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白其雨衝到白靖身邊,下意識想要伸手攙扶他,卻被白靖輕輕伸手推開了。


    “我沒事。”


    出乎意料的是,白靖的聲音十分溫柔且有磁性,他說道:“既然迴來了,我就不會有事。不過,讓外人出去。嗯,那隻小貓可以留下。”


    不遠處的啟萬裏當然聽得一清二楚,他笑了笑,卻沒有開口,因為有些話不用他來說。


    當白靖出現的時候,黑王自然就醒了,聽到這句話,它喵了一聲,說道:“他是我的主人,而且,我們又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


    啟萬裏尷尬地咳了兩聲,白其雨瞪了不明就裏的黑王一眼,對臉色變得更差了的白靖說道:“萬裏從星辰樓手下救過我的命,而且未來也是我的合作夥伴,是可以信任的人。”


    “星辰樓?”白靖冷哼一聲:“他們對你出手了?”


    “人都被我打發走了,星辰樓短時間不太可能會來找麻煩。”啟萬裏這裏才開口說道:“而且,就算再來找麻煩,我也有辦法對付他們。”


    白靖又多看了啟萬裏一眼,沒有詢問他一個三階的小超凡哪裏來的底氣說這種話,隻是把臉轉向白其雨,說道:“跟我說說你最近發生了什麽。”


    白靖身上的傷口依舊在不斷地恢複、再裂開,如此反複。但很明顯,隨著他在小洞天裏安靜地待了一會兒後,傷口恢複的速度已經開始超過了反複裂開的速度。


    白其雨坐在他身邊,用精練的語言將過去幾個月的事情說了個大概,重點講述了啟萬裏是如何用計獵殺林昱、哄騙林菲菲,並將樊見雪給嚇走的故事。


    這些故事隻讓白靖再次掃了啟萬裏一眼,沒有令他的臉色發生任何變化。


    接著,白其雨又講述了一下啟萬裏來自三百年前遙遠過去的身世,以及他兩條途徑雙修的特殊情況,令白靖的神色嚴肅了一些。


    之後,她又把啟萬裏提出的關於妖族融入人類社會的想法十分詳細地說了一遍,並展示了一些這些天產出的秘籍。


    這時候,堂堂白龍王才真正正視啟萬裏,第一次正兒八經地對啟萬裏說了句話。


    但是,不是什麽好話。


    “你的確是一個超出了我認知的人類,你能令其雨如此信服也不是什麽意外。但是,你們的相遇太巧合了,我不相信事上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你究竟有什麽目的?”


    說這句話的同時,白靖的語氣仍然十分溫柔,可話語中的飛刀卻一刀刀削向啟萬裏,在一旁的白其雨也低下了頭,臉色不是太好。


    啟萬裏差點沒給氣笑了,任他脾氣再好,被這樣反複質疑、敲打,也忍不住了。


    他眯了眯眼睛,說道:“白前輩,您是其雨的父親、也是大名鼎鼎的白龍王,但是講道理,你這樣跟自己女兒的救命恩人、合作夥伴說話,實在太不得體。”


    他沒理會白其雨瘋狂地使眼色,皺著眉頭繼續說道:“我為什麽要幫忙?救其雨其實也是自救,當時的情形是要麽同生要麽共死,並不是為了要什麽迴報。至於你說的巧合,怎麽,當初你白龍王還是條小白蛇時,就能悶頭闖進生命神殿的禁地盜取玄謎神石,這就不巧合了?”


    “你問我有什麽目的?你這不是廢話嗎,沒目的我吃飽了撐的啊?我想在合適的時候看一眼玄謎神石、我想要有屬於自己的勢力方便做事、我看你女兒長得好看喜歡和美女合作,我獵奇,不喜歡找人一起共事、就喜歡找妖類共事,不可以嗎?”


    “我知道你們之前不容易,走哪兒都被人排擠、追殺,日子過得很是艱難,產生了一些創傷後應激障礙心理問題,可以理解。但是你女兒也老大不小了,她有自己的判斷力,不求你信任我,但是你能不能給女兒一點信任?”


    他說話並不激動、語速也不快,隻是半眯著眼慢悠悠地說著。但是,他說出的話沒有一個髒字卻非常難聽,悠然的語氣裏更是帶著濃濃的嘲諷、教訓意味,簡直像是老師訓學生。


    白其雨聽得整張臉繃緊,黑王倒是還好,在它心裏啟萬裏乃是神靈轉世,訓個白龍怎麽了。


    至於白靖,臉色有點古怪。


    他耐心聽完,然後問了一句:“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麽做?”


    啟萬裏搖了搖頭,他找了張椅子坐下,認真地說道:“首先,我剛才說了,你對我抱有疑心,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你不應該問出那樣的話,這不是考慮我的心情,而是考慮你女兒的想法,你那樣問話,是在否定她。”


    “你作為接近九階的超級大佬,起碼要神秘一些,可以不說話、不表態,更別那麽輕易暴露自己的想法。在麵對我這種外人的時候,你可以喜怒無常、可以古井無波,但亂放殺氣、胡亂質問什麽的,就顯得很沒有城府了。”


    白靖聽了,竟然笑了起來,說道:“我還真的不懂這些道理。那你認為,我應該對你抱有怎樣的態度呢?”


    “這個你也問我?”啟萬裏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你不應該問我,你應該問問其雨,她希望你如何對待我和她的合作關係。”


    白靖點了點頭,轉頭朝著自己的女兒問道:“你怎麽說?”


    白其雨見兩人一言一語竟然聊了起來,整個人像是見了鬼一般,直到被問到了,才反應過來,說道:“我?我當然希望父親你支持我,你很早就說過我們妖族應該學習人類才能壯大,我認為啟萬裏提的建議是現在最合適的方法。”


    “好。”白靖再次點了點頭:“那我就支持你們。”


    白其雨目瞪口呆,啟萬裏苦笑了起來:“大佬,你真的學得很快,有點喜怒無常的意思了。”


    “等一下……父親你是不是哪裏不太舒服?我感覺你的狀態不對勁。”這時,白其雨突然皺著眉頭問道。


    啟萬裏一愣,卻聽白靖說道:“是的,我的精神受到了攻擊,無法進行過於複雜的思考,好像思維方式也出現了一些問題。”


    哈?所以白龍王現在是被降智了?


    啟萬裏在心中默默吐了個槽。


    在白其雨的追問下,白靖說出了他身受重傷、連精神狀態都出現了問題的原因。


    當初白其雨化為人身去當傭兵的時候,白靖本來是想暗中保護她,畢竟之前幾個兒子的慘劇還曆曆在目,但是當他接近了南林半島後,感應到了在遙遠的大洋上有一個強大的存在。


    那個強大的存在於大洋上掀起狂風巨浪,吸引到了白靖的注意。


    他已經停留在九階關卡前多年,一直在尋找突破的機會,而那位強大存在的氣息竟隱隱在九階之上,好奇的白靖因此轉道出海。


    他遁入海底,在海床下土遁而行接近了那個強大存在,卻不想直接被對方發現。


    原來,這位強大存在正在一片空曠海域上與一群品階極高的海洋怪物戰鬥,正是戰鬥狀態極佳的時候,白靖雖然隱匿了氣息,卻躲不過這位強大存在敏感的探查,以為白靖是不懷好意的對手,二話不說便打了起來。


    據白靖說,那是一個無比強大的女人,修煉的正是深淵使者秘法。雖然她也同樣沒有突破九階關卡,但其戰鬥力卻遠遠超過白靖曾經見過的所有八階巔峰。


    “不出所料的話,她就是傳說中的天下第一高手,海怪。”白靖如是說道。


    “海怪?”啟萬裏想了起來,早在白熊部落的時候,他就聽說過這個名字。


    當時部落裏的兄弟們提到過,海怪被稱為太平洋王者,沒人知道其真名,隻知道是一名八階巔峰的深淵使者,是從黑暗年代活到現在的超級強者、也是現在深淵神殿教皇的老師。


    海怪竟然是個女人?


    總之,海怪與白龍王兩個頂級高手,在海域上持續戰鬥了數月。


    海洋上掀起了恐怖的風暴與海嘯,無數海洋生物被迫遷徒他處,洋流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甚至海床崩裂形成海溝、海麵憑空出現小島,堪比天地偉力造成的變化,如果不是他們戰鬥的地方遠離了人物居住的地方,恐怕早已經造成無數人的傷亡。


    這場戰鬥,白靖輸了。


    他的精神受到巨大的創傷、身體也幾近崩潰,如果不是擁有相當於生命眷者途徑八階慈悲者的龐大生命力,恐怕他已經隕落在大洋之上。


    他邊戰邊逃,艱難地迴到了大陸。離開海洋後,海怪作為深淵使者的優勢少了許多,才終於被白靖逃走,為了安全起見,白靖又在大陸上繞了一個大圈,才最終迴到自己的地盤。


    但海怪給他留下的創傷太重,之前他見到陌生人啟萬裏,強打著精神進行了交流,當他的警惕心漸漸放鬆後,精神狀態也變得更加不好了。


    聊到後來,白靖甚至時不時長時間走神、眼神呆滯,把白其雨嚇得不輕。


    “好了,讓你父親好好休息吧,等他恢複得差不多了咱們再來打擾。”啟萬裏見堂堂白龍王變得有點前言不搭後語,再看白其雨那副擔心的模樣,心裏頭也有些不是滋味,連忙將她勸走。


    白靖也沒有阻止,隻是呆呆地坐在小洞天的木屋前。


    被啟萬裏半拉半拽走的白其雨紅了眼眶,語氣卻還相對穩定:“這裏有玄謎神石作鎮,父親不會有事,但是我剛才偷偷探查了一下他的身體狀況,恐怕要很長很長時間才能完全恢複了。”


    啟萬裏則是悠悠想道:“海怪,號稱是從黑暗年代活到現在的人,算起來也有兩百多歲了?人怎麽可能活這麽久?說起來,當初房老師他們知道海門市沉入大海也是一名深淵使者轉述的,看來這個在大海中的深淵神殿,比想像中的要更加神秘。說不定……說不定……”


    兩人各有心思,一夜無眠,隻有黑王這隻小貓沒心沒肺,睡得無比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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