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告中午來臨的鈴聲響起。


    平常雖是表示午休時間的鈴聲,今日卻麵臨了不得不改變這種定義的狀況。


    吼聲同時由潔爾妮與麥亞斯傳出。數百名武藝家交織著活剄威嚇術的叫聲,撼動且衝擊著大氣。


    兩方總司令發出了進擊的指示。


    「衝啊!」


    梵希如同咆哮般的指令一出,以第二小隊為中心的前鋒部隊朝前方推進。麥亞斯也有如配合似地派出前鋒部隊,高速移動所產生的衝擊波繪出了巨大波紋。


    「數目上勢均力敵嗎。」


    在外圍地帶集結的麥亞斯武藝家人數,大約接近兩百人左右,跟潔爾妮這邊的人數並沒有太大的差距。沒配置在這裏的武藝家人數,才是問題的重點。


    潔爾妮這邊為了預防敵方侵入都市內部,所以把擁有三十名武藝家與多名念威操作者的後方防禦部隊交給了第十一小隊。透過配置在都市中的念威操作者提供的情報支援,迎擊麥亞斯的入侵部隊就是他們的任務。


    前鋒部隊之間五五波的戰鬥仍在持續。


    梵希的眼睛望向了從這邊也能看見的麥亞斯中央地帶。


    武藝大會的勝利條件是占領敵方司令部,或是破壞都市機輪部門。然而事實上兩邊的武藝家都會避免對機輪部門造成破壞的狀況,這一點就算在普通都市之間的戰爭中也是一樣。


    機輪部門遭受破壞,就意味著該座都市實質上已經死亡。將無辜的普通市民卷進戰火之中,會讓勝利的快感上染上一抹內疚。就算該座都市因為那場敗北而失去所有的超硒礦山,而必須迎接緩緩來臨破滅結局,但與直接給予對手致命一擊相比,這種方式所帶來的罪惡感要輕多了。


    既然如此,勝利方式就是占領敵方司令部,也就是占領學生會大樓。


    對學園都市而言所謂的占領,指的就是抵達學生會大樓,並且奪取插在上麵的旗子。


    想成是小隊對抗賽放大版的話,應該相去不遠。


    正因如此,這裏的戰況雖然重要,卻不是最重要的事。如果旗子被潛入內部的少數部隊奪取,比賽就宣告結束了。


    「看準時機讓第二部隊與前鋒部隊輪替。炮擊部隊準備,不要讓敵人趁輪替的空檔攻過來!」


    炮擊部隊開始準備,由第十六小隊所指揮的第二隊,一邊等待著梵希的訊號,一邊凝聚身上的剄流。


    「就是現在!」


    傳出聲音的同時,前鋒部隊也隨之後退。麥亞斯的前鋒部隊雖想追擊,卻被炮擊部隊牽製而停下了腳步。


    此時,第十六小隊以得意的旋剄試圖突破中央。


    就在這個時候,妮娜等人在主戰場外圍地帶接觸點的遠方。


    「怎麽樣了?」


    「再等一下,等那邊的戰況熱起來就行了。」


    麵對夏尼德的問題,使用雙筒望遠鏡觀察戰況的妮娜做出了迴答。


    妮娜眾人穿著都市外隔離衣,站在潔爾妮的腳下。


    從外圍地帶接觸點以外的地方入侵,並不是犯規行為,穿著都市外隔離衣的舉動也一樣。事實上,麥亞斯那邊應該也有部隊試圖從都市外麵入侵吧。


    這不是什麽奇謀,也不是穩紮穩打的做法,而算是小手段一類的戰術。這種少人數的滲透部隊一旦被敵方發現,就有可能會浪費掉寶貴的戰力。


    可是也不能否定這種方式有其效果存在。


    滲透部隊之所以隻有妮娜等人,是因總司令梵希想堂堂正正的在戰場上獲勝吧。


    妮娜雖然也是這樣想,但不戰勝就沒有意義也是事實。


    「第二隊要開始突破防線了,如果能在這裏確實的擾亂對手……到時候機會就來臨了。」


    說罷,妮娜望向身旁的哥爾尼歐。哥爾尼歐沉默不語,點頭表示同意。


    到頭來,失去雷馮所造成的漏洞,是由哥爾尼歐與香媞兩人補上。妮娜無法對哥爾尼歐說出這個事實,就算在大家麵前,妮娜也表示雷馮要單獨進行其他任務。不這麽做的話,就會有人無法同意吧。


    擁有作戰決定權的哥爾尼歐應該知道內情,但他並沒有表示異議。


    「第二隊行動了。」


    與妮娜交替,用雙筒望遠鏡觀察戰場的娜爾姬如此說道。現在所有人都維持著殺剄,所以無法大量使用剄流。


    「好,就這樣徒步移動。」


    相同的,都市外隔離衣的頭盔部分,也使用了舊式的組件。最新型的頭盔雖能借由念威操作者確保清晰視野,但這次的作戰,決定了在沒有念威操作者支援的情況下進行。因為除了菲麗之外,沒有念威操作者能做出這麽大範圍的支援。


    抵達麥亞斯足下後,妮娜等人拋出了鋼索。將鋼索勾住外圍地帶下方的排氣孔後,再用牽引機把身體拉上去。


    到上麵時再利用管線之類的攀爬點,最後總算是來到了外圍地帶。


    脫下頭盔後,視野豁然開朗。


    看樣子應該沒被敵人發現。


    「好,我們上吧。」


    所有人對著妮娜壓低的聲音點點頭,接著奔向了學生會大樓。


    *


    都市戰開始了。


    「居然有這種事……」


    在傭兵團巴士裏麵的菲麗,隻能對這個狀況感到啞口無言。透過都市足部另一側所看到的物體,無疑就是敵對的學園都市。


    而且從這裏也能聽見空氣的騷動聲,那是戰鬥的聲音。


    都市戰開始了。


    「他們利用了這個時機?」


    菲麗認為海亞等人之所以會采取行動,應該是因為發現都市戰即將開打之故。


    可是這是為了什麽?


    「是為了得到廢貴族嗎……可是這麽一來,綁架我的行為根本毫無意義。」


    菲麗無法理解對方為何挑上了這個時間點。綁架菲麗讓能力強大的念威操作者無法上場,這麽做可以對潔爾妮的戰力造成打擊,但對傭兵團有什麽好處嗎?


    廢貴族仍附在妮娜身上的事實被他們知悉了嗎?身為會長妹妹的自己,被選為用來交換妮娜的條件了嗎?


    「我居然會變成累贅……」


    這個事實讓菲麗心中湧起了自責的念頭。她知道自己擁有世間少有的能力,也因此對演變至此的事態感到憤怒。


    然而身上沒有煉金鋼的菲麗,什麽事都做不到。


    菲麗可以釋放出念威,不過這頂多隻能讓她知道外麵的狀況。如果有煉金鋼在手,說不定還可以利用念威爆雷想辦法逃走……


    (不……)


    捉到菲麗的是薩林邦教導傭兵團。就算菲麗有天分,兩者間仍存在著一大段經驗的差距。而且對方還有眾多經驗老道的武藝家,光靠一名念威操作者,是不可能有辦法逃走的。


    而且她的念威能力也被封住了。


    「難以置信。」


    語氣雖然輕淡,菲麗的內心卻因為驚愕與屈辱而方寸大亂。就算沒有煉金鋼,菲麗也能使用念威,這是天生擁有龐大念威的菲麗才能做到的事。就是因為這樣,傭兵團應該不曉得菲麗能做到這種事吧。她雖然這樣,但對方並沒有這麽大意。


    菲麗的頭發散出淡淡光輝,她解放了念威。


    「!」


    不過,就在這股不可視的感覺波即將離開室內時,卻觸碰到了令自己頭疼欲裂的雜訊。


    菲麗無法繼續擴展念威,隻能停止釋放的動作。


    念威遭受妨礙了。


    「費爾瑪斯……」


    傭兵團的念威操作者應該是這個名字沒錯。


    每一名念威操作者,都會在小隊戰中做出妨礙敵方小隊的念威,或是降低探測準確度的舉動。菲麗自己也曾數次將敵方的念威蓋過去,就連現在張開幹擾網的費爾瑪斯,都曾經被她奪取過念威端子。


    但是菲麗還是第一次體驗到這麽明顯的念威妨礙。


    這就是菲麗的不幸,她被對方在經驗上取得了優勢,之前與第一小隊戰鬥時也是如此。


    不過菲麗並沒有遇過才能足以與自己抗衡的對手。以經驗法則布下的陷阱,隻要知道就能找出破解方式。但在經驗上麵再加上才能的話,菲麗就無法找到應付的方式了。菲麗無法學到雙方實力相當,甚至是淩駕自己時應該所采取的應對方式。


    而且她還處於失去煉金鋼的不完全狀態。


    自己隻能乖乖在這裏等了。


    菲麗壓緊太陽穴揮去殘留的頭痛殘滓,然後把背靠上牆壁。


    「隻能在這裏等人來救我了。」


    等人來救……誰會過來呢?如果把自己丟在這裏不管,就失去了綁架的意義……哥哥會過來進行交涉吧?這應該是最實際


    的想法。可是傭兵團的目的尚未明朗,如果他們的目標是廢貴族,過來的人也有可能是妮娜。


    「馮馮會來救我嗎……?」


    菲麗一直在想這件事。


    妮娜失蹤時,雷馮動搖到連自己都看不下去的地步。菲麗不想看到雷馮為了她而方寸大亂的模樣。話雖如此,菲麗仍覺得自己必須支持這樣的雷馮,所以她一直在旁邊幫助他。


    雷馮也會像那時一樣,為了自己失蹤的事而大為動搖嗎?


    他會來救自己嗎?


    隻要一想到這件事,菲麗就會手心冒汗,腦袋裏也會產生既麻痹又冰冷的奇異感覺。


    雷馮與菲麗之間究竟存在著何種關係?想到這裏時,總會有一股寒意竄過全身。


    兩人都是去同一棟校舍上課的學生?是朋友?是同隊的夥伴?是學姐與學弟?是男人與女人?是戀人?還是愛人?


    菲麗無法否認自己到後麵時愈想愈不實際的事實,隻要菲麗不采用無法曲解的直線進攻策略表現自我情感,那個究極遲鈍男就不會察覺她的好感。


    菲麗完全不懂,為什麽他可以對他人的情感遲鈍到這種地步。


    (啊,這實在是……太可恨了。)


    就是因為這樣,菲麗才會受到雷馮的感覺影響。


    菲麗沒有說出口,隻是在心裏如此咒罵。


    就在此時。


    震動讓菲麗靠著牆的身體滑了一下。


    「什麽!」


    過於劇烈的衝擊令整個房間搖了起來,那是讓人忍不住用手扶住地麵的震動,應該整輛巴士都在搖動吧。


    「發生什麽事了……」


    這是反射性的行為。早就把自己被妨礙的事情拋到腦後的菲麗,將念威釋放出來。


    妨礙沒有發生是因為震動之故,或是費爾瑪斯刻意解開了幹擾網呢?


    傭兵們在巴士外麵。


    海亞在外麵。


    他在戰鬥。


    而且……


    「……雷馮。」


    他也在戰鬥。


    *


    流浪巴士的停車處,有著以連接索吊起來的大型流浪巴士。


    狂亂吹動的風微微震動著巴士車身,緩衝板也發出了磨擦車體的聲響。


    海亞站在流浪巴士的前方。


    「了不起,你果然照約定一個人赴約呢。」


    海亞的話語中隱隱帶著嘲諷之意。


    雷馮以不帶感情的眼瞳注視海亞,與有如包圍現場般站在旁邊的傭兵們:


    「我之前沒說過嗎?對付你們這種程度的對手,根本不需要任何策略。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哈,你還是老樣子,這麽愛鬼扯。你以為對我們的人挑釁,那個千金大小姐就能平安無事嗎?」


    雷馮明白,海亞隻是在虛張聲勢而已。


    然而他卻刻意接受了對方的挑撥:


    「有種就試試看……如果你們覺得事後還能活著的話。」


    雷馮的右臂突然消失,在手臂的延長線上,接連發出爆炸聲與悶悶的悲鳴聲。


    雷馮釋放的衝剄擊中一名傭兵,而且這一擊就讓對方昏過去。


    之所以釋放出這一擊,是為了警告其他傭兵,也是為了警告海亞本人:


    「由我跟你單挑決勝負。之後隻要菲麗學姐平安獲釋,我就保證其他人的安全,也不會追究你們的罪責。我已經跟學生會長做下約定了。」


    這是事實,如果在這裏追究他們的罪責,導致傭兵團因憤怒而暴走,事情也會很難收拾。特別是他們選在與海亞單挑的最高潮時做出這種舉動,就算雷馮再厲害也無法及時應對。


    「會長表示今後如果你們還有意願的話,指導武藝的契約可以繼續延長下去。當然報酬的部分也可以再商量,學生會長跟我不同,對你們仁慈的很呢。」


    借一句卡利安的話,傭兵團接不接受這個提案都無所謂。卡利安認為,隻要潔爾妮這邊表現出寬大態度,就不會誘使他們做出無意義的暴行。


    「給的條件很不錯嘛。不過啊,你能接受我的另一個條件嗎?」


    另一個條件,指的就是使用刀。


    「…………」


    雷馮無言的從劍帶中抽出了簡易型複合煉金鋼:


    「……要扭曲自己的信念,是個人的自由,隻要自己開心就行了吧。但是因為你強迫對手做這種事,所以……」


    複原。


    帶著漆黑的刀身吸收中午的陽光後,從表層深處浮現了赤紅與青藍的顏色。


    「隻有你,不要以為自己能全身而退。」


    「那樣最好。」


    海亞也複原了鋼鐵鏈金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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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與刀,同樣修習過賽哈丁刀技的兩人。雷馮的簡易型複合煉金鋼上有附加安全裝置,所以無法一擊奪去對手的生命。相反的,海亞的鋼鐵鏈金鋼上,則沒有這種減少威力的東西存在。


    這個差別會產生何種影響?對周圍的傭兵們而言,頂多也隻能推測到這裏而已。


    或許,這是他們心中唯一邁向勝利的突破點吧。


    兩人同時舉起了劍。八雙——兩人擺出同樣的架勢,彼此試探著出招的時機。


    與第十小隊比賽時的情況再現。無數想象的劍,在兩人之間的空間裏描繪出道道斬線,並且因應著對手招式再度劃出斬線。既然使用相同的招式,就表示可以預知對手的動作。隻要對手感受到細微動作的出現,自己的意圖就會被察覺,招式也會遭受封鎖。


    就在這種應對持續重複之際……


    「喝啊!」


    「啊哈!」


    兩人同時放出氣勢,並且衝向前方。


    兩人在中央發生衝突。兩人各自消去對方釋放的武器破壞技——蝕壞,卸去斬擊,並且讓衝剄互相撞擊。


    「喝……」


    能以這一擊讓戰況倒向自己的人,果然還是雷馮。小招式被他若無其事的應付下來,斬線也遭受迎擊。


    就衝剄的密度而論,雷馮擁有壓倒性的優勢。雷馮瞬間吞沒海亞的衝剄,並把他彈飛。


    海亞的身體飛了出去,一直飛到了外圍地帶附近,才勉強在邊緣旁停住。


    雷馮的攻勢沒有停止。他追在被彈飛的海亞後麵,並且追加了下一擊。海亞的刀接下了這招,同時轉守為攻,但雷馮的雙足就像生了根似地一動也不動。


    雷馮每向前踏出一步,海亞就會向後退一步。


    狂亂舞動的剄流,包圍了兩人的戰鬥。


    這雖是招式所產生的衝剄餘波,但另一道剄流卻有如生物般在兩人上空卷出旋渦,並且扭動著身軀。


    「糟了!」


    察覺這危險的人,是在戰局外側觀戰的費爾瑪斯。


    在上空化為龍卷風不斷扭轉的衝剄,突然襲向了海亞的頭頂。


    這是外力係衝剄變化——蛇落。


    一邊讓刀刃互擊,一邊在上空凝聚的龍卷風形衝剄包住海亞,接著將他吸進風壓之中。


    海亞的腳懸空了。


    吞沒海亞,如同蛇扭動身軀般轉換方向的龍卷風,就這樣準備飛向外圍地帶的外麵。


    不過海亞也不是毫無策略的讓雷馮凝聚剄流。


    「嘖!」


    將刀收迴腰際的海亞,突然用左手抓住刀身,同時以拔刀術的架勢閃出刀光。


    他的刀身上有著搖動的火焰。這隻是幻象而已。是灌入刀身的剄流,與負責當發射台的左手所凝聚的剄流互相碰撞產生的瞬間之炎。然而隱藏在火焰陰影下的斬擊,卻將雷馮的龍卷風一刀切成了兩半。


    這是賽哈丁刀爭術——焰切。


    靜靜切斷旺盛火勢的刀閃將龍卷風一分為二,海亞的身體也從風壓的束縛中得到解放。


    可是他著地的位置,已經是外圍地帶的最邊緣了。


    而且雷馮毫不在意自己的招式被破,朝前方衝出去。


    在這瞬間,海亞被迫要做出決斷。


    在雷馮壓倒性的剄力下,這個戰場實在太小了。


    但是雷馮不會讓自己逃向前方吧。


    既然如此……?


    就在這個時候,海亞也發現了雷馮的意圖。


    「好啊,我就陪你玩一玩囉~」


    海亞把重心放到後麵,身體也自然而然的傾斜。後麵已沒有外圍地帶延伸的地麵,隻剩下遙遠底部的真正地麵。


    海亞的身體已相當傾斜,雷馮也近在咫尺。


    他爆發了貫注在腳底的剄流。


    這是內力係活剄變化——旋剄。


    海亞跳了起來,躍向位於遙遠後方的麥亞斯。


    追在後麵的雷馮也跳向空中。


    *


    薩瓦利斯確實感受到濃厚的剄流波動。


    「行動了呢。」


    「咦?」


    身旁的莉琳抬頭望向這邊。


    薩瓦利斯他們在接觸點附近的某棟建築物內。那是一個由倉庫


    改建而成的live pub。隻有櫃台這邊才有能看到外麵的窗戶,薩瓦利斯從那邊眺望著外麵的狀況。


    「沒什麽……我們要走囉。」


    「啊,是的。」


    催促想發問的莉琳後,薩瓦利斯他們走到了外麵。


    「我們要怎麽去對麵呢?」


    從陰暗場所一口氣來到中午的大太陽下,刺眼的光線令莉琳眯起了雙眼。從這裏的話,就算以一般人的視力,也能看見接觸點那邊的激烈戰鬥。


    潔爾妮第二隊的集中突破戰術,雖然導致麥亞斯的防線一時產生崩潰,但他們還是在原地奮力重整隊形,成功的把對手推迴去。


    戰況至今仍陷入膠著狀態。


    莉琳懂得沒那麽詳細,但她當然知道,想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通過有那麽多武藝家聚集的場所,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


    「我以為我一開始就說過了耶?」


    「不,你的確有說。你說要帶我過去,可是……」


    「那我稍微失禮一下囉。」


    「啊!」


    薩瓦利斯輕輕一動,一手提著行李,另一手把莉琳抱了起來。


    他輕輕躍起,然後在live pub的屋頂著地。


    「唔……哎,有這種高度應該就夠了吧。」


    「請問……?」


    薩瓦利斯以笑臉與話語阻止麵露不安的莉琳說話。


    「對了,莉琳。你看起來好像運動神經不太好,不過應該有辦法閉氣一分鍾左右吧?」


    「這……這種事我當然做得到啊!」


    也許是覺得被瞧不起吧,莉琳賭氣似地點了頭。


    「那就好。」


    薩瓦利斯以屈伸運動的要領彎下膝蓋。因為他抱著一個普通人,所以無法以全力進行高速移動。


    但是……


    「請你停止唿吸,並且好好抓緊我。」


    隻要停止唿吸,身體自然而然會因為緊張而繃緊。確認莉琳有照做後,薩瓦利斯解放了蓄積在膝蓋上的力量。


    他跳了起來。


    然而,卻不是從現在的位置越過接觸點,並且一直線朝潔爾妮移動的跳躍。


    他高高的舞上天際。


    薩瓦利斯的跳躍重視的是高度,而且達到了空氣罩的臨界麵。


    腳下是展開激戰的接觸點。


    (這種高度的話,就不會被任何人發現吧。)


    以普通方式移動的話,念威操作者很有可能會發現莉琳的氣息。


    但是沒有任何人會想到,居然有入侵者從幾乎能碰到空氣罩臨界麵的高度,潛入自己的都市吧。


    (而且……)


    唯一有可能造成問題的雷馮,也因為被薩林邦教導傭兵團調開,而沒注意到這邊。此外,跳躍後的薩瓦利斯隻順著作用力移動,並且集中精神維持殺剄。跳躍時的剄流或許會被發現,但隻要剄流沒再出現,說不定對方會以為是自己神經過敏。


    主戰場的熱氣與互相衝擊的剄流餘波擾亂著大氣。薩瓦利斯感受著空氣罩從頭頂傳來的無形壓迫感,一邊乘上這股氣流。


    又長又緩的拋物線,在大氣亂流下繪出一道微微抖動的圓弧。


    咚……靜靜著地的薩瓦利斯,拍了拍莉琳的肩膀。


    「已經可以囉。」


    「咦?……咦?」


    緊緊閉上眼的莉琳,確認了自己的所在場所。


    「這裏……是?」


    「沒錯,就是潔爾妮。」


    「…………」


    雙足落地的莉琳,半失神地望著一排排矗立的建築物。


    「這裏就是,雷馮現在的……」


    抵達目的地的感慨,或者是對陌生場所住著熟人的微妙認知偏差產生的困惑,讓莉琳在原地呆立了好一陣子。


    不久,莉琳總算迴過了神,然後迴過頭對薩瓦利斯深深行了一個禮。


    「非常謝謝你。」


    「不不不,能完成約定,我也覺得很滿足。」


    女王的命令雖沒有就此失效,還是先讓莉琳這樣想好了。


    薩瓦利斯的這個判斷,裏麵並沒有太深的涵義。


    在麥亞斯碰到的那名武藝家,如果真的是潔爾妮的學生,那麽薩瓦利斯在麥亞斯的事,早晚會——不,說不定早就傳進雷馮耳中了。這麽一來,自己要莉琳保守秘密的做法就不具意義了。


    薩瓦利斯要留在潔爾妮這裏,並且把廢貴族帶迴古連丹。


    這是女王愛爾榭拉的命令。


    然而他並沒有刻意對莉琳隱瞞這件事的理由,這隻是為了拖延時間以便達成自己任務的謊言。


    (頂多隻是這種程度吧。)


    薩瓦利斯並不認為自己適合當一名策士,他是一名徹頭徹尾的戰士,也很適合作戰。


    (所以,哎……這隻能算是惡作劇吧。)


    捉弄的對象是雷馮。雷馮在古連丹時曾經守護過的莉琳,並不曉得這個事實。而這件事會對雷馮產生何種影響,又或者不會產生影響,薩瓦利斯有點想看看他的反應。


    隻是這種程度的策略罷了。


    「總之你還是快點找個地方躲起來比較好喔。如果發現避難所的話,就躲進去吧。我非走不可了。」


    「啊,我知道了,真的很感謝您。」


    「……自己小心囉。」


    留下這句話後,薩瓦利斯就從莉琳麵前消失了。


    「那麽,先去收集情報好了。」


    他的目的地早已決定。


    薩瓦利斯來到的地方是,潔爾妮的住宿區。


    戰鬥的餘韻隻留在荒蕪的外圍地帶,空氣再度取迴了靜謐氛圍。雖然還能聽見從接觸點傳來的戰鬥聲,卻已經沒有那麽吵鬧了。


    停靠處這邊,係著一輛特別大台的流浪巴士,有數名武藝家聚集在它的周圍。


    他們應該就是薩林邦教導傭兵團吧。


    「我的行李送到了嗎?」


    薩瓦利斯發出聲音後,所有人都露出了吃驚的反應。這群人雖然維持著殺剄,卻沒人發現自己的存在。


    (原來如此,哎,還是不要對他們抱太大的期待比較好吧。)


    自己雖然沒放出殺氣,但對方的應對方式也太平和了。看來以傭兵的身份在各都市之間流浪,還是比待在古連丹要輕鬆太多了。


    (我們的都市果然是最有趣的地方呢!)


    感到輕微失望的薩瓦利斯,看著傭兵們接下來的反應。


    「閣下是天劍繼承者嗎?」


    做出迴應的是一道機械語音,從流浪巴士裏麵出現了新的人物。


    「喔……」


    以鬥蓬與麵具掩去臉龐的人物,勾起了薩瓦利斯的好奇心。這個人的身上有一種非凡的氣息。


    「你是念威操作者?」


    「是的。我的名字叫做費爾瑪斯?弗爾。」


    「弗爾?」


    薩瓦利斯對這個家族名有印象。


    「你是古連丹出身的?」


    「是的。」


    事情愈來愈有趣了。


    「想不到弗爾家族的人竟然會出外流浪。」


    「因為在下無能。」


    「是嗎……」


    事實跟他說的不同吧。圍繞在費爾瑪斯身上的氣息,顯示他絕不平凡。


    「算了。那麽我的行李呢?你們看過信了吧?」


    「行李已經送到,我們也照著信中指示去做了。」


    薩瓦利斯把信扔進潔爾妮後,接著也把自己的行李丟向這邊。看來它們平安無事的被收起來了。行李中放著煉金鋼,它雖然不是天劍,卻是調校給自己使用的逸品,所以薩瓦利斯不想輕易失去它。


    「那就好……那麽,與雷馮戰鬥的人是團長海亞?薩林邦?萊亞囉?」


    「不……」


    費爾瑪斯對著這個問題搖了頭:


    「他確實叫做海亞?萊亞,卻已經不是團長了,現在由我代表傭兵團。」


    「……說不定,我的要求太無理了?」


    打從一開始,薩瓦利斯就知道自己的要求很無理。


    但是為了不讓雷馮發現自己潛入時的剄流,薩瓦利斯希望讓他遠離接觸點去別的地方。


    「那場戰鬥是海亞個人的私鬥。因為他做出了不符合團長身份的行動,所以我們將他逐出了傭兵團。」


    「是嗎?」


    或許其中尚有內情吧,但薩瓦利斯並沒有繼續追問,因為他一點也不認為自己聽到這件事會覺得有趣。


    相對的,薩瓦利斯將視線移向雷馮兩人發出氣息的方位。他以內力係活剄強化視力,追尋著雷馮那熟悉的剄流。


    「……把這種人材趕出去好像很可惜呢。」


    「謝謝您,他本人聽到這句話一定會很高興吧。」


    費爾瑪斯背後的流浪巴士又吐出了兩名新人物。


    兩名少女年紀雖然相近,出來後的行動卻各異。


    一人穿過薩瓦利斯身旁,拚命地看著外圍地帶外麵的麥亞斯。她的視線範圍


    雖然沒有薩瓦利斯那麽遠,但努力凝聚活剄提升視力的模樣仍然令人動容。


    還有另一人。


    那是一名與周圍武藝家相比,氣質截然不同的少女,而且她身上還穿著可能是這座學園都市的製服。擁有長銀發的少女外表出眾,但薩瓦利斯對這件事情並沒有特別感興趣。


    少女似乎擁有優秀念威。


    「我被釋放了嗎?」


    詢問費爾瑪斯的聲音裏雖帶著硬質怒火,卻沒有威脅之意。


    「是的,但是煉金鋼不能還你。如果立刻讓你迴到戰線上,說不定他會改變心意。」


    「是嗎。」


    如此低語後,少女隨即背向費爾瑪斯,然後朝住宿區的入口邁開步伐。


    看來,她似乎被用來當做誘出雷馮的人質了。


    對離去的少女不再感到興趣後,薩瓦利斯將視線移迴在麥亞斯展開的戰鬥。


    (那麽雷馮,你能保持多少程度的實力呢?)


    薩瓦利斯的雙眼,捕捉了雷馮與海亞戰鬥的畫麵。


    *


    被汙染物質燒灼身軀的感覺隻停留了一瞬。還沒滲進肌膚前,海亞就突破了麥亞斯的空氣罩,也讓肉眼無法辨識的粒子離開身體。


    他在外圍地帶著地,追在海亞後麵的雷馮也穿過了空氣罩。


    並且趁勢對海亞加上一擊。


    海亞以焰切迎戰利用旋剄力量的一擊。幻想之炎飛散四周,腳下的地麵也跟著爆裂。


    可是這一迴海亞沒有被逼退,從刀身散出的火焰也沒有消失。


    海亞的刀基本上雖是鋼鐵鏈金鋼,卻在刀柄處裝入了紅玉煉金鋼,這是海亞獨創的刀。


    紅玉煉金鋼接受海亞的部分剄流,並且力量轉化為剄之焰。


    「不要覺得可以跟之前一樣順利!」


    雷馮的臉上出現了吃驚的神色。在賽哈丁刀爭術中,並沒有海亞現在的架勢。


    他徹底橫擺身體掩去要害,又以刀柄朝上刀身朝下的方式握刀,這看起來也像是格鬥術的一種架勢。


    在刀身上搖曳的剄之焰扭曲了周圍景象,並試著讓海亞的剄流無法判讀。


    也許是察覺到海亞架勢裏隱藏的意圖吧,打算觀察情況的雷馮,並沒有展開行動。


    「那就由我上囉!」


    海亞動了。


    這是內力係活剄變化——疾影。


    海亞讓四散的氣息先行攻向敵人。雷馮沒有移動,隻是微微晃著刀尖,然後以跳躍避開了真身從右邊襲來的斬擊。


    海亞也追了過去,兩人就這樣漸漸深入都市內部。


    雙方又在半空中互擊了數迴。


    光以招式而論,海亞的劍術足以與天劍繼承者並駕齊驅。雷馮以前就有這種感覺,現在看來似乎沒錯。


    先前以獨創架勢展開的攻擊便是一例,有時也會出現令雷馮背脊一寒的攻擊。雖然沒有一招能夠造成雷馮身體上的傷害,卻也會在千鈞一發之際妨礙他的動作。


    但雷馮還是有地方占了絕對優勢。


    是剄力。


    與生俱來的豐富剄力。雷馮能以最年少之姿登上天劍繼承者寶座,就是這股力量在背後推動,至少雷馮是這樣想的。單單憑借技巧,不可能對抗貝希默多這種等級的怪物。


    雷馮與海亞在麥亞斯的上空持續交鋒。


    海亞那附帶炎剄的刀術與賽哈丁刀爭術類似。雷馮雖以賽哈丁刀爭術為基礎進行預測,但有時斬擊又會從意想不到的方位攻過來。


    這一點也很麻煩。就是因為知道對方會以什麽招式進攻,所以身體會反射性的做出防禦動作,然而海亞的刀卻會在接觸前的瞬間改變角度。


    隻要能完全判讀海亞的活剄流向,就有可能徹底防禦這種攻勢,隻可惜炎剄的熱氣扭曲了空氣,所以雷馮無法隨心所欲的看穿對手的剄流。如果什麽都不曉得的話,就能靠著反射神經加以應對,然而身體卻會配合賽哈丁刀爭術,在第一時間做出反射動作。


    這是同門互鬥才會產生的劣勢。


    海亞以傭兵的身份曆經了無數戰役。其中除了汙染獸外,他一定也有很多跟武藝家以性命相搏的經驗。


    相對的,雷馮對汙染獸的戰鬥經驗,其質與量雖然不會輸給海亞,但與人類對戰的經驗卻遜了一籌。


    就經驗這個部分而言,雷馮明顯輸給了對手。同門所造成的劣勢,也是經驗差距的弱點遭到鎖定之故。


    上次的戰鬥中,雷馮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這種從容心態的瓦解,說不定也是他落於下風的原因之一。


    「嘖!」


    兩人以刀身鬥力時,雷馮一腳踢向海亞的腹部拉開了距離。


    他將衝剄集中在左手上。


    這是外力係衝剄變化——九乃。


    四支被集中的剄流之箭射出,海亞扭曲身軀避過了這一招。


    釋放九乃所產生的反作用力,讓雷馮的身體在半空中停頓了一瞬。


    先著地的人是海亞,他爆開體內的活剄,並且以旋剄衝向雷馮著地的位置。


    這是外力係衝剄變化——焰蛇。


    這一招是蛇落的變形。纏著炎剄的龍卷風朝雷馮釋放而出,接著吞噬了他的全身。


    雷馮從全身釋出衝剄彈迴襲來的熱氣,並且抵抗試圖將他吹跑的風壓。


    然而,卻讓海亞找到機會靠了上來。


    兩人同時擺出拔刀術的架勢。


    「喝啊啊!」


    「殺啊啊啊啊!」


    這是賽哈丁刀爭術——焰切。


    兩人同時使出了相同的技巧。幻想之炎的互擊,讓周圍的剄流產生斷斷續續的空白地帶。寄宿在刀身上的剄流壓力,瞬間抽掉了兩者之間的距離。


    不過雷馮是在姿勢不穩的情況下使出這一招的,而且為了讓雷馮失去平衡,海亞接連使出了焰蛇與焰切。


    不完全的招式產生了互相抵消的結果,並且給予海亞在下一招能搶得先機的空檔。


    這雖然隻是將一秒鍾切成無數段的短暫時間,但數百分之一秒也可能帶來死亡的結果。


    海亞又朝前方跨出一步。


    這是賽哈丁刀爭術——焰重。


    海亞被揮開的刀,再次閃動刀光飛舞而來。在第一時間感受到危險的雷馮,順著動作流向退至後方。


    但是斬線擦過了雷馮的身體。


    左腕舞出了鮮血。


    *


    此時,菲麗發出了歎息:


    「我真沒用。」


    菲麗從未被綁架過。事到如今,就算抱怨這件事情或者是後悔,也已經於事無補了。


    雷馮為了自己來到了那個地方,讓菲麗感到很高興。可是這就是海亞的目的,雖然不曉得他與雷馮戰鬥的理由,菲麗卻為了這個目的而遭受利用。


    既然如此,菲麗就必須盡快把自己平安獲釋的消息傳達給雷馮。


    菲麗走向學生會大樓,她當然無法前往避難所避難,如果這麽做一定會被問到自己在幹什麽的問題吧。菲麗雖然有理由,卻不認為它行的通,所以她隻能來到學生會大樓這邊。


    話說迴來,如果要將自己平安的消息傳達給雷馮的話,去避難所避難的手段,怎麽想都不是正確的做法。


    (學生會大樓那邊的話……)


    不管要怎麽做,總之都得先弄到煉金鋼才行。如果是學生會大樓的話,應該會有預備用的煉金鋼才對。


    不過途中卻發生了麻煩。


    麥亞斯派來的滲透部隊與潔爾妮的後方防禦部隊發生了戰鬥。


    不遠處傳來衝剄互相撞擊的激烈聲響,菲麗不得不停下腳步。


    「唿……」


    就算沒有念威端子,菲麗也能操作念威。


    調均唿吸後,菲麗讓銀色頭發發出光芒,然後對戰況進行調查。畫麵雖然有些模糊,她還是大致掌握了情況。


    如果有念威端子,她就能收集到更鮮明、更正確的情報,也能支援在另一座都市戰鬥的雷馮,而且也可以把自己平安的消息傳達給妮娜等人吧。菲麗有想過要隨便找個人奪取念威端子,不過法杖是集中念威的最初要素,沒有它在手,精準度就會大幅下降。


    總而言之,菲麗努力的掌握了目前的狀況。


    麥亞斯的滲透部隊人數不多,而且跟潔爾妮的防禦部隊兵力幾乎一樣。菲麗記得分配到後方防禦部隊的武藝家人數應該更多一些才對,所以或許有複數的部隊同時潛入潔爾妮吧。


    (總之,先找出能安全移動的路線吧。)


    如此心想的菲麗進行搜索時,發現了其他物體。


    (是人?)


    那個人躲在建築物的陰影處,因為戰鬥發生在附近,所以才會被卡在這邊的吧。在那瞬間,菲麗還以為自己偶然發現了以殺剄躲藏起


    來的麥亞斯武藝家,但對方的不安模樣中瞧不出任何戰意。


    (難道是普通學生?)


    菲麗的念威無法從那名人物的身上感受到剄流。


    而且從服裝上看不出那個人的身份,對方穿著便服,而且是裙裝。


    (真蠢。)


    是來不及逃進避難所的普通學生。菲麗做出了這個判斷。


    既然如此,自己就不能袖手旁觀。


    女學生的位置雖不是戰鬥的中心地,卻在戰場什麽時候擦過去都不奇怪的地方。菲麗立刻找出能不被發現的移動路線,並且朝那邊前進。


    在菲麗抵達前,女學生都沒離開那邊。


    「你在幹什麽?」


    「啊!」


    背後突然傳來的聲音,讓女學生縮起了身軀:


    「啊,啊……對不起,我……」


    緊握行李箱把手的女學生似乎想說些什麽。說不定她就是因為想把私人物品帶走,才會趕不上避難時間的吧?


    「別說了,快去避難吧。」


    防禦部隊與滲透部隊的戰鬥勝負尚未分曉。戰鬥隨時可能會波及這裏,所以菲麗拉著女學生的手開始移動。


    菲麗一邊移動,一邊以念威檢索到避難所的路線。


    菲麗頭發發光的模樣,讓女學生看得目瞪口呆。


    正如菲麗所料,有複數的滲透部隊存在。從這裏到最近的避難所入口之間,一共發生了三場戰鬥。


    這三個戰圈都微微重疊,不管是去避難所或是學生會大樓,都必須繞上一大段路才行。而且就算選擇了這種路線,其危險度仍然不變。


    如果隻有自己的話倒也還好,但帶著普通學生,就無法選擇這種危險的方式。


    「找個地方躲到戰鬥結束比較安全呢。」


    而且菲麗已經確認到有幾具防禦兵器已經啟動了。除了戰鬥外,被自動反應的兵器攻擊也會吃不消的。


    「對……對不起。」


    「算了,反正這一迴我什麽忙也幫不上。」


    (能把我平安的消息通知雷馮就好了。)


    「咦?」


    「不,沒什麽。」


    菲麗以內心低語被看穿的心情,抹去了對方的問題。


    「別再說下去了,快走吧。」


    無視在自己背後縮成一團的女學生,菲麗展開念威尋找起安全的藏身處。


    *


    就像潔爾妮發生了滲透部隊與防禦部隊的戰鬥一樣,在麥亞斯也發生了這種事。


    妮娜等人不斷奔馳,而麥亞斯的防禦部隊就追在後麵。妮娜等人不做無謂的戰鬥,隻是一心一意的朝學生會大樓推進。


    「不要停,快跑!不要讓對方拉近距離!」


    「囉唆!」


    香媞以怒吼迴應妮娜的叱喝聲,她雖然露出非得還以顏色的表情,但這裏還不是展開反擊的時候。


    作戰策略已經在進行了。


    妮娜等人衝上大街,在屋頂上追趕的數名防禦部隊成員降落至地麵。如果是單純的追逐戰,用跑的比用跳躍的要快得多了。


    降至地麵的一共三個人。他們想從後方進行阻礙減慢這邊的速度,並且讓主力繞到前麵包抄吧。


    「啊!」


    但是在他們做出任何動作前,就遭到了背後傳來衝擊,麻痹感也同時襲上全身的命運。


    妮娜的周圍有妲爾潔娜、娜爾姬、哥爾尼歐、香媞。


    夏尼德不在裏麵。


    從背後襲擊防禦部隊的是夏尼德的子彈。


    抵達麥亞斯的同時,夏尼德就與妮娜等人的本隊分開,並以背後跟蹤的形式行動。


    在射擊的瞬間,背後雖感受到了夏尼德的氣息,但下一個瞬間又再度消失。


    來自後方的妨礙被排除後,妮娜等人繼續奔馳。


    這條大街沒有直接通往學生會大樓。簡略化的地圖上沒有詳細的道路位置,所以隻能靠直覺跑進小巷子。


    進入狹窄道路的瞬間,紅磚鋪麵破裂,金屬塊也跟著現身。占據整條道路的金屬塊上,有著好幾個洞穴。


    是防禦兵器。


    「讓開!」


    妲爾潔娜的吼叫聲,把妮娜等人分成了左右兩邊。


    舉著長矛的妲爾潔娜朝前方突進。


    防禦兵器上的洞穴噴出火光,大量麻痹彈也被釋放而出。


    「喝啊啊啊!」


    妲爾潔娜的突擊承受了所有攻擊。集中在矛尖的衝剄將空氣撕裂,並且製造出一堵衝擊波之壁彈迴了麻痹彈。


    妲爾潔娜的動作沒有停止。她以長矛貫穿了防禦兵器。尖銳破碎聲響起,接連發生的爆炸,也破壞了堵住行進路線的其他防禦兵器。


    「唔……」


    這場爆炸不可能沒有對妲爾潔娜造成傷害,她的戰鬥服上有了裂痕,在衣服下也微微滲出血跡。


    長矛也因為防禦兵器的爆炸而出現裂縫,看起來不能再使用了。


    新敵人的氣息漸漸接近這裏。


    「快走!」


    向妮娜等人發出叫聲後,妲爾潔娜扭動了長矛的把手。握柄連接處的表層碎裂後,她緊緊握住出現的劍柄,接著抽出隱藏在裏麵的細劍。


    「我不會讓你們礙事的!」


    防禦部隊試圖追擊穿越防禦兵器陷阱的妮娜眾人,但妲爾潔娜卻果敢地朝他們衝過去。


    夏尼德的槍聲推動著妲爾潔娜的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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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生會大樓又更近了。就算不使用活剄,也能清楚看見與潔爾妮風格略有不同的尖塔上,正飄揚著都市旗幟。


    「一切跟計劃的一樣,去吧。」


    「拜托你了。」


    對哥爾尼歐從背後傳來的聲音點頭後,妮娜與娜爾姬又提升了速度。另一方麵,哥爾尼歐與香媞則是跳起來。


    登上附近屋頂的哥爾尼歐兩人,看見了追擊妮娜她們的武藝家身影。


    「那麽,我們上吧。」


    「嗯!」


    哥爾尼歐與香媞朝學生會大樓直線前進。雖然這一看就知道是分散兵力的策略,對方卻無法加以忽視。近十名武藝家朝兩人的方向衝了過來。


    哥爾尼歐與香媞的剄流爆發了。這是化煉剄。哥爾尼歐與香媞將烈風與火焰纏上各自的煉金鋼,然後加入了戰鬥。


    隻剩下妮娜與娜爾姬兩人的滲透部隊,順著道路頭也不迴的朝學生會大樓推進。


    背後雖然仍有追趕者的氣息,卻沒有武藝家礙事的出現在兩人麵前。


    接下來,有多少武藝家等在學生會大樓那邊呢……


    妮娜認為數量並不會太多。身為主戰場的接觸點,還有滲透部隊,以及配置在都市各處的防衛部隊。考慮到這些地方,就算學生會大樓那邊有武藝家存在,頂多也隻有個位數,最多也隻有十人左右吧。


    兩人要穿過這種數量的武藝家防禦網,並且奪取都市旗,這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在這裏真的沒問題嗎?」


    壓力成為不安襲上了心頭吧。在疾走時,娜爾姬如此低語。


    「就算真是如此,事到如今也不能停下腳步了。快衝!」


    「是……是的!」


    妮娜發出了叱責。


    但是妮娜也有這種感覺,還有其他比妮娜更強的武藝家,例如哥爾尼歐或是梵希,其他小隊裏也有比她更強的人。在這些強者中,之所以會讓妮娜擔任這項任務,都是因為雷馮在隊上之故。不過在雷馮無法出戰的情況下,作戰計劃並沒有跟著變更。


    妮娜不是沒對這項決定感到疑問過。是因為自己抱著廢貴族這顆炸彈,所以梵希才故意避開危險,不讓自己加入集團戰的嗎?她也有這樣想過。


    但是在開始戰鬥前,梵希說了這樣的話:


    「你們隊上的人,比其他隊的人更知道陷入困境的感覺,所以我才選擇了你們。」


    困境,的確自己曾碰過數次危險。與老生體的戰鬥、在廢都的戰鬥、與第十小隊的戰鬥,妮娜一一突破了這些困境。


    不過在這裏麵,總是有著雷馮的身影。就是因為有雷馮在,才有辦法突破這些難關。


    卡利安曾言,妮娜奪走了雷馮的自主性,妮娜有時也覺得或許真是如此。可是身為隊長的自己,非得替部隊定下方針不可。雖然她不斷勉強雷馮,卻無法模糊自己的心意,妮娜覺得這實在太矛盾了。


    話雖如此,她並不認為雷馮的力量就是自己的力量。


    而且,她也知道沒有雷馮的自己很弱小。


    「都走到這裏了,怎麽可以停下來呢!」


    妮娜再次發出聲音,確認了自己的決心。


    事到如今,她無法說出「我辦不到」的話語,隻能向前奔跑。自己來到這裏的道路是夏尼德、妲爾潔娜、哥爾尼歐與香媞,還有梵希他們其他武藝家們開創出來的。


    她們來到


    了學生大樓前麵,數名武藝家已經在正麵大廳等待了。


    作戰計劃早已決定。


    「娜爾姬!」


    娜爾姬配合妮娜發出的信號,拋出了緊握在手中的緊縛繩。哈雷他們發明的複合煉金鋼技術,也應用在娜爾姬的煉金鋼上麵。被拋出的緊縛繩在半空中完成了第二階段的複原,長度也大幅延伸。


    平常的娜爾姬無法完美操作這麽長的緊縛繩。不過在哥爾尼歐不斷訓練下所習得的化煉剄技巧,幫助她達成了這件事。在短時間內,哥爾尼歐隻教了她這一招。事前朝都市旗射出的剄流絲線拉住了緊縛繩,並且讓它纏住了旗杆。


    這是蛇流的應用招式。


    娜爾姬利用緊縛繩的拉力跳了起來。


    在那瞬間,前來迎擊的武藝家們都被娜爾姬的身影引開了目光。


    (上當了!)


    因緊張而心髒狂跳的妮娜,一邊奔跑一邊讓凝聚已久的剄流爆裂開來。


    這是活剄衝剄混合變化——雷迅。


    妮娜成為一條雷光掠過了敵人。她如同劃過都市天際的雷電般閃過自己與正麵大廳之間的距離,產生的衝擊波也以揮舞的打鞭為中心朝四周肆虐。


    從外圍地帶來到這裏為止不斷凝聚的剄流,就隻是為了這一擊。爆流形成暴風粉碎了正麵大廳,並且將所有武藝家一掃而空。


    但是,這是妮娜第一次釋放出如此強力的攻擊。


    (咕!)


    一口氣吐盡蓄積已久的剄流後,強烈的疲倦感襲向了妮娜。


    「隊長!」


    在空中飛舞的娜爾姬發出叫聲。


    「……!喝啊!」


    妮娜打起精神,將活剄流入全身後跳了起來。


    她抓住了娜爾姬伸出的手,兩人就這樣一起朝都市旗前進。


    可是剛才的招式,並沒有清除所有的武藝家。


    向上牽引的力量突然消失,妮娜兩人也失去了平衡。還留在學生會大樓內的武藝家先行登上了屋頂,並且割斷了緊縛繩。


    「學姐!」


    一邊失去平衡,在半空中的娜爾姬踢向牆壁取迴了上升的動能。


    「交給你了!」


    娜爾姬把妮娜甩了出去。


    尖塔上站了兩名武藝家。如果是平常的妮娜,或許還能勉強應付這種人數。不過她使用了雷迅這項尚未完全掌握的技巧,而且又放出大量剄流,因此身體仍殘留著沉重的疲勞感。


    可是,即使如此——


    「隻能硬上了!」


    現場除了妮娜外,已經沒有別人了。


    妮娜下定決心,在空中以打鞭擺出了架勢。


    屋頂上的兩人對妮娜展開迎擊,兩人手中拿的煉金鋼是長劍。


    妮娜以兩邊的鐵鞭分別擋下同時揮落的兩柄長劍,然後著地。尖塔的屋頂非常陡,如果不是穿戰鬥靴,說不定會無法踩穩腳步而滑落。妮娜對抗著兩股想將自己推迴去的力量,也因此讓鞋底冒出白煙,並且在天空劃出了條條白線。


    妮娜咬緊牙關,忍受著從左右腕傳來的壓力。如果被壓退的話,就沒有機會再次登上這裏了。


    而且她一定得推迴對方才行,妮娜沒時間跟這兩人悠哉的戰鬥下去了。絕不能給予對方時間,讓他們將其他地方的麥亞斯武藝家叫迴來。


    「喝!」


    她透過鐵鞭放出衝剄,並且將兩人彈飛。退至都市旗前方的兩人,毫不遲疑的再次突進而來。


    釋放雷迅後的疲勞感仍支配著妮娜的身體,她無法隨心所欲的將剄流灌入全身。


    三個人又在原地互擊了數迴。衝擊波掠過周圍時,妮娜的身軀也在重力的引誘下朝後方彎曲。她忍了下來,然後再度揮出鐵鞭。


    以黑鋼煉金鋼製成的鐵鞭的沉重一擊,讓其中一人掉落了手中長劍。對方失去了平衡,妮娜一腳踹向他的腹部。跳至都市旗前方的那個人,從斜麵滾下了尖塔。


    剩下一人。


    妮娜沒有保持距離爭取時間,而是毫不猶豫地奔向都市旗。隻要都市旗被奪取,麥亞斯就會立刻敗北,所以妮娜非采取行動不可。她轉身給與逼近的武藝家一擊,對方以劍接下這一招。


    「倒下吧!」


    「你才是!」


    兩方都發出絕不退卻的威吼聲。


    同時放出的衝剄形成旋渦,並且飛向上空。兩人同時被吹彈開了。


    就在此時,妮娜感到運氣傾向了自己這邊。


    雖然被衝剄的衝擊彈飛,但妮娜雙手都握著煉金鋼。黑鋼煉金鋼在煉金鋼之中特別沉重的特性,讓妮娜的身體無法飛得太遠。


    但如果繼續將它們握在手中,這股重量就會如同名稱般形成累贅。對手被彈飛至尖塔上麵,妮娜則剛好相反。在重量尚未加強衝剄的反作用力前,妮娜拋去了兩把煉金鋼。


    對手還沒有恢複平衡。不隻如此,手中的劍也被衝剄的衝擊震落。


    妮娜奔向都市旗。


    把時間用在凝聚剄流上太可惜了。


    麵前是都市旗,還有撐住它的旗杆。隻要抓住它,潔爾妮就獲勝了。


    上次武藝大會時的痛苦迴憶。接二連三的慘敗,讓潔爾妮陷入了隻剩下一座超硒礦山的困境。在這種淒慘敗北中隻能束手的自己,如今已可以替勝利做些什麽了。


    隻差一點了……


    (隻要抓住它的話!)


    然而妮娜的運氣卻在這結束。不,說不定走運這件事本身,隻不過是妮娜的誤解吧。


    重新調整好姿勢的麥亞斯武藝家,用整個身體撞過來。


    旗杆變遠了。


    舍身的軀體撞擊不是為了阻止妮娜,而是要讓她遠離尖塔。對方整個人連頭撞過來,手臂也纏住妮娜的身體。


    兩人在屋頂斜麵上滾動著,然後就這樣被拋出了屋頂。


    「怎麽會……!」


    妮娜掙脫了武藝家,卻已經為時以晚。在沒有立足點的半空中,妮娜什麽也做不到,隻能將手伸向遠不可及的旗杆。


    (都到這裏了……)


    因為自己在最後一瞬間大意了嗎?該如何向送自己過來這裏的隊員們,還有哥爾尼歐他們道歉才好呢……


    覺得自己真沒用的自責念頭與悔恨,讓一顆心不斷向下沉,就在此時……


    轟!


    從背後射來的光條掠過身旁。


    爆炸包圍了尖塔。


    旗杆開始傾斜,並且持續倒向妮娜的方向,最後掉下來。


    (雷馮?)


    這隻是妮娜的第六感。可是這是看準時機所釋放的強力剄流攻擊,是麥亞斯武藝家誤射或是流彈的可能性極低,唯一的可能就是雷馮。


    (笨蛋,連這種時候都要顧慮別人。)


    但是到剛才為止緊緊縛住心頭的痛楚,已成為溫暖感觸的變化也是事實。


    妮娜抓住了落下的旗杆。


    在那瞬間勝負決定了。


    *


    左腕已經死了。


    至少,在這場戰鬥中無法再次使用了吧。一邊感受著泉湧而出的鮮血溫度,雷馮冷靜的下了這個判斷。


    即使如此,慣用手沒受傷可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就在此時,背後響起了異聲。


    那是拖著長長餘音,穿越激烈戰鬥聲響的單調電子音。


    宣告戰鬥結束的聲音,從麥亞斯學生大樓那邊傳了過來。


    「……你竟敢做這種事!」


    勝負的情勢雖然倒向自己這邊,但海亞的臉上卻滲出了怒意:


    「也就是說,剛才那道剄流不是對著我射出來的吧。」


    「……你也沒給我大剌剌做這種舉動的空檔啊。」


    事實上除了那一瞬間外,雷馮根本找不到空隙做這種事。擊出九乃時,海亞產生的空隙也不夠大。這個舉動的結果,就呈現在他的左腕上。


    但隻有那個瞬間能擊出最棒的援護攻擊吧。


    「我的目的就是要在這場都市戰中獲勝。」


    為此,卡利安將自己轉到武藝科,然後結識了妮娜。


    「從旁邊出來湊熱鬧的人是你,就算無法如願,你也沒資格說任性的話。」


    「是這種層次的話嗎?你這個人實在荒唐到了極點!」


    「你說得對,我承認自己做了不拿手的事,但是……」


    雷馮習慣為了某人而戰,在古連丹時的戰鬥,就是為了養育他長大的孤兒院。


    這次的情況不同,由於海亞的妨礙,雷馮幾乎無法參加做為目標努力至今的都市戰。如果讓自己負責妮娜的任務,本來應該能輕鬆取勝的。


    不過事情卻演變成了這種局麵,雷馮必須將一切托付給妮娜。雷馮雖然開始試著在戰場上信任他人,卻無法突然放手將一切交給別人處理。他從未在戰場上做過這種事,所以怎麽樣也沒辦法定下心來。


    如果


    不讓雷馮盡這一點力的話,他真的會受不了這種感覺。


    「但你跟我一樣,在做自己不拿手的事。」


    「你說什麽……?」


    「因為你是傭兵團的團長。」


    雷馮曾跟傭兵團組成共同戰線對抗汙染獸。


    當時雷馮就有這種想法。既使麵對能獨力取勝的汙染獸,海亞也一定會使用人海戰術。雷馮也明白這是身經百戰的傭兵風格集團戰法,也是降低自身受傷可能性的正確戰術。


    「你很擅長在戰場上信任別人。」


    然而身為天劍繼承者的雷馮,經常孤身一人上戰場。天劍繼承者的實力,跟其他武藝家之間有著極大的鴻溝。因此要組成共同戰線的話,對方也一定要是天劍繼承者才行。而且這種情況,隻有麵對貝希默多這種超強汙染獸時才會發生。


    「這樣的你,如今卻一個人在這裏。就這件事而言,你已經犯下錯誤了。」


    慣於信任他人的武藝家,與總是孤身應戰的武藝家。


    兩人都用不符合自己風格的方式戰鬥著。


    「而且……」


    宣告結束的電子音至今仍拖著長長尾音流過麥亞斯的天空,戰鬥聲響也快速步向尾聲。


    「我已經用不著一邊擔心別人,一邊戰鬥了。」


    在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的麥亞斯都市上,雷馮已經不用再擔心妮娜等人了。至於對菲麗的擔心,在做出那種威脅後,應該不會發生什麽問題才對。先不論其餘傭兵,至少費爾瑪斯值得信任吧。


    自己能用平常心戰鬥了。


    軟軟垂下左臂的雷馮,將簡易型複合煉金鋼的漆黑刀身收向左腰。


    是拔刀術的架勢。


    這是賽哈丁刀爭術——焰切。


    「讓我拿刀的人是你,而且如果你認為剛才的招式就是戴爾克教我的真髓,那我就太失望了。就讓糊塗到使用隻對同門有效的小技倆應戰的你,見識一下真正的刀技吧。」


    「……你還真敢講耶。」


    雖然知道這是雷馮的誘敵之計,海亞還是擺出了焰切的架勢。


    (這樣就好了。)


    雷馮已經無法進行持久戰了。


    他無法止住左腕的出血。海亞的斬擊深入骨頭,而且應該也切斷了神經。就算想用內力係活剄繃緊肌肉封住傷口,在神經被斬斷的情況下,也不可能做到這種事。


    就以一擊結束吧。


    為此雷馮凝聚著剄流。


    「!」


    左腕的疼痛增加了。提升剄流密度所代表的是,為了承受釋放招式時所產生的反作用力,內力係活剄也會自然跟著提升。肉體的活性化,會讓傷口周圍的神經更加敏感。增加肌力的同時,血管也會大幅擴張增加血流速度。


    增加的出血量,從左腕的傷口中噴出血泉。


    站在血泊中的雷馮,不斷凝聚著剄流。


    被釋放的剄流壓力,進一步封鎖了海亞的動作。此時就算他不接招而試圖逃走,也無法迴避雷馮的招式了。


    海亞也靜靜的提高剄流,準備釋放招式。


    終戰的電子音停止了。


    兩人同時行動。他們同時踏出一步,連同提升的剄流一起閃出刀光。


    聲音餘韻被巨大的破碎聲響掩去。


    兩道斬擊從反方向劃出了相同的軌道,並且互相衝突。同時釋出的衝剄衝擊崩壞了兩人的立足點,然後退向後方。


    到這邊為止都一樣。


    但焰切是兩段式的斬擊技巧。


    互相衝突的衝剄壓力仍未消失。先取得行動自由的那一方,就能使出第二段斬擊。


    居合斬所帶來的斬擊力,與衝剄所產生的兩段攻擊就是焰切。就像海亞切斷雷馮的蛇落一樣,突出的斬擊力能有效地將對方的技巧無效化,附帶的衝剄也能彈開招式餘勁。


    所謂的第二段斬擊,就是在極近距離讓對手的剄技無效化後,再補上一擊的技巧。


    現在兩人各自迎擊著對方的焰切,並且讓彼此的衝剄互撞。


    雷馮如果沒有負傷,在以衝剄彼此鬥力時,就能瞬間收拾這場戰局吧。但是雷馮的左腕受了傷,出血也讓他凝聚的剄流不夠完整。


    而且雖然雷馮不知情,但海亞也背負著不能輸的理由。


    正如雷馮所言,海亞隻知道把背後交付給他人的戰法,因為海亞是在傭兵團這個家族中長大的。


    但是傭兵團早晚會解散,能依賴的人終會消失。


    (我怎麽能在這種地方丟臉呢!)


    他要一個人站上戰場——這是現在的海亞交給自己的課題。


    這是剄流與剄流,氣勢與氣勢之間的撞擊。


    映照在海亞眼中的是,飛舞的赤紅色彩,雷馮的左腕又噴血了。


    在那瞬間,剄流慢了下來。


    (我能贏!)


    海亞如此心想。雷馮的左腕已經不能動了,而且他愈想維持剄流密度,出血量就會愈嚴重,集中力也會更加混亂。


    對傭兵團而言,出血的程度已經大到非退卻不可的地步了。就算隻是想維持剄流密度,也有可能因失血過多而亡。


    然而雷馮臉上沒有動搖的神色,也看不出來焦躁。秘藏沉默的冷淡雙瞳,隻是淡淡凝視著海亞。


    (為什麽這小子……)


    雷馮應該很恨海亞才對。海亞綁架菲麗,又強迫封刀的他再次握刀與自己戰鬥。事實上,戰鬥剛開始時,雷馮臉上確著有著明顯的怒意。


    可是隨著戰鬥的進行,雷馮的憤怒神色也漸漸消褪,最後終於露出了無心無我的眼瞳。


    特別是在確定潔爾妮勝利之後。


    血泉再次噴出,在雷馮周圍狂舞的衝剄暴風卷起鮮血,試圖將鮮紅色染上他的全身。


    (這家夥不怕死嗎?)


    雷馮的眼眸中沒有恐懼。


    海亞手中的刀,與雷馮手中那把鎖上安全裝置的半吊子武器不同。如果海亞成功釋放出第二段斬擊,這次雷馮一定會喪命的。


    然而雷馮的臉龐上沒有浮現一絲動搖的神色,他就像是第三者一樣,以沉著眼神觀察著這場戰局的走向。


    此時,海亞總算理解了雷馮所背負的東西。在汙染獸來襲時,一個人挺身麵對戰鬥。在那個有著汙染物質暴風的絕望環境裏,隻要隔離衣稍有破損,立刻就有死亡的可能。海亞明白在這種情況下戰鬥所代表的意義。


    他也明白敗北就是死亡。所謂的孤身奮戰就表示即使要逃跑,也得自己想辦法解決。


    在這種情況下,隻有自己一人。


    沒有人會伸出援手的世界。


    (……!)


    感到背部寒毛直豎的海亞,拚命地克製住發抖的身體。


    被發抖轉移注意力的海亞,漏看了刹那間發生的畫麵。


    雷馮左腕的指尖微微震動了幾下。


    神經並沒有被完全切斷。雷馮在這場衝突中盡全力使出了內力係活剄,並且集中力量,試圖以這一點點的神經連結為中心驅動手臂。


    隻要能在刹那間移動就夠了。


    這就是雷馮在沒人伸出援手的世界中自行找出希望,並且用自己的力量拖出這種存在的做法。


    雷馮的左腕一動,握住了刀柄。


    衝剄的威力增加了。


    「喝啊!」


    海亞的刀被彈飛,同一時間,衝剄壓住海亞的身軀,也束縛了他的動向。


    這是賽哈丁刀爭術——焰重。


    雷馮翻轉刀鋒,海亞從肩膀到胴體都受到了斜向斬擊的衝擊。


    他的肌肉遭到碾壓,骨頭也隨之碎裂。幾乎要壓潰內髒的衝擊,讓海亞來不及慘叫就飛出去了。


    雷馮對落向地麵的海亞展開追擊。


    他打算給海亞致命一擊。


    (這下子,說不定會死啊……)


    海亞連指尖都無法移動。所有神經功能遭到激烈疼痛妨礙的狀態下,海亞閉上雙眼,異常冷靜地接受這個事實。


    然而……不管他怎麽等,都等不到那一刻的到來。


    落至地麵的衝擊也沒有發生。


    「…………?」


    怪異的狀況讓海亞睜開雙眼。


    眼前是熟悉的眼鏡與青梅竹馬浮現鬥大淚珠的臉龐。


    「繆琺……你在幹嘛啊?」


    繆琺咬緊牙關,並且用身體蓋住海亞。她救出了正在墜落的海亞,並且試著從某人手中保護他。


    雷馮就站在繆琺後麵。


    「……快逃吧。」


    海亞挑戰了雷馮,而且敗北了。就算會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可是他不想把繆琺卷進這場戰鬥之中。


    然而繆琺卻拚命的搖著頭。


    「……我不要。」


    「不要說傻話了。」


    「我不要!」


    繆琺大聲叫道,而且還緊緊抱住海亞:


    「我不離開海亞!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


    繆琺出乎意料之外的決心讓海亞感到愕然。


    他望向雷馮。


    雷馮在原地站了半晌,然後歎了一口氣同時垂下肩膀。將煉金鋼恢複原狀後,雷馮突然轉身離去。


    「……喂!」


    海亞忍不住叫了出來。


    「演壞蛋的人是你,不是我。」


    雷馮用自暴自棄似的語氣迴了這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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