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圖源:陽子ようこ
錄入:zbszsr
修圖:嘟嘟
帝國曆82年8月13日。
氣氛沉重的皇帝專用直升機內,東京帝國宰相·南德原來珠及東京帝國軍最高司令官·東小路友佳梨子表情凝重地低著頭。
最近這陣子她們的表情總是充滿陰霾。從那柔軟鮮紅的嘴唇當中發出的,淨是歎息。
迴過神後,北條戀歌發現她差點也成為心情灰暗的一員,不過這樣下去不行。因此她轉換心情,努力發出開朗的聲音。
「喂,雖然我的皇帝複位遊行也順利結束,不過愛梨珠自稱是第4代皇帝,那我現在應該算是第5代皇帝?」
掌握第二次北條戀歌政權的戀歌提出單純的疑問。來珠像是在表示「這女孩真的老是搞不清楚自己的立場……」似的,發出與剛才迥異的無奈歎息。不過至少不是灰色的,戀歌因此稍感安心。
「根據『帝國憲章第4條,東京帝國皇帝需獲得聖騎士王·巴禦斂的承認,即位方就能獲得認可。』
「愛梨珠沒獲得認可啊……啊咧?那我有獲得認可嗎?」
戀歌說出嚇人的話。
「聖騎士王直接把承認章丟在東京城的皇帝辦公室內,意思是隨我們高興……」
「西園寺愛梨珠沒有使用嗎?」
是認為說話有助排遣心情吧?友佳梨子也加入這個話題。
「說得也是……或許她知道她是棄子。」
「???」
戀歌一臉費解地盯著來珠。
「啊……不,就是這樣。正因為她了解自己隻是表畫上的皇帝,所以她才沒敢玷圩這個位置……立刻就會退位的棄子……」
「啊,你是說棄子啊。我還以為你說的是『磨碎的芝麻』呢!」(注:棄子與磨碎的芝麻發音相似)
「你的理解能力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
普通人要是認為不對,就會拋開那個可能性。不過會讓對方做出奇怪的言行舉止這點,可說是展現了北條戀歌的本色。
失笑的友佳梨子及氣唿唿的來珠直到直升機抵達目的地之後,才發現原本當頭罩下的陰沉氣氛已一掃而空。
*
戀歌等人乘坐的直升機抵達的地方,是東京帝國大學附屬醫院的屋頂停機坪。
話雖如此,不過她們不是來看病的,她們的目標是病房裏某位患者。探病的客人與病患產生交集時,探病便開始了。
戀歌慎重地敲了敲1522號病房的門,房內的少年有些猶豫地低聲說了句「請進」。戀歌等人打開滑軌式的門,進入房內後看到的是坐在床上望著窗外景色,滿臉不幸的少年。
「一鬥,你覺得如何?」
在戀歌開口詢問後,少年停了幾拍才以緩慢的動作轉向少女們的方向。
「……啊……對了,一鬥……我是叫……那個名字吧。」
沒錯——少年·西園寺一鬥失去了全部的記憶。
為了住院檢查,而被戀歌等人半強迫地帶到大學醫院來就是他目前的處境。
被迫再次認清事實,來珠等人全垂下頭。而最快振作起來硬擠出笑容提問的果然是戀歌:
「那個……你有沒有想起什麽?」
「就、就是啊,一鬥!你也差不多該想起我的事了吧?因為我是你的……!」
像是要蓋過戀歌的話一樣,來珠著急地質問。不過一鬥緩慢虛弱的搖頭,來珠的台詞在中途就無力地消失。
此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友佳梨子忍受不了沉重氣氛的壓力,突然抱住坐在床上的一鬥的腰部,流著淚向他賠罪。
「對、對不起,一鬥卿——!是我的錯才害卿的記憶……記憶……!就由我來照顧卿一輩子!卿就在我家平靜地生活,隻要等我迴家就好!然後,在我迴家時上前迎接我,對我說『歡迎迴家,友佳梨子』。隻要能看到你的笑容,我一天的疲勞就會煙消雲散,還有歡、歡、歡、歡迎迴家的吻、吻、吻啦……!」
從中途開始,歡喜取代了悲哀,友佳梨子的眼淚被因為「嘿嘿嘿」地笑,而從嘴角流下的口水給取代。在她身後,戀歌及來珠一同以手刀劈向她的腦門,將她從一鬥身上拉開。
「為什麽說成好像一鬥是你老公一樣,友佳梨子?」
「不、不是,我隻是想負起責任來照顧一鬥卿……」
「不需要用那種負責任的方式!少羅唆,快把一鬥的記憶還來!」
來珠及友佳梨子在病床上大打出手,一鬥隻能苦笑。
「喂,一鬥,你還記得跟我一起去過九州嗎?我們曾經在一起生活啊。」
「一、一鬥!你跟我約過很多次會啊!你明明一再說過你喜歡我的!」
「一鬥卿,就算把過去的事忘記我也會照顧你,所以你用不著擔心啊!不如說徹底忘得一乾,二淨,與我共度未來也是一個選項……」
與七嘴八舌、爭相上前的三人相比,一鬥卻隻是露出有如脫離那個世界的孤寂表情,戀歌等人的情緒也隨之愈來愈低落。
此時傳來用力拍手的聲音,所有人都驚訝地朝那個方向看去。
「在病房裏吵鬧太不成體統了,各位小姐!」
戀歌的女仆長——連風美文如此叱責她們。來珠等人不禁垂頭喪氣。
「醫生不是說過,不要給他精神上的壓力,所以探病次數也該有所節製才對!」
「因、因為,我是一鬥的……」
麵對美文義正嚴詞地告誡,來珠試圖留在病房裏而提出反駁,不過美文的堅毅態度令她乖乖閉上嘴。
「文奉命照顧一鬥少爺,所以各位小姐就請安心地努力工作吧!」
由於需要有人在旁照顧,因此戀歌及來珠爭相請纓,不過由於忙著為先前的第4代東京皇帝·西園寺愛梨珠事變處理善後,所以不得不放棄。此時體貼的戀歌認為與一鬥知心的美文應該幫得上忙,便以租借移籍的方式借給一鬥。不過一鬥喪失記憶,根本沒有知心的對象,於是這項用心隻是白費工夫。
「……對不起啊,一鬥,我們隻是想看看你。我們可以……再來嗎……?」
一鬥將視線移開,礙於情勢隻好點點頭。對此戀歌露出落寞的笑容,推著依依不舍的來珠等人走出病房。
見到她們離開後,美文將餐點送到一鬥身邊。
「來吧,一鬥少爺,該吃飯了。」
「……嗯,謝謝你……女仆小姐……」
「……我是美文啊,一鬥少爺,美、文,請叫我阿文。」
自從一鬥喪失記憶後,就連失憶後所告訴他的資訊也記不太起來。醫生診斷過後,表示原因可能是對腦部施加了過度的壓力,恢複記憶的同時,腦部的功能應該也會隨之迴複才對。
「阿……文?剛才那些女生……是認識我的人吧?」
一鬥沒有伸手去碰食物,而是吞吞吐吐地問起美文。
「……是的,是學校裏的……朋友。」
「就隻是……那樣嗎?那些女生……」
「……好了好了,想太多對身體不好喔?」
口中這麽說的美文,同時伸出手輕輕地碰觸一鬥的身體。
「哇?女仆小姐,你在摸哪裏啊!」
「一鬥少爺真是的……是美文啦,美、文!」
說完「美·文」這兩個字後,美文便可愛地嘟起嘴,以消毒紙巾擦拭一鬥掉到床上的筷子,接著親自挾菜送到一鬥嘴邊。
「來,一鬥少爺,啊~!要是不吃東西的話,原本會好的也會好不起來喔。」
「那個……女仆小姐不必服侍我到這種地步……」
一鬥苦笑地推辭以後,美文一臉為難地垂下頭。
「……說得也是。為了一鬥少爺的精神安定著想,原本我認為這件事應該要瞞著你才對……」
「?」
「其實,阿文是……一鬥少爺的……妻子!」
「真的嗎?」
美文紅著臉點頭。不過這當然是天大的謊言。
「那麽,你為什麽稱唿我為少爺?普通不是都叫老公嗎?」
「……你在意的是那一點?」
就算喪失記憶,不過一鬥還是一鬥。美文在傻眼之際也感到有些高興。
「之所以稱唿你為少爺……換句話說是那個……是夫妻間的小情趣。這是虐待遊戲,是少爺命令我這麽做。」
「笨蛋!我是笨蛋!」
大概是相當懊悔被稱為少爺吧?一鬥趴在床上,一再以拳頭毆打無罪的枕頭。
「一鬥少爺還是學生,我們是夫婦的事不能曝光,所以我才偽裝成一鬥少爺的女仆啊?來吧,一鬥少爺。既然是妻子親手喂你吃,那麽你不乖乖吃下去是不行的。」
望著側坐在床邊,強逼他張口的妻子,害羞的一鬥不情不頤地吃下馬鈴薯燉肉。
就在此時……
「對不起打擾兩位打情罵俏,巡房時間到了喔?」
戴著眼鏡,有著濃密黑長發的女醫生無聲無息地出現,麵露嘲諷笑容站在門口。
「哇!」
美文因為難為情的景象被人撞見而大吃一驚,將一塊特別大的馬鈴薯塞入一鬥口中後,便起身退到窗邊。
胸前別著「南條」名牌的女醫生,由於眼鏡的反光,讓人無法從鏡片後方的眼睛中判斷出表情。她在病床旁的折疊椅上坐下。
「如何?有想起什麽了嗎?」
「不,完全沒有。」
「是嗎……可是就剛才調情的行為來看,情緒起伏似乎已經恢複了。你被帶到這裏來的時候,眼神看起來就像內心已經死了。」
南條醫生在病曆表上寫些什麽的同時說出的話,令好不容易從臉紅狀態逐漸恢複的美文心想:「但是他原本就是如此……」,反倒產生了他是否並未痊愈的疑問。
「再住院幾天觀察情況,要是沒有頭痛等症狀,就可以出院了。過著平常的生活或許有益於恢複記憶……幸好你有『太太』陪在身邊,生活上也不會有任何不方便吧?」
知道她聽到了那麽多,美文的臉蛋再次被羞恥染紅。而且從南條醫生失笑的嘴角來看,不管怎麽看都明白顯示她知道一鬥沒有妻子。那三不五時就送來的打量眼神,令美文難為情到想哭。
等到留下一句「請多保重」的南條醫生離去後,美文像是要轉移羞恥般跳到病床上,用粉拳不停捶著一鬥的肚子。
「討厭討厭!一鬥少爺是笨蛋笨蛋!」
「咦,什麽?我做了什麽嗎?」
對於妻子不合理的泄憤舉動,處於被毆打狀態下的一鬥不知所措地尋找勸慰她的方式,不過很遺憾,完全找不到。
「那、那個……對不起,那個,我……說得也是,丈夫失去記憶對妻子來說打擊很大吧,對不起,阿文。」
一鬥在道歉的同時想到挨罵的理由,於是輕撫著美文的臉頰向她賠罪。在受到這樣的對待後,美文也感到過意不去。此外也為即將成為男人的少年那輕撫臉頰的手部感觸感到心跳不已。
「啊,不……是阿文太不成熟了。對不起,一鬥少爺。」
「沒那迴事……是我配不上阿文。」
「配不上?」
「嗯嗯……因為阿文很可愛,所以一定是我硬逼著你跟我結婚吧!」
心想:「哎呀,居然稱讚我可愛」的美文,害羞地扭動身子。
「而且那套衣服一定也是出自於我的興趣……對不起對不起……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要你穿成這樣,真是對不起……」
思及他在喪失記憶前的作為,恨不得挖地洞把自己埋起來的一鬥,胃部陣陣抽痛。
「不、不,不是的不是的!這是工作服……等一下,都一大把年紀了是什麽意思,一鬥少爺!太沒禮貌了!」
「咦……可是,你從我小時候起就從事女仆的工作了吧?也就是說……」
「不準算!不準扳著手指頭算!」
美文跨坐到躺在病床的一鬥身上,跺著腳對一鬥的手施展指關節技。
「好痛痛痛痛痛痛!好痛好痛!會斷會斷!手指的阿基裏斯腱會斷掉!」
身為某種手指有阿基裏斯腱的非人類生命體的一鬥為了表達投降之意,用力拍打美文的背部。不過由於美文身材嬌小,因此一鬥雖然想拍打背部,實際上卻意外地拍到美文的屁股。她因此發出「呀!」地一聲,與年紀不相符的可愛尖叫。
「這個打情罵俏天堂算什麽……?」
新來的探病客人是在校內與一鬥同樣隸屬皇帝社社員的愛藤四菜。在目擊到一鬥及美文這種宛如情侶打鬧一般,完全意想之外的狀況後,頭暈目眩地將手扶在病房的牆上,
「不、不不不不不、不是的,四菜小姐!這不是打情罵俏,是對一鬥少爺的教育指導!」
「這麽做或許對一鬥同學的教育有益,不過對小孩的教育來說不好……」
四菜的暈眩隨著歎息的台詞一同被拋開。
「阿、阿文去取開水來泡茶!」
難為情的景象再次被撞見,臉上散發出蒸氣的美文一邊發出「噫」這般出奇可愛的悲鳴,一邊泫然欲泣地衝出病房。
「怎麽長這麽大了還這麽可愛……」
四菜一臉費解地目送美文離開,在盯住美文離去同時朝一鬥身邊走去。
「那麽,一鬥同學,你的情況如何?有沒有想起什麽?」
「……那個,對不起,您是哪位……?」
「嗚?你清醒過來時我明明也在啊~~!一鬥同學太無情了!」
「是、是這樣嗎……那個……對不起……」
一鬥歉疚地垂下頭。相對地,鬧著別扭的四菜像跳高選手一般地仰跳到床上。
「沒錯,愛藤四菜小姐我昨天沒能來探望你,是因為本小姐很忙的~!我分明是以戀歌陛下間諜的身分潛入,可是機動魔法兵部隊的司令卻對我放話:『少羅唆,麻煩請寫悔過書,愛藤。啊,另外還得寫報告書。』,加上模特兒經紀公司還要我跟戀歌陛下合作拍攝海報什麽的,啊——真是——!好忙好忙!忙碌四菜小姐!」
四菜連珠炮似地說了一長串的話。隔過被單,將頭枕在一鬥的膝蓋附近,像是鬧脾氣的孩子似的,雙手雙腳不停揮動。
「謝、謝謝你這麽忙還來探望我,忙碌四菜小姐……」
「……一鬥同學,你喪失記憶以後,變得好有趣。」
一鬥道歉的話令四菜停止揮動手腳,支起身子凝視一鬥的臉並流下冷汗。
「那個……我想內人會泡茶過來,還、還有,那裏有昨天班上的女生……我忘記叫什麽名字了……啊,就是那個,班上同學來探病帶的點心……」
四菜心想:「班上的女生班上同學什麽的,變得像是單口相聲的段子一樣呢。」對於變得愈來愈有趣的這整件事,要是班上宰相聽到肯定會勃然大怒的,四菜如此想著並麵帶微笑地嚼著點心。
「……嗯?先等一下,內人?內內內內內內內、內人?你說內人是什麽意思?」
「那個,啊……剛才女仆小姐的確……對了,是美美。聽說她是我的妻子。」
「美美?你居然用那麽充滿愛意的昵稱叫她?
」
一鬥模糊的記憶導致談話朝向更奇妙的方向發展。不過,此時四菜的腦灰質充分運作,導出真相。
『哈哈!是利用一鬥同學喪失記憶的大好時機,欺騙他「美美是你的妻子喔,達令?」吧!』
在此同時,四菜察覺到這點對她來說或許也是個好機會……更進一步地靈光一閃後,以拳頭捶打手掌。
「一鬥同學……雖然我不想說這件事,不過其實……你和你妻子的愛情已經冷卻了!」
「怎麽會!」
「證據就是一鬥同學,你找上愛藤四菜我當你的小三!」
「怎麽會!」
「你不是對我說過,你會跟你太太分手的嗎!」
「怎麽會!」
要不是一鬥壞掉了,就是他即將成為怎麽會教的教祖。
「我背叛那麽可愛的妻子,找上忙碌四菜小姐當小三……!」
一鬥難以置信地說道,同時慚愧不已地以雙手掩麵。
心想:「他很中意忙碌四菜小姐嘛」的四菜在聽到手機的簡訊鈴聲後,將注意力轉移到掏出的手機上頭。
「哇,在找我了……我是超忙碌四菜小姐。那我要迴去了,對不起這麽匆忙……啊,這是我送你的探病禮物……啊,我忘了一件事。剛才我在走廊上遇到一個戴著頭套的神秘女子,她對我說:『我沒臉見一鬥,希望你幫忙把探病的禮物交給他。』,就把這束玫瑰花交給我了!她沒告訴我名字,說是要匿名交給你。那就這樣了!希望下次見麵的時候,你會想起我的事情,那我走了!」
比來的時候更加匆忙,四菜將某個東西塞給一鬥之後便走出房門,正巧與迴來的美文擦身而過。
「哎呀,四菜小姐這麽快就要迴去了?至少喝杯茶再走嘛。」
美文詫異地走到一鬥身邊,她的動作在看到一鬥懷中的東西之後戛然停止。
由於美文的視線太過長久地固定在同一個位置,一鬥便看向四菜塞在他胸口的探病禮物。在那裏的是……
「《愛藤siina ultra☆dynamite》《知名超級名模,愛藤siina 的第一本攝影寫真集!滿載剛出爐的泳裝照!粉絲引頸期盼的一本書!》……?咦,你、你誤會了!這這這、這是忙碌四菜小姐自己要留下來的,跟我的意願無關!」
驚嚇到非比尋常狀態的一鬥爬到床下,將高中女生化妝品模特兒,藝名·愛藤siina,也就是四菜的寫真集塞到床下。
美文她已經知道情況大約是如此,不過在看到一鬥慌張的模樣後,惡作劇心態進一步受到煽動,腦中浮現出了幾項捉弄他的選項。
第一,壞心地責備他「好色男」!
第二,以輕蔑的眼神看著他,同時表示「我要告訴各位小姐!」
第三,痛哭流涕地說:「跟阿文比起來,您認為泳裝寫真比較好吧!」
『唔,第一項平常就能做,第二項真要說起來,他對於我要去投訴的各位小姐應有的歉疚已經隨記憶一同消失了……這時候就選擇平常可能不會選擇的三吧!』
在把書塞進床底下再爬迴床上跪坐的期間,一鬥——以他的立場來說——持續忍受著美文冷眼俯視的視線。不過其實美文是在考慮該采用第一~第三當中的哪一項。
接著,如坐針氈般跪坐的一鬥正想出聲叫她的時候,美文背對一鬥坐到床上,雙手掩麵,嗚嗚咽咽地假哭了起來。
「嗚——————!過分、太過分了!你明明都已經有阿文這個妻子了,居然還認為寫真集比較好!」
雖然語調平淡毫無起伏,不過在聽過衝擊的小三宣言後,一鬥對那憑空生出的假哭毫不懷疑。在感到萬分為難、不知如何是好之後,最後選擇從背後用力抱住美文。
「呀!那、那那那那那、那個,一鬥少爺?」
美文沒有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發展,當一鬥將臉埋進她的肩頭時,發出了尖叫聲。
「那個,對不起,美美。」
「美美?」
突然聽到這種笨蛋情侶般稱唿方式的美文感到驚訝,隨後覺得這也不錯,流下口水嘿嘿地傻笑。
「雖然現在的我沒有記憶,不過我想原本的我一定深愛著美美!」
「怎麽會!」
美文即將轉任怎麽會教教祖。而一鬥則是想到當他恢複記憶時,要是和好不容易娶到的可愛老婆離婚,將令她大受打擊而非常認真拚命。
反觀美文,雖說對方年紀比她小,卻因被男性從背後抱住這未知的體驗而情緒亢奮,甚至認為或許隻能就此結婚,而在心中大喊:「啊,對不起,戀歌小姐!」
順道一提——
就在不久之前,來珠一個人偷偷跑迴來,透過門縫張望……
「一~鬥 我忘了把探病的禮物交給你,所以又迴來了。如、如果你不要就算了!不過我想一鬥或許會感到寂寞,所以帶了我特別拍攝的照片過來!」
正想說出這段話時,卻見到一鬥對美文做出愛的告白。才正要開口便遭遇挫折,使得她嚎啕大哭了起來。
因為哭得太大聲,就連情緒高亢的美文也注意到了。在將臉轉向那個方向後,從滿臉絕望的來珠雙眸當中,「嘩啦——」地流下有如瀑布般的眼淚。於是接著輪到美文「哇!」地大哭了出來。
「等……!等等等等等……一鬥少爺!不行啊——!」
「哇!」
由於美文揮動手腳的關係,一鬥以跟美文重疊的姿勢將她壓倒在床上。此時來珠的忍耐達到極限,她的淚水量增加十倍多,轉身如脫兔般跑開。
「億鬥是笨蛋啊————————!」
同時間,醫院走廊上響起都卜勒效應的怒罵聲。
這熟悉的怒罵聲到底能不能傳到喪失記憶的一鬥內心深處?一驚之下迴過頭來的一鬥發現他的臉被某種非常柔軟的東西夾住。
「呀……一鬥少爺……不可以,不行啦……!」
不停扭動身體的美文以某個部位穩穩接住一鬥的頭。那是包裹在保守的女仆裝底下,有著驚人存在感的f罩杯巨乳。
「拿(那)、拿個(那個),梅梅(美美),豪南收(好難受)!」
「哇!失、失禮了!」
流著鼻血,半陷入妄想中的美文放開被巨乳女仆晃動的柔軟胸部破壞力打倒,而流下鼻血的一鬥。互相遞麵紙給對方,塞住鼻孔。這是鼻紙家族。
在鼻血止住,將麵紙從鼻孔裏拔出來時,美文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啊,這麽說來,一鬥少爺!不好了!剛才來珠小姐出現在那裏!」
「……她是誰?」
一鬥腦內的人名名單上隻剩美文及忙碌四菜小姐兩名,其他人早已被遺忘。
「啊……呃……是一鬥少爺的未婚妻!您和阿文打情罵俏的樣子被她看見了!」
「咦?哈哈哈,討厭啦!美美是我的妻子吧?已經結婚的人是不會有未婚妻的。」
「那……那個……該怎麽說呢……!」
一鬥對此一笑置之,美文則詞窮地流下冷汗。看到她這副模樣的一鬥歉疚地低下頭。
「那個……美美已經不愛我了嗎?」
「噗——!」
難得美文盛大地吐出了什麽。什麽的主要成分是靈氣。
「現在的我雖然什麽都不記得。可是隻要我恢複記憶,我想我一定會像從前一樣地珍惜美美……所以,就算你討厭現在的我,騙我說我有未婚妻什麽的也不要緊,但是請不要連從前的我也一起討厭……拜托你,美美。」
沮喪的一鬥不隻向她低頭,還不停地叫著
「美美」,令美文厭到進退兩難。而且被緊握住的手也令她心跳加速。
從小開始就當弟弟一樣疼愛的少年,以被拋棄的狗狗一般的眼神發出悲傷的叫聲。再加上現在也同樣地疼愛他,使得美文的臉像是要噴出火來似的。她努力張開顫抖的嘴唇。
「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我愛……我、我說不出口,太丟臉了!」
首度示愛無論如何都無法順利說出口,美文像在表示「不行——!」似的,推開一鬥湊近的臉孔,害臊得不停揮舞手腳。
接著,有一組張大嘴巴,從頭到尾看著這一幕的人馬。
那是哭個不停的來珠,以及帶著來珠迴來的戀歌。
「戀歌小姐?您、您是什麽時候來的?」
「從『美美已經不愛我了嗎?』那個時候開始……」
「那麽久以前?」
當戀歌失魂落魄地迴以這出奇欠缺感情的台詞後,美文感受到了與內容同等的衝擊。
緊貼在戀歌身後,徒背後探出頭來的來珠,淚眼汪汪地瞪著美文,指著她說:
「戀歌,女仆勾引一鬥!趁著一鬥失去記憶的時候!」
「文姊!」
「不、不素的不素的!」
受到主人叱責的美文發出狼狽的聲音,拚命搖著雙手。
「文姊,退場!既然演變成了這種狀況,那麽我也無法再將一鬥的事交給你!」
「怎麽會!」
在聽到身為女仆的權威或許會遭到質疑的宣告後,美文從一鬥手中徹底奪走了怎麽會教教祖的寶座。不過,或許是世界女仆選錦標賽七連霸的尊嚴讓她咽不下這口氣吧,即便如此美文還是向戀歌提出抗議。
「可、可是,這麽一來誰來照顧一鬥少爺……」
「我會派其他人過來!」
「雖然您說其他人,但是……」
美文總算找到了可以反對的藉口,但被派來的刺客卻現身打斷她的話。
「對於由我負責照顧,你有任何不滿嗎?」
「局教官?」
在見到栽培美文成為女仆的師父——局小夜子登場後,美文最後一次嚐試說服戀歌。
「有、有人更適合擔任一鬥少爺的看護不是嗎?比方說,容易跟一鬥少爺親近、年齡層也相近的我、我啦!好痛好痛!好痛喔,局教官,好痛!」
年紀已來到皮膚彈力開始走下坡的小夜子額頭浮現青筋,用力拉扯美文光滑柔嫩的臉頰。
「與一鬥少爺的年齡層還很相近的我、局小夜子,很樂意照顧他!聽到了沒,美文!」
「素、素的……」
在臉頰獲得解放後,雖然還是哭哭啼啼,不過因為害怕在年齡部分被激怒的小夜子,因此美文不情不願地老實點頭。
「所以,要請你多多指教了,一鬥少爺。」
望著以完美的姿勢敬禮的小夜子,在此之前完全置身事外的一鬥不明究裏地點頭。
「喔……那麽,你就是我新的……?」
「是的,是您的妻子。」
「局小姐退場——!」
戀歌同步發出怒吼。最後是隻因為手邊沒事的這個理由,便被派來的少女槍手隊·第11隊副隊長以耶芙·佛佛哈準尉(13歲)——以「為什麽是我!?」這樣的抱怨聞名的她,哇哇大叫地前來,盡其所能地照顧一鬥。
*
就在一鬥過著絕佳的住院生活期間,男一方麵,東京帝國也逐漸恢複它原本的活力。在戀歌作為皇帝的安定感及來珠的鐵腕下,一瞬間便重建了差點傾覆的國家。
不過,其中還有另外一項理由。
由於自稱第4代東京皇帝的愛梨珠在位時,在宰相府的主導下,大刀闊斧地開除了還不算無能到會被開除的人、以及派不上什麽用場的人,因此成功完成了組織瘦身的工作。這件事提高了有用人材的幹勁,因此能夠比動亂前更有效率地進行國家的營運。
因為這樣,在公私的公事領域方麵有了餘裕的來珠,一早便穿上皇泉學園的製服大步走在東京城內,也就是東京帝國第—皇宮的走廊上。
接著,「啪」地一聲,用力打開位在盡頭的戀歌寢室房門。
「戀歌!該上學了!課業輔導的最後一天要補考,你沒忘記吧?因為途中遺得去接一鬥,所以你趕緊起床準備……」
「啊?不行啦,一鬥,一大早就做那種事……啊酸真是,討厭啦,一鬥好色……」
來珠那大喊著想要叫醒戀歌的怒氣遭到阻擋。在有頂篷大床的薄紗另一側,可以聽到在被子裏蠕動的戀歌發出嬌媚模糊的嗓音。
「一、一鬥?他、他在那裏?為、為什麽……?」
是因為曾經有過心愛的人被戀歌搶走的經驗吧?還是因為前陣子,曾經目擊友佳梨子與一鬥有過類似場景的緣故?來珠幾乎是毫不懷疑地帶著超級淚眼&超級淚聲,踩著搖擺不定的腳步走向有頂蓬的床鋪。
「啊——————一鬥,那裏不行……我……變得好奇怪喔……」
「你給我住手,一鬥!你在那種地方做什麽!」
來珠「唰」地拉開戀歌緊捏住的被單。然而在那裏的是……
「這……這這這這這……這算什麽嘛!」
不由得這麽大叫的來珠,看到的是以身體磨蹭一鬥抱枕,不像樣地露出傻笑睡相的戀歌。
「什麽時候有了這麽令人羨慕的東西……不對,這、這種東西沒收!由宰相府接收!」
一鬥抱枕被抽走後,原本置身夢境的戀歌醒來。
「唿……?啥米?來珠,者磨了——?啊—— 」
「還問我怎麽了……少羅唆,快起來準備去上學!因為也要去接一鬥,所以你勤作快點!」
「咦,一鬥?」
聽到心上人的名字後,戀歌急忙坐直身子,接著突然發現手上是空的。
「啊、啊咧?我的抱枕呢?一鬥2號呢?」
來珠嘴上說「不知道」,卻將抱枕藏起來。見多識廣的美文在皇帝起床後,領著負責更衣的女仆隊進來。在聽到那帶有猥褻意味的命名後,不由得笑了出來。
「你再不快點準備我就丟下你不管了喔?要是我跟一鬥升上二年級,就隻有你留級的話,那可不關我的事!」
「是在說『我才不是因為擔心你呢!』給我聽?」
「吵死了!」
被來珠用藏在身後的一鬥2號甩巴掌後,戀歌一臉幸福地倒在床上。接著才一眨眼工夫,團團圍住她的女仆隊便已替她換好了製服。
隨即離開房間,前往大餐廳吃早飯的戀歌及來珠並肩走在走廊上。
兩人就像普通的學生一樣,互考數學公式及背誦曆史年號。抵達大餐廳時,正巧與從餐廳裏走出來的兩人組擦身而過。
那是身穿藍色圍裙洋裝的金發小女孩,與長長的紅發從完全套住頭部的頭套底下露出。身穿白色外套與紅色格紋裙的謎樣少女。
「早安!」
「早安,我們先走一步。」
小女孩與戀歌打招唿。不過更重要的是繼小女孩後,跟著打招唿說:「早安啊」的頭套少女?綻放出異樣的光彩。
就連來珠也無法視若無賭,以看到幽靈般的眼神目送著雙人組彎過走廊的轉角。
「……那是什麽?」
「愛麗絲·雷蒙啊?」
皇帝直屬部隊·少女槍女隊的上級組織「雷蒙集團」的成員愛麗絲·雷蒙,是擅自居住在皇宮地底,態度高傲的小女孩。
「那件事之後,她也經常出來吃飯、洗澡喔。」
戀歌悠
閑地說著,不過被來珠視為問題的倒不是她。
「我不是問那個,我問的是跟在她身後那個戴頭套的女人!」
「啊,那是假麵戀歌啊。」
「你是白癡嗎!那不是西園寺愛梨珠嗎?」
「噓~~!不行啦,來珠!因為愛梨珠已經被處以斬首之刑了,所以不能說、不能說!」
「……」
嫌麻煩的來珠決定置之不理。不過這項處置之後是吉是兇,隻有神明才知道。
總之,戀歌一行人在用過簡單的餐點後,便到醫院去接一鬥,接著抵達正在放暑假的皇泉學園。順道一提,在中元節即將到來的這一天,社團活動也已全數中止,因此踏入校園內的學生全都是補考組。
並未散發出失落感,反而顯得神清氣爽的戀歌一行人。他們在酷暑當中接受補考,等待當天便會公布的測驗結果。
順道一提,未通過補考的人將在暑假後半段接受短期集中課業輔導,接著參加二次補考的悲慘命運。
感受著這恰到好處緊張感的戀歌,將椅子拉近一鬥的方向問他:
「喂,一鬥,你會寫嗎?有沒有自信?」
「啊,這個……應該是馬馬虎虎吧……我是這麽想的。」
雖然對一鬥那略帶疏遠的敬語感到些微的沮喪,不過光是能一起來上學就已經感到些許高興的戀歌略帶羞澀地問:
「數學的第五題你會嗎?要不要來對答案?」
「第五題的答案是i=-π/2x2log2。」
「嗯,沒錯。」
因為很少有這樣的場麵所以容易被忘記,不過在課輔的成員中,學力程度大概最高的天才少女·來珠若無其事地這麽迴答。接著好歹也是以前段成績通過入學考試的一鬥在重新瞄了一眼問題後點頭。
「是定積分吧!相較之下,我覺得第八題的不定積分還比較麻煩……」
「啊,那一題有刻意設下的陷阱。」
一鬥進一步迴答來上學後,向學心也跟著覺醒的友佳梨子所說的話。
渾身顫抖的八田健太以看到不可置信的景象時,往往會瞪大的瞳孔望著這樣的一群人,發出戰栗的聲音。
「你們為什麽會接受課業輔導……?」
在看到八田的神情後,菁英組心想著:「啊,這人的暑假後半段肯定也是要參加輔導的……」以像是同情、又像是嘲弄的微妙表情對他投以高姿態的視線。
「不、不要看我……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不要!不要看!」
忍受不了被邪惡的(站在八田的立場來看)嘲笑俯視的八田,抱頭蹲下不停地顫抖。
「滿、滿貫……滿貫跟我是一國的吧?對吧?」
「你知道嗎?我期中考的成績是學年第12名喔!」
就連滿貫那在口中嘟嚷著說:「因為在來到這個世界以前,我已經度過一次高中生活了……當時的成績實在無法拿來自誇……」接著露出自嘲意味的笑臉,在八田看來都帶著嘲弄的色彩。
「阿、阿雫姑娘……」
「你找學年第4名有什麽事嗎?」
八田崩潰!
順道一提,阿雫姑娘也就是撥台雫,突然戴上了不知是從哪裏拿來的眼鏡,營造出理性聰慧的角色形象。
「不過話又說迴來了,一鬥卿就算喪失記憶,還是能保持成績呢。」
對八田的事毫不在乎,友佳梨子等人若無其事地繼續交談。
「是,學習到的知識我似乎記得……」
「太好了。要是忘記,升級就有危險了。」
對於嬌憨微笑的戀歌,一鬥也迴以微笑。
「嗯,如果大家都能一起升級就好了。」
「小……小一,也包括我嗎……?」
一度崩潰,好不容易才恢複過來的八田蹲趴在一鬥腳邊,拉著一鬥的褲腳。
「是啊。」
「小、小一……!」
在看到一鬥浮現出不帶惡意的微笑後,八田的眼眶漸漸濕了。
就在此時,打完分數的班導進入教室。他一邊喊著:「現在發迴答案卷」,一邊穿越學生中間。在告知結果的同時,也迅速將答案卷逐一交還。
在看到戀歌、來珠、友佳梨子、一鬥、雫、滿貫陸續得到通過補考的宣告,以及連續得到郵分以上的答案卷後,八田淚眼汪汪。接著,老師親手交還最後一份,也就是八田的答案卷。
「42分、50分、39分、27分、44分。八田,你要參加後期課輔。不過你不會寂寞,因為會和其他班級一起上。但全都是男生就是了。」
「怎麽這樣——!」
抱住頭的八田崩潰了。
「小、小一……」
不過在即將崩潰前,他攀住一鬥,總算撐了下來。一鬥以溫柔的笑臉拍了拍八田的肩膀。
「你這樣不行喔?要禮貌地稱我為『一鬥學長』才對。」
「怎麽這樣——!」
八田完全崩潰。
不過,沒有任何一個人在意。來珠在舒適的解放感中伸了個懶腰之後說:
「好,這下終於可以放暑假了!」
「陛下是像往年一樣,到奧多摩湖畔的禦用別墅避暑嗎?」
「嗯!來珠跟友佳梨子也會來吧……啊,對了!一鬥也一起來如何?」
對友佳梨子的提問點頭的戀歇,像是想到了好主意似的,「啪」一聲地合攏手掌。
「咦……可是……」
認定戀歌又想跟一鬥打情罵俏的來珠正想出麵製止,不過仔細想想她也同行,就表示她自己也充分有打情罵俏的機會。
『跟一鬥一起在避暑勝地度假……!』
「你、你也跟著來,一鬥!這是命令!」
在來珠被粉紅色的思考渲染時,友佳梨子也沉溺在妄想中,「嘿嘿嘿」地發出不像樣的笑聲。
『跟一鬥卿來一場甜美的夏日體驗……!』
「我想到避暑勝地靜養,在恢複記憶方麵一定也會帶來很好的效果。」
友佳梨子倏然變得一臉正經。
來珠及友佳梨子這般非常淺顯易懂的盤算推了一鬥一把。
「……嗯,如果大家都說好的話……我就……跟著去吧?」
「「「太好了——!」」」
是不是被高聲歡唿的戀歌、來珠、友佳梨子影響是個謎,不過雫也跟著歡唿。
圖源:陽子ようこ
錄入:zbszsr
修圖:嘟嘟
帝國曆82年8月13日。
氣氛沉重的皇帝專用直升機內,東京帝國宰相·南德原來珠及東京帝國軍最高司令官·東小路友佳梨子表情凝重地低著頭。
最近這陣子她們的表情總是充滿陰霾。從那柔軟鮮紅的嘴唇當中發出的,淨是歎息。
迴過神後,北條戀歌發現她差點也成為心情灰暗的一員,不過這樣下去不行。因此她轉換心情,努力發出開朗的聲音。
「喂,雖然我的皇帝複位遊行也順利結束,不過愛梨珠自稱是第4代皇帝,那我現在應該算是第5代皇帝?」
掌握第二次北條戀歌政權的戀歌提出單純的疑問。來珠像是在表示「這女孩真的老是搞不清楚自己的立場……」似的,發出與剛才迥異的無奈歎息。不過至少不是灰色的,戀歌因此稍感安心。
「根據『帝國憲章第4條,東京帝國皇帝需獲得聖騎士王·巴禦斂的承認,即位方就能獲得認可。』
「愛梨珠沒獲得認可啊……啊咧?那我有獲得認可嗎?」
戀歌說出嚇人的話。
「聖騎士王直接把承認章丟在東京城的皇帝辦公室內,意思是隨我們高興……」
「西園寺愛梨珠沒有使用嗎?」
是認為說話有助排遣心情吧?友佳梨子也加入這個話題。
「說得也是……或許她知道她是棄子。」
「???」
戀歌一臉費解地盯著來珠。
「啊……不,就是這樣。正因為她了解自己隻是表畫上的皇帝,所以她才沒敢玷圩這個位置……立刻就會退位的棄子……」
「啊,你是說棄子啊。我還以為你說的是『磨碎的芝麻』呢!」(注:棄子與磨碎的芝麻發音相似)
「你的理解能力到底是出了什麽問題?」
普通人要是認為不對,就會拋開那個可能性。不過會讓對方做出奇怪的言行舉止這點,可說是展現了北條戀歌的本色。
失笑的友佳梨子及氣唿唿的來珠直到直升機抵達目的地之後,才發現原本當頭罩下的陰沉氣氛已一掃而空。
*
戀歌等人乘坐的直升機抵達的地方,是東京帝國大學附屬醫院的屋頂停機坪。
話雖如此,不過她們不是來看病的,她們的目標是病房裏某位患者。探病的客人與病患產生交集時,探病便開始了。
戀歌慎重地敲了敲1522號病房的門,房內的少年有些猶豫地低聲說了句「請進」。戀歌等人打開滑軌式的門,進入房內後看到的是坐在床上望著窗外景色,滿臉不幸的少年。
「一鬥,你覺得如何?」
在戀歌開口詢問後,少年停了幾拍才以緩慢的動作轉向少女們的方向。
「……啊……對了,一鬥……我是叫……那個名字吧。」
沒錯——少年·西園寺一鬥失去了全部的記憶。
為了住院檢查,而被戀歌等人半強迫地帶到大學醫院來就是他目前的處境。
被迫再次認清事實,來珠等人全垂下頭。而最快振作起來硬擠出笑容提問的果然是戀歌:
「那個……你有沒有想起什麽?」
「就、就是啊,一鬥!你也差不多該想起我的事了吧?因為我是你的……!」
像是要蓋過戀歌的話一樣,來珠著急地質問。不過一鬥緩慢虛弱的搖頭,來珠的台詞在中途就無力地消失。
此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友佳梨子忍受不了沉重氣氛的壓力,突然抱住坐在床上的一鬥的腰部,流著淚向他賠罪。
「對、對不起,一鬥卿——!是我的錯才害卿的記憶……記憶……!就由我來照顧卿一輩子!卿就在我家平靜地生活,隻要等我迴家就好!然後,在我迴家時上前迎接我,對我說『歡迎迴家,友佳梨子』。隻要能看到你的笑容,我一天的疲勞就會煙消雲散,還有歡、歡、歡、歡迎迴家的吻、吻、吻啦……!」
從中途開始,歡喜取代了悲哀,友佳梨子的眼淚被因為「嘿嘿嘿」地笑,而從嘴角流下的口水給取代。在她身後,戀歌及來珠一同以手刀劈向她的腦門,將她從一鬥身上拉開。
「為什麽說成好像一鬥是你老公一樣,友佳梨子?」
「不、不是,我隻是想負起責任來照顧一鬥卿……」
「不需要用那種負責任的方式!少羅唆,快把一鬥的記憶還來!」
來珠及友佳梨子在病床上大打出手,一鬥隻能苦笑。
「喂,一鬥,你還記得跟我一起去過九州嗎?我們曾經在一起生活啊。」
「一、一鬥!你跟我約過很多次會啊!你明明一再說過你喜歡我的!」
「一鬥卿,就算把過去的事忘記我也會照顧你,所以你用不著擔心啊!不如說徹底忘得一乾,二淨,與我共度未來也是一個選項……」
與七嘴八舌、爭相上前的三人相比,一鬥卻隻是露出有如脫離那個世界的孤寂表情,戀歌等人的情緒也隨之愈來愈低落。
此時傳來用力拍手的聲音,所有人都驚訝地朝那個方向看去。
「在病房裏吵鬧太不成體統了,各位小姐!」
戀歌的女仆長——連風美文如此叱責她們。來珠等人不禁垂頭喪氣。
「醫生不是說過,不要給他精神上的壓力,所以探病次數也該有所節製才對!」
「因、因為,我是一鬥的……」
麵對美文義正嚴詞地告誡,來珠試圖留在病房裏而提出反駁,不過美文的堅毅態度令她乖乖閉上嘴。
「文奉命照顧一鬥少爺,所以各位小姐就請安心地努力工作吧!」
由於需要有人在旁照顧,因此戀歌及來珠爭相請纓,不過由於忙著為先前的第4代東京皇帝·西園寺愛梨珠事變處理善後,所以不得不放棄。此時體貼的戀歌認為與一鬥知心的美文應該幫得上忙,便以租借移籍的方式借給一鬥。不過一鬥喪失記憶,根本沒有知心的對象,於是這項用心隻是白費工夫。
「……對不起啊,一鬥,我們隻是想看看你。我們可以……再來嗎……?」
一鬥將視線移開,礙於情勢隻好點點頭。對此戀歌露出落寞的笑容,推著依依不舍的來珠等人走出病房。
見到她們離開後,美文將餐點送到一鬥身邊。
「來吧,一鬥少爺,該吃飯了。」
「……嗯,謝謝你……女仆小姐……」
「……我是美文啊,一鬥少爺,美、文,請叫我阿文。」
自從一鬥喪失記憶後,就連失憶後所告訴他的資訊也記不太起來。醫生診斷過後,表示原因可能是對腦部施加了過度的壓力,恢複記憶的同時,腦部的功能應該也會隨之迴複才對。
「阿……文?剛才那些女生……是認識我的人吧?」
一鬥沒有伸手去碰食物,而是吞吞吐吐地問起美文。
「……是的,是學校裏的……朋友。」
「就隻是……那樣嗎?那些女生……」
「……好了好了,想太多對身體不好喔?」
口中這麽說的美文,同時伸出手輕輕地碰觸一鬥的身體。
「哇?女仆小姐,你在摸哪裏啊!」
「一鬥少爺真是的……是美文啦,美、文!」
說完「美·文」這兩個字後,美文便可愛地嘟起嘴,以消毒紙巾擦拭一鬥掉到床上的筷子,接著親自挾菜送到一鬥嘴邊。
「來,一鬥少爺,啊~!要是不吃東西的話,原本會好的也會好不起來喔。」
「那個……女仆小姐不必服侍我到這種地步……」
一鬥苦笑地推辭以後,美文一臉為難地垂下頭。
「……說得也是。為了一鬥少爺的精神安定著想,原本我認為這件事應該要瞞著你才對……」
「?」
「其實,阿文是……一鬥少爺的……妻子!」
「真的嗎?」
美文紅著臉點頭。不過這當然是天大的謊言。
「那麽,你為什麽稱唿我為少爺?普通不是都叫老公嗎?」
「……你在意的是那一點?」
就算喪失記憶,不過一鬥還是一鬥。美文在傻眼之際也感到有些高興。
「之所以稱唿你為少爺……換句話說是那個……是夫妻間的小情趣。這是虐待遊戲,是少爺命令我這麽做。」
「笨蛋!我是笨蛋!」
大概是相當懊悔被稱為少爺吧?一鬥趴在床上,一再以拳頭毆打無罪的枕頭。
「一鬥少爺還是學生,我們是夫婦的事不能曝光,所以我才偽裝成一鬥少爺的女仆啊?來吧,一鬥少爺。既然是妻子親手喂你吃,那麽你不乖乖吃下去是不行的。」
望著側坐在床邊,強逼他張口的妻子,害羞的一鬥不情不頤地吃下馬鈴薯燉肉。
就在此時……
「對不起打擾兩位打情罵俏,巡房時間到了喔?」
戴著眼鏡,有著濃密黑長發的女醫生無聲無息地出現,麵露嘲諷笑容站在門口。
「哇!」
美文因為難為情的景象被人撞見而大吃一驚,將一塊特別大的馬鈴薯塞入一鬥口中後,便起身退到窗邊。
胸前別著「南條」名牌的女醫生,由於眼鏡的反光,讓人無法從鏡片後方的眼睛中判斷出表情。她在病床旁的折疊椅上坐下。
「如何?有想起什麽了嗎?」
「不,完全沒有。」
「是嗎……可是就剛才調情的行為來看,情緒起伏似乎已經恢複了。你被帶到這裏來的時候,眼神看起來就像內心已經死了。」
南條醫生在病曆表上寫些什麽的同時說出的話,令好不容易從臉紅狀態逐漸恢複的美文心想:「但是他原本就是如此……」,反倒產生了他是否並未痊愈的疑問。
「再住院幾天觀察情況,要是沒有頭痛等症狀,就可以出院了。過著平常的生活或許有益於恢複記憶……幸好你有『太太』陪在身邊,生活上也不會有任何不方便吧?」
知道她聽到了那麽多,美文的臉蛋再次被羞恥染紅。而且從南條醫生失笑的嘴角來看,不管怎麽看都明白顯示她知道一鬥沒有妻子。那三不五時就送來的打量眼神,令美文難為情到想哭。
等到留下一句「請多保重」的南條醫生離去後,美文像是要轉移羞恥般跳到病床上,用粉拳不停捶著一鬥的肚子。
「討厭討厭!一鬥少爺是笨蛋笨蛋!」
「咦,什麽?我做了什麽嗎?」
對於妻子不合理的泄憤舉動,處於被毆打狀態下的一鬥不知所措地尋找勸慰她的方式,不過很遺憾,完全找不到。
「那、那個……對不起,那個,我……說得也是,丈夫失去記憶對妻子來說打擊很大吧,對不起,阿文。」
一鬥在道歉的同時想到挨罵的理由,於是輕撫著美文的臉頰向她賠罪。在受到這樣的對待後,美文也感到過意不去。此外也為即將成為男人的少年那輕撫臉頰的手部感觸感到心跳不已。
「啊,不……是阿文太不成熟了。對不起,一鬥少爺。」
「沒那迴事……是我配不上阿文。」
「配不上?」
「嗯嗯……因為阿文很可愛,所以一定是我硬逼著你跟我結婚吧!」
心想:「哎呀,居然稱讚我可愛」的美文,害羞地扭動身子。
「而且那套衣服一定也是出自於我的興趣……對不起對不起……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要你穿成這樣,真是對不起……」
思及他在喪失記憶前的作為,恨不得挖地洞把自己埋起來的一鬥,胃部陣陣抽痛。
「不、不,不是的不是的!這是工作服……等一下,都一大把年紀了是什麽意思,一鬥少爺!太沒禮貌了!」
「咦……可是,你從我小時候起就從事女仆的工作了吧?也就是說……」
「不準算!不準扳著手指頭算!」
美文跨坐到躺在病床的一鬥身上,跺著腳對一鬥的手施展指關節技。
「好痛痛痛痛痛痛!好痛好痛!會斷會斷!手指的阿基裏斯腱會斷掉!」
身為某種手指有阿基裏斯腱的非人類生命體的一鬥為了表達投降之意,用力拍打美文的背部。不過由於美文身材嬌小,因此一鬥雖然想拍打背部,實際上卻意外地拍到美文的屁股。她因此發出「呀!」地一聲,與年紀不相符的可愛尖叫。
「這個打情罵俏天堂算什麽……?」
新來的探病客人是在校內與一鬥同樣隸屬皇帝社社員的愛藤四菜。在目擊到一鬥及美文這種宛如情侶打鬧一般,完全意想之外的狀況後,頭暈目眩地將手扶在病房的牆上,
「不、不不不不不、不是的,四菜小姐!這不是打情罵俏,是對一鬥少爺的教育指導!」
「這麽做或許對一鬥同學的教育有益,不過對小孩的教育來說不好……」
四菜的暈眩隨著歎息的台詞一同被拋開。
「阿、阿文去取開水來泡茶!」
難為情的景象再次被撞見,臉上散發出蒸氣的美文一邊發出「噫」這般出奇可愛的悲鳴,一邊泫然欲泣地衝出病房。
「怎麽長這麽大了還這麽可愛……」
四菜一臉費解地目送美文離開,在盯住美文離去同時朝一鬥身邊走去。
「那麽,一鬥同學,你的情況如何?有沒有想起什麽?」
「……那個,對不起,您是哪位……?」
「嗚?你清醒過來時我明明也在啊~~!一鬥同學太無情了!」
「是、是這樣嗎……那個……對不起……」
一鬥歉疚地垂下頭。相對地,鬧著別扭的四菜像跳高選手一般地仰跳到床上。
「沒錯,愛藤四菜小姐我昨天沒能來探望你,是因為本小姐很忙的~!我分明是以戀歌陛下間諜的身分潛入,可是機動魔法兵部隊的司令卻對我放話:『少羅唆,麻煩請寫悔過書,愛藤。啊,另外還得寫報告書。』,加上模特兒經紀公司還要我跟戀歌陛下合作拍攝海報什麽的,啊——真是——!好忙好忙!忙碌四菜小姐!」
四菜連珠炮似地說了一長串的話。隔過被單,將頭枕在一鬥的膝蓋附近,像是鬧脾氣的孩子似的,雙手雙腳不停揮動。
「謝、謝謝你這麽忙還來探望我,忙碌四菜小姐……」
「……一鬥同學,你喪失記憶以後,變得好有趣。」
一鬥道歉的話令四菜停止揮動手腳,支起身子凝視一鬥的臉並流下冷汗。
「那個……我想內人會泡茶過來,還、還有,那裏有昨天班上的女生……我忘記叫什麽名字了……啊,就是那個,班上同學來探病帶的點心……」
四菜心想:「班上的女生班上同學什麽的,變得像是單口相聲的段子一樣呢。」對於變得愈來愈有趣的這整件事,要是班上宰相聽到肯定會勃然大怒的,四菜如此想著並麵帶微笑地嚼著點心。
「……嗯?先等一下,內人?內內內內內內內、內人?你說內人是什麽意思?」
「那個,啊……剛才女仆小姐的確……對了,是美美。聽說她是我的妻子。」
「美美?你居然用那麽充滿愛意的昵稱叫她?
」
一鬥模糊的記憶導致談話朝向更奇妙的方向發展。不過,此時四菜的腦灰質充分運作,導出真相。
『哈哈!是利用一鬥同學喪失記憶的大好時機,欺騙他「美美是你的妻子喔,達令?」吧!』
在此同時,四菜察覺到這點對她來說或許也是個好機會……更進一步地靈光一閃後,以拳頭捶打手掌。
「一鬥同學……雖然我不想說這件事,不過其實……你和你妻子的愛情已經冷卻了!」
「怎麽會!」
「證據就是一鬥同學,你找上愛藤四菜我當你的小三!」
「怎麽會!」
「你不是對我說過,你會跟你太太分手的嗎!」
「怎麽會!」
要不是一鬥壞掉了,就是他即將成為怎麽會教的教祖。
「我背叛那麽可愛的妻子,找上忙碌四菜小姐當小三……!」
一鬥難以置信地說道,同時慚愧不已地以雙手掩麵。
心想:「他很中意忙碌四菜小姐嘛」的四菜在聽到手機的簡訊鈴聲後,將注意力轉移到掏出的手機上頭。
「哇,在找我了……我是超忙碌四菜小姐。那我要迴去了,對不起這麽匆忙……啊,這是我送你的探病禮物……啊,我忘了一件事。剛才我在走廊上遇到一個戴著頭套的神秘女子,她對我說:『我沒臉見一鬥,希望你幫忙把探病的禮物交給他。』,就把這束玫瑰花交給我了!她沒告訴我名字,說是要匿名交給你。那就這樣了!希望下次見麵的時候,你會想起我的事情,那我走了!」
比來的時候更加匆忙,四菜將某個東西塞給一鬥之後便走出房門,正巧與迴來的美文擦身而過。
「哎呀,四菜小姐這麽快就要迴去了?至少喝杯茶再走嘛。」
美文詫異地走到一鬥身邊,她的動作在看到一鬥懷中的東西之後戛然停止。
由於美文的視線太過長久地固定在同一個位置,一鬥便看向四菜塞在他胸口的探病禮物。在那裏的是……
「《愛藤siina ultra☆dynamite》《知名超級名模,愛藤siina 的第一本攝影寫真集!滿載剛出爐的泳裝照!粉絲引頸期盼的一本書!》……?咦,你、你誤會了!這這這、這是忙碌四菜小姐自己要留下來的,跟我的意願無關!」
驚嚇到非比尋常狀態的一鬥爬到床下,將高中女生化妝品模特兒,藝名·愛藤siina,也就是四菜的寫真集塞到床下。
美文她已經知道情況大約是如此,不過在看到一鬥慌張的模樣後,惡作劇心態進一步受到煽動,腦中浮現出了幾項捉弄他的選項。
第一,壞心地責備他「好色男」!
第二,以輕蔑的眼神看著他,同時表示「我要告訴各位小姐!」
第三,痛哭流涕地說:「跟阿文比起來,您認為泳裝寫真比較好吧!」
『唔,第一項平常就能做,第二項真要說起來,他對於我要去投訴的各位小姐應有的歉疚已經隨記憶一同消失了……這時候就選擇平常可能不會選擇的三吧!』
在把書塞進床底下再爬迴床上跪坐的期間,一鬥——以他的立場來說——持續忍受著美文冷眼俯視的視線。不過其實美文是在考慮該采用第一~第三當中的哪一項。
接著,如坐針氈般跪坐的一鬥正想出聲叫她的時候,美文背對一鬥坐到床上,雙手掩麵,嗚嗚咽咽地假哭了起來。
「嗚——————!過分、太過分了!你明明都已經有阿文這個妻子了,居然還認為寫真集比較好!」
雖然語調平淡毫無起伏,不過在聽過衝擊的小三宣言後,一鬥對那憑空生出的假哭毫不懷疑。在感到萬分為難、不知如何是好之後,最後選擇從背後用力抱住美文。
「呀!那、那那那那那、那個,一鬥少爺?」
美文沒有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發展,當一鬥將臉埋進她的肩頭時,發出了尖叫聲。
「那個,對不起,美美。」
「美美?」
突然聽到這種笨蛋情侶般稱唿方式的美文感到驚訝,隨後覺得這也不錯,流下口水嘿嘿地傻笑。
「雖然現在的我沒有記憶,不過我想原本的我一定深愛著美美!」
「怎麽會!」
美文即將轉任怎麽會教教祖。而一鬥則是想到當他恢複記憶時,要是和好不容易娶到的可愛老婆離婚,將令她大受打擊而非常認真拚命。
反觀美文,雖說對方年紀比她小,卻因被男性從背後抱住這未知的體驗而情緒亢奮,甚至認為或許隻能就此結婚,而在心中大喊:「啊,對不起,戀歌小姐!」
順道一提——
就在不久之前,來珠一個人偷偷跑迴來,透過門縫張望……
「一~鬥 我忘了把探病的禮物交給你,所以又迴來了。如、如果你不要就算了!不過我想一鬥或許會感到寂寞,所以帶了我特別拍攝的照片過來!」
正想說出這段話時,卻見到一鬥對美文做出愛的告白。才正要開口便遭遇挫折,使得她嚎啕大哭了起來。
因為哭得太大聲,就連情緒高亢的美文也注意到了。在將臉轉向那個方向後,從滿臉絕望的來珠雙眸當中,「嘩啦——」地流下有如瀑布般的眼淚。於是接著輪到美文「哇!」地大哭了出來。
「等……!等等等等等……一鬥少爺!不行啊——!」
「哇!」
由於美文揮動手腳的關係,一鬥以跟美文重疊的姿勢將她壓倒在床上。此時來珠的忍耐達到極限,她的淚水量增加十倍多,轉身如脫兔般跑開。
「億鬥是笨蛋啊————————!」
同時間,醫院走廊上響起都卜勒效應的怒罵聲。
這熟悉的怒罵聲到底能不能傳到喪失記憶的一鬥內心深處?一驚之下迴過頭來的一鬥發現他的臉被某種非常柔軟的東西夾住。
「呀……一鬥少爺……不可以,不行啦……!」
不停扭動身體的美文以某個部位穩穩接住一鬥的頭。那是包裹在保守的女仆裝底下,有著驚人存在感的f罩杯巨乳。
「拿(那)、拿個(那個),梅梅(美美),豪南收(好難受)!」
「哇!失、失禮了!」
流著鼻血,半陷入妄想中的美文放開被巨乳女仆晃動的柔軟胸部破壞力打倒,而流下鼻血的一鬥。互相遞麵紙給對方,塞住鼻孔。這是鼻紙家族。
在鼻血止住,將麵紙從鼻孔裏拔出來時,美文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啊,這麽說來,一鬥少爺!不好了!剛才來珠小姐出現在那裏!」
「……她是誰?」
一鬥腦內的人名名單上隻剩美文及忙碌四菜小姐兩名,其他人早已被遺忘。
「啊……呃……是一鬥少爺的未婚妻!您和阿文打情罵俏的樣子被她看見了!」
「咦?哈哈哈,討厭啦!美美是我的妻子吧?已經結婚的人是不會有未婚妻的。」
「那……那個……該怎麽說呢……!」
一鬥對此一笑置之,美文則詞窮地流下冷汗。看到她這副模樣的一鬥歉疚地低下頭。
「那個……美美已經不愛我了嗎?」
「噗——!」
難得美文盛大地吐出了什麽。什麽的主要成分是靈氣。
「現在的我雖然什麽都不記得。可是隻要我恢複記憶,我想我一定會像從前一樣地珍惜美美……所以,就算你討厭現在的我,騙我說我有未婚妻什麽的也不要緊,但是請不要連從前的我也一起討厭……拜托你,美美。」
沮喪的一鬥不隻向她低頭,還不停地叫著
「美美」,令美文厭到進退兩難。而且被緊握住的手也令她心跳加速。
從小開始就當弟弟一樣疼愛的少年,以被拋棄的狗狗一般的眼神發出悲傷的叫聲。再加上現在也同樣地疼愛他,使得美文的臉像是要噴出火來似的。她努力張開顫抖的嘴唇。
「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愛……我愛……我、我說不出口,太丟臉了!」
首度示愛無論如何都無法順利說出口,美文像在表示「不行——!」似的,推開一鬥湊近的臉孔,害臊得不停揮舞手腳。
接著,有一組張大嘴巴,從頭到尾看著這一幕的人馬。
那是哭個不停的來珠,以及帶著來珠迴來的戀歌。
「戀歌小姐?您、您是什麽時候來的?」
「從『美美已經不愛我了嗎?』那個時候開始……」
「那麽久以前?」
當戀歌失魂落魄地迴以這出奇欠缺感情的台詞後,美文感受到了與內容同等的衝擊。
緊貼在戀歌身後,徒背後探出頭來的來珠,淚眼汪汪地瞪著美文,指著她說:
「戀歌,女仆勾引一鬥!趁著一鬥失去記憶的時候!」
「文姊!」
「不、不素的不素的!」
受到主人叱責的美文發出狼狽的聲音,拚命搖著雙手。
「文姊,退場!既然演變成了這種狀況,那麽我也無法再將一鬥的事交給你!」
「怎麽會!」
在聽到身為女仆的權威或許會遭到質疑的宣告後,美文從一鬥手中徹底奪走了怎麽會教教祖的寶座。不過,或許是世界女仆選錦標賽七連霸的尊嚴讓她咽不下這口氣吧,即便如此美文還是向戀歌提出抗議。
「可、可是,這麽一來誰來照顧一鬥少爺……」
「我會派其他人過來!」
「雖然您說其他人,但是……」
美文總算找到了可以反對的藉口,但被派來的刺客卻現身打斷她的話。
「對於由我負責照顧,你有任何不滿嗎?」
「局教官?」
在見到栽培美文成為女仆的師父——局小夜子登場後,美文最後一次嚐試說服戀歌。
「有、有人更適合擔任一鬥少爺的看護不是嗎?比方說,容易跟一鬥少爺親近、年齡層也相近的我、我啦!好痛好痛!好痛喔,局教官,好痛!」
年紀已來到皮膚彈力開始走下坡的小夜子額頭浮現青筋,用力拉扯美文光滑柔嫩的臉頰。
「與一鬥少爺的年齡層還很相近的我、局小夜子,很樂意照顧他!聽到了沒,美文!」
「素、素的……」
在臉頰獲得解放後,雖然還是哭哭啼啼,不過因為害怕在年齡部分被激怒的小夜子,因此美文不情不願地老實點頭。
「所以,要請你多多指教了,一鬥少爺。」
望著以完美的姿勢敬禮的小夜子,在此之前完全置身事外的一鬥不明究裏地點頭。
「喔……那麽,你就是我新的……?」
「是的,是您的妻子。」
「局小姐退場——!」
戀歌同步發出怒吼。最後是隻因為手邊沒事的這個理由,便被派來的少女槍手隊·第11隊副隊長以耶芙·佛佛哈準尉(13歲)——以「為什麽是我!?」這樣的抱怨聞名的她,哇哇大叫地前來,盡其所能地照顧一鬥。
*
就在一鬥過著絕佳的住院生活期間,男一方麵,東京帝國也逐漸恢複它原本的活力。在戀歌作為皇帝的安定感及來珠的鐵腕下,一瞬間便重建了差點傾覆的國家。
不過,其中還有另外一項理由。
由於自稱第4代東京皇帝的愛梨珠在位時,在宰相府的主導下,大刀闊斧地開除了還不算無能到會被開除的人、以及派不上什麽用場的人,因此成功完成了組織瘦身的工作。這件事提高了有用人材的幹勁,因此能夠比動亂前更有效率地進行國家的營運。
因為這樣,在公私的公事領域方麵有了餘裕的來珠,一早便穿上皇泉學園的製服大步走在東京城內,也就是東京帝國第—皇宮的走廊上。
接著,「啪」地一聲,用力打開位在盡頭的戀歌寢室房門。
「戀歌!該上學了!課業輔導的最後一天要補考,你沒忘記吧?因為途中遺得去接一鬥,所以你趕緊起床準備……」
「啊?不行啦,一鬥,一大早就做那種事……啊酸真是,討厭啦,一鬥好色……」
來珠那大喊著想要叫醒戀歌的怒氣遭到阻擋。在有頂篷大床的薄紗另一側,可以聽到在被子裏蠕動的戀歌發出嬌媚模糊的嗓音。
「一、一鬥?他、他在那裏?為、為什麽……?」
是因為曾經有過心愛的人被戀歌搶走的經驗吧?還是因為前陣子,曾經目擊友佳梨子與一鬥有過類似場景的緣故?來珠幾乎是毫不懷疑地帶著超級淚眼&超級淚聲,踩著搖擺不定的腳步走向有頂蓬的床鋪。
「啊——————一鬥,那裏不行……我……變得好奇怪喔……」
「你給我住手,一鬥!你在那種地方做什麽!」
來珠「唰」地拉開戀歌緊捏住的被單。然而在那裏的是……
「這……這這這這這……這算什麽嘛!」
不由得這麽大叫的來珠,看到的是以身體磨蹭一鬥抱枕,不像樣地露出傻笑睡相的戀歌。
「什麽時候有了這麽令人羨慕的東西……不對,這、這種東西沒收!由宰相府接收!」
一鬥抱枕被抽走後,原本置身夢境的戀歌醒來。
「唿……?啥米?來珠,者磨了——?啊—— 」
「還問我怎麽了……少羅唆,快起來準備去上學!因為也要去接一鬥,所以你勤作快點!」
「咦,一鬥?」
聽到心上人的名字後,戀歌急忙坐直身子,接著突然發現手上是空的。
「啊、啊咧?我的抱枕呢?一鬥2號呢?」
來珠嘴上說「不知道」,卻將抱枕藏起來。見多識廣的美文在皇帝起床後,領著負責更衣的女仆隊進來。在聽到那帶有猥褻意味的命名後,不由得笑了出來。
「你再不快點準備我就丟下你不管了喔?要是我跟一鬥升上二年級,就隻有你留級的話,那可不關我的事!」
「是在說『我才不是因為擔心你呢!』給我聽?」
「吵死了!」
被來珠用藏在身後的一鬥2號甩巴掌後,戀歌一臉幸福地倒在床上。接著才一眨眼工夫,團團圍住她的女仆隊便已替她換好了製服。
隨即離開房間,前往大餐廳吃早飯的戀歌及來珠並肩走在走廊上。
兩人就像普通的學生一樣,互考數學公式及背誦曆史年號。抵達大餐廳時,正巧與從餐廳裏走出來的兩人組擦身而過。
那是身穿藍色圍裙洋裝的金發小女孩,與長長的紅發從完全套住頭部的頭套底下露出。身穿白色外套與紅色格紋裙的謎樣少女。
「早安!」
「早安,我們先走一步。」
小女孩與戀歌打招唿。不過更重要的是繼小女孩後,跟著打招唿說:「早安啊」的頭套少女?綻放出異樣的光彩。
就連來珠也無法視若無賭,以看到幽靈般的眼神目送著雙人組彎過走廊的轉角。
「……那是什麽?」
「愛麗絲·雷蒙啊?」
皇帝直屬部隊·少女槍女隊的上級組織「雷蒙集團」的成員愛麗絲·雷蒙,是擅自居住在皇宮地底,態度高傲的小女孩。
「那件事之後,她也經常出來吃飯、洗澡喔。」
戀歌悠
閑地說著,不過被來珠視為問題的倒不是她。
「我不是問那個,我問的是跟在她身後那個戴頭套的女人!」
「啊,那是假麵戀歌啊。」
「你是白癡嗎!那不是西園寺愛梨珠嗎?」
「噓~~!不行啦,來珠!因為愛梨珠已經被處以斬首之刑了,所以不能說、不能說!」
「……」
嫌麻煩的來珠決定置之不理。不過這項處置之後是吉是兇,隻有神明才知道。
總之,戀歌一行人在用過簡單的餐點後,便到醫院去接一鬥,接著抵達正在放暑假的皇泉學園。順道一提,在中元節即將到來的這一天,社團活動也已全數中止,因此踏入校園內的學生全都是補考組。
並未散發出失落感,反而顯得神清氣爽的戀歌一行人。他們在酷暑當中接受補考,等待當天便會公布的測驗結果。
順道一提,未通過補考的人將在暑假後半段接受短期集中課業輔導,接著參加二次補考的悲慘命運。
感受著這恰到好處緊張感的戀歌,將椅子拉近一鬥的方向問他:
「喂,一鬥,你會寫嗎?有沒有自信?」
「啊,這個……應該是馬馬虎虎吧……我是這麽想的。」
雖然對一鬥那略帶疏遠的敬語感到些微的沮喪,不過光是能一起來上學就已經感到些許高興的戀歌略帶羞澀地問:
「數學的第五題你會嗎?要不要來對答案?」
「第五題的答案是i=-π/2x2log2。」
「嗯,沒錯。」
因為很少有這樣的場麵所以容易被忘記,不過在課輔的成員中,學力程度大概最高的天才少女·來珠若無其事地這麽迴答。接著好歹也是以前段成績通過入學考試的一鬥在重新瞄了一眼問題後點頭。
「是定積分吧!相較之下,我覺得第八題的不定積分還比較麻煩……」
「啊,那一題有刻意設下的陷阱。」
一鬥進一步迴答來上學後,向學心也跟著覺醒的友佳梨子所說的話。
渾身顫抖的八田健太以看到不可置信的景象時,往往會瞪大的瞳孔望著這樣的一群人,發出戰栗的聲音。
「你們為什麽會接受課業輔導……?」
在看到八田的神情後,菁英組心想著:「啊,這人的暑假後半段肯定也是要參加輔導的……」以像是同情、又像是嘲弄的微妙表情對他投以高姿態的視線。
「不、不要看我……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不要!不要看!」
忍受不了被邪惡的(站在八田的立場來看)嘲笑俯視的八田,抱頭蹲下不停地顫抖。
「滿、滿貫……滿貫跟我是一國的吧?對吧?」
「你知道嗎?我期中考的成績是學年第12名喔!」
就連滿貫那在口中嘟嚷著說:「因為在來到這個世界以前,我已經度過一次高中生活了……當時的成績實在無法拿來自誇……」接著露出自嘲意味的笑臉,在八田看來都帶著嘲弄的色彩。
「阿、阿雫姑娘……」
「你找學年第4名有什麽事嗎?」
八田崩潰!
順道一提,阿雫姑娘也就是撥台雫,突然戴上了不知是從哪裏拿來的眼鏡,營造出理性聰慧的角色形象。
「不過話又說迴來了,一鬥卿就算喪失記憶,還是能保持成績呢。」
對八田的事毫不在乎,友佳梨子等人若無其事地繼續交談。
「是,學習到的知識我似乎記得……」
「太好了。要是忘記,升級就有危險了。」
對於嬌憨微笑的戀歌,一鬥也迴以微笑。
「嗯,如果大家都能一起升級就好了。」
「小……小一,也包括我嗎……?」
一度崩潰,好不容易才恢複過來的八田蹲趴在一鬥腳邊,拉著一鬥的褲腳。
「是啊。」
「小、小一……!」
在看到一鬥浮現出不帶惡意的微笑後,八田的眼眶漸漸濕了。
就在此時,打完分數的班導進入教室。他一邊喊著:「現在發迴答案卷」,一邊穿越學生中間。在告知結果的同時,也迅速將答案卷逐一交還。
在看到戀歌、來珠、友佳梨子、一鬥、雫、滿貫陸續得到通過補考的宣告,以及連續得到郵分以上的答案卷後,八田淚眼汪汪。接著,老師親手交還最後一份,也就是八田的答案卷。
「42分、50分、39分、27分、44分。八田,你要參加後期課輔。不過你不會寂寞,因為會和其他班級一起上。但全都是男生就是了。」
「怎麽這樣——!」
抱住頭的八田崩潰了。
「小、小一……」
不過在即將崩潰前,他攀住一鬥,總算撐了下來。一鬥以溫柔的笑臉拍了拍八田的肩膀。
「你這樣不行喔?要禮貌地稱我為『一鬥學長』才對。」
「怎麽這樣——!」
八田完全崩潰。
不過,沒有任何一個人在意。來珠在舒適的解放感中伸了個懶腰之後說:
「好,這下終於可以放暑假了!」
「陛下是像往年一樣,到奧多摩湖畔的禦用別墅避暑嗎?」
「嗯!來珠跟友佳梨子也會來吧……啊,對了!一鬥也一起來如何?」
對友佳梨子的提問點頭的戀歇,像是想到了好主意似的,「啪」一聲地合攏手掌。
「咦……可是……」
認定戀歌又想跟一鬥打情罵俏的來珠正想出麵製止,不過仔細想想她也同行,就表示她自己也充分有打情罵俏的機會。
『跟一鬥一起在避暑勝地度假……!』
「你、你也跟著來,一鬥!這是命令!」
在來珠被粉紅色的思考渲染時,友佳梨子也沉溺在妄想中,「嘿嘿嘿」地發出不像樣的笑聲。
『跟一鬥卿來一場甜美的夏日體驗……!』
「我想到避暑勝地靜養,在恢複記憶方麵一定也會帶來很好的效果。」
友佳梨子倏然變得一臉正經。
來珠及友佳梨子這般非常淺顯易懂的盤算推了一鬥一把。
「……嗯,如果大家都說好的話……我就……跟著去吧?」
「「「太好了——!」」」
是不是被高聲歡唿的戀歌、來珠、友佳梨子影響是個謎,不過雫也跟著歡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