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唐昊一覺睡到了日上三杆,他先是在院子裏按武神秘法做了幾套煉體的動作,吃過飯後,便走出宅院,帶著幾個家丁,朝著城北老徐園溜達而去。


    經過治療,他的臉當然不像昨晚那樣腫脹了,隻是臉上還殘留著些許擦傷的痕跡。


    城北老徐園是餘海城地價最貴的一片地方,這兒之前屬於一個姓徐的大家族,他們並不是餘海居民,但因為喜歡這兒的臨海景致,於是很多很多年前就來到餘海蓋了一片園子,作為夏日避暑出遊所用,稱為徐園。


    過了很多年,徐姓家族逐漸沒落,徐園也被棄之不用。時間一長,這麽大片地方浪費了也不是個辦法,於是當時餘海當地的知府想了個招,他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個年輕人,說他是徐家落魄後人,為了用錢沒有辦法要把徐園賣了,還真的拿出了地契之類的東西。


    當然,這個地根本沒有賣給別人,那個知府用極便宜的價格,將徐園的地拿到了自己手上,想要轉手脫個好價。


    隻可惜,徐園占地太大,又裝修裝扮得十分簡潔而雅致,比普通宅院還要大了數倍,一般人家根本出不起價,而餘海那些富人卻覺得此園相當雞肋,花那麽多錢整這麽個園子,除了擺闊也沒有其他的作用。


    這個時代,會將心思放在享受生活上的人,確實很少很少。


    於是,徐園慢慢變成了老徐園,這兒也一直沒能賣出去,那個老知府想方設法騙了個園子,本想大賺一把卻沒想到砸在了手裏,成為了餘海人的笑談。


    沒想到時過境遷,多年以後,竟有人悶聲不坑地直接將整片老徐園買了下來!


    當唐昊溜達到這兒的時候,便看見老徐園原本那暗黃斑落的外牆已經被重新刷白,曾經隔著院牆就能看見的那些枯敗老樹都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棵棵新栽的草木。


    “老園子還真的生機煥發了?”


    看到這副場景,唐昊莫名地對這個逍遙書院產生了一絲好感,他對跟在身後的家丁說道:“隨便去個人,看看前邊大門那有沒有看門的,說唐家少爺來訪。”


    唐家家丁點頭應是,連忙沿著院牆一路小跑,唐昊也不慌,慢悠悠散地似地溜達著,不久之後,那名家丁又一路小跑迴來,匯報道:“少爺,門口堵了不少人,有人踢館呐!”


    “踢館?”唐昊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逍遙書院初來乍到、開宗立派,還報出了那麽高的收徒費,有人踢館再正常不過,他們如果想要在這兒立足,就必須得拿出相應的本事。按唐昊的想法,逍遙書院多半確實是有兩下子的,但真要說在餘海橫行無敵,那是絕不可能。


    不過,如果通過幾次踢館,還是能看出些這個書院真實的本事。


    “看來本少爺運氣不錯。”唐昊笑了起來,又問道:“你看清楚踢館的是誰了麽?”


    那家丁連連點頭,說道:“是秦計。”


    “秦計?”唐昊眼珠子一轉,說道:“那家夥不是那個六階深淵使者宮長風的小弟嗎,天天給人家鞍前馬後的,怎麽,這是宮長風坐不住了,讓小弟出來試試水?他居然認為這個逍遙書院能威脅到自己?”


    唐昊本就聰明,腦子一轉便想到了許多可能性,好奇心愈加旺盛,腳下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很快便來到了逍遙書院門口。


    隻見這裏的大門已經在原來老徐園的基礎上做了重裝,門前立起了兩個大大的石獅子,門上一幅對聯,上聯為“朗月清風,太極悠然可會”,下聯為“餘雲西水,斯文定有攸歸”。


    這個時代的人雖然也從不少前代文明的古典古籍上看到過不少對聯文聯,卻並不是特別理解這種文字的美感表達方式。畢竟對於現在的人們來說,生存、戰鬥才是主流,歲月靜好那是不存在的。


    當然,隨著朔朝的建立、西大陸百年來的繁榮,以及將怪物拒之境外的北境之骨高牆和強大的軍隊存在,西大陸的人們在經曆了兩到三代相對安逸的日子之後,也逐漸開始對文學這種東西起了興趣。


    雖然,這種興趣愛好隻限於極個別上流圈層人士。


    唐昊知道對聯,但卻並不深研,看到門上的對聯,隻覺得讀起來順暢舒服,卻並不是很明白其中的意思,隻是掃了一眼,便將注意力放在了“踢館”這件事情上。


    此時在逍遙書院大門口圍著的並不是來踢館的人,而是看熱鬧的人。餘海不少人都聽說了有家逍遙書院把老徐園買了下來,還開出了一百元寶的天價學費,但今天卻是第一次有人上門踢館,來的還是在城裏風頭正盛的宮長風……的小弟。


    這熱鬧不看,天理難容。


    他們裏三層外三層地將大門圍了起來,一個個踮著腳、伸出脖子,眼睛都瞪出了眼眶,拚命想要看看門裏發生了什麽,但那大門雖然敞開著,門口卻站著兩個肌肉虯結、身材雄壯的大漢,將門堵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清裏麵發生了什麽。


    唐昊嘖了一聲,帶著一眾家丁走上前去,在家丁們的幫助下擠開人群,走到了最前方,對著門口兩個大漢喊道:“兩位老兄,聽說有人來踢館嗎?”


    那兩大漢麵無表情、一言不發。


    唐昊皺了皺眉,正想再說些什麽,突然那園子裏出來一個年輕女子,作侍女模樣打扮,對著看門的大漢說了幾句話。


    兩個大漢點點頭,那侍女走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各位朋友,我們逍遙書院初來乍到,也十分歡迎餘海市的超凡朋友們友好交流,方才大家應該也有聽說,幾位朋友上門交流,經過商量,決定不作閉門交流,大家可以入院觀摩。”


    唐昊聽得出來,她的口音和西大陸這邊人們所用的語言略有不同,更像南大陸那裏人們相對幹硬的吐字。


    此話一出,人群頓時一頓愉快地騷動,紛紛要往門裏擠,卻見那兩個大漢往前一步,沉聲道:“有序進入!”


    圍觀的人群裏也有別的超凡,其中一個三階左右的武師哼了一聲,說道:“哪來這麽多規矩!”說話著,手便往一名大漢的胸口推去。


    誰料,那大漢麵不改色,身子輕輕一晃,也不見他作什麽動作,那武師的手便從大漢胸前劃過,連他的衣服都沒有碰到,整個人莫名其妙地往前倒去。


    電光火石間,那大漢已經扶住了這個武師,依然用波瀾不驚的聲音說道:“您好,請站穩,有序進入。”


    人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雖然這裏也有很多普通人,但是誰沒見過超凡切磋呢?那個大漢一看就是武師,但麵對同樣是武師的推搡,他居然不是選擇正麵頂迴去,而是……用了一種沒人見過的古怪方式,就那麽一晃一搖,就化解了對手的攻勢!


    更可怕的是,他既然能伸手扶住對方,自然也說明……他能夠掐住對方的脖子、打中對方的要害。


    一個看門大漢,都能隨手製住一個三階武師?


    人群裏傳來一陣陣抽冷氣的聲音。


    唐昊自然也是倒吸冷氣的一員,但同時,他的眼睛也亮了起來。


    那個被扶住的武師在大漢的幫助下重新站穩了身子,他眨了眨眼,望向大漢的眼神中已經出現了些敬畏的神情。


    “失……失禮了。”他輕輕說道。


    那兩名大漢沒有再說什麽,隻是讓開了路,讓那侍女帶著人群往書院裏走,受到方才看門大漢驚豔一手的震懾,此時這些人全都規規矩矩、井然有序。


    畢竟,四五階的超凡也不會混在人群裏看這種熱鬧。


    或許這個城市四階往上的、有些身份的超凡們,或多或少也都關注著這次踢館,但是他們可能躲在附近茶樓的樓上悄悄關注著、可能派出了自己的小弟跟班混進了人群。


    很快,唐昊也跟在人群中、隨著那侍女一路走進了園子。


    曾經老舊破敗、無人看管的老徐園,現在已經被改造得煥然一新,所有的牆麵、房柱,都上了新漆,那些房瓦、門窗也全都翻了新。


    唐昊一路打量,見不少侍女模樣打扮的人在園子裏忙前忙後、嘰嘰喳喳,也不知道在聊些什麽,但模樣都無比興奮,他隱約間聽見到“院長”、“白逍遙”之類的詞,卻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唯有一點,他能聽得出來這些人的口音,也全都是南大陸的口音。


    “看來娘親說的是真的,這個逍遙書院確實是從南大陸來的。就是不知道,它是不是蘭主教口中的那個……能改變超凡世界的書院?”


    很快,在這名侍女的帶領下,一眾看熱鬧群眾來到了一片寬敞大氣的演武場旁。


    “各位朋友,咱們在這裏觀摩交流即可。”那侍女甜甜地說道。


    老徐園的占地麵積特別大,這處演武場位於原來老徐園的中心位置,同樣也占據了一大片地方,唐昊掃了一眼,心頭震撼,隻覺得這裏比餘海武神殿的演武場還要大。


    場上已經有了不少人,唐昊在家丁們的幫助下擠到人群前端,飛快地掃視起來。


    隻見場上的人分了兩撥,一撥人中帶頭的正是他曾經見過的秦計,那是個四十多歲的四階巔峰天空行者,是個虔誠的天空神殿信徒,據說還曾經在星辰樓短暫地學習過,隻不過天賦有限,四階巔峰似乎就是他修煉的極限了。


    他留了一撮小胡子,此時大刀金馬地坐在一張椅子上,身後站著七八個人,唐昊認了認,發現有的人他是見過的,都是宮長風手下比較有實力的超凡,還有些沒見過的,身份估計也差不多。


    另一撥人想來便是逍遙書院的人了。帶頭坐在前方的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叔,麵容平和、雙眼平靜,身後站著四五個人,有男有女。


    那逍遙書院帶頭的大叔見到侍女將門口看熱鬧的圍觀群眾們都帶了來,微微一笑,對著秦計問道:“秦老弟,咱們這就開始吧?”


    “可以!”秦計仰了仰頭,也掃了人群一眼,眼神中竟是胸有成竹的輕慢,問道:“羅老哥,你說,咱們怎麽切磋啊?”


    逍遙書院的帶頭大叔自然就是羅海傑,他嗬嗬一笑,說道:“咱們來點簡單的吧,武師對武師、天空行者對天空行者、生命眷者對生命眷者,各打一場,三局兩勝,如何?”


    秦計眼珠子轉了轉,迴頭看了一眼自己帶來的這些人,見他們個個眼神冷峻、從容不迫,心頭底氣更增加了幾分,於是笑道:“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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