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把衫崎的私人記錄拿出來了。」——by真儀瑠


    「fug、you——!」


    妹妹學壞了。


    某個假日傍晚的杉崎家,客廳裏隻有我和妹妹兩個人。


    國中一年級的妹妹以滿臉的笑容把大拇指朝下大喊,我則是坐在沙發上冷汗直流,好不容易才擠出一點聲音:


    「林、林檎?」


    「哥哥、哥哥!」


    「嗯?」


    「fug、you——!」


    「……」


    用超燦爛的笑容,對我比出拇指朝下的手勢。


    身為一個身心健全的國中二年級男生,自己最心愛的妹妹竟然以笑容對自己說出這種話,精神上會受到很大的打擊……讓人忍不住想要自殺。


    我拿起旁邊的靠墊用力蓋在自己臉上。


    「哥哥,你在做什麽?」


    「武講速速控農夫農住時偶屬(我想試試看能不能窒息而死)。」


    「你想跟河馬合體?」


    「誰想啊!」


    為了吐槽的我把靠墊拿開。有如天使一般可愛的妹妹還是一樣開心微笑。


    我歎了一口氣……總之還是先問清楚。像洋娃娃一樣嬌小的妹妹在我身旁坐下,用天真無邪的眼睛看著我。這樣的妹妹怎麽會對我說出那種話……我又再次消沉。


    不過還是要振作起來。


    「妹妹啊……從你小學四年級成為我的妹妹直到現在,我都是盡我的全力……真的是盡我所能想要當一個好哥哥。」


    「嗯。所以才要說,fug、you——!」


    「……呃。」


    這是把我的哥哥人生完全否定嗎?


    我的精神嚴重受創,還是提起最後的一口氣詢問:


    「林檎……你……你真的知道那句話的意思嗎?」


    「嗯?當然知道啊。」


    看來我沒有資格當一個哥哥,還是去死好了。林檎……哥哥要消失在樹海裏了,希望你往後的人生可以幸福快樂——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謝謝你的照顧!』吧!fug、you——!」


    「…………咦?」


    「所以我是抱持對哥哥的感謝心情說的喔!fug、you——!」


    「……」


    我抓住林檎的肩膀。


    看著林檎搞不清楚狀況的眼睛。


    「林檎……那句話是誰教你的?」


    「咦?是飛鳥姊姊……」


    …………那個家夥。


    「哼……我懂了。原來如此。」


    我走到廚房做點「準備」之後打算出門——


    「怎麽了,哥哥!一臉陰沉拿著菜刀和雨衣要去哪裏!」


    林檎從背後拉住我。我露出詭異的微笑:


    「哼哼……林檎……不用擔心。那個給林檎不良教育的存在……馬上就會消失。」


    「不、不行啦!不可以隨便讓人消失!」


    「放心吧……日本的警察對我來說隻是一群無能的家夥。」


    「哥哥,這一般來說是得了『中二病』的人才會有的想法!」


    「唔……我這隻被封印的左手,看來正渴望著鮮血……等一下……再忍一下。很快就能讓你嚐到血……」


    「那種東西還是繼續封印下去吧!」


    「我的魔眼和黃金左腳也在蠢蠢欲動……」


    「哥哥,你身上的器官也太詭異了!」


    「那麽林檎……哥哥去一下就迴來。沒問題,不用擔心。我一定會……活著迴來。」


    「如果可以,也讓飛鳥姊姊活著迴來——!」


    林檎明明沒什麽力氣,還是從背後使盡全力拖住我,沒辦法的我隻好放棄殺人的念頭。飛鳥……算你撿迴一條命。


    我先把雨衣和菜刀收好,迴到客廳和林檎一起坐在沙發上。


    此時林檎再度開口:


    「那個……對不起。」


    「怎麽了?」


    「林檎……一定搞錯了什麽吧?」


    「嗯……沒什麽,而且也不是林檎的錯。都是……那個變態女人。」


    沒錯,在我周遭發生的不幸事件,幾乎全是隔壁那個青梅竹馬引起的。全部都是她的錯。人類到了現在還在不斷發生戰爭,應該也是她的錯·


    看到我緊握拳頭,林檎以感到很抱歉的表情低頭說道:


    「對不起……哥哥。」


    「不用在意——」


    「廢——柴——處——男。」


    「……啥?」


    「廢——柴——處——男。」


    「林、林檎?」


    我再次直冒冷汗。林檎還是以很抱歉的表情念念有詞:


    「廢——柴……處——男。」


    莫名深奧的說法。


    身為一個國中二年級的男生,居然會被妹妹這麽說……


    「咦?哥哥,你拿著膠帶要去哪裏?」


    「我去一下浴室。沒什麽,隻是要形成密閉空間,製造一點硫化氫而已!」


    「那樣會死啊!為什麽講得那麽輕鬆!?」


    「因為……因為妹妹……嗚嗚啊啊啊!」


    我哭了,把臉埋在靠墊裏大聲哭泣。林檎輕輕把手放在我的肩上,溫柔說聲:


    「廢——柴——處——男。」


    居然再補一槍。


    我想幹脆這樣窒息而死好了,此時林檎繼續說下去:


    「唔……這句話不是『打從心底感到抱歉』的意思嗎?」


    「……林檎。那是誰告訴你的?」


    「呃?飛鳥姊——」


    「0k——全麵開戰。」


    我從沙發底下拿出火箭炮,扛在肩上準備到隔壁——


    「等、等等啊,哥哥!」


    「不要阻止我,妹妹。身為男人,總有不得不戰鬥的時候。」


    「但是絕對不是現在!而且為什麽沙發底下會有火箭炮!」


    「因為遲早要跟那家夥決一死戰。」


    「為了決一死戰而準備火箭炮,這種青梅竹馬關係也太奇怪了!」


    「啊啊,我們本來就很奇怪。沒錯……我們兩個打從一開始就處於不同次元……就像光之聖戰士與合之魔女。」


    「連飛鳥姊姊也被加上中二設定!」


    「那麽……adeus(葡萄牙語:再見),林檎!你要堅強活下去!」


    「居然打算同歸於盡!?等、等等!」


    林檎又緊緊抱著我,沒辦法的我隻好放下火箭炮。


    兩人迴到沙發上,稍微冷靜一下。


    「對不起……哥哥。林檎很多事都不懂……」


    林檎看起來有點難過。


    「不、不用那麽難過,林檎。而且這些話的意思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並不是所有知識都是有用的……」


    「嗯……」


    「最大的問題還是出在那個女人身上。飛鳥那家夥……每次都教導我的可愛妹妹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正當我氣衝衝地說個不停時,林檎「啊!」一聲想起什麽:


    「這麽說來,她還說過:『叫鍵起床時用力往他兩腿中間踩下去,他會很高興』……這也是騙人的嗎?」


    「……」


    我忍不住打個冷顫……啊、好險……如果沒有注意到這件事,就這樣到了明天早上……肯定會發生不得了的慘劇。


    對了。得趁現在趕快確認其他的事。


    「飛鳥還有跟你說什麽奇怪的東西嗎?」


    「咦?嗯……就算這麽問我,我跟飛鳥姊姊每天都會見麵


    ,我也搞不清楚哪些事是騙人的……」


    「……我覺得還是把那家夥除掉比較好。」


    為了杉崎家的和平。


    「不行啦!我覺得飛鳥姊姊隻是為了林檎著想……」


    「絕對沒這迴事。明明隻是為了我的不幸著想……」


    「怎、怎麽會!飛鳥姊姊一直想著哥哥的事!而且對哥哥有很多好評!」


    「是、是嗎?」


    這樣啊……那家夥該不會是最近流行的傲嬌吧?如果真是這樣,那麽稍微暴走也不是不能原諒——


    「飛鳥姊姊常說『那家夥隨著年齡增長,捉弄起來越來越有趣……真不簡單』、『沒有比這種思緒簡單的男人更容易利用的棋子了』,還有『我從來沒見過生下來就這麽適合當玩具的人』真的有很高的評價!」


    「是嗎!?我怎麽覺得根本是把我看扁了!」


    「才不會。飛鳥姊姊還說在哥哥房間裏裝了竊聽器喔?沒有愛絕對不會做這種事——」


    「……」


    我突然感到不寒而栗。急急忙忙跑迴自己的房間,以插座附近為主開始搜索。


    十分鍾後……


    「哥哥……?」


    我無力地走迴客廳,林檎擔心地坐在沙發上等我。


    我把雙手抱著的成堆竊聽器扔在地上:


    「已經找到39個……」


    「啊哈……哈。」


    「……真是夠了。算了。」


    「至、至少飛鳥姊姊的愛傳達給哥哥了。真是太好了。」


    「……是啊。」


    我歎了一口氣……那個家夥,總有一天要跟她一決死戰。我是認真的。或許真的有一方死就是了。


    找出竊聽器的我稍微喘口氣,林檎特地到廚房幫我準備一杯可〇必思。


    「來,哥哥。你口渴了吧?」


    「喔喔……林檎,你真是個好妹妹。」


    「嘿嘿嘿。」


    從林檎手上接過可爾〇思。飛鳥那個家夥……居然想要把我這麽可愛的妹妹,染上奇怪的顏色。


    我把嘴巴靠近杯子正準備要喝,林檎微笑說明:


    「疲勞時就要補充糖分!所以這杯是濃縮原液99%的配方!」


    「咳咳!」


    我嗆到了。濃稠的白濁液體就這麽流進我的喉嚨。幹渴的喉嚨遇上這種黏稠觸感……這是什麽?雖然不太懂,總覺得有種被玷汙的感覺。


    林檎還是一臉微笑:


    「好喝嗎?好喝嗎?」


    「啊……啊啊。嗯……很、很好喝……嗯。」


    「那就多喝一點吧,哥哥。不夠我再幫你調!」


    「……嗯。謝謝你,林檎。哥哥……高興得流淚了。」


    眼角掛著淚水……我對林檎的教育方式說不定錯了。總覺得有點太寵她,不過以後還是會繼續寵下去。


    我大口大口喝著濃縮原液,這根本是在日常生活裏,執行搞笑藝人的懲罰遊戲吧。為了轉移注意力,我趕緊找點別的話題:


    「爸爸媽媽今天都不在家呢。」


    「嗯。今天是一個月一次的約會日。所以應該要到明天才會迴來。」


    「我一直在想,身為父母這麽做正常嗎?」


    「可是林檎覺得兩人的感情那麽好,讓我很高興。還、還有……」


    林檎突然有點吞吞吐吐,一邊把臉轉開一邊小聲說道:


    「跟哥、哥哥兩個人獨處……我也很開心……」


    「……」


    我把杯子放到一旁,忍不住緊緊抱住妹妹。啊啊——真是的,我的妹妹實在太可愛了,可惡!


    「啊哇哇,哥哥?」


    「啊啊,林檎。為什麽你是林檎?」


    「咦?因為媽媽幫我取了這個名字……」


    「好想把你吃掉!話說迴來,林檎就是蘋果的意思,應該能吃吧……」


    喀滋。


    「哥、哥哥!?為什麽咬我的頭!?」


    「我要吃了你。」


    「這麽喜歡我讓我很高興,不過這個畫麵感覺起來很恐怖!」


    「姆啾、姆啾。」


    「啊啊,不要舔我的頭;」


    林檎眼中帶淚,不得已的我隻好放開她。用袖子擦頭的林檎口中念念有詞:


    「……其實不用放開也沒關係……」


    「?」


    「沒、沒事!對了,晚餐怎麽辦?要不要叫飛鳥姊姊過來幫忙做飯?」


    「呃……」


    沒錯。每次遇到這種狀況,都會叫那個家夥來做飯。那個變態女人,應該是平常總是做些奇怪的事,隻有手特別靈巧……跟她的印象完全不合,不管料理或是家事都很擅長。老實說,她煮的菜比媽媽做的還好吃。


    不過今天有點不想拜托她。理由就不用說了。如果現在見到她,恐怕會展開一場「杉崎家最終戰爭」。


    我對林檎搖搖頭:


    「我不想拜托那個家夥。應該說我絕對不讓那家夥跨進我們杉崎家的大門。」


    「大門……她每次都是從窗戶爬進來。」


    「總而言之,今天不隻是『約會日』,同時也是『兄妹日』喔,林檎。」


    「兄妹日?胸媚日?那是什麽日子?」


    「我跟林檎兩個人的日子。」


    「哥哥跟林檎……兩個人……啊哇哇,好、好棒的日子——」


    「對吧對吧。」


    「嗯,哥哥。也就是說,今天的設定就是全人類隻有林檎和哥哥兩個人活下來!」


    「不,也不是那個意思。話說迴來,如果設定成那樣,心情反而會變差吧。好像能看到毀滅的未來。」


    「是嗎?林檎隻要和哥哥在一起就好……」


    「……」


    我又不由得想要抱住她,但是這次忍住了。總覺得林檎的表情似乎有點遺憾……應該是我多心。


    「總之今天就兩個人一起活下去吧,林檎。」


    「嗯!一定要活下去,為了不讓人類滅絕而努力!」


    「不,也不用有那種覺悟。」


    這麽一來,最大的問題還是食物。


    兩個人為了召開作戰會議,一起前往廚房。我在餐桌旁邊坐下,林檎打開冰箱:


    「……嗯……還有一些青菜跟肉,不過看來都要煮過才能吃……可以直接吃的,大概隻有魚板和納豆。」


    「有點尷尬啊。冷凍食品呢?」


    林檎打開上方的冷凍庫:


    「唔……啊、哥哥!」


    「怎麽了?」


    「有之前冷凍起來的『可爾必〇濃縮原液』!」


    「為什麽要冷凍起來!?」


    「要吃嗎?很脆喔。」


    「呃,還是算了……」


    邊說邊偷偷把剛才的濃縮〇爾必思加水稀釋……唿,終於能喝了。


    我喝了一口可爾〇思,從旁邊看著林檎:


    「其他還有什麽嗎?」


    「嗯……是有一些冷凍的魚,不過應該都要煮過才能吃。」


    「嗯嗯嗯……傷腦筋。兄妹兩人都因為飛鳥的關係,完全沒有料理技能。」


    「嗯……隻要跟料理有關的事,全都交給飛鳥姊姊……」


    「既然這樣……叫外送吧。」


    我拿來一些外送傳單,攤開放在餐桌上。林檎也來到餐桌旁邊一起討論:


    「啊、哥哥,有可〇必思的外送服務耶?」


    「這是什麽外送!這樣也行!?」


    「『烤可爾必〇』、『紅燒〇爾必思』、『可爾〇思冰淇淋搭配可〇必思醬』、『〇爾必思勾芡』


    、『可爾必〇烤魚』、『炸可爾〇思』……」


    「總覺得讓人想要點點看!不過今天還是算了!」


    「嗯……好吧,那要不要叫普通的拉麵?」


    「喔、好啊。不過我們家附近有外送拉麵店嗎?」


    「嗯,有一家最近新開的店。叫『可〇必思軒』……」


    「難道日本出現前所未有的可爾必〇熱潮嗎!?那個拉麵駁迴!」


    「咦咦……那還是叫披薩吧。」


    「隻要跟〇爾必思沒關係就可以。」


    「沒問題,跟可爾〇思完全沒有關係。這家叫做『養〇多披薩』!」


    「乳酸菌飲料啊啊啊啊啊!」


    「來打電話吧。」


    「住手!吾妹為何如此擅下決定!」


    「因為我們家附近沒有別的外送了。」


    「絕望啦!我對外送業界的慘狀絕望啦!」


    已經沒有其他外送的選擇。我無力地整理那些傳單。


    兄妹兩人再次對著餐桌發呆。


    「怎麽辦……哥哥。再這樣下去人類就要滅亡了……」


    「是啊……這樣隻好真的把林檎吃了。」


    「食人族嗎!?」


    喀滋。


    「呀啊、不、不要咬我的手——」


    「啊姆啊姆。」


    「好、好癢喔;哥哥。」


    「……嗯思,好吃。」


    「好吃嗎!?」


    「咕嚕。」


    「居然吞下去了!」


    「我吃飽了。嗯思……吃起來有kris〇y kreme甜甜圈的味道。」


    「咦咦!?林檎有這麽好吃嗎?」


    感到驚訝的林檎把食指放到嘴裏含了一下:


    「……鹹鹹的。」


    「妹妹啊,對食人族來說:心情也是很重要的。」


    「真是個變態的建議!」


    好了,玩笑也開夠了,肚子也差不多真的餓了。


    林檎很可愛地在一旁煩惱。兩手交叉想了老半天,突然下定決心站了起來。


    「嗯?怎麽了嗎,林檎?」


    「既然這樣,讓林檎來煮飯吧!」


    「真的嗎?好,我懂了。還是乖乖叫養〇多披薩吧。」


    「瞬間駁迴!?」


    ……我就算再怎麽寵愛妹妹,還是很清楚你這種會把濃縮可爾o思直接端出來的個性。我可不想體驗戀愛漫畫裏經常看到的「邊吃焦黑料理邊笑著說好吃的主角」那種痛苦。


    林檎看起來有點失望……糟糕,要趕快找個下台階。


    「沒關係的,林檎。人就算不會做飯也能活下去。」


    「唔……可是這對女孩子來說可是致命傷。人家嫁不去了。」


    「沒這迴事。林檎絕對是個好太太。」


    「為什麽?」


    ……


    「因為你……」


    「好了,來叫披薩吧!」


    「哥哥!?安慰的話要好好說到最後!剛剛那樣反而更傷人!」


    「對、對不起,林檎。哥哥基本上不太擅長麵對女孩子……」


    「嗚——!林檎當不成好太太了!」


    「就算嫁不出去又有什麽關係。應該說不要嫁出去。呃……該怎麽說,嗯啊、真的、別嫁啊。仔細想想,我很不想看到那個畫麵。」


    稍微想像一下。一個吊兒啷當的男人來到家裏:「嘿——喲!好啦,你家的妹妹就交給我y01」這種狀況。實在太慘啦!


    林檎不知為何兩頰泛紅避開我的視線:


    「那、那個……哥哥?林檎也……想要永遠跟哥哥——」


    「我的krispy kr〇me甜甜圈絕對不交給任何人!」


    「什麽!?不想讓林檎嫁出去的理由居然是為了那個?」


    「好啦,還是先叫披薩——」


    「哥哥!林檎有時候會完全不相信哥哥的愛!」


    訂好披薩的三十分鍾之後……


    餐桌中間擺著剛送到的批薩,兩個人拿著杯子分別倒好可樂,動作突然停止。


    兩個人都沒有把手伸向披薩。


    我……為了打破這個僵局,開口催促林檎:


    「林檎……沒關係,趕快吃吧。」


    「哥哥才是。你先吃吧。」


    「林、林檎!來,啊~~」


    「不、不用了!哥哥先吃吧。來,啊~~」


    「……」


    「……」


    兩個人都把手上那塊想喂對方吃的批薩放下。


    然後同時垂下肩膀念念有詞:


    「配料完全選錯了……」


    養樂〇披薩。


    因為這個不太吉利的店名讓我們心生畏懼,猜想如果隻是單純的批薩口味恐怕會是個大地雷,為了想讓味道不要太慘,所以點了許多配料進行補救。


    沒錯……就因為我們把目的改為「追加配料」,自己也不太清楚到底加了哪些東西。


    結果……


    新鮮番茄納豆蜂蜜山薯楓糖漿蔥花巧克力醬生薑咖哩山椒黑胡椒鯉魚子燈籠辣椒黑糖可〇必思口味披薩。


    送來的這個不明物體,已經完全不知道什麽才是主體。而且一不小心連可爾必〇都淋上去,看起來黏糊糊地。做出這個披薩的打工店員心裏一定想著:「我差不多該辭職了。」這個東西能讓所有看到的人灰心喪誌。


    早知如此,說不定吃林檎做的失敗料理還比較好。


    一直推托下去也不是辦法。身為哥哥的我,已經做好率先犧牲的心理準備。


    「哥哥,加油!」


    「這是我第一次吃東西時被人鼓勵……」


    雖然不太好受,還是拿起那個已經不能稱為「一片」的大份量披薩,吃了一口。


    「……唔思、唔思。」


    「哥……哥哥?怎、怎麽樣?」


    「……這、這個!」


    「怎、怎麽樣?難道出乎意料地好吃嗎?」


    「這個微妙的乳酸菌飲料酸味,加上各種配料全部切碎混合的口感,根本就是——」


    「根本就是?」


    「完全的嘔吐物!」


    「太慘了!」


    「嗯!能夠慘到這種程度,就某種意義來說也是三顆星!一口接一口停不下來!」


    「哥哥!不要迷失自我啊——!」


    「啊姆、啊姆、啊姆、啊姆、啊姆。」


    「哥哥居然以驚人的速度吃著披薩!」


    「啊姆、啊姆、啊姆……唿哈。我、我吃飽了。」


    我把整個披薩「全部」吃完,立刻倒在地上。林檎戰戰兢兢地推了我的肩膀:


    「哥、哥哥?你怎麽了……」


    「林檎啊……身為男人,就是會有不得不……咯……全部吃完的狀況……嗯。」


    「現在真的是這種狀況嗎……」


    「……反、反正。林檎,我來幫你烤魚,等一下你就吃白飯配竹輪、納豆,還有烤魚。如果隻是一人份,應該是吃得飽。」


    「這!哥哥……難道你是為了林檎……」


    「嗯……你要堅強活下去……林……檎……咚。」


    「哥哥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意識到這裏就中斷了。


    「……啊。」


    迴過神來才發現我躺在自己房間的床上。坐起上半身一看——床邊的林檎露出開心的表情問道:


    「啊、醒了嗎?」


    「早啊,林檎。我、到底怎麽了……」


    「哥哥吃完披薩之後暈倒了,然後一直睡到現在。」


    我看了一下時鍾。剛過晚上十點。林檎已經換上睡衣,頭發飄來洗發精的香味。看樣子……我睡了很久。


    「對了,林檎。你的晚餐……」


    「啊啊,飛鳥姊姊幫我準備了。」


    「飛鳥?那家夥來過了?」


    「啊、對不起,還是讓她進來了。因為哥哥突然暈倒,我不知道該怎麽辦,隻好去拜托飛鳥姊姊……」


    「……好吧,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過這下子又欠那家夥一份人情。下次遇到她不知道會被怎麽惡整……本來想在今天晚上除掉那個家夥,現在還是先饒她一命,就當感謝她幫林檎做晚飯。嗯。


    突然感覺上半身有點涼。低頭一看才發現……


    「……呃,喂、為什麽我會裸體啊,林檎?」


    還好下半身有棉被遮住。林檎的臉一片通紅:


    「不、不知道啊。林檎在跟飛鳥姊姊交接照顧哥哥時……就已經是這樣了……我、我可沒有盯著看喔!」


    「……是嗎?失去意識的我和飛鳥兩個人獨處嗎……」


    「嗯……對、對不起。」


    「不、不用道歉也沒關係……原來是這樣……」


    啊啊,這段記憶還是完全消除比較好。嗯。不要去想比較好。失去意識的我,身旁是露出詭異笑容的飛鳥,而且我還是全裸。唔……別去想啊。堅強地活下去吧,杉崎鍵。


    「還是先把睡衣穿上吧。」


    「啊、嗯。來,睡衣……還有,內、內衣。」


    一邊紅著臉一邊接過衣服。其實如果是林檎,讓她看到裸體也沒什麽關係,然而她還是先離開房間。真是……不用離開也沒關係。


    趕快把衣服穿上,然後叫林檎迴來:


    「今天真不好意思,林檎。難得的兄妹日,我卻一直昏迷不醒。」


    「沒、沒關係。反正飛鳥姊姊也來了。」


    「是嗎……唿啊。」


    我忍不住打個哈欠。林檎偏著腦袋問道:


    「咦?哥哥很困嗎?」


    「啊啊,大概是睡到一半。雖然還有點早……今天就這樣睡覺好了。」


    「是、是嗎……」


    林檎雖然這麽說,但是和剛才不一樣,扭扭捏捏的她不打算離開我的房間。


    我……察覺妹妹的想法,忍不住笑了一聲,輕輕把手放在林檎頭上:


    「一起睡吧?」


    「可、可以嗎?」


    「沒什麽可不可以,爸媽不在時不都是這樣嗎?」


    我們平常都是睡在各自的房間,不過以前隻要是爸媽不在的日子,林檎就會感到很不安,想要和我一起睡。上了國中的我打算盡量減少這種狀況,不過如果是她的要求,那我也沒問題,所以這件事就這麽擱置。


    我把床鋪挪出一點空間攤開棉被,林檎把家裏所有電燈關掉之後,很不好意思地躺在我的床上。接著我把棉被蓋在她身上:


    「晚安,林檎。」


    「嗯,嗯……」


    兩個人麵對麵。一般來說這樣不太好睡,不過我要是背對林檎,她會感到寂寞,所以每次都是這樣。


    就這樣一直看著林檎也不是辦法,所以還是把眼睛閉上,把身體交給睡魔。過了一會兒,林檎小聲說道:


    「哥哥……以後也要永遠跟林檎一起睡……」


    「啊——嗯……你是我妹妹啊。」


    「妹妹……」


    我已經快要睡著了,意識有點朦朧。遇到這麽多事,今天真的有點累。啊啊……這麽說來,今天沒有遇到飛鳥。總覺得……狀況會這麽差,應該就是這個理由……


    林檎好像又說了什麽:


    「林檎對哥哥來說……已經不是『沒有血緣的妹妹』了嗎……」


    「嗯……我不是說是妹妹……了……嗎……」


    我不太清楚說了什麽,總覺得聽到一些意義不明的句子。


    林檎的聲音感覺起來有點寂寞,但也同時帶著一點高興……我一邊聽著她的聲音,一邊讓意識遠去。


    「林檎……這樣也好。隻要這樣就好……哥哥……你要、水遠……」


    「……唿……」


    「嗯嗯。我……知道……、水遠隻當『妹妹』……總有一天……會沒辦法……跟哥哥一起……這樣——」


    我的聽覺已經完全失去功能。逐漸進入睡夢之中。


    感覺有人抱著我。那是一股很柔弱的力量。


    雖然已經睡著,我還是直覺知道那是很重要的東西,所以也反射地抱緊那個東西。


    緊緊地。緊緊地。用力地,但是又小心翼翼不要弄壞。


    ……


    不知道為什麽,那天作了一個很悲傷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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