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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時間:2013-06-02


    “媚娘可是以為有甚不妥麽?”


    一見武後眉頭緊鎖,高宗不禁為之一愣,緊趕著便出言追問了一句道。


    “陛下明鑒,妾身以為顯兒此策倒是行得,隻是吐蕃乃化外之地,剿易撫難,教化更是難上加難,若非幹員能吏,恐難為之,今觀河西諸將,討賊或許無礙,督撫以致教化恐非其等所能為也,須得謹慎行事方好。”


    武後倒是沒反對李顯的提議,但卻從另一個角度提出了細則性的問題,個中意味絕非表麵上那般簡單,實則是在提醒高宗一件事,那便是此次吐蕃有亂或許正是朝堂插手河西的大好之時機。


    “嗯,媚娘此言甚是,裴愛卿以為如何哉?”


    高宗雖算不得明君,可到底是當皇帝多年之輩,聞話聽音的能耐還是有點的,自是聽懂了武後話裏的隱蔽之意味,心下不禁為之一動,已是起了調整河西官場的心思,可又擔心著李顯那頭的反彈,並不敢馬上做出個決斷,而是將問題拋給了裴行儉這個首輔大臣。


    “陛下明鑒,臣以為此事確該慎重些方好。”


    裴行儉能當如此多年的首輔大臣,自然不是愚鈍之輩,自也同樣聽出了武後的話外之音,當然也明了了高宗的意圖,心下裏不禁微有些猶豫,可到了底兒還是支持了武後的意見,不為別的,隻因裴行儉在武後與李顯之間雖是向著李顯,可他真正忠於的人卻是高宗,同樣不願見到李顯手握一地之重權,畢竟太子權太重的話,於朝廷來說,並非甚好事,至少在裴行儉看來是如此。


    “嗯,朕也以為媚娘之言乃謀國之道也,顯兒以為如何啊?”


    得到了裴行儉的支持,高宗的底氣顯然是足了不少,也有了敢於直麵李顯的依仗,唯恐夜長夢多之下,竟不管不顧地要當場逼迫李顯表明態度了。


    該死的老賊婆,還真不讓人省心!


    盡管在推出吐蕃計劃時,李顯早已預料到武後會借此生事,可真到了武後發難的時候,李顯的怒氣還是控製不住地往上湧,但卻並未帶到臉上來,而是不動聲色地朝著高宗一躬身道:“父皇聖明,兒臣別無異議,隻是而今戰事為要,其餘諸般終須得塵埃落定之後再做計議也不遲,若不然,一旦前線糜爛,後果恐不堪也。”


    “陛下,妾身以為顯兒過慮了,區區吐蕃小寇耳,有黑齒將軍在,雷霆掃穴亦不為過,依妾身看來,半年之內必可定矣,聖上,您看呢?”


    武後既然要找事,自然不會因李顯一句輕巧話便作罷了去,不等旁人出言,她已是毫不客氣地給這場吐蕃平亂限定了個期限。


    “嗯,朕看可以,吐蕃早已今非昔比,不過四部草寇罷了,平之理應不難,半載當是夠了,傳朕旨意,無論黑齒將軍所需如何,各有司衙門皆須盡力配合,不得有誤!”


    在肢解河西勢力上,高宗與武後的心意乃是完全一致的,哪管李顯是如何想的,緊趕著便出言下了定論。


    “諾!”


    高宗既然已將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在場諸人縱使覺得不妥,也勢不能再提出反對的意見,隻能是各自躬身應諾不迭。


    “嗯,顯兒先前說剿撫並用,朕深以為然,剿既已無礙,這‘撫’麽,確是該好生斟酌一二的,媚娘主持朝局有年,於政務,當是熟稔的,此事就一並辦了去好了。”


    高宗身為皇帝,趁熱打鐵的能耐自是不差,一見眾人都已應了諾,立馬便順勢將肢解河西的大任交到了武後的手中,竟沒給李顯留下半點表示反對的機會。


    “陛下聖明,臣妾自當盡心而為之。”


    高宗這話顯然正是武後期盼已久的,又怎會有甚異議,當即便表明了態度,夫妻倆一唱一和,配合得可謂是默契到了極點,渾然就沒給旁人留下半點插話的餘地。


    “嗯,媚娘辦事,朕放心得很,顯兒,爾主持和議大局已有數日,今進展如何哉?”


    高宗狠挖了一把李顯的牆角,自不免擔心李顯會有反彈,萬一要是李顯不耐之下,來上個鋌而走險,那後果可不是高宗所願見的,心裏頭飛快地盤算了一下,這便想著在和議一事上,給李顯找點平衡。


    “迴父皇的話,爭持頗多,恐非短時間裏能有結果者,且今吐蕃有亂,援兵已難前出蔥嶺,林成斌所部孤懸蔥嶺之外,實非用兵之道,兒臣以為和議已須得加緊,另,據兒臣所知,阿史那道真已臥病在榻,時日不久矣,西域恐有亂起,兒臣以為前出波斯之大軍須得盡快調迴河西,以為鎮守,還請父皇明鑒。”


    高宗找補的心思實在是太過明顯了些,李顯又怎可能會看不出來,既然如此,李顯自也就不會客氣,立馬便提議將林成斌所部大軍全部撤迴河西,以為應變之用。


    “這個……”


    高宗費盡了心思才將河西軍主力支遣到了遠離朝廷的波斯,自是百般不願見到河西軍主力再次歸來,問題是李顯所言乃是正理,高宗一時間也不知該從何拒絕起,不由地便是一陣語塞。


    “陛下,此事不妥,我軍一撤,若是大食再度侵擾波斯,豈不前功盡棄矣,再要出兵收服其地,大費周章事小,就怕大食有備之下,徒勞而無功,恐非是社稷之福罷?故此,臣妾以為為穩河西故,大可從關內調軍前去,五萬不足,十萬也就該夠了,又何須舍近而求遠哉?”


    高宗想不出拒絕的理由,可武後卻是巧言擅辯得很,一番似是而非的話扯將下來,便已堵死了李顯撤軍的要求。


    “母後此言差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今吐蕃既已有變,河西之軍輜隻能用於平叛,已無餘力再顧及波斯之軍,所缺軍糧將從何而來,若是以江南之糧調之,一石米,運至波斯,已隻剩一鬥,當如何應對?莫非真要坐視波斯之軍困頓而盡沒麽?此,兒臣不敢苟同也!”


    這都已到了刺刀見紅的時候,李顯自然不肯再有一絲一毫的退讓,不等高宗發話,便已強硬無比地亢聲頂了迴去。


    “顯兒言過矣,我大唐向以府兵製為本,屯墾不過尋常事耳,朝廷傾力而為,保波斯軍一年之用度又有何難哉,今既有海外之良種在,何不在波斯以為用?”


    李顯不肯退讓,武後同樣也不肯退讓,隻因隻要這番部署能成功,李顯手中的最大依仗就將化為泡影,接下來的朝局中,武後自然有的是辦法來對付李顯,自然是不肯讓李顯在此事上如意了去。


    “母後可知波斯一地之地理麽,千裏荒漠綿綿,可耕之地百不過一,且皆有主,我大唐數萬將士將如何屯墾,莫非指望著能在浩瀚沙漠中種出糧秣?實天大的笑話也!”


    李顯毫不客氣地指出了武後所言中的最大問題,言語尖刻,絲毫沒給武後留半點的顏麵,赫然已是將徹底扯破臉之架勢了。


    “夠了,吵個甚,朕還沒死呢!”


    一見母子倆當眾起了爭執,高宗的臉可就有些掛不住了,同時也擔心逼李顯太過的話,於朝局之平衡有大不利,這便滿臉怒氣地斷喝了一聲,打斷了母子倆這一場言語的惡鬥。


    “陛下息怒,臣妾失禮了。”


    “父皇息怒,兒臣知罪。”


    ……


    高宗這麽一發作,母子倆自是不敢再多爭執,各自躬身謝罪不已。


    “罷了,此事就這麽定了,和議之事加緊進行,和議一定,波斯諸軍該撤就撤,都退下罷。”


    高宗發了陣火之後,也實不想再見到武後與李顯爭持個沒完,這便不由分說地一言定了鼎。


    “臣等遵旨,臣等告退。”


    高宗既已下了逐客令,諸般人等自是不敢再多逗留,隻能是各自躬身告辭而去,隻是去向卻各有不同――李顯是毫不停留地便出了宮,自行轉迴太極宮,而裴、劉二人則是迴到了政事堂值守處,為著今日所作出的諸般決定草擬詔書,至於武後,則是陰沉著臉迴到了宣政殿的禦書房中,也沒再去批折子,而是麵沉如水地在書房裏來迴踱著步,身上的寒意一陣接著一陣地往外迸發,隻嚇得隨侍在房中的一眾大小宦官們個個噤若寒蟬,連口大氣都不敢隨意喘上一下。


    “程登高!”


    武後在書房裏來迴踱了好一陣步之後,突然猛地一頓,霍然抬起了頭來,高聲斷喝了一嗓子。


    “啊,老奴在,老奴在。”


    程登高雖是武後身邊最聽用之輩,可也沒膽子去承受武後的怒氣,這會兒正在一旁提心吊膽不已,冷不丁聽得武後傳喚,哪敢怠慢了去,忙不迭地竄了出來,一躬身,緊趕著應答道。


    “去,宣元萬頃即刻來見!”


    武後眼神冷厲地掃了程登高一眼,以不容分說的口吻下了口諭。


    “啊,是,奴婢這就去。”


    身為武後心腹,程登高自是知曉元萬頃如今還在東宮那頭忙乎著和議之事,本有心提醒一下武後,可話到了嘴邊,卻又沒膽子說將出來,隻能是忙不迭地應了諾,逃也似地竄出了書房,自去東宮宣旨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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