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武師,為什麽可以同時修煉天空行者的秘法?你聽說過這種事嗎?哪怕是你義父樊星,他聽說過這種事嗎?”


    “一個三階境界的人,為什麽可以一掌把焚海飛鯨這種不知品階的超級怪物一掌打成飛灰?為什麽可以將這個零號怪物打得連半條命都不剩下?這是用任何寶物、取巧可以辦得到的事麽?”


    “你看過我在擂台上的戰鬥了吧,你見過那樣的武技嗎?我不用星辰神力、隻使用戰爭神力踏空而行,你聽說過嗎?一個三階宗師連續戰勝了兩個四階巔峰,自己沒有受到一點受傷,放在以前你會相信麽?”


    啟萬裏低語著,像一個誘惑著旅人的惡魔。


    “把我放下來,取出太陽針。”他眯著眼望著樊見雪,聲音低啞而沉著:“你迴去做你的星辰樓大小姐,當作沒有見過我。至於你義父還會派什麽樣的人來對付我、對付小白龍,跟你沒有關係。有一天,我會找到你,幫你解決身體裏詭咒的問題。”


    “不過……”說到最後,啟萬裏再次笑了起來。


    “等我覆滅星辰樓的時候,你最好不要在那裏,不然我不能保證會不會誤殺你。”


    荒謬,簡直太荒謬了。


    樊見雪站在廢棄的礦坑中,站在這個上身赤裸、被鐵鏈子高高吊起、生死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男人麵前,完全無法相信自己剛剛聽到了什麽。


    “他在威脅我?還是在說一個承諾?”她甚至甩了甩頭,確定自己沒有產生什麽幻覺。


    但是,啟萬裏那平靜如水、古井無波的眼神卻讓她有一種感覺,這人如果不是完全瘋了、那就是說的句句屬實。


    一時間,樊見雪竟不知道該如何迴應,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就在她整理腦海裏混亂思緒的時候,一個沉重的腳步聲接近了。


    潘大榕迴來了。


    他看上去很是疲憊,搖著頭歎著氣,說道:“不行啊,我把有潛力的選手都去看了一圈,基本上他們都不可能打得過許閑的。”


    樊見雪見他迴來,調整了一下唿吸,暫時將啟萬裏的事情拋到一邊,皺起眉頭說道:“那這是你的能力問題,如果計劃完不成,你不能算在我頭上。”


    “這怎麽行?”潘大榕哭喪著一張臉,指著啟萬裏說道:“要是沒有你,我哪裏會知道這家夥是誰?找他合作不挺好的麽,結果他是你仇人啊,我有什麽辦法?”


    樊見雪又看了一眼啟萬裏,臉色有些難看。


    “你們原本想找我做什麽?”啟萬裏耷拉著眼皮,氣息微弱地問道。


    “跟你說有啥用?”潘大榕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歎著氣說道:“你落到了樊大姐手裏,肯定活不過今晚的啦。”


    “是麽?”啟萬裏眯起眼,深深地看了一眼樊見雪。


    樊見雪卻偏過頭不去看他。


    潘大榕意識到氣氛有些不對勁,狐疑地問道:“什麽意思?樊大姐你不是說拷問拷問他就弄死了事了嗎?”


    啟萬裏笑了笑沒有說話,樊見雪猶豫地一會兒,突然問道:“潘大榕,你告訴我,你真的完完全全地將我身上的詭咒解除了嗎?一點都不剩下?”


    潘大榕撓撓頭,反問道:“不然呢?你自己也能感覺得到吧?你不是又能修煉了嗎?”


    “但是我使用神力的時候,有些不對。”樊見雪不再避諱什麽,直白地說道:“每一次使用神力、或與神力共鳴時,我都能感覺到有那麽一絲極微弱的偏差,就好像我使了一百分的力,卻隻達到了九十九點九分的效果。”


    潘大榕聽了一愣,一骨碌站了起來,緊皺眉頭摸著下巴,嘀咕道:“這不可能啊?這不可能的……”


    “這不奇怪。”


    就在這時,啟萬裏開口了,悠悠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每次使用神力時,都會有一絲力量被他——這個怪物,吸納走了。”


    樊見雪的臉色蒼白起來,猛地看了一眼潘大榕,隻見這胖子眉頭皺得更緊了,擠成了一個厚厚的“川”字。


    “這不可能的啊?”潘大榕望向啟萬裏,臉上掛著求教的表情問道:“那個咒的外在表現都已經沒了,沒有符文支撐的咒怎麽可能存在?而且神力這種東西,吸納別人的也沒用啊,不是自己修煉得來的神力在體內根本無法保存的。”


    “那是你見識太少。”啟萬裏冷冷說道。


    這時,樊見雪的眼睛卻漸漸亮了起來,聲音也變得高昂了一些:“沒有符文支撐的咒,的確存在!我知道有這麽一個人……對!他也許能幫我真正解除這個詭咒!”


    “你說的是李乘空吧。”啟萬裏冷不丁地說道。


    早在白熊部落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這個人,這是當初最早識破了白龍王身份的人。


    之後在與白其雨交流西大陸勢力的時候,他知道了此人乃是懸空閣閣主,更是朔王朝的國師,不僅擁有知曉過去未來的能力,更掌握了複雜奧秘的咒文秘術。


    他不屬於任一條已知的修煉途徑,實力境界也無法從品階來判斷,但眾所周知,幾大神殿的高層、星辰樓樓主,都對他恭敬有加、禮讓三分。


    如果說樊見雪想到了什麽人能夠幫她解除詭咒,最佳人選恐怕就是李乘空。


    沒等她迴應,啟萬裏就再次說道:“我不知道李乘空到底有多少本事,但是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這個詭咒已經和你的生命本源綁定在了一起,拔除咒語的同時你也會無限接近於死亡。”


    “如果不能在拔除咒語後的第一時間將你救活,那麽你最好的情況就是變成一個植物人——永遠不可能醒來的那一種。而據我所知,能夠一瞬間將瀕死之人救活的,至少要八階以上的生命眷者。”


    “當然,同時請動李乘空以及一位八階以上生命眷者出手這種事,星辰樓也是做得到的。隻不過,需要付出多少代價?你樊見雪又是不是值得這些代價?更重要的是,付出了這些代價,他們真的能夠完成這項任務嗎?”


    說完這一番讓樊見雪再次心神動搖的話後,啟萬裏又將臉轉向潘大榕,說道:“你修煉的本事似乎和那位懸空閣閣主有些相似,你可以說一說,當你把你目前的技能修煉到極致後,能不能在不傷害她的情況下將一個咒文從生命本源上拔除。”


    潘大榕的表情也像見了鬼一樣,他沒有馬上迴答,而是走到樊見雪身邊,問道:“那個……我再幫你看看?”


    樊見雪沉著一張臉,思忖幾秒,點了點頭。


    潘大榕深吸了一口氣,右手捏了個奇怪的手印,然後輕輕搭在了樊見雪的額頭上,接著他的雙眼中出現了兩個小小的藍色符文,輕輕閃爍。


    大約一分鍾後,滿頭大汗的潘大榕收迴了手,歎氣道:“那個,樊大姐,他說得沒錯,有一股隱藏得很深很深的咒之力纏繞在你的大腦、心髒、骨髓中,而且已經深刻其中,要拔除,除非……”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後,樊見雪反而冷靜了一些,她做了一個深唿吸,對著啟萬裏問道:“就算你說得全部都是實話,但如果今天我放你走了,你將來不幫我,我怎麽辦?”


    “不怎麽辦。”啟萬裏語氣平靜地應道:“沒有我,你必死無疑。你隻能將希望寄托於我,期盼將來我有一天主動找到你,幫你拔除咒語。當然,如果我覺得你是一個值得活下來的人,我做這件事的動力會更充足一些。”


    潘大榕在一旁目瞪口呆,卻不敢說話。


    接下來,是長達五分鍾的沉默。


    五分鍾後,樊見雪恢複了果斷、冷靜的表情,伸出手,朝著啟萬裏一揮。


    那枚細小的太陽針從他體內飛了出來,迴到樊見雪手中,同時那些死死纏繞的鐵鏈開始自行鬆綁,垂落一地。


    啟萬裏跌落迴到地麵,盡管心髒部位的備用能源核心助他恢複了許多體力,但之前太陽針肆虐在他體內留下的無數細小傷口卻無法立即修複,使他沒能站穩、半跪於地。


    他強撐著站了起來,對著潘大榕說道:“還不幫我解除咒文?”


    “那個啥。”潘大榕有些可憐巴巴地撓了撓後腦勺,問道:“幫你解除咒文是可以的啦,不過你能不能幫咱們個忙?”


    “嗯?”啟萬裏似笑非笑地問道:“就是剛剛你們說的計劃麽?”


    “是啦。”潘大榕賠笑道:“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些什麽,不過看得出來你還是真的蠻有本事的,要不要考慮一下?我可以給你好處。”


    說話間,他已經走上前,伸出手指在啟萬裏額頭一抹,將那藍色符文抹去。


    一瞬間,對神力的感應重新迴來,身體骨骼也再次運轉起來,源源不斷的戰爭神力湧出,開始修複啟萬裏肌肉裏的暗傷。


    啟萬裏花了一秒鍾的時間,閉眼享受了一下神力重歸的快感,接著睜開眼,問道:“先說說,你能給我什麽好處?”


    潘大榕瞥了一眼已經走到礦洞外獨自安靜、隻留下一個背影的樊見雪,笑著說道:“小弟我廣交好友、人脈遍布天下,隻要您幫我辦成了這事,今後您在別的地方做很多事都可以方便許多。”


    啟萬裏搖了搖頭。


    潘大榕的笑容略顯僵硬,卻依舊撐著笑臉,問道:“那、那您說說?”


    啟萬裏伸出右手、豎起三根手指頭,說道:“當我需要的時候,你幫我辦三件事。”


    “三、三件事?”潘大榕的額角冒出汗珠。


    “放心,不會讓你去做那種要生要死的事。”啟萬裏眯起眼說道:“你的本事比較特殊,所以將來我應該會用到。給我一個能找到你的辦法,在我需要你的時候,你要來幫我。”


    潘大榕的眼珠子骨碌一轉,點頭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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