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圖源:hodxer


    錄入:大瓜飛飛


    修圖:大叔の幻想


    「奧它。那孩子又變強了。」


    「再好不過了,是嗎。」


    「是呀。」


    昏暗的室內。包覆窗外的暮色在房間深處彌漫。


    當桌上的魔石燈像蠟燭般微微搖曳,芙蕾雅靜靜地揚起了嘴角。


    建於迷宮正上方的摩天樓設施(巴別塔)。在它的最高層。


    日常用品不多。仿佛一級套房的寬敞室內不相襯地缺少裝飾,但相對地每一項物品都是窮奢極侈。同時又與房間的裝潢相映成趣。


    巨大的書櫃與超乎常識的大床、暗紅色的時髦地毯。牆壁上掛著境界分隔的太陽與月亮的繪畫。


    銀發女神手上拿著葡萄酒杯,與萬中選一的隨從在一個話題上談得起勁。


    「簡直判若兩人。我說的不是【能力值】的問題。才不過獲得一個魔法做為契機,那孩子的光輝就變得更鮮明了……在我看來,就像是器皿磨得更加光亮。」


    她以玻璃杯對著照進寬敞房間的冷冽月光,欣賞著反射月光的水麵波浪。


    被照亮的年輕白酒色澤沒有深度。當然風味也是一樣。


    然而芙蕾雅,卻好像覺得這種晶瑩剔透的色澤無可取代,笑盈盈地眯起自己的銀瞳,將玻璃杯湊上唇邊。


    「這是否表示器皿的發展……進展顯著?」


    「可以這麽說吧。」


    她與在房間一隅神色不改的奧它,進行簡短的應答。


    維持直立不動的姿勢,注視著主神的隨從沉默寡言。


    這時,芙蕾雅在他土紅色的雙瞳旁觀之下,徐徐地,慢慢地半閉起了雙眼。


    「不過,隻有一個……隻有一個淤積妨礙了光輝。就像枷鎖一樣束縛著那孩子。」


    「……」


    「對,他是充足的器皿。但是,中心不足。不,中心他有,可是它看起來是朦朧的……是少了什麽,還是被什麽妨礙了?」


    「奧它知不知道是什麽?」芙蕾雅轉過頭去征求意見。就像在問他:因為你們都是男生嘛。岩石般的獸人抿緊了嘴片刻後,迴答主人的問題。


    「我想是因緣。」


    「因緣……?」


    「是。您曾經告訴過我,那人與彌諾陶洛斯之間的因緣……無法拂拭的過去汙點,也許在本人都未曾覺察的地方成為荊棘,折磨著他。」


    她曾經向奧它說過貝爾與彌諾陶洛斯的事。芙蕾雅並非直接從貝爾口中聽到此事,隻不過是對相關事件有所耳聞罷了。


    雖然這隻是推測,不過芙蕾雅幾乎可以相信,他在麵對那頭猛牛怪獸時,想必陷入了用慘敗都不足以形容的慘狀。


    芙蕾雅彎曲著手指,放在她那纖細的下顎上。


    「也就是,心靈創傷……孩子們真的很纖細呢。我們會有所執著,卻不受過去所束縛。真令人感興趣。……還是說,從你們的觀點來看,我們隻是無憂無慮罷了?」


    「不敢。」


    「你若是能再陪我多開幾句玩笑,我也不會無聊了……」


    對於態度始終殷勤的奧它,「算了,沒關係。」她麵露微笑,再度瞅著他。


    「那麽,要怎麽做才能拔除包圍那孩子的荊棘?」


    芙蕾雅以甚至有些挑戰意味的眼神與笑意望著隨從,向他問道。


    「想斬斷過去的因緣,隻能自己親手打破過去的象征,除此恐怕別無他法。」


    奧它也從正麵接受了主神的問題。


    「……就連你以前也是這樣?」


    「在下竊以為,男人都是重蹈覆轍的生物。」


    芙蕾雅輕笑一聲,移開了視線。


    找出了一個憂慮原因的她,臉上不掩喜色,陷入沉思。


    (如果是彌諾陶洛斯這個原因(怪獸)對那孩子的內心造成陰影,那麽答案再簡單不過了,什麽都不用做,靜觀其變即可。那孩子總有一天會成長得比現在更強壯,絕對能跨越這個障礙……)


    時候到了,貝爾自然會具備能打倒彌諾陶洛斯的實力。


    他會跳脫影響深遠的過去。想必不會有任何問題。


    (然後,等到他打倒彌諾陶洛斯的那一刻,就沒有任何事物能阻礙那孩子的光輝了……)


    屆時,他將會以完全成熟的姿態出現在芙蕾雅的麵前。一定會耀眼到讓她的雙眼如癡如醉。迫不及待,這是她真摯的感想。對如今的芙蕾雅來說,貝爾是她最關心的事情。比任何人都要有魅力。


    她好想要那個少年。


    甚至讓她想把少年永遠放在手邊。


    想到這裏,芙蕾雅不經意地向奧它問道:


    「奧它。」


    「有什麽問題嗎?」


    「你都沒有什麽感想嗎?我沉迷於那孩子,把已經是【眷族】成員的你們放著不管喔。」


    奧它表情不變,保持沉默,芙蕾雅又接著說:


    「如果那孩子變得比你強,你會怎麽做?」


    「……」


    「也許我會把那孩子看得比你更重要。也許我會奪走你目前的地位,讓那孩子代替你。」


    「一切任憑芙蕾雅大人定奪。」


    「你不吃醋嗎?」


    奧它神色不變,真摯地,甚至是信任地說:


    「您的愛是人人平等的。隻有特別,沒有優劣。」


    「……」


    「我相信就算我離開這裏,您的愛也不會消失。」


    銀色的雙瞳與土紅色的雙瞳交錯。


    在一片沉默當中,奧它彎下他那巨軀,靜靜地低下頭。


    「在下逾矩了。」


    「沒關係。這下我反而更喜愛你了。」


    「這是在下的無上光榮。」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就像在開玩笑。


    繼而,芙蕾雅臉上浮現有些壞心眼的笑意,以她那美妙的聲音說道:


    「不過真遺憾。我還真有點想看看你這個正人君子,嫉妒起來會是什麽樣子。」


    「隻要有您的一句話。」


    「……嗬,嗬嗬嗬!啊哈哈哈哈!拜托你啊,奧它?別這樣逗我笑了,好嗎?要是看到你一本正經地吃醋的樣子,我可沒有自信能忍住不笑。」


    「……」


    芙蕾雅開懷地笑出聲來。她以手背遮著嘴,像個青春年少的姑娘般捧腹大笑。


    至於奧它,那張總是緊繃著的臉隻有在這時候稍微——仿佛有些靦腆地——顯出些許動搖。長在頭頂上的山豬耳朵稍稍彎向奇怪的方向。


    芙蕾雅笑過癮之後,先做出了擦拭眼角的動作,然後體諒了內心羞赧的屬下,不動聲色地換個話題,改變了氣氛。


    「欸,奧它你怎麽看?」


    「……您的意思是?」


    「我是說那孩子。我的不安隻是杞人憂天嗎?」


    她向奧它問問看自己方才的想法。


    奧它立刻正經起來,側耳傾聽。


    「現在那孩子不需要我插手,自己也會變強。終有一天甚至能斬斷你所說的因緣。」


    「……」


    「可是,我又懷疑這樣到底


    好不好。我無法清楚說明,但是……終有一天、再過不久、時候到了……講來講去都是這些,這個嘛,會讓我覺得似乎太膽小了。我覺得自己好像很墮落,雖然事實並非如此。」


    「是我想太多了嗎。」她獨白似的喃喃自語。


    貝爾的現況沒有任何問題,沒有任何差錯,卻讓芙蕾雅不禁漠然地想:真的維持現狀就行了嗎。


    她沒有確切的根據。隻是,她一路看過很多孩子們……看過自己那些才華洋溢的派係團員們,覺得將一切交給時間似乎不太妥當。


    奧它此時,第一次眯細了眼。


    「奧它也認為時間會解決這個問題嗎?」


    「是,沒有什麽不對。終有一天問題會解決的。隻是……」


    奧它頓了一頓,繼而以確信無疑的語氣說:


    「不冒險的人啄不破蛋殼,卻也是真理。」


    他語氣堅定。


    這是他的一貫主張。


    也是與不在此處的某位半精靈少女呈現兩極化的論調。


    好幾次出生入死,將自己推上如今高峰的純粹武人,明確斷定不冒險的人無法達到巔峰。


    這也暗示了冒險或許能引出連芙蕾雅都無法看透的少年的「未知」。


    沒錯。


    芙蕾雅未能看透,隻有奧它預料到的,少年的可能性。


    「……這次要怎麽推那孩子一把,就由你全權處理吧,奧它。」


    美的女神放下了散發葡萄酒香的玻璃杯。


    她閉上雙眼,有些慵懶地靠在椅背上。


    見她這樣,奧它無法掩飾訝異的神情。


    「……這不像您的作風啊?」


    「因為你比我更了解那孩子現在的情形嘛。」


    她低垂著頭,有點鬧別扭地輕聲說著,然後。


    芙蕾雅抬起頭來,眯起眼睛妖豔地笑了。


    「我都要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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