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迴帝國曆82年8月3日。


    務必靜靜地在海底深處潛航。


    在駿河灣近海的太平洋海底,九州學生會自治區引以為傲的空中戰艦以潛水模式前進。


    在艦內,舊東京帝國首腦成員正麵對麵地舉行會議。


    「所——以——啦——!那個叫西園寺愛梨珠的到底是什麽人?」


    「嗯……北條家沒有那樣的人……況且在親戚當中,存活下來的就隻有我。」


    對於前帝國宰相·南德原來珠不知是第幾次的怒吼,前任東京皇帝,北條戀歌也迴以不知是第幾次的迴答。


    「不過,也有一鬥卿的例子……」


    「所以啦,這點因菲魯諾學生會長也說過,g適性跟遺傳無關,跟皇鬥陛下沒有關係……」


    西園寺一鬥也不知道是第幾次,再度插嘴解釋與因菲魯諾見麵時得到的g適性情報。


    「那前提是你全盤接受她的說法吧?誰能證明那就是真相?」


    「可是,也無法證明那不是真相吧?」


    想要相信因菲魯諾說法的戀歌總會不由得這麽反駁前東京帝國軍·最高司令長官東小路友佳梨子。心想「蒐集愈多情報,愈是不得不對一切產生懷疑。」的來珠歎息地加上這句意見。


    「根據那個女人(因菲魯諾)的說法,若是初代皇帝陛下的禦醫與g適性有某種關連,那麽就算沒有血緣,也不可能是毫無關係……」


    一鬥隱瞞了禦醫的名字……連風美文的祖父:孝文。但是不論如何,真相目前依然隱晦不明。


    「那個第4代是否繼承了北條的血統目前還不過隻是她自己講的。眼前的問題是她報上的姓氏是西園寺,而且長相與卿酷似,來珠卿。」


    「你、你、你、你懷疑她是我跟一鬥的孩子?」


    「太齷齪了,哥!如果你那麽想要孩子,夕鶴明明可以替你生啊!」


    「夕鶴小姐,你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我們到那邊去喝茶吧!」


    世界級女仆·美文拉開撲到哥哥身上的西園寺夕鶴,將她帶到房間角落。


    「……她的年紀、外表跟我們差不多。就算再怎麽天翻地覆,也絕對不會是一鬥跟來珠的孩子。不過碰巧長得很像來珠……」


    是因為離開九州前,來珠曾經懷疑她與一鬥有血緣關係吧?雖然戀歌本身也覺得自己口氣有些惡毒,還是忍不住衝口而出。


    「有沒有可能會是卿的親戚,來珠卿?」


    「我家跟你家一樣,有可以迴溯到將近20代以前的家譜啊?南德原家沒有那種來曆不明的女人。」


    「我們東小路家可以迴溯到31代前。」


    當友佳梨子一臉得意地說出這句話時,在場所有人均露出「現在是炫耀那種事的時候嗎?」的表情。


    「這樣說的話,因為她自稱『西園寺』,所以會不會是一鬥家裏的人?碰巧又是這麽罕見的姓氏。」


    「我家的親戚就隻有文姊家而已。而且就算這樣,她也不算西園寺家的人……小時候我爺爺告訴過我:『戰爭!因為戰爭,西園寺家的血脈就隻剩我們一家了。』……」


    「如果她跟一鬥卿和皇鬥陛下有血緣關係,就能明白她雖然姓西園寺,卻能大放厥詞說她繼承初代皇帝血統的理由了就是……」


    「所——以——啦——!因菲魯諾學生會長說過,不是那樣了吧?」


    戀歌嘟著嘴反駁。


    「喂,我們談話的內容一直在同一個圈圈裏打轉呢……」


    當半失笑的來珠這麽說了以後,所有人均發出歎息。


    「……結果,依然還是不知道她的身分來曆?」


    「現在先別去管第4代的真麵目。我們當前的目的是從那個女人手中奪迴東京帝國!」


    「……怎麽奪迴?」


    當一鬥說出這單純的疑問後,友佳梨子也同聲附和。


    「沒錯,該怎麽奪迴?現在的我們就跟赤於空拳沒兩樣……」


    「你在說什麽啊?」


    來珠麵露平常那充滿過度自信的表情嘲諷。


    「帝國最強的頭腦以及帝國第一的將帥兼武士這兩個人物都在啊?不管對方是誰,我們一定能夠親手取迴我們的國家!」


    不被算在內的一鬥及戀歌同聲地說「了不起、了不起!」,無邪地微笑鼓掌。


    「如果不擊退她,我們永遠都會是通緝犯啊……」


    「舊首腦部門密謀顛覆當前政權。」


    由於新政權發布毫無根據的情報,戀歌、來珠、友佳梨子三人目前是東京帝國的通緝逃犯。


    此時,艦內響起警報聲。


    友佳梨子動作迅速地撥通內線電話,詢問艦橋。


    「怎麽迴事?」


    『我們被帝國軍發現了!他們目前的位置在箱根上空!距離500!嗚,居然已經接近到了這種距離才發現……!』


    「憑我們東京帝國軍的技術能力,這是理所當然的!」


    望著友佳梨子得意的笑容,來珠也隻能麵露無奈。


    「你是站在哪一邊的……」


    「啊?說、說得也是……對方是哪一支部隊?」


    『不明……等、等一下,帝國軍傳來通訊!下官立刻傳送過去!』


    「拜托你了。」


    視事態與狀況,是否有必要與友軍戰鬥後逃逸呢?友佳梨子在苦思後做出了覺悟。


    『警告來曆不明船艦!我們是東京帝國軍·第730獨立保安局!我是第5隊隊長查娜克絲·梅露修多羅姆中校!立即停船接受我方臨檢!若不從命將視為敵對行為而攻擊!』


    「好死不死就碰上了少女槍手隊!這下完了!」


    帝國最強部隊的突然現身,使得友佳梨子內心一沉。再加上槍手隊是皇帝的直屬部隊,友佳梨子毫無溝通的空間。皇帝直屬部隊在這種情況下出來哨戒,可見她們已經投靠了新皇帝。


    在第4代的帝位篡奪演說中並未觸及戀歌等人的事,不過由那態度倨傲的演說內容來看,她並無意與舊首腦部門和諧相處,更何況還發布了通緝令。


    是不忍心看到友佳梨子臉上逐漸浮現絕望的神色吧,在剛才的交談中完全沒有插話的莉榭耶露·法因斯特萊卡倏然起身。


    「……」


    「莉榭?」


    察覺到此事的一鬥唿喚她的名字。


    「我來設法,你們趁機逃走!」


    「你要怎麽設法……」


    來珠皺起眉頭。一鬥明白莉榭耶露的能力,但還是擔心地仰望她。


    「莉榭……莉榭你要怎麽做?」


    「用不著擔心,我會隨後跟上。」


    毫無悲壯感,甚至帶著一副遊刃有餘的態度,莉榭耶露微笑離開房間。目送她離開的來珠對著關上的門投以同情的目光。


    「……真可憐,她被嚇到腦筋有問題了……」


    「……」


    一鬥露出不知該說什麽,似笑非笑的表情。


    另一方麵,在陸上戰艦上持續派出隊員逐一取得製空權,以近距離包圍學生會自治區艦的槍手隊當中,查娜克絲接獲部下的報告。


    「隊長,來曆不明的目標船艦飛行甲板電梯有上升的跡象!」


    即使是在全由少女組成的少女槍手隊當中,看來也顯得年輕的隊員向有著一頭粉紅色長發,略顯倔強的少女查娜克絲敬禮後,報告了以上的情報。


    「你說什麽……?對方打算開打嗎?希望他們別做這種無謂的掙紮……」


    查娜克絲搖晃著被包裹在強調胸脯,不管再怎麽看都是女服務生風格軍服裏的胸部,如此迴答。


    雖然想確認情況,不過由於幹擾電波造成攝影機影像模糊,因此查娜克絲登上戰艦甲板直接查看。


    結果……


    看到有如庇護自治區空中戰艦般往前方緩緩浮遊前進的人物形貌後,查娜克絲的眼眸驚訝地愈睜愈大。


    「莉榭耶露·法因斯特萊卡導師?」


    「好久不見,查娜克絲。」


    兩人在她們主人統治的異世界本國·聖三角王國中是好友關係。查娜克絲稱唿莉榭耶露為「姊姊」,莉榭耶露也相當疼愛查娜克絲,因此查娜克絲非常清楚莉榭耶露超乎尋常的戰鬥能力。


    「這艘船是我朋友搭乘的船艦,所以我希望你網開一麵。」


    「喔,嗯……呃,可是那是……」


    「那是?」


    跟莉榭耶露的遊刃有餘相比,查娜克絲顯得驚惶失措,像是被蛇盯上的青蛙。


    「該說是局長的指示,還是該說我也有我的立場……」


    「查娜克絲!」


    「遵、遵命,莉榭耶露姊姊!」


    微笑中難以抗拒的迫力使得查娜克絲開始發抖。


    「要讓你稍微冷靜點嗎?」


    「解除包圍!馬上!讓那艘船艦通過!」


    查娜克絲朝身邊的部下怒吼,不過一頭霧水的隊員依然呆站在原地。


    「咦……可是,查娜克絲中校……」


    「少囉嗦,快點!你們想死嗎?」


    其實隻要與主人聖騎士王之間存在契約,她們這群槍手隊的隊士便沒有死亡之虞。不過因為查娜克絲惡狠狠地撂下這等狠話,因此部下的槍手隊員在敬禮迴答「遵、遵命!」後,便趕去對各個隊員發出指示。


    不久後包圍便被解除,戀歌等人搭乘的空中戰艦在莉榭耶露發出信號後隨即逃逸。


    眼見那艘船艦已不見蹤影後,想說已經用不著威嚇槍手隊的莉榭耶露就朝查娜克絲嫣然一笑。


    「對不起啊,查娜克絲,謝謝你。要是害你立場為難,我會設法幫忙的。」


    「我會期待的,姊姊……」


    接著——


    在出現驚人殺氣的同時,以「氣」製成的能源彈從雲層上空朝莉榭耶露發射過來。


    莉榭耶露一口氣射出數支若未達到賢者領域便無法使用的,無詠唱咒文變出的高密度魔法箭。有幾支箭射落能源彈,剩下的箭則攻擊發出能源彈的不明對手。


    「幹掉了嗎……」


    就在莉榭耶露認為對方不可能毫發無傷的下個瞬間,她眼睜睜地看著魔法箭還沒射中目標便被劈成兩半。


    被劈斷的魔法箭繼續朝前方飛去,在應該貫穿的對象身後爆炸。


    「不愧是戰鬥特化型賢者……不過,對我們可行不通!」


    「沒錯,尤其是現在的我們……」


    在升起的濃霧前方,浮現兩個人的影子。


    眯起眼睛仰望的莉榭耶露啞口無言。


    「那是……!」


    兩人當中的一個,身穿紅色比基尼盔甲,梳著馬尾的女騎士吼叫著擺出帥氣的姿勢。


    「三角聖騎士,愛格塞莉雅·超級肯尼蒂!」


    另一個穿著胸部形狀,胸前高聳的胸部盔甲,留著一頭輕飄飄中長發的女騎士也擺出與愛格塞莉雅相對的帥氣姿勢大吼。


    「同前,愛格塞莉絲·超級肯尼希!……我們倆個是!」


    「光之美……」


    「超級肯尼希姊妹?」


    愛格塞莉雅正要說的話,被莉榭耶露的大叫給蓋過去。


    「喂,台詞被人搶先說了耶,愛格塞莉絲?對自己人報上姓名果然會被看穿不是嗎?」


    「先不說這個,姊姊,剛才你想說不同的台詞吧?什麽叫光之美……?光之美?……超·級·肯·尼·希·姊·妹這幾個字當中,既沒有光也沒有美呀?」


    「小事就不用計較了!」


    目前不滿30人的超精銳菁英分子戰鬥集團,三角聖騎士團。


    以僅僅不到30人,便以傲人的超強戰鬥能力遙遙領先所有次元任何軍隊,是絕對無敵的聖騎士王率領的不敗部隊。


    就連同樣位在聖騎士王麾下,莉榭耶露所屬的阿法隆魔導師團,也得在躋身賢者的地位後,才算是有了與三角聖騎士同等的地位。


    「換句話說,我跟她們的戰鬥能力不相上下……不過那是……一對一的狀況。唔,不過就算同屬三角聖騎士,總比遇上七劍神的黑騎士卿那種超凡的怪物要來得好。」


    接著,莉榭耶露的視線緊盯她們手上的劍。


    「第8世代型魔法劍?這應該還在研發啊?」


    察覺到視線的愛格塞莉雅得意地轉動劍展示。


    「嗯?啊,這個嗎?是東雲老師給我們拿來當作實戰測試的搶先公開版!」


    聽說這是阿法隆魔導師團的兩位大賢者,卡納特大師、珍大師與三角聖騎士·東雲卿共同研究出來的最尖端武器。東雲是從世上僅有三人的劍聖手中,獲賜「劍匠」最高等級的「天劍」稱號騎士,據說他的實力僅次於七劍神。那位東雲嘔心瀝血製造出來的魔法劍,如今就在莉榭耶露眼前。


    「第8世代型type天……我記得設計理念是……魔導師殺手……!」


    莉榭耶露開始在腦中比較戰力。


    另一方麵,愛格塞莉雅則是哈哈大笑地舉起劍。


    「好了,動手吧,賢者!我還是頭一遭跟可敬的賢者作戰呢!」


    「……我投降~」


    看到莉榭耶露舉起雙手表示投降之意後,愛格塞莉雅不禁感到泄氣。


    「為什麽?」


    「這是當然的吧,姊姊。追根究柢,我們的目的不是自己人打自己人。要我們帶這把具有抑止力的劍過來時,你就該清楚東雲老師真正的用意。」


    「我已經不想再住要清除水肥的舊公寓了啦!」


    「我又不是在說廁所的事,你真是腦肌!」


    所謂腦肌,是指就連腦筋都像是以肌肉構成,隻懂得使用蠻力的人。


    不論如何,莉榭耶露因為意料之外的伏兵登場而成為俘虜。


    此時,莉榭耶露還不知道這兩個人的同事——三角聖騎士之一的黑騎士幕後行動。由於不明白這兩個人出現在這裏的原因而感到不安。


    「這個國家……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這句話正巧酷似那位黑騎士從前喃喃說出的話……


    *


    帝國本土方麵,空中戰艦在飛進國境附近的奧多摩山後,就發射登陸艇降落在山中的廢村,戀歌等人打算由此徒步迴朝。


    當然也有倚靠九州學生會,與第4代東京皇帝率領的東京帝國交戰,奪迴帝權的手段。不過戀歌等人一致的見解是盡可能避免人類相互抗爭,因此不願以武力奪迴帝國。


    與致上最敬禮,高喊「祝各位武運昌隆」的機組人員道別後,戀歌等人便朝國界進軍。


    不久後便抵達的國境被高聳厚實的城牆圍起,看來實在無法從正麵突破。


    「那麽,接下來要怎麽辦,天才將軍?」


    就如來珠的指名,這些包含作戰在內的戰術是友佳梨子的專長。


    友佳梨子潛藏在濃密森林的矮樹底下,窺看國境情況後沉吟地點了點頭。


    「我以為國內的混亂會對軍方的統率產生影響,對於國境的監視也會變得鬆散,不過現在看來跟以往一樣沒變。不愧是我一手鍛練出來的帝國軍,絲毫不見紊亂。」


    「現在稱讚是怎樣啦!」


    「不能仰賴友佳梨子小姐的人望,設法讓我們通過嗎?」


    友佳梨子對一鬥這寄予期


    望的問句搖了搖頭。


    「有監於先帝駕崩後的混亂,帝國軍基本上對於帝室的權力爭鬥是采取中立不幹涉的態度,僅僅執行最低限度的工作。就算對方是前任長官,他們也不會容許被正式通緝的人在白天橫行……傷腦筋耶!之前因為怪蟲喜歡直接入侵城市,因此這附近國境警備是最單薄的呀……」


    「咦,束手無策?」


    來珠以不會被國境警備兵發現的音量大聲地說。


    「說束手無策太失禮了!隻要到了深夜,警備多少也會變得薄弱。在遠處使用我隨身攜帶的炸藥引發一場爆炸,趁著轉移他們注意力時強行突破。」


    「雖然是老套,不過就用這個方法吧。」


    不過,結果並未實施這項計策。


    因為不久後便發現一股朝戀歌一行人接近的氣息,使得事態發生重大改變。


    接近的那股氣息並未隱藏撥開、踩過八月茂密長草的聲音,一行人的緊張情緒因此升高。


    「對方是一個人……?」


    透過氣息察覺到對方人數的友佳梨子蹙起眉頭。


    「在這種地方單獨哨戒也太奇怪了。而且……筆直朝這裏走過來這點也很不自然。」


    友佳梨子在開口的同時也將手放到刀柄上。戀歌等人則躲藏在隨即沉默下來的友佳梨子身後。


    就在此時……


    在預期會有人靠過來的地方突然浮現文字。這不是比喻式的表現,是看得到的。就像電影的字幕一樣,在空中浮現出文字。


    【請安心,在下不是敵人。】


    接著——


    「這是……什麽?」


    不隻友佳梨子,其他人也對這脫離常軌的發展大吃一驚。


    【抱歉驚嚇到各位。由於在下無法開口,因此隻能采取連樣的對話方式。雖然是在陛下禦前,尚請恕罪。】


    在空中陸續浮現文字又消失的期間,那位人物終於現身。


    那是個長長黑發像日本人偶般筆直地剪齊,長相端正,左眼上帶著狼型雕刻的眼罩,身穿軍服的少女。看來年紀與戀歌等人相仿。


    「你說你不是敵人……?」


    【是!這應該能夠證明在下的身分……】


    眼罩少女跪下取出懷刀,獻上般地遞出。


    懷刀的刀鞘上有著北條家的紋章。這是連軍方高層也幾乎難以掌握,身負一旦出事時,奉命拚死守護皇帝的特別特務部隊證明。


    「是樞密近衛隊士嗎?」


    【是的。】


    「啊,這我聽過,聽說是像密探一樣的人物,簡單說就是忍者吧?你會不會分身術什麽的?」


    戀歌開心地在嘴唇前合攏雙手。


    【在下不才,無法辦到……】


    在戀歌身後,露出開心笑容的美文像是在說「看,我做得到!」一般地使出分身術,不過戀歌並未察覺。


    「不過,你卻能投射出字幕呢。」


    【這……並非是身為樞密近衛方能具備的能力……先不說這個,一直待在這裏也不是辦法,請到這裏來。在下已經準備好了侵入帝國的方法。】


    「真的嗎?太好了!」


    就在戀歌等人正要跟著眼罩少女循著來路折返時,友佳梨子問起一件她感到在意的事。


    「……不過,卿的軍服及階級章雖然屬於陸軍上尉,但是有像卿這樣的軍官嗎?卿的階級姓名是?」


    眼罩少女停下腳步,轉動上半身眯起眼睛微笑地說:


    【帝園宇宙軍·特務上尉,東雲十狼佐。】


    「宇宙軍的特務軍官……傳說的超能力戰隊嗎!」


    軍方有項以脫離槍手隊為名目,建立超能力部隊的計劃,計劃的中心便是宇宙軍特務部隊。當然,現階段尚無能夠投入實戰等級的成果。根據友佳梨子接獲的報告,是隻能以超能力傳送〇x△圖型這種程度的能力……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這個字幕就是在那裏學會的超能力嗎?」


    【……】


    由於宇宙軍實際上等同是不存在的部隊,因此采取依附於陸軍當中的方式,軍服也是穿著陸軍軍服。


    「對了,關於…那個…十狼佐是卿的本名嗎?」


    【是的……】


    「這樣啊!不知為何,我對卿湧現出一股出奇的親近感!」


    登龍齋豪邁地拍打十狼佐的肩膀。


    【惶恐之至……】


    想要化解當前事態而一同前來的一鬥,此時發揮了與生俱來的杞人憂天個性,低聲朝在身邊的來珠說:


    「呐,來珠,輕易就相信她,跟著她走好嗎?」


    「我討厭奇幻作品!」


    來珠冷淡地迴以無關的感想,看來她似乎是不喜歡字幕。


    不過,一鬥的疑問從出乎意料之外的地方得到迴答。


    「我認為用不著擔心喔,一鬥少爺。」


    美文眨了眨眼,從可以拿出任何東西的女仆秘密長裙中,取出跟剛才見到的東西分毫不差的懷刀秀給一鬥看。


    「咦?」


    一鬥不由得發出短促的驚唿。而美文則將食指抵在唇上,做出「噓」的動作。


    *


    十狼佐準備的方法很簡單,隻是讓戀歌等人坐上拉起防水布的軍用卡車後車廂。不過他們卻輕易到幾乎讓人大失所望地就通過國境盤檢。仔細想想這是當然的,東京帝國的國境警備並非為了人類而設。


    一旦進入國內便不再有盤問,成了單調的兜風,甚至有從防水布的間隙往外看的餘裕。


    「不過,好安靜啊……」


    【因為發布了戒嚴令。不過據說那隻是用來逮捕走出家門,正麵頂撞新政府的民眾的手段罷了。】


    十狼佐迴答來珠的自言自語。


    「戒嚴令啊。我沒有發布過呢。下次發布看看好了?在感冒大流行時發布,感覺似乎可以控製住疫情呢。」


    的確是能夠控製住疫情,不過那跟戒嚴不同。雖然每個人都這麽想,不過感覺隻要吐槽就輸了,所以沒有人說出評語。


    「不過話又說迴來了,這時候還能說出這種話,我們的皇帝陛下器量還真是出奇地大。」


    「嗯,讓我們感覺雖然身處如此的困境,也似乎還能有所作為。」


    被來珠評為悠哉皇帝的戀歌,以不僅僅是普通的悠哉,而是強韌的悠哉為在場的所有人帶來勇氣……強韌的悠哉……強韌的悠哉是什麽?


    就在這樣的疑問在心中打轉的期間,軍用卡車在某個晴朗的午後叩咚叩咚地持續載著戀歌等人前進。


    「……我跟一鬥的愛巢果然也被監視了!」


    尋找潛伏地點的戀歌一行人,在從卡車的防水布隙縫間窺看到來珠在結婚前夕,跟一鬥一起去看過的,距離宰相府不遠的禦茶水前新房門口站著數名哨戒士兵後,發出了歎息。


    「連西園寺家都受到監視時就已經預料到了……先等一下,什麽愛巢!嘴巴不幹淨!」


    友佳梨子在一臉嚴肅地迴答來珠的話後,雖然不清楚在愛巢當中具體來說是要做什麽,不過卻沒來由地察覺到不幹淨的氣息,因此最後皺著眉罵了出來。


    在來此的途中,已繞行過一鬥在練馬的家、從表參道稍微進去一點,位在原宿的南德原家老家。之後還來到禦茶水,不過首要的藏身候選全被敵人的勢力控管。


    「沒辦法,到我家去吧…」


    戀歌等人幾乎不抱任何希望地坐著卡車前往最後的希望——友佳梨子位在淺草的老家·東小路宅邸。


    不久後抵達的東小路宅邸前方,果然跟之前的每棟房子一樣,站著士兵。


    「全滅嗎?接著隻


    能依賴朋友了,去四菜或小雫家……?」


    「他們有相關人員的情報吧?而且不是已經被鎖定了嗎?」


    來珠隨即駁迴戀歌的提議。由於被視為目標之一的雫本人現在就在這裏,正想開口詢問她時,卻被友佳梨子自信的輕笑聲給打斷。


    「我向來納悶是為了什麽,原來如此……要感謝前人的智慧。」


    「?」


    友佳梨子以下巴指示大家跟著她,率先繞到東小路宅邸後方。


    「後門也進不去吧?我家也是如此。」


    來珠一臉絕望地這麽說。不過友佳梨子並未走到後門,而是在自古以來,便設置在房屋側麵的防火石桶旁站定。由於這石桶周遭就隻是綿延的白色牆壁,因此士兵並未設置步哨。


    友佳梨子一邊注意周遭,一邊搬開沉重的防火桶石蓋,伸手進裝滿水的桶子裏。桶子深到就連撩起到肩膀的衣袖都被浸濕了一些,摸索到位在底部的把手後用力一拉……隨著一聲沉悶的輕微「叩咚」聲響,防火桶旁的白色牆壁下方出現一個可供人通行的洞口。


    「秘密通道?好像忍者的房屋一樣!」


    「可說雖不中,亦不遠矣吧。」


    友佳梨子對驚訝的戀歌迴以苦笑。


    「在語尾加上忍忍?」


    「……可說雖不中,亦不遠矣忍忍。」


    「少囉嗦,快進去忍忍。」


    「說得也是,不保證不會有人過來忍忍。」


    「大家都成了忍者?」


    繼對於主君的要求,滿心不願地重覆一次的友佳梨子之後,來珠及一鬥也接著說出「忍忍」,使得戀歌受到強烈的衝擊。


    友佳梨子以匍匐的姿勢鑽過位在下方的洞口。繼戀歌、來珠、夕鶴、雫、美文、十狼佐之後,最後的一鬥正要鑽進去時,圍牆角落的另一邊傳來軍靴規律的腳步聲。哨戒兵在一鬥心驚膽顫,懷抱焦急的心情滑進圍牆內的瞬間現身,但因為時機恰到好處,眾人平安無事。


    不過當一鬥在圍牆的另一頭起身的同時,一把日本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一鬥的額頭浮現冷汗。


    「友佳梨子,這個男的是什麽人?」


    持刀的那個人——下巴蓄著一大把胡子,身穿略式和服,年紀略長的那名男性眼神銳利地瞪著一鬥。


    「父親,他是西園寺一鬥卿。」


    「什麽?就是他嗎?膽敢哄騙陛下,擾亂社會的傾國美少年?」


    這個胡須男正是東小路家的當家東小路荒光,友佳梨子的父親。荒光依然將刀架在一鬥脖子上,目不轉睛地評估著一鬥。


    「算……美少年嗎?」


    接著他略微歪頭。


    在聽到他這麽說以後,戀歌等人也一同望向一鬥,接著冷靜地下了判斷「算是不特別美的少年吧……」(夕鶴除外)。


    敏感地察覺到周圍氣氛的一鬥雖然有些沮喪,還是向荒光道歉。


    「那個……對不起,我給大家添麻煩了……其實就算您直接砍下我的腦袋,我也認為無可厚非……」


    「喂,友佳梨子,他道歉了耶?還真是了不起啊!嗯……因為友佳梨子讚不絕口,我原本以為是個言語輕浮,人品跟人口販子沒兩樣的人。原來如此,具有相當的膽識!雖然我這個第15代登龍齋荒光的刀抵在他脖子上,還是沒被嚇到腿軟,能夠筆直地看著我,向我道歉!」


    就熟悉一鬥的來珠來看,這是因為他是對自身及自身人生均未感到執著,所以才不會對現實的恐怖產生反應。不過荒光說完後便擅自如此認定,哇哈哈地大笑著將刀收入刀鞘。


    「不錯、不錯喔,年輕人!就連我的門生也少有這樣的膽識。很好,我很中意你!把身分懸殊的戀情徹底忘記,成為我家的女婿吧!嗯,這樣好,就這麽辦!」


    「等……父、父親,您在說什麽……?」


    荒光用力拍打一鬥的肩膀,接著便摟著他,笑著將他帶往主屋。友佳梨子急忙跟著追上去。


    「……啊?怎、怎麽可以隨便收別人的未婚夫當女婿啊!」


    隻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怒濤般快速發展的來珠至此終於迴過神來。


    「沒、沒錯!戀愛跟身分沒有關係!」


    「而且哥哥是長子,絕對不能入贅!」


    戀歌及夕鶴跟著追上去以後,美文及十狼佐相對失笑。順道一提,殿後的雫此時看的書是海音寺潮五郎著的《天與地》上集。


    東小路宅邸是棟有著悠久曆史的和風建築,處處可見精心打造的巧思。雖然不見華麗的豪奢,卻散發出高雅的日式精神。這是多麽令人讚歎啊?就連這種地方也有巧匠無微不至的關懷。


    一行人被帶往這座宅邸的和室會客室,重新與荒光談話。


    身為臣子,荒光同意東小路家全力協助戀歌,並爽快答應戀歌等人留宿。


    接著,在溫柔地傳來一聲「打擾了」的招唿同時,紙門被拉開。一名身穿和服的年輕女子以正座方式慎重地行禮。


    「陛下大駕光臨寒舍,乃是臣子的榮幸。」


    「不,多謝府上的照顧。」


    友佳梨子隨後為大家介紹這位講著「隻是粗茶」,將托盤上的冰綠茶端給眾人的女子。


    「她是家母。」


    「咦?她是友佳梨子小姐的媽媽?」


    就她的言行舉止來判斷不難想象是如此,不過由於她是個年輕嬌豔的美女,使得一鬥忘了這個可能性而大吃一驚。


    「啊,對了,老婆,他是友佳梨子的夫婿,西園寺一鬥。」


    「哎呀!」


    對於說得像是已成事實的荒光,母親,小百合驚訝地以手掩口。


    「沒、沒沒沒沒沒…沒那迴事!我跟一鬥卿不是那樣的!那、那是…那個……如果能這樣就好……我也不是沒那麽想過……不過,一鬥卿有其他喜歡的人,那個……首先他就不可能對我這種人……」


    望著女兒羞怯扭捏地玩弄左右手指尖,母親像是看到了珍奇罕見的景象般瞪大眼睛說:


    「哎呀……!那個一點都沒有女人味,像母猩猩一樣的友佳梨子居然會嬌羞得像是戀愛中的少女……?」


    「母親……這是對親生女兒說的話嗎……?」


    母猩猩激動地表示不滿。不過母猩猩的母親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兩手像是包裹般緊緊握住一鬥的手。


    「您叫一鬥對吧!您是第一位讓我女兒變成這樣的男子!友佳梨子就拜托你照顧了!」


    「咦……啊……喔、啊……好痛!」


    一鬥正曖昧地想要點頭時,坐在他身後兩側的戀歌及來珠像是老鷹捉獵物般,張開手掌捏了他一把。一鬥因此發出慘叫。


    看到這樣的一行人後,稍感安心的十狼佐噗嗤一笑地朝眾人敬禮。


    【事情己告一段落,那麽在下暫時告退。將致力秘密召集我方人馬,收集內部資料。若是有事,在下絕對會再次趕到。】


    「是,請多指教。我就靠你了喔?」


    【在下擔當不起。】


    以最敬禮答覆戀歌後,十狼佐便離開東小路家。


    接著帶戀歌來到最高級的客房休息,並將鄰室分配給來珠及夕鶴後,荒光向一鬥說:


    「女婿就住友佳梨子的房間,沒關係吧?」


    「「「「「有關係!」」」」」


    戀歌、來珠、友佳梨子、夕鶴及一鬥同聲吐槽。


    「可是女婿,我家已經沒有空房間了。」


    「咦,這房子明明很大呀?」


    總占地麵積號稱有一萬坪的東小路家除了主屋之外還有別館,應該不會沒有房間才對。


    「母親,麵對南側


    庭園的房間應該還有幾間是空的不是咳!」


    友佳梨子對堅稱沒有空房的小百合提出意見,卻因心窩被母親藏在衣袖當中,稱為匕首的短刀刀柄狠狠敲了一記而沉默下來。


    「「「「「……」」」」」


    這明顯的手法令戀歌等人也沉默下來。


    「哎呀,因為那個屋子又舊又破,實在不是能讓客人居住的房間……你說對吧,老公?」


    「沒錯,老婆。不過呢,雖說女婿是客人,但是我們也很快就要成為一家人了。住友佳梨子的房間也沒關係吧,哇哈哈哈哈哈!」


    「就是說啊,老公,喔嗬嗬嗬嗬嗬。」


    東小路夫妻開朗地相視而笑。


    不過,在此較為克製的來珠終於還是動了怒氣。


    「等一下!一鬥是我的未婚夫,請你們不要隨便亂談婚事!」


    「不過,因為他在與宰相閣下舉行婚禮的前夕毀棄婚約,所以算是已經履行過,目前無效吧?」


    「嗚……!」


    荒光的說法令來珠啞口無言。不過,來珠有著在政爭的世界中,經曆過多場辯論的自負,因此立刻反駁:


    「在結婚前婚約依然成立!因為沒有結婚,所以婚約依然有效!」


    「也就是說,一旦結婚就算是贏了?」


    「咳……嗚……!」


    在早已不明婚約是否有意義的情況下。戀歌低聲說:


    「……原來如此,隻要結婚就算贏了。」


    「什麽?」


    來珠有種被意料之外的人物從背後捅了一刀的感覺,因此惡狠狠地瞪著戀歌。


    「啊,沒事,我是在比方啦,比方。應該說是比喻式的表現。是在知道不會發生那種事的情況下做出的假設性說法。我完全沒那麽想過,是假設性的說法。要是一鬥跟我結婚,會想要建立怎麽樣的家庭?」


    「嗯……我想象不出來……啊哈哈……」


    「我也是,嘻嘿嘿!」


    就算一行人都在這強烈的放閃光氣氛中笑出來,不過戀歌及一鬥這兩個人還是位在極白目的位置。不過一鬥是苦笑成分居多就是了。


    「什麽假設性的說法,是尋常地在談結婚不是嗎?」


    來珠大為光火,交互地彈戀歌及一鬥的額頭。


    「還說呢,卿等現在是做這種事的時候嗎?我們是被通緝的身分啊?」


    一行人的良心——友佳梨子出麵勸誡,不過母親小百合隨即迴答:


    「哎呀,友佳梨子,在經曆過長途旅行後,大家都累了吧?總之先到房裏去坐下休息如何?」


    經母親提醒後,友佳梨子才察覺到在搭乘狹小的戰艦移動後,便連續遇上令人神經緊繃的事,因此所有人臉上的確有著難掩疲勞的神色,就連她自己也神經緊繃而沒察覺到這件事。不過就隻有戀歌例外,甚至令人懷疑她在何處隱藏著這般強韌的精神。她具備的偉大悠閑個性令她保持平常的餘裕。


    不論如何,所有人各自朝房間移動。通風良好的和室冷卻了在炎熱天候下行動時,身體累積的熱氣。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鬥憑著他那就算被人說成其職責就是隨波逐流,也幾乎不會有人懷疑的隨波逐流態度,跟著友佳梨子來到她的房門前。


    「……怎麽了?你可以進來啊?」


    「啊,好的……」


    一鬥在友佳梨子的敦促下進入房間後來,便見到隻有書桌、和式衣櫃及書架等物多餘裝飾的樸素和室,從中可見友佳梨子樸實無華的個性。


    「很煞風景的房間吧?」


    察覺到一鬥麵無表情地環顧房間,友佳梨子將刀放到木製的黑色台子上,發出苦笑。


    「啊,不是……是因為我第一次進女生房間,所以有點緊張……」


    「是嗎?你沒進過來珠卿的房間?」


    「……其實我連來珠家都沒去過。今天是第一次看見女生的房間。」


    「嗯……因為她也很忙,很少迴家吧。」


    「我知道的女生房間就隻有夕鶴的房間……可是,那個房間與其說是女生的房間,倒不如說像是我的房間……」


    因為夕鶴的房裏塞滿了一鬥物品,所以這個印象反倒是正確的。


    「是、是嗎?嗯……第一次進女生房間……這樣啊……」


    「是的,有一股很香的味道呢。」


    「嗚……笨、笨蛋!這、這太令人難為情了吧!不準聞!給我用皮膚唿吸,或用鰓唿吸,還是用深唿吸什麽的!你給我出去!」


    非常難為情的友佳梨子不停敲打一鬥的胸口,提出滿不講理的要求。一鬥照她的命令做了深唿吸,不過就在吐出肺部所有空氣時,友佳梨子用力捏住他的鼻子,鼻骨差點就被捏斷,造成他唿吸困難。


    由於一旦窒息便會有生命危險,因此一鬥急忙退開幾步,打算離開房間……不過,稍稍迴過神來的友佳梨子開口挽留他。


    「慢著,卿用不著出去……不過,別太用力聞。要是卿認為味道很奇怪,我可是會哭的。」


    「不,真的是很香的味道喔?該怎麽形容好呢,感覺是種很優雅的花……」


    「唔……唔嗯……謝、謝謝……呃、不對,我何必道謝、道什麽謝!」


    友佳梨子為了這從未體驗過的害羞情境而感到不知所措,雙手拉起一鬥的手臂大力揮動。


    再次迴到房間後,雖然不想去在乎卻更加清楚地意識到,一鬥腦中滿是友佳梨子房間的香味。


    「啊……你還是先出去吧?」


    「我、我不會再問了!」


    一鬥挺直背脊,直立不動地大喊。但友佳梨子卻是雙頰暈紅,神態忸怩地說: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想換衣服。因為流了一些汗……」


    「咦……啊、啊……好、好的,對不起!」


    急忙衝出房間,拉上紙門在走廊上正坐的一鬥耳中,傳來輕微的衣服摩擦聲。


    雖然拚命想讓自己保持冷靜,不過腦海一直有友佳梨子在八丈島上穿著泳裝的影像閃過,不過緊接著腦中的來珠跑過來朝他臉上揮出一拳,使得他立刻轉移了注意力。


    「嗬、可以進來了。」


    「好、的……!」


    迴到房中的一鬥看到的,是身穿和服的友佳梨子。那優美的身姿令一鬥倒抽一口氣。眼前的她完全符合「立如芍藥、坐如牡丹、行如百合」這項比喻,是個有如大和撫子典範的絕色和服美女。


    「……?怎麽了?」


    友佳梨子傾身向前,詢問張著口仰望的一鬥。


    「啊……沒、沒事……那個……我、我第一次看到同世代的女生穿和服,那個……好、好漂亮,因為非常漂亮,所以我大吃一驚……!」


    「用、用不著說客套話啦……」


    「不,我是說真的!好漂亮!」


    對於像在說他說謊而轉過身的友佳梨子,一鬥略顯亢奮地一再誇讚她,使得友佳梨子的臉頰漸漸泛紅。


    「……謝……謝……」


    「不客氣……」


    「……」


    「……」


    相對的兩人紅著臉低下頭。


    「不、不說這個了,對不起喔,我立刻替卿準備房間。因為我不曾帶男人迴家,所以父親及母親一定是有些樂昏頭了。」


    忍受不了沉默的友佳梨子露出苦笑,一鬥也迴以苦笑。


    「……」


    「……」


    接著,立刻再次陷入沉默。


    「……我、我去端茶過來!」


    也不等一鬥迴答,友佳梨子說完後便以穿著和服時,不得不有的小碎步奔向走


    廊。


    落單後閑來無事的一鬥隨意望向書架。藏書當中,有一本戀愛咒術大全混在軍事類及兵法的書籍當中。


    雖然感到躊躇,一鬥還是伸手拿下隱然發出異樣光彩的那本書,快速地翻頁。


    「讓愛慕的他告白的咒語……能夠兩情相悅的咒語……嗯……什麽什麽……在烤焦的蜥蜴內混入牛血,加入便當材料中,讓他吃下……這是黑魔法?」


    雖然認為或許是夕鶴搞的鬼,不過繼續翻閱後也有正常的內容。


    「從盛開的櫻樹上取下葉片,做成書簽寫上你和他的名字,空白的地方用心形填滿。心越多就越相愛。隻要在夏天前都把書簽夾在書本裏,夏季冒險就屬於你……」


    就在此時,一片風幹的葉子從書頁間滑落下來,一鬥想都沒想便撿了起來。接著便看見葉子背麵寫著「一鬥?友佳梨子」,還畫滿了可愛的心形。


    「……」


    「我泡了冰茶過來,隻是粗茶……哇——————————————!」


    將放著茶杯的托盤放在地板上,正座打開走廊紙門的友佳梨子以馬赫的速度搶走一鬥手上的咒術書及櫻樹樹葉,藏到背後。


    「不、不、不是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


    一鬥為了那疾風般的神速而一臉茫然,而友佳梨子則是像臉上要噴出火似地拚命解釋。


    「這、這沒有什麽深刻的含意!我隻是試著做做看,之所以寫上卿的名字是因為……那個……我身邊的男生正好就隻有卿一個人!我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對於友佳梨子泫然欲泣的拚命辯解,一鬥以失笑般地苦笑迴答:


    「我懂。像友佳梨子小姐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會喜歡上我這種人的。」


    「……你根本就不懂……」


    一鬥納悶地望著表情越見悲傷,鬧別扭般低聲說話的友佳梨子。


    「咦?你是什麽意思?」


    「什麽事都沒有!真是!一鬥卿是笨蛋笨蛋!」


    友佳梨子輕輕敲打一鬥的頭。此時一鬥腦中正想著:「今天的友佳梨子小姐感覺好可愛。是因為迴到家裏,鬆懈下來的關係嗎?」


    就在從旁人的眼光來看,友佳梨子與一鬥像是在打情罵俏、嬉戲打鬧、含情脈脈的那個時候——


    在東小路邸占地15坪的客廳裏,戀歌等人正對荒光侃侃而談地陳述意見。


    「因為一鬥喜歡我,所以不會成為別人的夫婿!」


    「不對!他是我的未婚夫,我不會把他交給任何人!一鬥是我的私人物品!」


    「你在說什麽啊!哥哥是夕鶴的哥哥,所以夕鶴不會把他交給任何人!」


    交抱雙臂,沉吟著聽著她們說話的荒光在聽過她們的諸多說法後,拍了一下膝蓋。


    「我明白了。因為友佳梨子以前就經常讚美女婿,而且以往從來沒有過這種事,所以我想她一定很中意他。唔,我認為他是個不錯的人物,所以才想招他為婿。不過既然皇帝陛下這麽說,那麽我就死心吧……」


    心想:「好,讓他死心了!」的戀歌等人擺出勝利手勢,展露笑容。


    不過就在此時,友佳梨子在一再低頭道歉的一鬥的陪伴下走了進來。


    「真是!因為是我所以還無謂,如果是普通女孩,被看到那麽丟臉的模樣是會嫁不出去的!」


    「對、對不起……咦,呃……可是你說是試試看……」


    「哼!」


    「對不起……」


    被友佳梨子惡狠狠地瞪住後,一鬥老實地道歉。


    聽見這段對話的所有人腦內都產生了以下的聯想。


    被看到丟臉的模樣→嫁不出去→初嚐禁果→隻能結婚→毫不節製→雙胞胎誕生→不得了!家族成員平均年齡過低!


    「女婿!你居然玷汙我尚未出嫁的女兒,你該不會假裝沒這迴事吧?」


    荒光拿起放在刀架上的日本刀,拔出刀來逼近一鬥。


    「咦,不、不是……什麽……玷汙……」


    「廢話少說!你給我像個男人一樣地負起責任來!」


    「喔、喔……」


    「老婆!老婆!小百合!文定!給我準備文定!」


    荒光大叫地消失在宅邸深處。所謂的文定是類似準備結婚的儀式。


    雖然從刀的威脅下獲得解放,不過接踵而來的是戀歌等人在解除張口結舌的狀態後,對一鬥的一陣毆打。


    「我們好不容易才成功說服了他,一鬥是笨蛋笨蛋!」


    「沒錯,你這個笨蛋!何必因為跟她同房就立刻發情!你這個喜歡和服的混蛋!戀頸癖!」


    對於馬尾下隱約可見的頸項怦然心動的心情被識破,一鬥額頭浮現冷汗。


    附帶一提,後來在友佳梨子從旁幫腔及一鬥的辯解下解除了戀歌等人的誤會,不過未能解除荒光的誤會,小百合等人興高采烈地準備著文定儀式。


    這件事不久後也波及到一鬥。一鬥從洗手間出來後就被小百合逮住。


    「哎呀,女婿,你來得正好!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


    食客無法拒絕主人的請托。


    「放心,是很簡單的事。因為才剛解除戒嚴令,所以希望你幫忙跑個腿……不會有事的,是個隻要去這個住址拿迴一樣東西就有時薪一萬圓的簡單工作,詳情到時當麵談。」


    情況十分可疑。


    「時薪就不用了……而且我還接受府上的照顧。」


    「哎呀呀,女婿真是個好人!」


    一鬥不希望自己被稱為女婿,不過被趕出這裏似後,會感到為難的是戀歌及來珠。同時也為了維護他自身的精神安寧,因此唯唯諾諾地答應了小百合的請求。


    雖然戒嚴令已經解除,不過對東小路邸的監視不見緩和。由於怎麽說也是通緝犯的同夥,因此一鬥戴上一支沒度數的眼鏡變裝後便走出門外。


    心驚膽顫的一鬥擔心監視的士兵會開口叫住他,不過士兵就算瞥了一鬥一眼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強烈地受到忽視。由於也有居住在東小路家中的門生,因此是被當作了其中之一吧?一鬥安心地邁步向前後……


    「喂,你很可疑!我們要檢查!」


    尖銳的聲音令一鬥大吃一驚,心驚膽顫地迴頭看了以後,發現士兵是在找繼一鬥之後出來的普通門生的麻煩。


    「我、我不過是住在這裏的門生,奉老師之命前去采購食品……!」


    「住口!手貼在牆上不準動!」


    他們似乎也不是沒有在工作,隻不過一鬥散發出非比尋常的小人物氣息,因此他們的判斷是,不值得多加追究。一鬥懷抱著落寞的心情出發前去辦事。


    根據拿到的地圖,從位在淺草的東小路邸步行約30分鍾的上野附近就是目的地。


    上野一帶雖然還殘留著東京早昔的風貌,不過車站周邊區域正在重新開發,地上5公尺左右的空中迴廊占據了廣大的範圍,展現了近未來的一麵。


    「呃……上野公園北側嗎?」


    由於不是常來的區域,欠缺方向感的一鬥死盯著地圖在迴廊上走動時,被大搖大擺站在他眼前的少女阻擋。雖然一瞬間感到有些畏縮,不過還是立刻繞過少女,眼睛直盯著地圖往前走,不過——


    「喂,站住!」


    被一種像是曾經聽過、又像是不曾聽過的奇妙感覺糾纏,一鬥轉頭望向背後發出的聲音。


    似乎在哪裏見過,又像是不曾見過的不可思議少女,個子雖然不高,卻以高高在上的姿態指著一鬥。


    一鬥環顧四周,不過在四周走動的人就隻有他,無奈之下他隻好指著他自己的鼻尖。


    「


    沒錯,就是你。沒有必要特地確認這裏沒有別人吧?真是的,所以我才對三流臣民……」


    少女以非比尋常地高傲態度不以為然地搖著頭。


    長及腰部的紅發在與來珠正好形成對照的右側發際綁上蝴蝶結,倔強的長相及眼眸,該凸的地方凸、該凹的地方凹,身材玲瓏有致,穿著以白色為基調,類似製服、又類似軍服的格子迷你裙、領帶及西裝外套,洋溢著自信神采的這名少女看來與一鬥屬於同一世代。


    「能不能不要一直盯著我?真下流!」


    「對、對不起……」


    一鬥因為這充滿高高在上感的台詞而不停低頭道歉。在大約低頭道歉了第五次左右後他才發現:「這女生……是、是叫西園寺愛梨珠的那個女生?是第4代東京皇帝!」


    一鬥料得沒錯,這名少女正是第4代東京皇帝,西園寺愛梨珠本人。


    「唔……算了。先不說這個,你!」


    「糟糕!她發現我的真麵目了?」


    在略微低頭的狀態下,一鬥盡可能不露出臉孔。不過愛梨珠接下來說的話令他嚇到冷汗直流。


    「你……」


    應該逃走嗎?……就在一鬥即將做出這個判斷的瞬間。


    「我聽說這附近有pinkish mone的直營店,你帶我去。」


    「……啊?」


    pinkish mone是由於一鬥同樣身為皇泉學園皇帝社社員的愛藤四菜擔任模特兒,極受青少女歡迎的化妝品牌。繼原宿、澀穀、新宿、池袋、銀座、吉祥寺、下北澤後,8號店前不久才在上野這裏開幕。


    「那個……難道您不認識我?」


    「你是個笨蛋吧!真可憐。知道我是誰吧?」


    「是、是的……西園寺愛梨珠…小姐,沒錯吧?」


    「小姐?叫我陛下!沒錯,我可是皇帝,怎麽可能記得所有四流臣民的長相!」


    一鬥感到如釋重負,不過同時也認為不管再怎麽說,對於與前政權的重要人物同行的人物不感興趣這點也是個問題。可說她具備了與戀歌不同類型的大人物氣度。


    「那麽……請問皇帝陛下您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做什麽……?」


    「你是個呆子吧!真可憐。我剛剛才說過,要你帶我到pinkish mone上野概念店去。」


    「啊……」


    遭到太過衝擊的漠不關心打倒,一鬥因此忘了她曾經對他這麽說。一鬥心想:「就這件事來說,雖然不想和她扯上關係,不過這時與其抱怨而讓她起疑,倒不如乖乖照她的話去做。」


    「呃、啊……雖然我也不是很清楚這附近的地理環境,不過如果您不嫌棄……」


    「用不著多說,快走吧!」


    這般超居高臨下的態度說出的話,使得來珠在相形之下顯得可愛許多。一鬥苦笑著邁出步伐,想起從前四菜的確曾經跟他提過開了新店,要舉行四菜脫口秀來作為宣傳,還邀他過去玩。在朝模糊記得的地點走去後,發現那裏正在舉行婚禮之類的活動而無法通行。


    「……還沒到嗎?」


    「我們才找了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啊?」


    「好無聊!你說個話來聽聽!」


    或許是已經習慣被低下地對待,一鬥毫不生氣地尋找話題。


    「喔、啊……呃,愛、愛梨珠陛下沒帶隨從嗎?也就是說,那個……您是自己一個人來的?」


    「你有亂視吧!在你眼中,我看起來有兩、三個人嗎……哼!我是微服出巡,不需要隨從。況且我是皇帝,臣民是為了景仰皇帝而存在,所以就算沒有專屬隨從,但是隻要所有臣民都照顧我就行了。就像你一樣。」


    「……」


    或許是錯覺。不過,一鬥從那句話當中感受到了愛梨珠的孤獨。


    後來兩人在上野車站附近徘徊了一陣子,不過才10分鍾左右愛梨珠便開始抱怨。


    「不想被我找到嗎,那家店還真是膽大包天!」


    「是這個問題嗎……」


    「此外,或許是看到你才關店!」


    「我有傳染病嗎?」


    一鬥病是莫名地受女生歡迎,女生會莫名地爭吵,所以連店也關了。


    「我累了,我要迴去了……在我下次過來以前,你要先找出地點。」


    「咦,我嗎?」


    對於一鬥發出的驚唿聲毫不在意,在說完這句話後,愛梨珠便大步離開……看似如此,卻又走了迴來。


    「我該怎麽做才能叫你出來?」


    「咦……啊……那麽,我給您我的手機號碼。」


    把手機號碼給了似乎帶著手機的愛梨珠,完成登錄。


    「……你叫什麽名字?應該說,你為什麽不先告訴我名字?你這個人還真是不機靈!」


    「喔啊,對不起……呃啊,我的名字是西園寺一鬥。」


    說完後一鬥才意識到不妙。隻要說出名字,就會知道他是誰吧?因為感覺她對自己絲毫不感興趣,所以才會不小心放鬆戒心。一鬥詛咒起了這樣的自己。


    「哎呀?」


    「……!」


    「居然跟我同姓,你膽子還真大!有更適合五流臣民的姓氏吧……我想想,從今天開始你改姓八田!」


    「我死都不要改成那個姓!」


    想起幾乎忘記長相的同班同學那帶著馬賽克的身影,一鬥大聲抗議。


    「哎,你姓什麽不重要。那麽,隻要我叫你出來,你就要在五秒內過來。如果你不來,我就把你的眼鏡換成沒度數的!」


    那是維持現狀。


    丟下這句話後,這次愛梨珠真的離開了。


    總之,多虧愛梨珠極度不把一鬥放在眼裏,因此他才得以平安無事。一鬥在短短不到幾十分鍾的時間內一再飽受驚嚇。此外就她的樣子來看,大概等她迴到皇宮時就會把一鬥的事給忘記。


    此時一鬥才發現,雖然他拚了命地以解決狀況為優先,不過仔細想想,他應該要收集用以奪迴帝位的情報才對。不過,要求抱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主義,向來隨波逐流的一鬥在此時機警地應對是不可能的事。而且不論如何,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那麽……


    重拾原本目的的一鬥要前往的地點是家古董店。店家似乎已事先收到東小路家的聯絡,當一鬥告知來意後,立刻將裹著天鵝絨,長約50公分左右的棒狀物交給他。


    就重量、形狀、長度、收取的店家感覺來看,一鬥提心吊膽地想著會不會是刀刃類的東西。接著便返迴東小路邸,將它交給一同出來迎接的荒光及小百合。當一鬥詢問裏麵是什麽時——


    「是刀啊。是一件儀式要用的東西。」


    當一鬥聽到這滿不在乎的答覆後,內心的感想是:「武士家出身的人果然不同。」接著友佳梨子走了過來。


    「啊啊,一鬥卿,原來卿在這種地方。因為看不到卿,所以我正在找呢。我擔心卿會不會是迷了路。居然害姊姊擔心,真是個壞孩子!」


    東小路夫婦看到友佳梨子戳著一鬥的額頭時,眼睛都瞪大了。


    「老婆,剛才那幕你看見了嗎?」


    「嗯、嗯,我當然看見了!居然做出那種酸酸甜甜的行為?咱們家女兒戳別人額頭耶!噗——嘻嘻!」


    「完全是以大姊太太的身分自居不是嗎!不錯嘛!我剛才見到了多麽驚人的景象啊?」


    被父母狠虧了一頓,友佳梨子的臉漲得通紅。


    「這、這、這種事我平常也會做,沒什麽特別深刻的含意……!」


    一鬥原本以為武士家庭都很拘謹,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落差,令他不禁發出苦笑。


    荒光對此毫不在意,更進一步地窮追猛打。


    「而且,你是怎麽迴事,友佳梨子?居然穿上和服!你平常就算在家也是穿軍服吧?」


    「有、有什麽關係,父親!我偶爾也會有想這麽穿的時候……」


    「你太不識趣了,老公!這當然是出自想穿給女婿看的少女心啊!」


    「什……不、不是……!」


    正是。


    「咱們家女兒有所謂的少女心嗎……?」


    父親荒光受到非比尋常的強烈衝擊,頭暈目眩而靠向附近的柱子。


    「原本我也以為沒有。不過,一定是女婿喚醒了友佳梨子的女性自覺。」


    「是嗎!那個粗魯冷淡的男人婆友佳梨子!以帝國之大來說,這樣的男人也隻有女婿你一個!隻有女婿才能拯救友佳梨子!女婿,我再說一次,友佳梨子的事就拜托你了!」


    「咦……啊……喔、啊……呃,可是……」


    在一鬥反駁前,東小路夫婦已留下兩個年輕人,開開心心地轉身背對他們。


    「呀啊,這麽一來,東小路家就穩若泰山了!對吧,老婆?」


    「就是說啊,真期待抱孫子!」


    等到聽不到他們的對話後,被嘲弄到隻能舉雙手投降的友佳梨子硬擠出笑容來對一鬥道歉。


    「對、對不起……他們平常不是那樣的。從我出生到觀在,從來也沒聽過那兩個人會那樣地虧別人或是開玩笑。」


    一鬥開始擔心,這不等於是在說他們不是在開玩笑嗎?不過他沒勇氣對友佳梨子這麽說。


    「那個……所以你找我有什麽事?」


    「嗯?啊,大家決定舉行禦前會議來討論今後的方針,不過有幾個隻要卿不在,就無法冷靜下來的人。那、那個……我也……認為卿在場會比較……好……」


    「咦,你說什麽?」


    語尾的聲音非常小,聽不清楚。當一鬥反問時,友佳梨子急忙搖頭。


    「什、什麽事都沒有!好了,我們走吧!」


    「啊,好、好的……」


    友佳梨子正想跨大步離開時,記起身上穿的是和服,於是隻好踩著小碎步前進,不過手臂依然是大幅度擺動。跟在她身後,一鬥也朝戀歌等人開會的和室走去。不過真要說起來,東小路邸的每間房間都是和室。


    才剛踏入房中,立刻察覺到室內空氣並非物理性的,而是感覺性的冰冷。緊接著一鬥立刻得知其中緣由。


    「這裏也聽得到東小路伯伯的大嗓門喔……女婿?」


    麵無表情的來珠口氣冰冷地說出有如絕對零度的台詞。


    「當他把友佳梨子的事托付給你時,為什麽你無法拒絕呢……女婿?」


    戀歌不悅地鼓著臉頰,自言自語般地朝著空中嘟囔。


    「哥哥是笨蛋!就算東小路家會穩若泰山,但是西園寺家會滅亡呀!」


    不管再麽說,如果事情照夕鶴的理想進行,西園寺家會是無比接近滅亡的狀態。一鬥擠出討好的僵硬笑容,認為與其逃避,倒不是積極地提供協助,因此打算對一夥人提起愛梨珠的事。


    「那個……大家不是在討論今後的方針嗎……?啊,我……正好有事想告訴大家……」


    「你所說的今後,是指要讓他們抱孫子嗎,一鬥少爺?」


    美文伴隨著輕蔑的眼神說出的話,引爆來珠等人沉靜的怒火。


    「一鬥,你給我過來!」


    「我有重要的話要對一鬥說!」


    「哥哥,正座!」


    接著一鬥便毫不間斷地受到來自全方麵的責備,來珠等人的攻擊不斷持續到一鬥魂體脫殼……


    總算從說教時間獲得解放的一鬥步履不穩地走到水井旁來潤潤喉。被激怒的那些戀愛少女的氣勢壓倒,而隻能擔心地待在後方的友佳梨子歉疚地出聲叫他:


    「對不起……都怪我父母說了奇怪的話……」


    「不,這不是友佳梨子小姐的錯,請你不要介意。」


    「……卿好溫柔,所以我才會忍不住向卿撒嬌。」


    在微笑的友佳梨子想著該說什麽話的期間,隻聽見從主屋前往水井途中的踏腳石在木屐的踏下,響起喀啦喀啦的聲音。


    「啊,卿也可以向我撒嬌喔?對了,卿是怎麽向來珠卿及陛下撒嬌的?也可以對我那麽喔?嗯?嗯?」


    望著友佳梨子湊過來的臉上的笑容,一鬥屈服在那溫和的壓力之下。沉吟著考慮了半晌後提出之前聽過的提議。


    「膝枕……之類的。」


    「真是寡廉鮮恥!」


    「說、說得也是,膝枕這件事還是算了吧。」


    看到友佳梨子一拳擊向支撐水井屋頂的柱子,幾乎要把它給打斷後,一鬥啊哈哈地苦笑。


    「啊,不、不是……不、不能算了……」


    眼中含淚,全身顫抖的友佳梨子顫抖著朝一鬥伸出手。


    「咦?要做嗎?」


    「不、不……說、說得也是,如果卿堅持……」


    「啊,不,我並不是那麽地……」


    「……」


    友佳梨子超想哭的樣子。


    「我好想躺膝枕啊——!」


    「是、是嗎!卿也太愛撒嬌了!」


    友佳梨子超高興的樣子。


    「不過……躺我的膝枕或許不是那麽好玩……因為鍛練過,所以又硬又結實……」


    「友佳梨子小姐的腳修長又漂亮,我很喜歡啊。」


    「是、是嗎?」


    因此友佳梨子立刻帶著一鬥爬上走廊邊。正座的友佳梨子靦腆地拍了拍大腿。


    「那、那麽,我失禮了。」


    賠完不是的一鬥突然想起他剛才的言行,自己稍微笑了一下。原本他是個會這麽體貼別人、會賠笑的人嗎?不如說,他應該對能夠如此機靈生活的人感到欽羨,卻也感到厭惡才對。不過他開始漸漸能夠做到,原本他認為自己做不到的事了。雖然對於認為這是進步還是妥協這點感到煩惱,不過至少目前在一鬥心中,這樣的心情是各占一半。


    「來吧,用不著客氣啊?」


    「是……」


    躺下後,冰涼的走廊邊帶給一鬥的身體一陣舒適感。接著,他輕輕將頭靠在友佳梨子的大腿上。鍛練過的結實大腿雖然不像戀歌及來珠的那麽柔軟,不過友佳梨子身上的清香使得一鬥的心跳加快。


    就在此時……


    「對不起,一鬥……我剛才或許說得太過分了……呃!」


    跟著一鬥過來的來珠因為這衝擊的影像而受到衝擊。因為太衝擊了。


    「不、不是……!這、這是因為一鬥卿堅持!」


    「咦?」


    這次輪到一鬥因友佳梨子意料之外的背叛而受到衝擊。因為太衝擊了。


    「哦……這是在搞什麽鬼,到那邊來詳細說給我聽吧,一鬥?」


    來珠在說這句話時半帶笑容,不過眼睛完全沒有笑。等到說教時間結束,一鬥當然再呈現魂體脫殼狀態。


    雖然進攻的對象隻有一位,不過在精神性、肉體性的攻擊方麵更加嚴苛。從中獲得解放的一鬥,步履蹣跚地來到水井邊潤潤喉時,被來珠的氣勢壓倒,而隻能擔心地待在後方的友佳梨子歉疚地出聲叫他:


    「對、對不起,一鬥卿……」


    「……」


    「卿、卿在生氣嗎……?」


    眼中含淚,全身顫抖的友佳梨子顫抖著朝一鬥伸出手。


    「不……我沒生氣……」


    有一種嚴重的無力感。一鬥突然察覺,他從未產生過會對他人發怒的怒氣。


    從一鬥的口吻當中


    察覺不到怒氣的友佳梨子安心地歎了口氣。


    「是、是嗎?那、那個……由我來說似乎不太對,不過如果卿不嫌棄,讓我來安慰卿吧?算是一點補償。」


    「這也……」


    「除了膝枕之外還有別的吧?卿是如何向陛下及來珠卿撒嬌,讓她們安慰你的?」


    「唔——嗯……緊緊地抱住我,摸我的頭啦……」


    「不要臉!」


    「說、說得也是。抱緊摸頭的事還是算了吧!」


    看到友佳梨子一拳擊向支撐水井屋頂的柱子,幾乎要把它給打斷後,一鬥啊哈哈地苦笑。


    「啊,不、不……不、不能算了……」


    眼中含淚,全身顫抖的友佳梨子顫抖著朝一鬥伸出手。


    「咦?要做嗎?」


    「呀、呀……說、說得也是。唔,如果卿堅持……」


    「啊,不,我並不那麽地……」


    「……」


    友佳梨子超想哭的樣子。


    「我好想被人緊緊抱住摸頭喔!」


    「是、是嗎!卿真是無藥可救地愛撒嬌!」


    友佳梨子超高興的樣子。


    難得會冒出「任憑自己這麽隨波逐流好嗎?」這個疑問的一鬥,走到朝他招手的友佳梨子身邊,被她緊緊地抱住摸頭。


    就在此時……


    「對不起喔,一鬥……我剛才或許說得有點太過分了……呃!」


    來找一鬥的戀歌受到這衝擊影像的衝擊。因為太衝擊了。


    「不、不是……!這、這是一鬥卿堅持!」


    「咦?」


    這次輪到一鬥為友佳梨子的一再背叛受到衝擊。因為太衝擊了。


    「喔……明明說喜歡我,卻對友佳梨子做這種事,一鬥……」


    戀歌對一鬥投以輕蔑的眼神,語氣冰冷地說。


    「不、不是,我想你誤會了!我們到那邊去詳談一下好了,戀歌?」


    後來,一鬥使出渾身解數地辯解。等到辯解時間結束後,一鬥當然再次呈現魂體脫殼狀態。


    單方麵受到責備雖然累人,不過不停辯解所耗損的心神也不相上下。


    因為耗損過度,神經就快分崩離析的一鬥步履跚蹣地來到水井潤潤喉。被戀歌的氣勢壓倒,而隻能擔心地待在後方的友佳梨子歉疚地出聲叫他:


    「對、對不起,一鬥卿……」


    「……」


    「這、這次卿……一定生氣了吧……?」


    眼中含淚,全身顫抖的友佳梨子顫抖著朝一鬥伸出手。


    「不……我沒生氣……」


    「是、是嗎?那、那個……能不能讓我再補償卿一次?陛、陛下跟來珠卿她們不肯讓你做的事也無妨。呀,不如說,你可以要求隻有我做得到的事。」


    一鬥心想「這也……」而露出沉思的表情,接著眼神遊移了一會兒,最後停留在友佳梨子的和服上。


    「比方說……我一邊說『有什麽關係、有什麽關係!』,一邊拉開你的腰帶,讓你一圈一圈地轉。然後你喊出『啊——』……那種惡代官的遊戲如何?」(注:日本的古裝搞笑節目橋段)


    「太淫穢了!」


    「說、說得也是,還是算了,別玩惡代官的遊戲。」


    看到友佳梨子一拳擊向支撐水井屋頂的柱子,幾乎要把它給打斷後,一鬥啊哈哈地苦笑。


    「……不,慢著……(掙紮中)……(進一步掙紮中)……那麽做真的能治愈卿嗎?」


    「不……那個,我隻是突然想到而已,所以如果你那麽認真地問我,我會感到很抱歉。」


    「……不,要求卿提出隻有我能做的事的人是我。武士言出必行。來,你拉吧!」


    彼此情緒都變得異常的當下是還好,不過事後冷靜迴想時,應該很可能會很納悶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吧。不過,此時的兩人心中隻是感到有點遲疑,便付諸實行惡代官遊戲。


    「嘿、嘿!」


    「啊、啊……!」


    「有什麽關係、有什麽關係……等一下!友佳梨子小姐,穿幫了、穿幫了啦!這下關係大著呢!」


    一鬥急忙蓋住友佳梨子差點就要敞開的和服。


    接著就在此時——


    「哥~~剛才對不起喔。夕鶴用力反省過了,所以我們和好一起去洗澡吧?咦,討厭——!」


    「怎麽迴事,夕鶴小姐?年輕女孩那樣子大叫……討厭————!」


    夕鶴及美文來到。兩人對於一鬥(看似)要剝下因為被轉動著拉開腰帶,而頭暈目眩的友佳梨子和服的行為發出尖叫。


    站在後麵的雫手拿著費奧多雷·杜斯妥也夫斯基寫的《罪與罰》上集,麵無表情地俯視著一鬥說道:


    「……淫賊!」


    「「討厭————————————————!」」


    雫的最後一擊使得夕鶴及美文發出更慘烈的尖叫。


    「不是的!你別說奇怪的話,雫!」


    用不著說,後來一鬥受到女生陣營的嚴厲責罰。


    *


    當天晚上,日落後不久。


    結果友佳梨子給了一鬥專用的房間,不過那是什麽都沒有的客房,因此他無事可做。察覺到外頭出現騷動後,他便朝吵鬧的方向走去。


    原來有一大群人來到東小路邸。


    「這是怎麽迴事……?」


    「好像是友佳梨子的親戚喔?」


    跟一鬥一樣,剛才也過來看看是怎麽迴事的戀歌眼尖地發現一鬥,過來替他說明了一下。


    「咦……」


    不管再怎麽說,都是家族當中出了個通緝犯,或許是要召開親戚會議。如果是西園寺家那樣的普通市民倒還無妨,不過這種出現人間國寶的名家果然還是有許多難處吧?當一鬥這麽想著的時候,有人從背後出聲叫他。


    「女婿,原來你在這種地方?快點,已經沒有時間了,這邊、這邊請!」


    友佳梨子的母親小百合試著將還搞不清楚狀況的一鬥帶到屋子裏去,看到這一幕的戀歌問道:


    「這意思是一鬥還是一鬥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是嗎?」


    「咦……你在說什麽?」


    對於戀歌沒頭沒腦冒出的這句話,一鬥納悶地歪著頭。


    「就是一鬥不能保持自己樣貌了……」


    「怎麽我已經變成不是人,而是像史萊姆一樣的生物啦?」


    一鬥大致上也已經習慣了戀歌不可思議的言行,不過有時還是會被嚇到。


    丟下呆呆想象一鬥逐漸融化,內心感到不舒服的戀歌,小百合終於成功將一鬥帶走。


    大約一小時後。


    一鬥身穿日式禮服坐在東小路邸最大的房間,宴會廳的上座,與身穿禮服的友佳梨子並排坐在一起。


    「請問……這是在做什麽?」


    為了不被熱鬧的宴席喧鬧聲蓋過,一鬥將嘴湊近友佳梨子耳邊詢問,不過友佳梨子輕輕搖了搖頭。


    「我也沒聽說。」


    接著,雖然坐在離上座最近,卻也有段距離的荒光起身。


    「各位今天在百忙當中,特為小女友佳梨子及西園寺一鬥先生前來,在下不知該如何道謝才好。不過,今天在場的全是自己人,用不著說客套話……那麽,為各位的幸福及兩個年輕人展開的新人生幹杯!」


    荒光舉起酒杯後大家也跟著幹杯,酒宴就此和樂融融地開始。


    「為什麽…要為我們幹杯?」


    「是為什麽呢……我完全摸不著頭緒。」


    總之將杯子湊近嘴邊,以果汁幹杯後,一鬥詢問友佳梨子。但友佳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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