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金先潮如何的震驚。


    被帶到器園的金芸便是完全沉迷如此。


    從打鐵開始,除了書籍裏再來就是偶然諮詢魏師傅外,其他都是靠著她自己去摸索。


    金芸的基本知識本就不牢靠,所有鍛打出來都是靠著以前接觸到兵器所造,真讓她接觸一個未知的兵械,就完全是無從下手。


    就比如這次所說的盾牌。


    真要讓金芸自己摸索去造,恐怕就隻能鍛打出一個擋板,而不是盾牌。


    說是器園,其實也不過是一間大院子。


    裏麵擺放了許多的兵器,每個兵器的下麵必定放著一本畫冊。


    畫冊有薄有厚,金芸首先就拿起了離得最近的一本畫冊。


    是一把長矛的。


    不過就薄薄的三頁圖紙,她拿在手中,卻看了大概有半刻鍾的時間。


    領著金芸來的小廝,一直很安靜的站在旁邊,雖然沒有開口說話,卻是用眼睛示意著守在器園的人,藏在袖擺裏的手伸出了三根手指頭,又抬著下巴示意站在那裏看得入迷的人。


    守著器園的倒不是個管事和小廝,而是個婆子。


    那婆子本還是一臉的無精打采,看到小廝的示意,頓時就有了些精神,她走上前,也不顧姑娘是不是看的入迷,直接就是說到:“姑娘瞧著年紀不大,不去閨房繡些花草,跑到這裏來湊什麽熱鬧。”


    婆子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本身就是如此,說話的聲音很是洪亮。


    又離得金芸很相近,仿佛就像是有人在耳邊吼叫似的。


    雙眼總算離開了畫冊,金芸倒不並沒有將書本放下,而是抬頭直直的望著眼前的老婆子。


    老婆子年紀挺大的,雖然一直挺直著背脊,可肩膀不住的在微微發顫,能瞧得出有些費力,卻一直堅持著不讓背脊垮下。


    金芸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老婆子飽經風霜的麵容如此的兇惡,沒錯,是兇惡。


    渾濁的雙眼中帶著一絲的好奇,紅婆子這還是第一次發現小姑娘不懼自己。


    倒不是故意去扮兇神惡煞的麵目去嚇她,而是紅婆子的麵容本身如此。


    年輕的時候麵無表情,等老了,皮膚鬆塌,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一副兇惡的模樣。


    她再次開口,說道:“看傻了不成,誰準你來這的?”


    金芸沒有迴答,而是看了眼帶她來的小廝,瞧著小廝垂頭並沒有看向這邊,仿佛什麽都沒有聽到似的,站在一旁一動不動。


    “怎麽,自己啞了不會說話,還讓別人來替你說?”紅婆子有些不依不饒,聲音仍舊大到難以忍受。


    金芸都感覺,這婆子話音落下,偌大的房間裏麵仍舊有著迴音似的。


    她不答反問,道:“你會打鐵?”


    眼前人的問話,讓紅婆子有些微微愣神,她微微眯了眼,說道:“怎麽,待到這個地方的人,都會打鐵不成。”


    婆子的態度很差,金芸本不想去理會,可不過稍稍打量一番後,她倒是發現了一個有趣的。


    老婆子的骨骼很大,及時年邁身子骨有些萎縮,卻還是能看出,而且一直在發顫的肩膀兩頭高低不平,雖然不是很明顯,仔細一些卻能發現。


    想來老婆子自己也注意到這個問題,右肩高於左肩,下意識的想要去糾正,卻有時候難免會忽略。


    捶打,便是一個鐵匠沒完沒了一直要重複的事情,使勁的便是右手,如果保養不當,右肩的骨骼便會微微凸起。


    當然,並不是所有鐵匠都如此,最起碼魏師傅和永新便不是這般。


    還有一點,也是她自己現在身上就帶有的。


    便是手上的繭子。


    這個沒法避免,人家姑娘家都是柔荑、芊芊玉指,而她虎口的邊緣上,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的繭子。


    隻是並沒有對麵老婆子那般厚重的一層罷了。


    雖然好奇,可老婆子一直的咄咄逼人,金芸可沒那個好脾氣去應付,便低頭不再理會。


    於是,仍由紅婆子氣得差點跳腳,金芸都是拿著畫冊無動於衷。


    “罷了罷了,你同我進來。”紅婆子也不管後麵的人有沒有跟上,轉身就緩步向前走。


    正如金芸發現了她,她打這個姑娘一進門也便是發現了。


    紅婆子常年守在這個地方,雖然在別人眼中,這間房間偌大,卻是她每日活動的範圍,可是她從未有過一絲的乏味,反而府邸裏的人讓她榮養,她都是不答應的。


    難得來了一個瞧著順眼的小丫頭,本想逗弄逗弄,不曾想她居然不搭理自己,紅婆子不免有些失望,卻準備將她帶到裏屋。


    隻是這個小丫頭來不來,紅婆子就不在意了。


    金芸本沒打算動的,這裏的畫冊本就吸引著她,根本就不想跟著這個莫名其妙的婆子離開。


    剛低下頭,之前帶著她來的小廝就連忙小聲說道:“姑娘,您趕緊跟著紅婆子去吧,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其他人就是求都求不到的。”


    金芸不解:“為何?”


    也許是瞧著三老爺的份上,這個小廝為著姑娘有些著急,趕緊著解釋道:“可惜當年我還未出生,紅婆子年輕時候的風采並沒有瞧見過,卻也聽說過不少,她所鍛造的兵器,如今還被放在聖上的寢室之中呢。”


    上京金家本就是一個以尊為榮的地方,小廝一邊說道一邊敬仰著,他繼續道:“不說別的,您現在手中拿著的畫冊,正是紅婆子所畫,不止您拿的這本,就是器園裏所有的畫冊,都是出於紅婆子的手。”


    這下倒是讓金芸有些吃驚了,她雖然隻拿了一本畫冊,卻對所畫之人極為佩服,先不說裏麵的內容了,就是畫的圖案,一筆一畫仿佛是拿著尺子比劃出來的,極為工整。


    此時,金芸也沒做多想,將手中的畫冊雙手穩妥的放在桌麵上,立馬就是轉身向著紅婆子的方向小跑去。


    不管此人到底有沒有大本事,她現在缺的便是最基礎的這些,光看這個婆子所畫的內容,都是將一把兵器研究的透徹,才能一一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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