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由比濱走在傍晚的小路上。


    我記得之前什麽時候也走過這條路。那時還因為寒冬而毫無生氣的行道樹現在也長出了新葉,被風一吹還會沙沙作響。


    隨著季節的變化,眼中所看到的風景也會有些不同。我們之間如今大概相隔前後兩步遠的距離感,也和以前不同了。


    從校門出來之後稍微走了一段路,來到了應該拐向由比濱家的路口。然而由比濱並未轉身,仍然向前行進。


    「喂,走錯路了吧?」


    聽到我這麽問,由比濱稍微轉了一下腳跟,迴過頭來。


    「嗯,稍微繞一下路」


    她帶著仿佛含有什麽秘密一樣的微笑挺起胸膛。


    「隻要終點是自己家就可以叫做迴家路啦!」


    「誒誒……怎麽說得跟郊遊一樣……」


    而且你這說的事情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就跟「非洲現在一分鍾是六十秒」一樣的說法。理所當然的啊……。


    但是,也沒法說這就超出了「一起迴去」的範疇。所以現在要否決的話感覺也不太對。


    似乎是要催促停住了腳步的我快些走,由比濱轉過身再次出發。我也保持半步的距離跟在後麵。


    由比濱的腳步很輕盈,但毫不猶豫。她每邁出一步,團子頭都會跟著搖晃,看起來是心情不錯。


    「今天天氣真好啊~。夕陽很漂亮」


    她這麽說著,抬起頭看向晚霞。由比濱的腳尖也朝向夕陽下沉的方向,不斷邁進著。


    吹來的風中開始出現了海水的氣息。從我們高中出來,走幾分鍾就能到東京灣了。


    「這邊的夕陽感覺最近還挺出名的」


    「夕陽還有什麽出名不出名的……。又不是拉麵店或者咖啡廳……」


    感覺自己聽到了「這家店最近還挺火的」這種隨便的話,稍微有點混亂。


    不,也可能隻是我不知道這種生意呢……。可能是如今的氣氛組年輕人之間也會說「現在這家店的夕陽挺火的啊~。紫外線和紅外線的那個醬油真心讚。我續點了兩次」之類的話。怎麽可能啊。


    不過靠太陽賺錢似乎是個好主意啊……。


    在樓頂放個「純有機天然日光浴」之類的糊弄人的廣告詞開業的話,感覺就能賺到錢。主賣日光浴,再加上點植物和精神方麵的要素,肯定能火(確信)。


    我的思緒已經飄到了幻想中的煉金術,而由比濱無語地歎了口氣。


    「不是啊……。是在ins和sns上麵討論挺多的」


    「啊——……」


    知道了知道了,原來如此,是說那個啊。我點了點頭。


    確實,夕陽下的稻毛海岸經常被人拍攝下來。


    以前這裏給人的印象還是顏色渾濁、非常潮濕,不過數年前的養護工程給這裏移植過來了不知道是澳大利亞還是哪的沙子,現在變成了一派南國療養勝地風格的白色沙灘。


    而且,千葉市的海灣算是淺灘,離東京灣不遠,也沒什麽東西會遮擋住西邊的夕陽。在關東近郊一帶算是很不錯的夕陽攝影地點了吧。


    想起來之前去給棄子舞會取材的時候,也拍到了很不錯的照片。


    「嘛,確實很好看」


    「對啊!之前我也拍了」


    由比濱開心地點著頭,放慢了腳步,與我並肩。


    「你看,這些」


    她這麽說著,給我看某個人的ins。


    照片中顯現的是,被晚霞半遮住的夕陽照射得閃閃發亮的海麵。另外還有抱著小型臘腸犬,按住頭上草帽的女性。


    如同一張風景畫。


    似乎有些過大的連衣裙被風吹動,反倒是顯示出了人物身材不錯,草帽也表現出一種清爽的感覺。而且,似乎是在逗胸前的薩布雷一樣吐出舌頭的笑容看起來也很不錯。


    話說這不是比濱媽媽和薩布雷嗎。哈?太棒了。太好看了吧?


    「真好看……實在是一張好照片啊……」


    比濱媽媽實在太可愛,我都要抱住頭顫抖了。這麽一說對夕陽的感受,由比濱就得意地笑了起來。


    「對吧?」


    確實是值得驕傲的東西。千葉本身當然是「超級好」,被拍到的人物更加好看,真好看……


    自從開天辟地以來,太陽每天都在這裏落下,對一直生活在這裏的我們來說,這是已經習以為常的景象。但通過sns重新審視的話,還能發現新的價值啊……光是存在本身都這麽上鏡,這就是千葉。


    在伸直的道路盡頭、防沙林之後,夕陽的餘暉仍在照射著。如果離開沙灘,肯定也能看到天空和海麵都被染上紅色吧。


    雖然意料之外地繞了遠路,但我的腳步卻變得輕盈了一些。


    白色沙灘以外是青藍色的海洋。


    還有如同調色板一樣被分段上了色的暗紅色天空。


    紫銅色的太陽開始逐漸模糊了輪廓,給海麵染上橙色。紅色的潮水每次湧上沙灘,其光芒都會給白色的沙子染上它的顏色。


    非常美麗的晚霞。


    「哦——,真好看」


    「是啊——」


    由比濱站在剛好不會被潮水觸及的位置,用手遮在眼睛上麵,遠眺海的另一頭。我也抱著胳膊,跟著發出了感歎的聲音。


    不存在其他聲音。遠處雖然零星有些人影,但基本可以說我們是獨占這個風景了。


    現在還是周末來趕海的時節,到了夏天的話,人會更多吧。看起來現在會特地在平日來看夕陽的人並不多。


    嘛,雖說確實是很漂亮的夕陽景色,但對本地人來說也是看慣了吧。也不至於特地蜂擁而至。


    拜此所賜,正是拍照的好機會。我打開手機的拍照軟件,屏幕中滿是海洋和天空。伴隨著潮水的聲音,手機響起了快門聲。


    由比濱放下了剛才還舉著的手機,看著自己剛才拍的照片,滿足地唿出了一口氣。


    「聯合舞會的時候夕陽也很漂亮呢」


    「啊啊,當時運氣不錯」


    聯合舞會是在室內舉行的,並不會受到天氣的影響。但是因為當時是晴天,所以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其臨海的位置優勢。不管事前做多少準備,隻有天氣是沒法決定的。所以不得不說「哈!走運!」


    「嗯,而且那個地方也很好。真虧能找到那裏呢」


    由比濱點點頭,同時也將其稍微歪了一下,朝我投來了詢問的視線,是在問我「怎麽找到的」。我的視線不知不覺就開始轉向遙遠的地平線那邊。


    「哦、哦……那個,就是偶然……」


    我也不是在說謊,也不是在糊弄哦。實際上能找到那個會場就是出於偶然。隻不過想到發現那個會場為止的過程就會有點害羞。


    似乎是看到我的視線已經飄向了大海的方向,由比濱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稍微瞥過去一眼,發現由比濱手正扶著下巴,不斷點著頭。


    「哦,偶然啊。就是和小雪乃一起出去的時候嗎?」


    「你知道啊……」


    我苦著臉唿出一口氣,相對的,由比濱則是微笑著。


    「嗯,有聽過」


    「啊,這樣啊……」


    嘛,也不算意外。平常這兩個人就是什麽都會聊。在line上也是會聊各種事情的吧。


    但是到底說到了什麽程度呢……。不會像跟小町和陽乃一樣連不該說的都說了吧?嗯?


    我正緊張著,由比濱似乎是


    看透了我的想法,嗤嗤地笑了。


    「最近呢?有去哪裏嗎?」


    「沒……」


    倒是去和雪之下一家吃了頓飯,但其目的並不純粹是兩個人出去玩,所以性質上還有些不一樣。距離那次聯合舞會也沒過去多久。而且新學期開學之後還需要適應,所以目前還沒有機會。


    我聳了聳肩如是迴答,由比濱像是愣住了一樣吐出一口氣。


    「去不就好了」


    「也沒什麽要出去做的事啊……」


    「不需要有什麽事啊,就普通地邀請啊」


    哈?這人在說什麽……我扭了扭頭。由比濱則用驚訝的表情注視著我。


    被人直白地說了如此理所當然的事情,是會不知道怎麽迴答的。


    「因為有安排之類的,找不到一致的時間啊」


    我這麽敷衍地發了句牢騷,由比濱聽到之後眨了兩三下眼。


    「都有時間的話就去」


    聽到我這麽說,由比濱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用玩味的視線看向我,隨後麵帶溫柔、「嗯嗯」地點了頭。


    真是的!這算誘導詢問嗎?是不是有點狡猾?羞恥和疲倦一下子湧了上來。


    我歎息著,肩膀沉了下去,感覺腳下也失去了力氣。畢竟都走了這麽遠,我一下子癱坐下來。手支撐到沙灘上,幹燥的沙子摸起來很舒服,坐下去感覺意外地不錯。我一邊感受著沙灘的良好觸感,一遍盤起腿。


    由比濱看到我這樣,投來了責備的視線,提醒我。


    「會沾上沙子的」


    「這點沙子過會拍幾下就好了。要是養貓的話所有的衣服都會沾上毛,所以有點塵土的話也會變得不太在意。」


    「啊~。確實啊,薩布雷掉毛也很多」


    「是吧?如果需要的話,就算毛掉進味增湯也不會在意」


    「會在意的!」


    由比濱這麽說著,無奈地歎了口氣,也小心翼翼地坐下來。


    「嗯——,果然大海很好看啊~」


    由比濱用力地伸了個懶腰,一下子看過來。


    「暑假大家一起去海邊吧?去年就沒去。」


    「那個,我可是備考的學生啊……」


    我臉頰變得僵硬,而由比濱則不滿地撅起嘴,固執地繼續說下去。


    「我也是啊」


    ……是這樣嗎。雖然是個正常的提議,但讓人還以為你不是備考生呢。我擺出一副驚愕的表情,由比濱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你的表情讓人好生氣啊」


    「啊疼……」


    被人用不爽的眼神看住了。雖然被拍了一下的肩膀其實並不痛,但這個時候隻是作為一種禮節而說的。


    「一天左右不就可以了嗎?你看,這邊有燒烤還有遊泳池。放鬆放鬆?」


    「休息過頭的話會斷氣的啊……」note


    譯注:雙關的冷笑話,由比濱說的「放鬆」原文為「息抜き」,既有「休息」又有「換氣」的意思。


    唿,一下子說了很有我風格的話……。我擺出得意的表情笑著,而剛才還很高興的由比濱則「哈?」地一聲歪了頭。


    「duan、qi?」


    從她半張著的嘴中一起出來的,除了呆愣地唿出的氣似乎還有問號。看見這跟空也上人像note一樣的表情,有種強烈的冷場的感覺。


    譯注:鐮倉時代的一座雕像


    「算了,沒什麽」


    忘了吧,別看我這邊了,把嘴合上啊,我擺了擺手。


    看我這麽做,由比濱似乎也知道了自己沒理解到我講的冷笑話,吐出一口氣。然後用手背撩了撩發際,露出了要強的笑容。


    「你剛才說的東西我一點也沒明白。能再說一次嗎?可以的話,能不能連包袱也一起解釋給我聽呢,比企取同學。」note


    譯注:此處由比濱在模仿雪之下雪乃的說話方式


    「這是什麽模仿……水平提高了不少啊」


    都不需要詢問是在模仿誰。表情、口氣都惟妙惟肖,遣詞造句和追問的方式,還有亂改我名字的方式都模仿得相當像了。


    「因為一直在一起嘛」


    由比濱笑了出來,看向了遙遠的地平線。


    兩個人一起看向海麵,感覺湧上來的潮水聲音變得更大了。


    注視著波動著的海麵,耳中能聽到不斷起伏地潮水聲音,還有不斷吹來的舒適海風。眼中 滿是這些景象,久違地又感受到自己的唿吸。


    之前感覺到的僵硬的感覺終於消除了。


    大概,這種距離感、所處的位置、關係。


    感覺能夠一點一點地習慣。或者說,也許已經讓她感覺到我能夠習慣。


    夕陽緩慢地下沉著。等再次注意到的時候,已經有一半都沉沒在地平線以下了。


    天空中的薄暮開始消散,餘暉消逝之後,取代它映入天空的則是海岸線旁的路燈,以及衝向星星的煉鋼廠的火舌。


    「之後要怎麽辦呢」


    由比濱這麽說著,一下子站了起來。


    「當然是迴家了吧」


    我也直起腰,帶著點玩笑的口氣迴答。由比濱聽到我這麽說,用手拍了拍裙子上的沙子,無語地歎了口氣,又笑了。


    「不是說那個」


    然後邁出一步,直直地麵向我。


    「說的是小雪乃的事情,還有,我的事情……我們的。」


    聽到以前什麽時候似乎也聽到過的話語,我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著。


    我大概已經露出了一副動搖的表情了吧。由比濱柔和地眯起眼睛,輕輕地點了點頭。似乎是在宣布,這次是她要進行的商談。


    「謝謝你實現了我的願望……」


    由比濱小聲說著,露出了似有似無的笑容。她的目光如同映射出了寒冷的夜空,無力地搖晃著。


    「我什麽都……,真的,什麽都沒做」


    我咬著牙擠出來的話語中,還帶有始終纏繞心底的後悔。


    真的,什麽都沒做到。現在也是如此。結果我還是沒能正確地麵對事實。


    困難啊沒習慣啊不明白啊,我把這些東西當作免罪符一樣,連解決問題的任務都交給了由比濱去做。這種形態肯定沒問題、再過一段時間就能習慣了,我隻是自私地把事情朝著有利於自己的方向解釋。


    我依賴於她的強大和溫柔,甚至都沒發覺到這件事。


    我緊握住拳頭,甚至覺得直接握出血也可以。然而與之相反的,我發出的聲音則毫無氣力,並且十分嘶啞。


    「……能那樣在部室裏相處,都是你的功勞」


    我的聲音微弱得就像是要散入潮聲一樣,但由比濱還是聽到了最後。最後她輕輕地搖了搖頭,開口說。


    「沒有。如果小企沒有好好說出口的話,我們大概沒辦法像那樣見麵。」


    她輕輕低下頭,眼睛已經有些濕潤,映射出即將消失的夕陽餘暉。歎息中還帶有海濱的濕氣,繼續說著如同悔過一般的話語。


    「但是,但是啊……其實我希望能被好好傷害到的」


    「那是說……」


    後續要說的話是什麽呢,我自己也不知道。感覺胸口已經發緊,隻是發出了一種類似呻吟的聲音。


    由比濱抬起頭看著我,看起來像是怒視一般。眉間擰了起來,已經用力睜大的雙眼中能看到如同火焰一般閃爍的光芒。


    「我討厭小企不


    認真的一麵」


    「對不起……」


    這氣勢很足的聲音把我壓倒,甚至都不敢辯解,隻能道歉。至少還做得到不逃開,直麵迎接她的視線。


    「也討厭擅自做決定的一麵」


    「……抱歉」


    「明明我在生氣然而卻一點也不找借口這一點也討厭。平常說著些隨便的話但重要的事情卻完全不說出口這一點也很討厭」


    「啊……」


    明明一言一語都非常嚴厲,由比濱的聲音卻開始出現溫意。銳利的眼神也開始柔和起來,如同波瀾不驚的水麵一般,被夕陽染紅。


    「沒有……好好聽進去的小雪乃也做得不對。嘛,不過全都是小企的錯。」


    「……是啊。」


    嗯,沒錯。正如同她所說,毫無反駁的餘地。我自嘲地苦笑著。


    這種事情,肯定隻有由比濱能說得出口。世間隻有她,她能將其化為語言,講述出來。


    「……但是」


    說到這裏,由比濱停下了。為了能聽到後續的話,我走出半步、側耳傾聽。


    由比濱張開了剛才緊閉的嘴唇,長出一口氣。


    然後,踏著沙灘,用力地邁出最後一步。


    「這些都包含在內……我喜歡你。」


    她握住我的領口,把額頭靠在我的肩上。她的頭發隨風飄動,散發出一股花香,一時間我不由得摒住了唿吸。她的體溫越過襯衫傳達過來,我的身體也瞬間感受到了溫熱。她輕聲吐出的氣息不僅振動了我的耳膜,連心髒也一起被振動。


    靠過來的體重輕得讓人驚訝,肩膀也纖弱得令人疑惑。


    然而那句話語和心意,單憑我的力氣無法支撐得住。


    我用對待易碎品的方式,謹慎地觸碰到由比濱的肩頭。慢慢地、一點一點地拉開距離。觸碰時還感到十分溫暖,所以分開的時候體會到的寒冷仿佛把人凍住一般地讓人難受。


    由比濱抓住我外套領口的手沒了力氣,手指順次離開。盡管已經離開了一段距離,但我還是沒能直視由比濱。


    「對不起……。我……現在還沒辦法好好地迴答出來……」


    本來應該說出更像樣的迴答的。哪怕是一句話,哪怕是用盡所有語言,也應該要給出明確的答複的。


    但我卻強烈地認為自己連迴答的資格都沒有。


    隻有誠實地直麵她的心意之後,我才可以將之說出口。


    作為一個至今為止都不曾誠實過的人,連隨便敷衍的話也一句都說不出來,也沒辦法將顯而易見的事情準確地傳達出來。


    所以,不論說什麽都是錯誤的。


    「我知道,要更正式地、講出理由來迴答你。但是,真的、特別難為情……」


    「沒關係,隻不過是我想說出來而已。」


    由比濱開口打斷了我愚笨的話語。


    然後她抓住我的衣領,拉向她那邊。我一直看向自己腳邊的視線便不得不朝向她。


    「是我擅自喜歡上、擅自這麽思考……。然後,有一天會擅自地放棄。」


    她的聲音聽起來帶有一絲寂寞,但眼神卻非常堅定,毫不動搖地注視著我。


    「到放棄為止,我都會保持這樣,一直喜歡著。……所以,也不需要答複。如果覺得麻煩、沉重和棘手的話,像平常一樣笑著糊弄過去、逃開也可以。」


    這是和某個人曾懷有的想法一樣的、滿是錯誤的告白。但我根本不可能否定它。


    這帶著笑意的眼眸實在是非常強大、溫柔……而且嚴格。被人用如此甜美的聲音說「逃開也可以」,反倒變得沒辦法逃開了。


    「……感覺逃不掉啊」


    「嗯,不會讓你逃掉的」


    我難為情地笑了,由比濱也滿臉笑容。


    這種不清不楚、曖昧的關係雖然有問題,但也受到限製,理解了彼此所處的位置之後,才能重新測量彼此的距離感。在這種進退兩難的情況下要退出,一定不會毫發無傷吧。


    恐怕會毫無退路地產生傷害。


    這樣,最後才能察覺到、重新建立起來。


    我們之間新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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