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一直吃到了月上中天。


    雖然算不上賓主盡歡,但確實大家興致都很高,鷹九天將深藏心中多年無人相信的故事淋漓盡致說了個痛快,啟萬裏和白其雨聽到了足夠多他們想要知道的信息,而黑王吃得很開心。


    “你放心,我說話算話,明天一早,就讓其雨帶你去找花無瑕。”從酒樓中出來時,啟萬裏已經勾著鷹九天的脖子,滿嘴酒氣地承諾著了。


    當然,他們這種層次的強者,根本不會喝醉,這種狀態無非就是搞個氣氛。


    “嗨呀,倒也不必麻煩龍女殿下!”鷹九天也從一開始的疑神疑鬼變得非常豪爽:“其實我倒覺得和黑王小兄弟挺投緣的,他如果方便帶路,也可以的嘛!”


    白其雨與黑王對視一眼,同時眨了眨眼睛。


    “黑王留在京城還有事。”啟萬裏笑嗬嗬地說道:“而其雨嘛,她正好也要去那裏辦事,所以,還是你們同行吧。”


    “那也行!”鷹九天一口應下:“就是不知道我們怎麽去?”


    “其雨不會飛,所以你們還是土遁吧。”啟萬裏笑道:“你土遁沒問題吧?”


    “沒問題!肯定沒問題!”鷹九天拍著胸脯,簡直不能更好說話了。


    就在這時,大街那頭突然傳來一片急促的馬蹄聲與行人們的驚唿聲。


    轉眼間,便看見幾名士兵騎著快馬,直接在大街上衝刺而過,路邊行人被驚得雞飛狗跳也不管,京城夜市裏許多出來逛街的公子小姐一下都被弄得狼狽不堪,他們對著那些絕塵而去的騎兵破口大罵,但留下的隻有一片飛塵。


    “京城的街上不是不讓騎快馬嗎?怎麽搞的?”路邊有人皺著眉問道。


    也有行人憂心忡忡地說道:“北方已經很久沒有消息傳來了,城外的難民卻越來越多,該不會……”


    鷹九天初來西大陸,不明就裏,白其雨卻是有些擔心地看了啟萬裏一眼。


    “沒事,你們正常啟程。”啟萬裏望著那幾名騎兵往皇宮的方向狂奔而去,悠悠說道:“黑王,你迴去養精蓄銳,不久之後,我還要靠你來找‘肉丸子’呢。”


    這“肉丸子”,是白靖在無墳鎮研究許久也沒有得到結論的東西,也是啟萬裏根本推算不出來的東西。


    但他已經基本能夠猜到了,那玩意兒,多半和百年前的自己也有不小的關係。


    黑王點點頭,倏地一聲便消失在了原地。


    “哇,厲害啊!”鷹九天一驚:“黑王小兄弟的速度竟然這麽快?!”


    ……


    皇宮。


    “急報!急報!”


    眼見馬上就要衝到關閉的宮門前了,衝在最前頭的騎兵直接大吼著朝看守宮門的禦林軍拋去一塊牌子,那是一塊點了紅墨的軍營令牌,在朔朝,軍營令牌點紅墨,便意味著這是十萬火急的軍情,一點也耽誤不得。


    守門的兩名禦林軍一驚,當即轉過身,兩人四掌同時擊在厚重的城門上!


    他們二人都是強大的武師,力量非同小可,需要普通成年男人至少五六人用盡全力才能推開的宮門,在他們二人的掌擊下,轟然打開!


    騎兵們沒有一絲停頓,馬匹的速度依然極快,他們直接穿過宮門,向著皇宮中衝去!


    禦書房中。


    此時夜還不深,皇帝還在禦書房裏批閱奏文。


    突然,禦書房的房門被粗暴地打開!


    皇帝的眉毛猛地豎了起來!他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來。


    進禦書房不敲門,這是何等不敬!


    然而下一秒,他的怒氣還沒爆發出來,便被巨大的驚愕憋了迴去!


    衝門而入的,是皇宮內第一高手,大內統領蘇浩邈,他陰著一張臉,用沙啞的聲音說道:“陛下,最高級別的緊急軍情!國東三省出現反賊,當地官員大量死亡,反賊已經奪得三省全部城鎮,圈地為王!”


    “什麽?!”皇帝驚得一屁股坐迴了椅子上:“國東三省?雷崇那個廢物呢?”


    “沒有消息。”蘇浩邈皺著眉頭說道:“另外,軍情已報到軍務、國務兩位大臣,他們正在趕來的路上。”


    皇帝嘴巴微張,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身體有些僵硬地坐在椅子上,連蘇浩邈什麽時候走了都不知道。


    他緩緩低下頭,看著桌上一疊又一疊的奏折,喃喃道:“國東三省都沒了,為什麽,一封奏折都沒有?”


    “國東三省都沒了!為什麽!一封奏折都沒有?!”


    不久之後,禦書房中,皇帝抄起滿桌的奏折,大聲怒罵著,朝立在書桌前的幾名重臣狠狠砸去!


    除了國務大臣嚴義、軍務大臣樊圖二人外,還有錦衣衛指揮使龍千,他們三人被砸了一頭一臉的奏折,卻一聲不吭,隻能低著頭。


    “龍千!”


    皇帝指著龍千,厲聲責問道:“你的情報工作是怎麽做的!國東三省的錦衣衛都死光了嗎?!就算他們全死了,你居然一點都不知道嗎?你每天都在幹什麽!”


    龍千身體微微發顫,自從他被“紅雪”狠狠敲打過後,整個人頹廢了不少,倒是和被深幽宮中自憐自艾的皇後更加惺惺相惜了,二人常常私會。


    所以,他真沒幹啥好事,都在給麵前這位皇帝戴綠帽子了。


    聽到皇帝的問責,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努力保持著剛毅的風格,應道:“微臣罪該萬死!好教陛下知道,此事有蹊蹺!”


    “廢話!”皇帝大怒:“沒蹊蹺就見鬼了!說,你都知道些什麽?”


    “蹊蹺的便是,直到今天,國東三省的情報,還在正常遞送!”龍千說道:“和往常沒有任何差別,情報之中,不存在任何異常!所以,如果軍情是真的,那麽,國東三省的錦衣衛,要麽已經被敵人完全滲透了,要麽就是在被摸清了所有通信關節與暗號後,被全滅了!”


    嚴義與樊圖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皇帝也驚得目眥欲裂。


    當然,嚴義震驚是裝出來的。


    “你覺得這兩種情況,有可能嗎?”皇帝坐了下來,扶著額頭,微微冷靜,問道。


    龍千本想下意識說出“不可能”,但腦海中猛地閃過了“紅雪”的影子。


    那個將錦衣衛的套路摸到了根裏,甚至騎在錦衣衛的脖子上教自己怎麽玩情報的女人。


    但是,他不能說出來。


    “……微臣想象不出來。”龍千硬著頭皮說道:“但事情已經到了地步,恐怕便是事實。”


    皇帝氣得牙癢癢,一時說不出話來。


    “陛下,現在我們或許應該討論一下該如何解決這件事。”嚴義上前一步,搶過話題說道:“情報的事,該交由龍千去好好整治,但眼下更重要的,是怎麽解決國東三省叛軍之事。”


    “有理。”皇帝轉向樊圖:“你怎麽看?”


    樊圖是個四十多歲的男子,身為軍務大臣,他卻不是孔武有力的模樣,反而長得儒雅風致,眼角上挑,頗有大儒之風。


    “稟聖上,微臣以為,應先派精英密探前往國東三省一探究竟。”他微微躬身,應道:“在沒有弄明白那裏的情況之前,不宜輕舉妄動。”


    “我有不同的看法。”嚴義皺著眉頭,也對著皇帝一躬身,說道:“陛下,微臣以為,當以雷霆萬均之勢,速速將叛軍擊敗!”


    皇帝微微忖思後,問道:“樊圖,你如此建議,原因是什麽?”


    “陛下,我們已經沒有太多兵力了。”樊圖苦笑道:“北境軍陷落,國師去了北方之後久久沒有消息,東海水師隨星辰樓出征,西川水師又不可能這時候繞過南大陸去打國東三省,我們能調配的大軍,隻有南邊守衛樓嶺走廊的邊境軍了,但邊境軍久疏戰鬥,恐怕……”


    “樊大人,但我們已經等不起了。”嚴義搶話道:“您可想過,國東三省,正是東海水師與星辰樓的後勤基地啊!”


    “我……當然知道。”樊圖重重一歎:“但國東三省突然陷落,實在太過詭異,如果未探清情況貿然行動,恐怕有險啊!”


    嚴義卻搖搖頭:“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不能給敵人太多時間!他們可以悄無聲息地奪下國東三省,如果再給他們時間經營,會是怎樣一番景象?如果我們不能以雷霆之勢奪迴國土,又如何向天下萬民交待?如何向在海洋上為我國榮耀而戰的大軍交待?”


    樊圖沉默了。


    “兩位愛卿不用爭了。”皇帝沉聲道:“你們的建議,可以一並實施,立即調配邊境軍前往國東三省,同時龍千!你配合樊愛卿安排探子前往國東三省探查情況,一應情報,同時報給朕一份、報給軍隊一份!”


    “可……”樊圖似乎還有顧慮,想要爭辯,皇帝卻一揮大袖:“樊愛卿不必糾結了,嚴愛卿說得沒錯,此事絕非簡單的軍務,而是涉及到國家顏麵!不論敵人是誰、他們有多少陰謀詭計,都必須以絕對的力量,碾壓他們!”


    “另外,龍千,你一會兒去找一趟蘇浩邈,傳朕口諭,調遣二十名大內高手,馳援邊境軍!”


    禦書房裏的幾人麵麵相覷,兩秒後,紛紛躬身,齊聲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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