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萬裏放棄了走告禦狀這條路。


    自打從嚴義那裏得知到白熊部落被屠、於是狂怒之下將其製成人傀之後,他整整在屋裏睡了兩天兩夜。


    白熊部落,是他在這個時代真正意義上的家。


    逍遙書院裏雖然也有白其雨、黑王、羅海傑,他們也一樣是家人,但是不一樣。


    啟萬裏在逍遙書院中是主心骨、是撐天的那個人;但他在白熊部落中,是那個被照顧、被擔心的小弟。


    田遠行是照顧人很細心的老哥,房八九是操心甚多、神神叨叨的老長輩,大熊是愛喝酒聲音很大的好兄弟,房小芳是說話不好聽但默默付出絕不報怨的大姐姐……


    他們一點都不強大,整個部落最厲害的人也不過就是三階宗師房八九,麵對怪物的時候,一隻變異夜魔領著一群夜屍就可以讓他們頭疼無比,但他們如此艱難,卻依然如此拚命地要在這個世界中活下去。


    怎麽,就這麽死了呢?


    沉睡了兩天後的啟萬裏,做了一個決定。


    不再拖遝、不再玩什麽原則和底線的可笑把戲。


    所以,他決定不再去搞什麽告禦狀,而是要直接掌控嚴家。


    “幾天內動手拿下嚴家,再由樊見雪暗中破壞嚴選留下的情報網,然後將皇後伸出宮外的力量斬斷,這樣一來嚴家就隻是一個閑散富貴人家了。”


    “嚴芷宜會接管嚴家,你去幫她,你們過你們的好日子,之後我會離開京城。”


    啟萬裏對潘大榕說道。


    今天他來找潘大榕的時候,正好碰上這個胖子買菜迴來,兩人碰麵,潘大榕差一點被啟萬裏陰沉的模樣嚇壞,但啟萬裏沒有解釋什麽,隻是安排交待起了後麵的事情。


    “啊?”潘大榕一頭霧水:“怎麽突然就走到這一步了?不是還要告禦狀嗎?”


    啟萬裏沉默片刻,說道:“告禦狀,是想要從皇宮層麵去牽製住皇後和嚴義的力量。但是現在,嚴義已經在我掌握之中,皇後獨木難支,已經成不了氣候了,我們可以直接動手。”


    “什麽?嚴義在你掌握之中?這又是啥時候的事?”


    這段時間,潘大榕一直在陪同嚴芷宜,幫助她養成正確的三觀與性格,幾乎是不參與任何這種複雜的事情,所以消息落後了好幾天。


    “這件事,你知道就可以了,這是絕密。”啟萬裏沒有解釋,隻是淡淡地說道:“總之,嚴義會按照我們的想法來做事,接下來,我們可以開始行動了。”


    “那也行!”


    潘大榕高興地說道:“等了這麽久,我也憋壞了,你說吧,需要我幹啥?”


    啟萬裏側過臉,望著窗外雲京城明媚的秋日盛景,說道:“陪著嚴芷宜,迴到嚴家,護她成為家主。”


    ……


    這一天,京城的人看到了奇異的一幕。


    一名年輕的女子走在街道上,目不斜視,她穿著名貴簡約的衣物,步履四平八穩、氣質恬靜不凡。


    她的身後,跟著烏泱泱一大批人。


    她的左側,是一個沒人認識的胖子,但這胖子看上去很牛逼的樣子,嘴裏叼著煙、雙手插兜;她的右側,卻是京城無人不知的嚴二爺,這位爺板著一張臉,仿佛有人欠了他幾十萬金元寶似的。


    他們身後,是一大批人,個個身著黑衣,步伐一致,殺氣逼人,竟有上百人之數!


    以這名年輕女子為首,這批人直接衝開了整條街道,無人不退避左右,根本不敢靠近。


    “要是下場雨,再扔一批雨傘,味道就有了……嗯,最好再配個背景音樂,《intothebattlefield》就挺好。”


    人群中,啟萬裏搖搖頭,用吐槽來衝淡自己的壞心情。


    但其他人可沒這本事,他們都被這架勢給驚呆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而且不少人都認了出來,這批人正是嚴二爺手下的幫派分子,他們手上掌管著整個京城大部分的賭場、青樓、煙館等等地盤。


    “嚴二爺這是要幹啥?找場子?但整個京城還有誰值得他親自出動?”


    “不對啊,看這站位,嚴二爺也隻是陪襯啊,那姑娘好像才是主角?”


    “難道說,嚴二爺這是替這位姑娘找場子?這小姑娘誰啊,麵子這麽大?”


    “那個,跟過去看看?”


    “呸,我才不湊這熱鬧呢,小心把命搭進去!”


    “真不去啊?你看好多人都跟上去了啊。”


    “這……等等我,我把三姑和六婆都叫上,順便帶點花生瓜子!”


    最初的驚嚇過後,人們發現這一大批幫派分子除了走路占道以外,似乎並不會危害到自己,於是漸漸壯起了膽子,悄悄地跟在了後麵,想看看平靜了許久的京城,是不是又要出啥大事了?


    這一大批人,帶著一大群想看熱鬧的人群,從平安街到延河街,從延河街到黃樹大道,遊街似的,走過了一個又一個街道,同時也聚起了越來越多想看熱鬧的人。


    “搞啥啊?這群人到底是來幹嘛的?我腳都走酸了。”


    “就是就是,他們就不能早找好地方,直接在目的地集合嘛。”


    就在看熱鬧的人快要失去耐心的時候,帶頭的嚴芷宜、潘大榕以及人傀嚴義,終於到了目的地。


    嚴府大門前。


    嚴芷宜抬起頭望向那幢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小樓,輕聲說道:“大榕哥哥,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潘大榕吐了口煙,說道:“你什麽也不用做,隻要保持這種表情,一句話也別說,就行。”


    “一句話不說,也能當家主?”嚴芷宜驚訝地問道。


    “有我在,就能。”說這話的卻是嚴義,他的神態、語氣,就連眼神都與以前一模一樣,這很正常,因為他除了大腦中被植入了對啟萬裏絕對服從的意識以外,根本也與以前是同一個人。


    “那你加油噢,二哥~”嚴芷宜甜甜地說道。


    在她的印象中,嚴義是那個對她很嚴厲、卻不失關愛的哥哥,在之前陰謀刺殺自己的事件中,嚴義也沒有參與。所以這次,她是真的以為嚴義是看不過皇後與嚴開二人的行為,自願成為她背後的支柱。


    在圍觀群眾震驚的目光與“嚴二爺要帶人衝自家大門”的討論聲中,嚴芷宜一馬當先,走向了大門。


    守門的不是別人,正是嚴百川。


    他早已經恭候多時,此時看到自己朝思暮想多時的女兒,看見她毫無癡傻的模樣,差一點老淚縱橫,但經曆豐富的他也知道現在並非認親此時,於是隻是低著頭,為她打開了大門。


    嚴芷宜,也知道嚴百川就是自己的父親,畢竟當初讓她產生自我催眠動作的導火索就是此事。


    她走過嚴百川身邊的時候,停頓了那麽一秒,抿了抿嘴唇,臉上露出了艱難的神色。


    “芷宜,先辦正事。”


    潘大榕輕輕牽住了她的手。


    感受到指尖傳來的溫暖,嚴芷宜點了點頭,不再去看嚴百川,開始大步向前走。


    嚴義緊隨其後,一百多個小弟卻沒有跟著進門,而是圍著大門站成了一圈,在門前形成了一個半圓的人牆,將所有的圍觀群眾擋住!


    “嚴家肅清家門,外人不要湊熱鬧!”


    這些小弟嚷嚷著,生怕別人不知道嚴義他們在做什麽。


    “噢噢噢?!肅清家門!大戲啊!”


    “嚴家還有誰?嚴五爺?還是……”


    “閉嘴,你不要命了!話說會不會是他們家那個大哥?”


    “他都多少年沒有迴過家啦,是不是死在外麵都不知道了……”


    “別說話了別說話了,你們吵死了,安靜點,不然怎麽能聽到裏麵說啥啊!”


    圍觀群眾一下子就炸了!


    人群中,有幾個眼神閃爍的人,他們看上去與其他看熱鬧的人一樣,老早就已經跟上了這批隊伍,但是當嚴義的小弟們喊出“肅清家門”的時候,他們的眼神變得非常驚恐,掉頭便要離開。


    然而,每當這個時候,這些人背後便會悄然出現一雙手,將他們的口鼻死死捂住,默默地勒暈他們,然後拖走。


    啟萬裏依舊站在人群中,知道憑樊見雪的本事,提前安排人盯住那些皇後的眼線,不讓他們迴報一字一句的消息,太容易了。


    即使現在嚴家這裏鬧翻了天,皇後可能也依然在後宮中歲月靜好,甚至連嚴義已經迴京兩天的消息,都不知曉。


    “好了,這種時候,我應該要在嚴家裏麵,陪同著我們的小國舅爺,然後在關鍵時刻,給他臨門一腳……”


    啟萬裏默默退出人群,不知何時完全失去了身影。


    嚴家的那一幢別墅小樓前,嚴開正目瞪口呆地走了出來。


    他手上還提著練習禦劍術用的長劍,根本沒有明白發生了什麽,他呆呆地站著,目光在嚴芷宜與嚴義二人之間遊走,大腦仿佛宕機了一般。


    “四、四姐?二哥?”


    他張著嘴,長劍也鬆手落到了地上。


    嚴芷宜抬起眼睛,看著嚴開,一句話不說。


    嚴義往前一步,冷笑道:“小弟,出息了啊,我這才離開幾天,你連自己姐姐都敢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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