內室唯一的小窗向外張望著。


    天色已經昏暗,不知為何,這支行進在沙漠中的幽騎軍,沒有在預定的時間,抵達預定戰略地點。


    在下午時分,肅蘇強行延緩了前進速度。


    肅蘇跳下馬匹,擦了擦臉孔上的汗液,迴頭望著北方,久久不曾轉移視線。


    “應該快了。”身旁的人順著他的目光,看著北方,安慰道。


    “從城裏到這邊,來迴三個小時,現在都已經近五個小時,還沒有迴信。這不正常。”肅蘇搖頭,對身旁人的安慰,做出自己的判斷。


    他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沉默笨重行走的巨獸。


    昏暗的天色,掩著遠處的山巒。


    姑娘靜靜的麵容在鐵窗背後,凝視著遠方。


    “子歸,子歸,息歎,不歸。”白采薇看著南方,突然想起這首隻有八個字的小調,那是白族統治區內,這些年剛剛形成的一首曲調。


    從居住環境還是天候地理,第三層的琉璃境都要遠遠超過荒蕪險峻的第五層修羅境。


    扶山鵬和雲海潮兩人在修羅王的率領下,完成了千餘年來,曆代修羅王心心念念也要奪取一片肥沃土地,建一支鐵血軍旅,征戰天下的理想。


    然而,對於很多從出生到老去都在第五層的那些老者而言,新鮮的琉璃境過去之後,他們便不可自拔的陷入了對過去的懷念。


    懷念著那些艱難歲月,那些歲月裏所覆蓋的青春與過往。


    這種情緒在白族統治區內尤為強烈,大體是因為白族向來是以溫和親善的麵目出現在民眾麵前的緣故。


    慢慢情緒化作相思。


    相思歌做一曲《無歸》。


    這首小調還是在跋涉前往這片土地的路途中,池迦在某個夜晚於篝火旁癡癡望著南方的夜空,無意的哼起。


    白采薇記憶極好,默默地將這首曲調記下。


    聽過一次,便能唱出。


    歌聲悲戚,所思,在故鄉。


    肅蘇靜靜聽了片刻,抬起手抹了一把臉,對身旁的人說:


    “讓老怪,堵住她的嘴。”


    (精神頭好多了,寫的晚了。明天開始正常更新。暫定兩章,6000+。謝謝各位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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