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繼剛聽書記這樣一說,就說:“書記,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迴頭,我和戰總再詳細的確定一下具體的時間。”


    書記說:“飛鋼的改製改革,一直是我們推進的重點,無論有什麽問題,也不能阻擋改製改革的步伐,這是省委的一項核心工作。國輝啊!你們盡快形成一個議題,下次在黨委會上,咱們還是過一下。”


    國輝省長說:“好,我和省長馬上匯報一下。形成方案後,再在省長辦公會上通過一下,就把提案提到常委會。”


    有了書記的上皇寶劍,程繼剛沒有了任何的顧慮。況且,書記交待的工作,自己一定要完成好。自己在國資委這個位子上已經幹了五年多。去年他的工作就應該動一動了,就連風聲都出來了,說是到青山市去作市長,可最後,還是沒有動。


    程繼剛想,如果這件事幹好之後,自己將來的去處,一定會很好。這樣想過之後,心裏充滿了一種力量,他從書記的辦公室裏出來的時候,戰必成也出來了。


    走在走廊裏,程繼剛對戰必成說:“你個臭小子,這麽大的動作,事先也不告訴我一聲,這讓我多被動啊?”


    戰必成笑著說:“大哥,別怪小弟了。這次決定,確實有點急,我怕電話裏也說不清,覺得還是當麵跟你說的好。沒想到,水濤書記給我的時間這麽急。”


    程繼剛說:“客氣了老弟,有書記的推進,我們工作起來,就容易的多了。到我的辦公室,把你的想法跟我詳細說一說。”


    程繼剛和戰必成在辦公室裏聊了能有一個多小時,將近中午的時候,戰必成接到了常務副省長張國輝的電話。


    張國輝說:“戰總,你現在在什麽地方?”


    戰必成說:“省長,我在程主任的辦公室。”


    張國輝說:“那正好,你把電話給一下繼剛。”


    戰必成把電話給了程繼剛,程繼剛馬上說:“省長,我是繼剛。”


    張國輝說:“繼剛,馬上中午了。你在賓館定個包間吧!中午咱們三個人在一起再聊一聊。”


    程繼剛說:“好,省長,我馬上訂。”


    午飯雖然大家都沒有喝酒,但,聊的時間很長。戰必成把自己的想法都說了。國輝省長知道他們這一走一進,飛鋼方麵會有些抵觸。但,到時候隻要把克龍同誌叫過來,說清楚後,讓他迴去做工作,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


    下午,戰必成馬上就坐飛機趕迴了北京,他要組織團隊,過來接手飛鋼。


    在省委常委會上,這個議題,根本就算不上什麽議題。因為,這是一個老課題,不涉及任何人的利益。何況,這又是書記力推的一個項目,所以,沒有任何的意見,就通過了。


    可在坐的常委,誰也沒想到,就是這樣的一個不算是議題的議題,會引起如此大的轟動,會鬧出影響全國的一件大事情。


    就這樣,三天以後,從春山市到龍山市,就出現了開頭時的那一係列的場麵。


    事件發生的原由都交待完了,大家也明白了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一場史無前例的鋼鐵大事件。讓我們再迴到2009年6月18日的那一天,看一看,處在僵局中的政府、企業和職工群眾,下一步,該如何的破局。


    中午的時候,龍山市常務副市長孔亮來到了廠區的正門。秘書先下了車,對著堵在門口的群眾高聲的喊道:“同誌們,大家都辛苦了,孔市長來看望大家了。”


    這時,門口的那些人沒有聽清楚。有人就問:“來人是誰呀?”


    有人就說:“好像是董事長。”


    有人又說:“董事長不是範克龍嗎?”


    有人又說:“範克龍已經辭職了,這個董事長應該是戰北方的人,應該就是戰必成吧?”


    於是,有人高喊:“戰北方的董事長來了,他們來接手飛鋼來了,我們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打呀!”


    後麵的人根本聽不清前麵說的什麽,隻聽見一聲打,就把不知名的各類物體扔了過來。有些落在了秘書的身上,有些落在了孔市長的車上。秘書一看這情況不對,轉身就跑,司機也把車子退出去很遠。


    公安局局長何亮趕忙跑了過來,對孔市長說:“孔市長,不行啊!這些人什麽也聽不進去,簡直就是瘋了。我看,您就不要和他們對話了,你的安全無法保障啊!”


    孔市長說:“現在,崔立國在裏麵很危險啊!要想盡一切辦法把他營救出來,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死人哪!要是死了人,這問題就大了。現在造成的影響已經不可控了,要想盡一切辦法,盡快結束這次事件。”


    何亮說:“我們派進去的便衣也把情況發出來了,崔立國被人打倒在了地上,可誰也不敢上去營救他。圍觀的人那麽激動,誰要是上前救他,一定有危險。我們現在隻能是保持冷靜,不能讓事件進一步的升級。”


    孔市長說:“那可怎麽辦?不行,讓武警再衝一次吧!”


    何亮知道,這麽小的一個大門,堵了這麽多的人,再衝也是衝不進去。可領導說話了,他隻再組織一次。


    二百多名武警,高舉著盾牌,又開始向裏麵衝去。門口的人高喊著:“後麵的頂住了,他們又開始往裏衝了。”


    人群的密度瞬間的加大了,警察一邊往裏擠著,一邊安撫著身邊群眾。可群眾的眼神裏有一種不可捍動的堅定,不會給他們任何的機會。相互僵持了能有幾分鍾,後麵就飛出了許多的不名物體。


    孔市長知道,這樣下去不會有什麽結果,他也擔心警察會受傷,就對何亮說:“何局,算了吧!讓他們先撤迴來。”


    中午的時候,有些支持者,將一小車一小車的麵包和礦泉水等食物送進了廠區裏麵,甚至,還有熱氣騰騰的包子,警察沒有進行阻擋。無論是什麽人送來的食品,怎麽也得讓群眾有東西吃。如果要是餓著肚子,說不上還會出現什麽樣的情況。人在饑餓的狀態下,情緒就更不容易把控。


    麵對突發的群眾事件,中國的各級政府,采取的方式一貫是安撫,不會采取鎮壓的手段。要想安撫群眾,就要讓群眾的情緒穩定下來。孔市長想讓廠區內的群眾選出代表來進行商談,可群眾中說沒有代表,也選不出來代表,都是自發的活動。


    麵對這樣的局麵,政府確實無處下手。以往遇到這樣的情況,總會找到幾個核心人物。可這一次,卻像互聯網一樣,沒有核心。沒有核心,是不需要核心。因為,參與者的述求很簡單,也很統一,也很明確。


    下午一點多鍾的時候,這一群體性事件,就充滿了各大網絡,而且登上了各大官方網站的頭條。當然,最活躍的還是飛鋼吧!全國許多鋼鐵企業的同行們,都在聲援著飛鋼的職工。


    當聲援的聲音從全國各地傳來,許許多多的職工和群眾,就更加的振奮。無論是當初想要個說法主動參加的職工群眾,還是後來想看看熱鬧的人們,都被卷進了這滾燙的洪流之中。


    在那些聲援聲裏,讓他們清晰的認識到,自己所參與的活動,不是無理取鬧,不是有意的對抗政府,而是站在了國家利益和人民利益之上的一次正義之舉,是一次具有深刻意義的革命性行動。於是,他們的血更加的熱了。


    一直坐在省城裏的薑水濤,時刻關注著事態的發展。開始他認為,這隻是職工群眾的一時衝動,當衝動過去了之後,一切也就平靜下來了。他覺得唯一的麻煩,就是廠區內的崔立國,如果沒有崔立國這個麻煩,就讓他們鬧,就算是鬧個三天五天,又能鬧出個什麽結果。


    坐在辦公室裏,薑水濤想等來一個好消息,可好消息卻遲遲的不能到來。最後,等來了省委常委宣傳部長於曉嫻。於部長對薑水濤說:“書記,現在有個情況對我們非常的不利。”


    薑水濤說:“什麽情況?”


    於部長說:“飛鋼事件,在網絡上已經炸開了。特別是一些鋼鐵企業的員工,一邊倒的支持著飛鋼的行動。”


    薑水濤說:“沒有采取措施嗎?”


    於部長說:“采取了,但,傳播的麵太寬,數量也太大,不好控製。您看,用不用向上麵匯報一下?”


    薑水濤說:“按正常程序走吧!”


    於曉嫻部長走後,薑水濤無奈的一笑,心想,難道,自己做為一個省委的書記,連這麽一點問題,都不能處理好嗎?他不相信。難道,一個小小的鋼鐵企業,還能翻起什麽大浪嗎?不至於吧?


    廠區內,俯臥在地上的崔立國,一會兒昏迷了,一會兒又清醒了。那灼熱的太陽照在自己的身上,像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在不停的為自己療傷。可舊的傷口剛剛愈合,新的傷口又往外流血。無論陽光怎樣的努力,這一刻,也無法拯救他的生命。


    大院裏,一群人剛剛擠過來,又被另一群人給擠走了。崔立國像動物園裏睡去的老虎一樣,大家輪番的觀賞著。可惜,虎威已經不見了,剩下的也許隻是一張虎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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