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然睡著了!


    我多少次都強忍著困意,就怕閉上眼睛之後,那個夢境會像魔鬼一樣侵襲著我的大腦。


    可是這一次我是真的累了,什麽亂七八糟的標識和劉晚庭的故事,我再也不想管了,我都快被帶走開腸破肚的做實驗了,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命還不一定呢,我哪來的精力顧及其他?


    萬一高平的那個實驗失敗了,我是典型的死無全屍,萬一成功了,我照樣也得不到永生啊!


    這一切都是為了劉晚庭生命的延續做準備的,我就算使用那顆心髒活了下來,也是早晚有一天要再次躺在手術台上,把那顆心獻給她。


    橫豎都是死,我絕對絕對,絕對不要跟林哲宇走。


    我不再奢望著一片止痛片的安慰了,我毫無懸念的趴在怪人的背上進入了那個夢境,可是,我覺得我變得異常的冷靜,我知道這個夢是別人硬塞給我的,我簡直對此產生了恨意。


    在若幹年前,在劉晚庭遇到林哲宇之前,她跑到這裏來是想幹什麽的?


    重複的情節我已經看到厭煩了,這個記憶中還有一些我沒有挖掘到的細節,按照林哲宇所說的,我該去搜集的是能夠還原更多完整情節的線索,而不是一昧的害怕逃避。


    鼻腔裏充斥著那股很奇怪的味道,有點腥,有點臭,有點熟悉,難以言表。


    棺材是桐木的,三寸等於十公分,我目測了一下就在麵前的那個厚度,它的主人應該就是剪刀的祖先!


    葛藤可能會自然腐爛,但是棺材蓋子還不至於爛到無影無蹤,這口棺絕對是由別人打開過的,那麽裏麵的大禹在哪裏?怎麽就化成了一灘膿水了呢?


    我盯著那個油墨狀液體在微微晃動,看不清楚裏麵會不會露出他的骨頭來,白紙人和火光的影子倒是在表麵時隱時現著。


    腳底涼絲絲的冰水越聚越多,我感覺是一個很大的冰塊,或者是很多個小冰晶正在火焰上烤炙著,這裏如此的潮濕,不缺水,那如此麻煩的融化這些堅冰是要幹嘛呢?冰塊的中心難道說包裹著什麽東西,此時此刻,它需要被取出來?


    牙痛的程度在加劇,我知道它越痛我能思考的情景就越深,來吧來吧,我還可以再忍受一會兒,我得迴想迴想,這棺材是怎麽被打開的?大禹被使用了化屍水嗎——


    一閃而過。


    “啊!”


    我猛的睜開眼睛尖叫了一聲。


    我靠,一閃而過,剛才那一瞬間我看到了什麽!棺水中倒映出來了一張人臉!


    山洞裏的大家都被我嚇壞了,我雖然睡著了,可似乎也就咪了一兩分鍾不到,小王爺在冬爺背上還沒調整好姿勢呢,他們都轉頭十分訝異的看著我。


    “道……道哥,你什麽也別問,聽我說一遍。”我的記憶在醒來的幾秒鍾之內就開始退潮了,我必須使用林醫生的方法,借由一個第三方幫我把它記住!


    我速度超快的敘述著桐木棺的種種,然後突然卡殼了一下,一閃而過的那張臉!


    那臉是一個女人的,她的額前掛著一縷頭發,正盯著棺材,眼睛微微的眯著,她也想努力的看清棺材裏的液體究竟是什麽。


    記憶到那裏就終止了,我張著嘴巴半天說不出來話的模樣,把怪人嚇得直抖肩膀搖晃我:“你說的我都記住了,可是你現在在幹嗎……”


    我轉過臉去看了一眼落在隊尾很遠的林醫生,我拍著自己的臉心慌的厲害。


    “我終於看到了劉晚庭……”


    我很難描述的出自己的心情,就跟照了一麵時空鏡似的,腳下就是當時的地方,我和那個女人之間的那種近在咫尺、熟悉裏又夾雜著讓人恐慌的陌生感覺,真是讓我自己都分不清那個是夢境,那個才是現實了……


    不過看到了她也好,很明顯我的樣子如果倒映在棺水裏,和她是不同的。這果然就是劉晚庭的一段記憶,這不是說我們長的不像,而是她明顯的是一個成年女性,而我就算離開了學校還是一副學生妹的麵貌。


    我在夢裏使用的是她的角色、她的麵貌和體態,但是思維是我的,盯著棺水看的那個動作和表情也是我的。


    該死的,混亂的一塌糊塗!連我自己都已經辨別不出我們誰是誰了!


    “我就是又做夢了,沒什麽……”我覺我這成天一驚一乍的,快把冬爺他們給唬出心髒病來了,怪不好意思的,“走,往前走吧,找到大禹的棺材就什麽都清楚了,別耽誤小剪刀救她哥哥。”


    “行家,你的身體狀況挺讓人擔心啊……”剪刀蠻為難的,她比誰都急著趕路,可是又不好催促已經疲憊到幾分鍾之內都能入睡的我們了。


    “都是劉晚庭害的……”我忍不住又埋怨起來,“我沒事,趕緊走,隻要保證我別被隊伍最後的那個醫生抓走就行,不然……我可真要慘……”


    “他敢!”


    怪人打斷我的話啐道;“憑什麽打你的主意?我管他的劉晚庭是誰啊,就算是你親媽又能怎麽樣?一天沒養過你,生下來就遺棄,這眼看要死了,就想用你去給她做實驗?求咱咱也不答應啊!”


    他朝後看看,林醫生正很遠很遠的和我們保持距離跟進著,他騰出一隻手來伸向後麵拍了拍我的頭保證道:“矮子你就放心吧,隻要是在我這兒,他搶不走你的,那三腳貓的功夫還不夠我打的呢!”


    “但是現在的他也不想動你了吧?我覺得他人還是不錯的,雖然我不清楚你們之間到底在糾結什麽,可是既然他什麽實話都說了,就是沒有要在這兒害你的意思。”剪刀幫忙分析道,“你看他還跟在後頭看著你呢,是不是改邪歸正了?”


    “我才不管呢,他利用咱們達到他的目的又不是第一次了,說不定大家找到禹陵一出去,他又打你的主意了,除非劉晚庭死透,否則他不可能放棄的吧?”怪人搖搖頭,加快了步子,超越了冬爺和外星小王爺,距離人販子遠遠兒的。


    “哎,要是我師傅在這兒就好了,多一個人總能多一份腦子想事情的吧?”剪刀很落寞的唉聲歎氣起來,“王浩大師啊……你去哪裏了啊!!!”


    她最後的聲音有點大,傳遞到前方的通道中都產生了烏鴉鳴叫似的迴音。


    “在這。”


    ……


    我和剪刀對視一眼,都開始掏耳朵,在迴音中好像參雜了一個男聲?


    “對自己的耳朵別那麽不自信,不然還聽個屁鎖。”


    剪刀舉著火把緊跑幾步照亮了前方的黑暗,有個微微駝背的消瘦人影赫然矗立在目!


    “別等了,是他!”


    怪人抬頭隻瞥了一眼,就確認了遠方的親人。


    “王浩大師?”


    “耗子哥!”


    不等我策馬揚鞭,怪人就已經背著我衝過去了,沒想到剪刀速度更快!真是二月春風似剪刀,她“嗖”的一下就飛撲到了那個人影的麵前,火把也不要了,抱著他又是蹦又是跳的!


    我們趕到跟前,他的狀態是我們一行人當中最好的,甚至連衣服都算的上幹淨!這一路找到禹陵,我們是九死一生曆經了磨難,可他是壓根兒就是順著血液的召喚,連路都沒迷過便到達了。


    “你們的速度可著實有些慢啊……”他拍了拍緊抓不放他的剪刀,稍有些尷尬的笑笑。


    “日你!慢個錘子!我們差點兒命都丟了,你又玩失蹤,還有臉笑!”冬爺邊罵著邊走近,卻是自己也跟著笑了。


    “師傅師傅……”


    小剪刀仰臉看著他,隻知道傻傻的喊著,也不知道說些其他的什麽好了。我看到,她的那雙眼睛在此刻是那麽的熠熠生輝,她的眼神中無可掩飾那股對耗子的崇敬和關注,我心說這姑娘已經把耗子哥當神來崇拜了啊……


    耗子一個勁兒的想把胳膊從她緊抱的懷裏抽出來,一個五大三粗死不正經的地痞流氓,被一個如花似玉、滿臉綻放出愛慕之情的小姑娘這麽直勾勾的看著,還怪難為情的。


    我不知道我在看著怪人時,流露出的是什麽樣的眼神,我的心裏對他還達不到剪刀這樣的狂熱崇拜,喜歡是一碼事,可有時候,我甚至是挺嫌棄他的……還好還好,我們之間的對視還算融洽平等,我如果哪天是剪刀這幅模樣麵對怪人,那讓其他人看見,我這可丟臉丟到家了……


    “老子怎麽到這兒來的,不用再解釋了吧,既然小六一在隊裏,我相信她那腦瓜,前因後果,啥都能猜的出來。”耗子哥抬手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算是久別重逢的招唿,“好在,人都齊了……嗯?林哲宇那小子是也在後麵嗎?你們再晚來一會兒,老子都迎接到門口去了!”


    我聽著他這話的意思,他不是一直坐在這個位置等我們,而是久候我們不致,才從前路上返迴頭來,迎著必經之路想跟我們匯合的。


    那他所見到的東西,應該得比我們多很多吧?


    “王浩大師,我想找你救救我的大哥!他叫姒文德,他是這一代的守陵人,剛才在我們進來的時候,他……”剪刀猛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趕緊抓著耗子求助。


    “別說了,老子知道。”耗子拍拍她說道,“已經見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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